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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瘴气
野王看着七郎幸福地咀嚼着烤鱼,心中闷闷的,有些嫉妒又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也没想象中的乐观,“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如果只是躲避,现在也该出去了,这个林子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七郎不解,不是已经进来了吗?难道现在还不算进入林中?
李连生也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野王,野王大大方方地任他盯着,李连生凝视了他半晌却没有发现野王有任何心虚的地方,只好问道:“不知兄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详细解释一下?”
野王‘哼哼’了两声,“你以为这南天峰为所有人所避讳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我野王虽然也自认为英雄可也没自大到这个份上,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思,无非是想从南天峰中通过再去京城,哼!你倒是会想,这山要是这么好过,也轮不到你们今天了!”
他撇了撇嘴角,不屑道:“当然二皇子不听劝告,误入了南天峰,十万禁军,入林搜人,结果呢,三万不知所终,三万病死,还有三万嘛,回去后惶惶不可终日,再也不敢踏入这南天峰一步了。”
李连生却反而笑了起来:“别人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今天我是定能过这南天峰的。”
野王冷笑道:“原来你也就只有吹牛的本事!”
李连生折扇潇洒地一摇:“吹不吹牛我不知道,禁军出不来,找不到路,可不代表我找不到,我即使是找不到,可不代表野王兄找不到啊?”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说:“野王说若是没这本事,怎么会和我们说这么多?”
七郎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斗嘴,觉得天气实在是太好了。
天气果然是很好,这南天峰的景象也不像外面一样,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反而慢慢变淡了,浓雾慢慢涌了上来,披上了一层似金似紫的霞帔,雾气升腾,开始弥漫着整个林子,湖水上也仿佛冒起了浓浓的水汽一般。
野王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骤然一变道:“先什么都别说,你!莲花!把衣服穿好!尽量少露出皮肤。”
七郎愕然,这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李连生刷地把扇子阖上:“我的人还不要你来说吧?”
野王冷笑道:“哼!那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他又指着地上的鱼肉说:“吃,大家快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尽量吃饱了。”
李连生看他认真的样子,没有继续反驳,七郎忙收拾好衣服,听话地只露出个脸蛋和双手,见李连生没有反对,又拿起尚未冷却的鱼肉递了过去,李连生阻止了他道:“我自己来,你快点吃你自己的。”
野王淡淡道:“还有一刻钟……”
李连生问道:“到底是什么?”
野王看着那丛林中灌木林中泛出的点点金光,忽然半空中开始坠落,然后又似流星雪霰一般四处飞开飘散,又忽然迸裂一样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
“这个么,我也不清楚。”
李连生冷冷盯着他。
野王继续幽幽道:“我只知道它春天叫作青草瘴,夏天叫作黄梅瘴,秋天叫作新禾瘴,冬天叫作黄茅瘴。”他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着李连生变得很难看的脸色,“出去还来得及。”
李连生深深呼吸了几下,旋即道:“你不怕,我怕什么。”然后他看着七郎。
七郎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李连生的眼睛:“公子不怕,我怕什么?”
李连生也笑了,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外面即使有千军万马也没有这南天峰来得恐怖,来得艰难。现在退出林去是个最为明智的选择。七郎不知道李连生为什么要选择入林,或许这是李连生的傲气,他不允许自己退缩,任何时候都要面对一切困难,他不想做懦夫。
七郎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这个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做少主的材料,今天的状况从一定角度来说是必然的。他虽然心狠手辣,可是不会阴谋诡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不大会识人。要不然,当初狼狈逃出,他也不会放弃自己曾经的属下而来死忠楼随便挑选一个下属。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大好头颅,与君共葬!”的话,会说出那句话是因为当初他也不能肯定自己不会背叛他,可是他却有着‘大好头颅,与君共葬!’的魄力!一旦挑选了自己,他就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底线和盘托出,丝毫不懂得使用心计,他只会用最简单的威逼利诱。或许,是由于不屑?
