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夜曲祭奠永恒

　　芊芊收到的短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快来，急事。”
　　下了车，她就看见陆子杰站在发廊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圈缭绕地盘旋在他的脸周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什么事？”芊芊走过去问。
　　“借我点钱？”陆子杰把烟头甩在地上，直视着站在阶梯上的芊芊。
　　“借多少？”
　　“两千。”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还，而芊芊也居然答应明天给他。
　　陆子杰是这家发廊的理发师，同时也是芊芊的男朋友。这看似没有并列关系的两个句子，在现实中却有常人无法解释的联系，也许可以命名为缘分。如果09年的那个情人节芊芊不是单身，如果她没有怕成为我和方涵的电灯泡和我们去看电影，如果她没有因为打算靠重“头”开始来增加自己的桃花运去剪头发，如果她耐心等待没有接受新来的理发师为她动刀…然而这些如果没有一个发生，她就这样认识了那个新来的理发师—陆子杰。
　　他们的发展很汹涌。除了能言善道外，陆子杰强烈的攻势也是不容小觑的。他能在芊芊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即便再忙也会每天打电话挂着耳机和她聊天，最主要的是他懂得注重细节，这一点和别的男生有所区别，大部分的男生不是刻意制造浪漫就是不会制造浪漫。举例来说，A女在晚上发给B男一条短信，问：“你在干什么呢？”B男回答：“我在游戏。”A女：“哦，那不吵你了。”之后没了下文，很多男生没有注意到那个“不吵你了”只是女生假意的言词。但如果把B男换成陆子杰，他会又回：“那你在干什么呢？”“不会是想我了吧？”“怎么会呢？”“没事，过了就算了”最后以“早点休息，晚安”结尾。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女生发来短信无非就是想和他聊聊或是发发牢骚，哪怕是敷衍也敷衍得让人舒服。他会让他瞄准的目标不由自主的爱上他，而他的爱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他是爱芊芊的，只是他不能只爱她一个。
　　其实她们现在的关系若有似无，没有分手也没有牵手。就像是某某某大学的名誉博士一样，空挂一个名分。而引起他们的关系发生质变的事件源于陆子杰的另一个女朋友被发现。那天他和陆子杰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陆子杰一言不发，完全没有要为这件事解释的欲意，只说了句“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离开”。
　　我心想当时我是没在场，要是我在的话，我非替芊芊给他两巴掌。一掌为这句话，一掌为另一句他几个月前说的“去把它做了”。
　　从和安镇回来我就去公司找小海。
　　电梯里我遇到常给我们送快餐的一个男生，他对我笑笑，“你们这几天怎么都没订饭啊？”
　　我说：“最近都不在公司。”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在他正要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什么追说道：“不好意思，那个，以后给我们送的饭可以放葱了。”因为方涵不吃葱，我和小海也只能将就他，时间久了这家店不用我们叮嘱都可以习惯性地记住。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因为在猝不及防的改变下会觉得很落寞。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说“我只是习惯了他（她）在身边。”
　　“小悦，你回来了。”一路上公司的人都这样面带安慰地和我打招呼。我抿着嘴点头回应。
　　“小悦，你先去总经理办公室吧，总经理说，你回来的话先去找他。”小海从办公室探出身子对我说。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示意让我坐下，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道：“小悦，我已经听你爸爸说了这件事，你节哀顺变，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要不要再放你几天假，等心情恢复点再来上班？”
　　“不用了，李伯伯，我没事，我想工作。”在公司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我都亲切地叫他李伯伯。
　　“那也好，忙碌点才不会胡思乱想。那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和我一起参加恒丰集团的晚宴。”
　　恒丰集团，本市我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我们公司明争暗斗已经多年。但两位老总表面上还是会毕恭毕敬的相互恭维。所谓商场如战场，而在这战场中面子争夺战最为激烈。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就从小海那了解到，今天晚上的晚宴是恒丰集团为庆祝此次竞标胜出而举办的，邀请了很多同行参加。与其说是庆祝，倒不如说是为了炫耀而大放异彩，用一种最礼貌的方式在成功者和失败者身上打出明显标记。可是即便知道他们的目的，我们也要去，因为不去更是颜面尽失。
　　这次的竞标案真的令我们公司元气大伤，且不说我们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去策划准备，光看恒丰集团这样的大肆庆祝就可以知道它对于这一行有多重要了。政府出台的各项扶助政策，以及当局时下的社会情况，都让各商家为这个香饽饽而战得头破血流。
　　我换了一身黑色的小礼服就坐上了公司来接我的车。因为面带倦容且皮肤黯淡，以这样的面貌出席晚宴的话定会给公司丢面子，所以我决定去化妆楼做个造型。赶到会场的时候，李伯伯已经先进去了。我谨慎地在红地毯上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可突然一阵晕眩，在近乎站不住的时候有人扶住了我。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闭上眼小憩了一下，“我没事，”回头对他礼貌地微笑，“谢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头晕没过导致眼花，我竟看到这个陌生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会场里热闹非凡，商业气息弥漫。但也不仅仅只有商界人士，政府官员的出席给这场宴会增添了不少象征性色彩，大家都没有一刻放松，逮到机会就向上巴结。这才使我充分理解了宴会对于社会交际的意义。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李伯伯和小海的身影，因为他们正在和今天的主角热情攀谈着。
　　“总经理，”我走到李伯伯身后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秦悦啊，这位是恒丰集团的王总。”接着他又转身对着他口中说到的王总，说，“王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行政秘书，秦悦。”
　　“王总，你好。”我很有礼貌地和他握手。
　　“你好，欢迎欢迎。宇邦，你快过来。”他握着我的手突然目光从我身上越过喊道。我们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正朝这边走过来。而这个他口中叫到的“宇邦”正是刚刚在外面扶我的那个男人。从这样一个动态的画面看，用气宇轩昂来形容这个男人完全恰当，定型自然的侧分，皮肤干净清爽，棱线分明的下颚，深邃的眼神似乎透露着岁月在他身上打磨的痕迹。而他的身边挽着一个成熟妖娆的女人，虽说妖娆但并非贬义，从她身上散发的美会令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你好，我叫肖宇邦。”
　　经介绍，我知道了他是恒丰集团的企划部经理，和小海一样的职位，而他身边的女人是他的秘书兼太太，注意先后关系，叫裴薇。在和肖宇邦交换名片后，我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因为他的名字和我欣赏的钢琴家有同样的两个字。
　　之后王总就在我们面前大赞了这位他的心腹大将，“这次胜出的竞标案就是宇邦做的企划。”
　　再次被中伤的李伯伯回应道：“真是年轻有为啊！”
　　在大家正聊得开怀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了。
　　电话还在耳边，却突然什么也听不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旋转。眼泪急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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