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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甜腻寄居
思远家不算太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总算是到了。拉着小行李箱，优哉游哉地走到门口。
“李思远，开门！爷到了”
“我的小爷啊，你怎么那么早啊？”思远睡眼惺忪，是必然的了。
“你不是说我这一天可以随时来吗？是不是有陌生女性在这过夜不方便啊？” 宥天进了屋就东看西看的。
“陌生女性哪敢让您看见啊，昨天晚上就让我踹走了。您真实在，这才几点啊”
“北京时间7：02分整。我东西放哪？”
“随便。反正我这就一猪窝。你来了我更不奢望能干净干净了。你这都什么啊？旅游还是逃难啊，带这么多东西干吗啊这是？”
“生活必需品。没有很多，没有很多。”刻意的酸文假醋起来，见到思远，宥天总要玩些搞笑的语句。
“霍！牙膏牙刷，衣服鞋袜子，够全乎的！哟？这也是生活必需品？”思远举着一盒安全套笑的不成样子了。
“这是你的生活必需品，我为你准备的。”宥天并不觉得窘迫，还开起玩笑来，只是他并没有告诉思远，那是他工作必备的东西。
“你太体贴了！劳您费心，我还就不缺这个。”思远很配合地跟他玩笑。自小潜移默化的默契，是任如何的刻意培养也达不到的登峰造极的水准。童年的感情总是最懵懂却最真挚的。
“别废话了你丫。我打算……睡觉了。”
“汗……来我这睡觉来了。昨晚你干嘛去了？没睡啊？”
“想你想的啊，彻夜未眠呢。”
“我还有这待遇呢？假吧你就。”
“对了……还得洗个澡先，刚在家忘了” 白天洗澡，然后睡觉，说来这是他的习惯呢。说着宥天当着思远的面脱了个□□，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浴室。思远无语了好半天，这孩子怎么还这么不正常。给他收拾收拾东西，看见了那十件CK的T恤。他知道那是宥天最喜欢的牌子和款式。他也知道，宥天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展灏飞。家境并不富裕的宥天，第一件CK就是展灏飞送的，差不多就是那个款式。
“帅哥，别勾搭我啊。”思远拿着套套，看着刚出浴的宥天，□□的笑笑。太漂亮了。柔顺的头发，烫过之后越发的蓬松有立体感，刘海自然地搭在前额，是特意剪出的一条柔顺弧线，浓密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整齐洁净的胡须……最动人的莫过于那光滑白嫩的皮肤了，像是能挤出牛奶一样。水珠映衬下完美的胸腹肌肉线条，简直是力与柔最闪亮的结合。简约款的CK内裤，一点都不含蓄的男性特征。哪会只有女人才垂涎三尺？男人恐怕也不好招架吧？
“你丫干吗啊？色死你就完了。昨晚忙活一宿还不累啊？”
“汗死我了大哥，谁告诉您我忙活了一宿啊？您这联想能力也太强了吧？不愧是学文学的！我昨天晚上真的在睡觉好不好？”
“谁信呢。我要睡觉了。”
“一起吧？我还困着呢。”思远色色地说。
“滚你丫的。”
话是那么说。玩笑终究是玩笑。他们并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很单纯的睡在一起罢了。像小时候一样。思远父母工作忙经常没时间照顾他。他就常到宥天家，像陈家的儿子一样。跟宥天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睡觉。宥天小时候很单薄，总是被人欺负。思远这大哥,虽然年龄没大多少,总会拔刀相助。很好的保护着自己的天天弟弟。也许那时候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全感，什么叫做没有安全感。只是思远习惯抱着弟弟睡，他知道，这样，宥天才不会害怕。现在虽然都是高大的男人了，习惯却依然没有变。宥天依旧躺在思远的怀里睡去。思远看着他，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甚至也会忍不住淡淡一吻。但是，他们都会认为这是无关爱情的。有的东西浓于水，有的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很多东西，是爱情比不了的。不知道宥天会不会明白呢？也许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时间过去了多久？阳光还是很明媚。宥天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醒了？”思远温柔的问。其实思远很早就睡醒了，毕竟晚上他已经睡过觉了，可是他一直没有动，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也还是怕吵醒怀里的宥天，他会舍不得。
“恩。哥。”
“哥？天天，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吧。”
“是吧。你也好久没叫我天天了啊。”宥天醒了，没有动，还是靠着思远的姿势。放心的靠着。随意的靠着。