他是一个可以共患难共富贵的人,可是也不大会防人。七郎想,如果自己现在骗他什么,他也一定会深信不疑的。因为他已经把七郎当成了自己人。当然七郎是不敢也不会骗他的,因为死忠楼的多年的洗脑教训以及李连生对他的包容与推心置腹。七郎想:或许这就是李连生的成功之处吧。他可以在最危急的关头找到了一个可以生死相托的人。
七郎虽然知道若是入了这瘴气林中便危险重重,可是李连生性格如此,行事如此,他又有什么可说?舍命陪君子吧。七郎想:这也不算坏。
野王看着他们俩眼神交汇,抚掌大笑倒:“好!好!!好!!!”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七郎一眼,道“冲着你们这句话,我自然会尽全力帮你们一把,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死是活,可不关我的事了。”
李连生朗声一笑道:“这个自然!”又躬身行了个礼,歉意道:“前先日子多有不对,还望野王兄不要在意。七郎,还不快快助野王兄解毒。”
七郎忙找出那半粒青色的药丸,多少又点尴尬,他看了看李连生,见李连生没有阻止,又跑到不远处的小树地下拔了几株常见的草药,恭敬地送到野王面前:“请。”
野王委屈道:“你也就这个时候对我最好了。” 说话间,忙把那草药和药丸一股脑儿塞到胃里去了。他至今还记得李连生一脚踏在那半颗药丸上的样子,要是再踏碎一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概也是如此,七郎看着李连生和野王言笑晏晏的样子,心底实在是很难想象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打斗得你死我活。
野王正在仔细地向李连生解释着林中各种异象:“到那湖边为止,前面走过的路算是南天峰边缘地带,根本不算入林,所以没有任何凶险。但是过了这个湖嘛,不知道有个民谣你听过没有:‘十人到此林,十人难回家,执意向此行,先遣娘子嫁!’”
李连生默:他当然听过,可是没当回事儿。
野王继续说:“你看那层层雾气,实则都是瘴气!若是想要从这林中进去,可不能着急。现在先等等,要等到中午的时候雾气散了才能动身。刚才你看着那个放光的东西是瘴母,闻着香气袭人的,却是最厉害的,要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不消片刻早就倒地不起了。这林中毒虫猛兽林林总总,但是最厉害的还是瘴气!菊花瘴、蚺蛇瘴、孔雀瘴、蚯蚓瘴、鸭虫瘴、黄蜂瘴、桃花瘴、青蛇瘴,有你们好受的。哼,以前来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死在这个上面的,便是苗疆圣女也包管有去无回。对了,刚才叫你们吃饱可不是骗你们,一般没吃饱的时候体力更差,更加容易被瘴气侵蚀,还有,避免皮肤外露。你看我干嘛?我出生后就在这林中生养,早就百毒不侵蚀了……”
七郎听到此话连忙找出了双冰蚕丝手套,想要给李连生带上,李连生看了看对七郎道:“你带上吧。”
七郎愣了:“公子……”
李连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你带你就带,一路的事情都是你在做,我手都没伸出来过,要那东西干什么。”
“……是。”
野王边说边在地上挑挑拣拣,捡齐了十来种花花草草,塞给了李连生,“若是不想现在就生病,最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七郎怀疑地接过,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怎么说呢?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草药,薏苡仁、槟榔子、苍术等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会有雷公藤、春辛草、地骨皮这些东西?
看着七郎怀疑的眼神,野王难得的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我也不清楚有什么用,但是刚出生的小狼崽们母狼们都会喂它们吃这些,有些吃得少的或者不吃的都会沾了瘴气生病而死。”
七郎问:“那为什么还有动物治疗伤势的药?”
野王振振有词:“我怎么知道实际起作用的是哪几种?反正吃了只会有好处,死不了人,所以都拿来吃了。我治伤势或者生病的时候也吃这些的。”
七郎感觉五雷轰顶。感情野王把这些药随便拔几株混在一起当作那种百病全治的神丹妙药啊,他到现在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这个……能不能给公子吃?
李连生看着七郎为难的表情,道:“吃不死人的,拿来吧,一人一半。”
还能怎样?公子都发话了,七郎抢先将自己的一半吃了下去,唔,真奇怪的味道。不过好像没什么反面效果。然后担心地看着李连生脸色很不好地嚼着那些藤藤草草。
李连生在心底狠狠咒骂:真他妈难吃!刚才看着七郎面不改色地飞快吃完,他本来有点犹豫地动作也顺畅了,哪里知道居然这么难吃!他怎么就忘记了七郎那种偶尔的面瘫特质呢?也许看他笑脸多了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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