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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新增)
静妃头戴礼冠,身着色彩凝重的华服。
风夜临冷眼瞧着,他不懂,为何这样的日子里就要弄得如此庄重,红得过艳。
两条浓浓的小眉毛拧了,他得出个结论——还是他家的叶清羽好。
白衣黑发,清清爽爽的,多漂亮。
许是礼服的确太过沉重,静妃在旁人搀扶下优雅而稳妥地走出。
外面,不似以往御林军浮躁奢华之气,沉稳的密不透风,像是在杀场上肃穆的庄严与凝重。
刚劲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沉稳而大气。
风夜临侧头看去,原是陆明川。
“见过静妃娘娘。”他恭敬行礼,风夜临很少有见过他如此认真。
至少这人以往多少是有些恶劣的,无论外表多么恭谦低调,那墨绿色眼子里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总将他出卖。
看了些许,静妃颇有些无奈,“将军请起,这浑水你又何必……”
陆明川站起身淡淡一笑,“陛下让臣保卫京都安全,职责所在。”
静妃轻叹一声,看向风夜临,只道:“那就烦劳将军了。”
风夜临不懂,“七殿下请。”一旁,两位将领对他说道。
没有犹豫,风夜临随他们离开。
这次,若有差错,必是无法回头,身后传来太子向静妃问安之语。
有那么一刻,风夜临曾厌恶过他,是的,这个哥哥是懦弱而无能的,眉间难解的忧愁让他不喜。
这个人他不如皇后强硬,也没有陶文的算计,更不若其舅的老成。
其实是一无是处的。
然,也是这样一个人,生活在皇宫里,生活在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地方,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的忧愁好似无声哭泣叫人久久不能释怀。
德州。
“清流。”风崇茂捻着信函,点了火,“到底是将他们引出来了。”
今日,京都天气晴好。
静妃却是要将那风家开国之君所封之坛开启,身后汹涌波涛即将纷至沓来。
“静妃。”最后一点信纸在火舌下吞没,风崇茂很是赏识地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后微微蹙眉,看向远处,“我也可以。”
风崇茂摇头笑了,“你是皇后,自是可以。你是太子的母亲,自是可以。你有当朝首辅为靠山,自然是可以。”
皇后立时瞪他,“你瞧不起我。”
“非也。”风崇茂淡了语气,“是瞧不起这个世道,瞧不起天下之人。”
皇后却幽幽道:“还不都一样?对他来说谁都不是一样?就算静妃为此而死,只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你与她相比,输就输在情之一字。
你需回报,而她则不需。
风崇茂未将此话说出,只与她道:“你对清流如何看?”
“这……”皇后犹豫了,随后,多年历练叫她为之后怕,“竟是没有印象。”
风崇茂却是坦然,“这就对了。好像无声溪流,在朝也好,在野也罢,但当需要时,他们便会凝聚在一起。前朝氏族之力、当朝氏族之势,只怕清流都有所渗透。”
皇后冷眼相看,“如此说来,陛下最大的隐患倒不是氏族之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皆是水亦皆是舟。”风崇茂从容道,“端看这戏由谁出头,由谁收尾。”
风夜临抱着双臂,看陆光离逗弄着一只黑乌乌的小狗。
魔铃似乎很喜欢陆光离,黏着他。
尽管主人很沉默,但魔铃还是爱在他腿处轻轻蹭着。
“喂!我有事想问你呢。”风夜临终是说道。
陆光离抬眼看他,不同叶清羽灵动有神,陆光离的眼睛永远都是干净清透的,可这双最干净的眼却总叫人想起他满是血色的样子。
至今仍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风夜临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
风夜临看着他,不语。
陆光离继续逗弄魔铃,好久,蹲着的他轻轻说道:“很早以前,我一直是和母亲住在一起。”
“日子原本平安无事,直到有天夜里,来了个人。我的耳朵很好,能分出人的脚步声,再轻都能听到。”
“我发现,他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
“于是,我醒了,躲在门后偷偷看着。”
“他很威武,也很贵气,不知跟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很哀伤,她求他,甚至还给他磕头,可他那样残酷,无动于衷。”
两道黑黑眉蹙了,风夜临问他,“后来呢?”
“第二天,他把我带走,可母亲却在房中上吊自尽。”
风夜临倒吸口气,“你是说,那个男人害死了你母亲?”
陆光离依旧低着头,很平静地说道:“或许是,或许不适,不过,后来我明白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我。”
“这太好笑了,为什么?”风夜临觉得荒唐。
“七杀、破军、贪狼,命中注定,孤独到死。”魔铃抬起湿湿的眼,仿佛感觉到主人话语里的悲凉,它“呜呜”叫唤着。
风夜临倒是不好再问什么了。
“呵……”一脸肃然的大将军终是露出如往日随意的笑,“想不到云侍郎竟是个络腮胡。”
云灿摸摸脸上胡子,慢悠悠地说道,“我若不留这个胡子,恐怕再过二十年还是这张脸,怪吓人的。”
陆明川看了下面的神坛,“都准备好了?”
云灿养的那只泼猴不知怎么爬上他的肩“咯咯”叫着,机灵的眼瞧着下面,一根手指居然含在嘴里,似好奇的孩子。
挠挠它的脑袋,云灿悠然一笑,“它说好了那便好了。”
临走前,他似是玩笑般,“杀破狼三星只有贪狼能保持长生不死,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眉梢一挑,“哪有什么永生不死的?只看这人还想不想活下去吧?”云灿不以为意,“总有活腻味的时候。”
说这话时,陆明川已经离开。
谁都没有回头的必要,因为没有回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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