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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勾约定
“你说什么？”虎鲸悠游自在地游过去了，鹿槐这才松松慢慢地收回注意力，略带疑问地望着我，小孩们太吵了，她压根听不清。
“……”一阵复杂的矛盾感涌上心头，我怕她听见，又怕她没听见，听见了她不会接受我，听不见她会继续和我保持这份来之不易的羁绊，而之后的很久，我方才懂得，爱本身不能权衡。
我很在乎她，只能按捺住心口涌动的情绪，摇了一下头，声音微若蚊呐：“没什么。”
鹿槐眼神轻轻淡淡地看我两秒，人还是贴在玻璃窗上，“你的表情好古怪，你到底说了什么，什么什么你？”
我神色没变，嘴唇动了动，顺嘴溜似的唱了起来：“我说，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鹿槐直起身，毫无留恋走人，“你有病。”
…
一下午咻地过去了，夜晚气温骤降，阵阵寒风刺骨，跟个癫公似的撕裹着大地。
我和鹿槐走在商业街上，周末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游人匆匆，个个都哆嗦着嘴唇口齿不清地讲话。
我和鹿槐也不例外，她快要冻死了，催促着赶紧回去，一秒也不想待在外面。
“要不我把外套脱给你穿？”说着，我把外套脱下来。
“别，我不要，你自己都快冻死了。”鹿槐淡淡地睨我一眼，不知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本正经地说，“陈浥，你要不要擦擦你的鼻涕，都快结成两条晶状体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笑有点出戏，我摸了摸鼻尖下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耍我啊？”
“我就知道你会上当。”鹿槐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我寻思你就拿我好玩是吧？”
“你得配合才好玩。”
“我哪次不配合你？”
“那你再配合一次，我想看晶状体。”
“好啊，我配合。”我看了眼旁边，凝眸，心里有了想法，站定不走了，大义凛然地双手抱在胸前，垂眼轻飘飘地盯着她，开口笑，“我估计站这一晚上，不仅鼻涕，我的眼泪，头发都结成晶状体，你明天再来观赏观赏。”
“行啊，怄上了是吧，你站你站，动一下都算输，我先走一步。”说完，鹿槐作势转身走人。
我心慌了一瞬，朝她喊：“喂，你真舍得啊？”
鹿槐继续走远。
“……”我气得胸膛阵阵起伏，鹿槐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还真不管不顾走了，我猛地呼出一团白雾，啧一声，心说就仗着我把你宠上天吧鹿槐，然后悄悄往旁边的小店走去。
等我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鹿槐一个人焦急寻找的背影，转眼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里的怒火更盛了，气冲冲地冲我吼：“你刚才跑哪去了？！”
我不紧不慢朝她走来，嘴上说：“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她一脸“你就是白痴”的表情，瞪我：“你以为我真忍心把你扔那儿当一晚上小冰棍啊？”
“我看你走的决绝啊……”
“傻死了。”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嗯嗯嗯我傻，傻人有傻福。”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手，把一只jellycat品牌的米白色巴塞罗小熊递给她，“呐，送你的礼物。”
空气安静了一下。
鹿槐脸色一顿，看了看小熊，又愣生生地抬起头来，看向我。
冷风从她身后吹来，把她的头发丝吹得有些凌乱，我滚了滚喉咙，忍住帮她拂开的冲动，可我忍不住，索性别开目光，眸光硬生生落在她冻红的鼻尖，那处添了几分性感，我越看越燥热，心中关着一头喧嚣的野兽，我再次挪开停在那里的视线，似是不经意，但这个挪开的动作，只有我知道有多生涩艰难，我抬起眼睛，猝不及防和她对视。
数十秒过去了，我实在受不了她笔直灼热的目光，垂下了眼皮，说：“这是奖励你的，送给全世界最勇敢的女孩。”
我察觉到鹿槐呼吸似乎停滞了一刹那，数十秒又过去了，她才缓缓伸出冻紫了的手，接过。
“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奖励。”
我的语气像在哄一个失落的小孩，又像下了某种决心：“没事儿，以后你只要乖一点，对我好一点，每次考试进步一点，每天都快乐一点，都能收到我的奖励。”
“奖励这么轻轻松松就得到的？”鹿槐微微惊讶，眼中透露出不失年纪的天真，“我还以为要付出很多努力才有奖励。”
“那是别人，鹿槐，你不用有多努力，在我这里你都有奖励。”
鹿槐有些感动，似乎被我的话打动了心坎，她望着手里的奖励，怔怔地，好似她第一次拥有了这样的东西，却还在羡慕一件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礼物。
她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小熊脖子佩戴有一条蝴蝶项链，我摘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鹿槐眉眼乖顺，拨开后脖颈的头发丝，捋到了前边来，难得的如此配合我。
帮她戴好后，她对我微笑，笑容似这初冬月光，眉目淡秀，眼神中有一种一目了然的柔色与信任。
“真好看。”我说。
那个领口之下的项链吊坠细微地来回晃动，我喜欢她的项链，还有戴着项链的脖子。此刻，我想把它含在嘴里。
接下来，我发现鹿槐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很难察觉到，但我注意到了。
我们走着，前往公交站的方向，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从来有半个手臂之远，肩膀不会碰撞到彼此，而此刻她的动作就像一只不想被看穿却渴望被抚摸的小猫，悄悄接近我。
主动和我亲近了。
回到尼和书店，我主动送鹿槐回到家楼下，她也没拒绝我。
今天晚上的她格外乖巧顺从，往日的淡漠高傲一并消失不见。
她住在阴暗破旧的筒子楼，楼道的灯居然坏了，年久失修。我毫不犹豫往楼梯口里走，鹿槐及时拉住了我。
“我自己上去。”
“太黑了，我送你上去。”
“我早就习惯了。”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把这个习惯改掉了。”
鹿槐没再坚持，任由我送她上楼，她安安静静地走在我前一个台阶上，我跟紧其后。
我万万没想到鹿槐每日所走的楼道居然是这副鬼样子，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事物陈陈相因的古怪气味，拥挤囚隘，走廊间晾着终年阴湿的衣服，惨绿的一盏灯在走廊尽头忽明忽灭。
这让她一个女孩怎么走啊。
终于到了六楼，我们站在没有一丝光线的走廊道，鹿槐心虚地压低声音对我说：“送到这吧，你快点回去。”
“我要看着你进门。”
鹿槐有些无语：“我家门就在你身后。”
“？”我往后一看，果然有一扇铁门，似乎还能隐约听到里边传来电视机播放节目的声音，想必正是鹿槐提过几嘴的姑姑，我往旁边轻轻一挪脚步，“那行，你进去了我再走。”
“嗯。”
“等等，鹿槐。”我忽然叫住她。
鹿槐开锁的手一顿，“咋？”
“你欠我两件事，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复吗？”
“什么事？”
“明年八月陪我去钱塘江观海潮，后年高考填志愿也要记得和我说。”
鹿槐今天真的很乖，乖的不得了那种，借着微弱到甚至没有的光线，我看见她轻轻点头，默认了。
我眼睛一亮，怕她反悔，赶紧伸出尾指，折成弯曲状，“pinky swear？”
鹿槐非常无语地说：“你幼不幼稚，还拉勾约定，this isn't cool at all！”
扔完话，她拧动钥匙，进门之际又回头淡淡地看我一秒，我费力地冲她笑了笑。
她大发慈悲地赏赐我一记白眼，砰一声，把门关上。
我在原地站了会儿，笑够了，才慢悠悠地转回幽暗的楼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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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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