“天天”
“恩？”
“你瘦了。”
宥天没支声。空气中沉默肆无忌惮的蔓延。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就那么安静的死去，也很幸福呢。宥天想。
良久，思远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是温温的泪。轻轻地问怀里的孩子“怎么哭了？”
其实宥天一直都还是那个习惯了保护的孩子。年龄增长，安全感却不。他像一头受伤了小兽，习惯了黑暗中独自舔食伤口，也许会慢慢学着冷漠而再不怕风雨，却依旧有着致命的伤——怕温情。思远很简单的话语，透着久违的体贴入微。宥天竟然有些招架不住。确实很久没这么温暖了。
“哥。我过的一点都不好。”宥天决定不去隐瞒了，的确也是没有必要去隐瞒的。兄弟之间的信任是不掺任何杂质的。
“是吧。外边很苦吧。看你以后还乱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我呢。没人敢欺负你。”这话说得也算很有分量，多少人因为欺负宥天被思远打过。包括展灏飞。看着这个弟弟，思远的每个细胞都遏制不住的迸发着心酸。
“哥。我不干净了。”
“怎么了？”
“我……现在已经算有钱了吧。”宥天乱七八糟地说着。
“怎么？”思远似乎也是明白了。
“我在做MB。我条件还算好吧。几个月就赚了好几万。”宥天擦擦泪“我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毫不犹豫的买CK了。再也不用为了件300块钱的衣服思前想后，踌躇半天还是没舍得买。你知道，那是我的梦想。做个有钱人。”
跟某些人比，宥天算是穷惯了的孩子。小时候也常捡家里的哥哥姐姐穿剩下的衣服，大一些也是只是穿些低等布料。100向上的衣服简直凤毛麟角。高中的时候看上一件某名牌的羽绒服，其实300多不能算太贵了，愣是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舍不得买。
思远出人意料的表现平静。他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以为自己会上去扇宥天两巴掌说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践自己，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我看见你一口气带了十件T恤来。”
“那个……倒不是我买的。”宥天只感觉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那是展灏飞买的。”
“你去找过他了？”思远平静地问，他却闭上了眼睛。
“没有。昨天下飞机我去伊势丹给我妈买生日礼物，在CK专柜我刚看见这T恤就被别人拿起来了，一抬头，是他。他就一口气买了十件给我。然后我就一夜没睡着。”
“傻孩子，还是忘不了他啊？”
“你说……我怎么忘啊……”像回答又像自语。宥天纯净的眼眸满是哀伤。
“那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让我看看。”
“额，你看什么啊？”
“你说看什么？”思远一把脱掉了宥天的裤子。两个人的关系当然是亲昵到不会也根本不用在乎这些的。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全身哪个角落会是彼此没见过的。可此时，宥天身体后面的地方在他眼里已经不堪入目了。思远只觉得心脏在以超常的频率快速运转，缓缓地只说出了四个字，“疼……吗……天天？”他依旧是那么平静的表情，根本无法看出任何波澜的迹象，却分明看到眼角湿润的痕迹。思远从来没当着宥天的面流泪过。
“没事了哥。我已经习惯了。”宥天倒像是反过来安慰他一样故作轻松地口吻，不咸不淡的像是聊着别人的八卦。
是已经习惯了。暗自的算算，从11月宥天独自去临阳市，到现在已经4个多月了。可是思远知道，习惯了，那么简单的三个字后边，代表了什么样的含义。
“做点别的吧。你认识那么多编辑，为什么不好好写东西呢？出本书你的梦想不一样可以实现吗？或者干脆进个杂志社工作。”
“是我想自虐，慢慢的就习惯自虐了吧。”宥天给他看他的手臂内侧，烟头熄灭在皮肤上的痕迹。洁白的肌肤不再无瑕。有了这疤痕才叫生活吧。完美？那是外太空产物。“有人说，身体痛了，心就不会痛了。我想真是的呢。”
“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思远狠狠地抱住了宥天，狠狠的。他真是没发现这样的伤疤。默默地想着，老天，什么都让我来替他承担吧。在思远的怀里，宥天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了，可他撒娇地享受着难得的温暖。他实在是太害怕一个人生活了。他以为他可以，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傻弟弟，那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先在你这宅俩月，再去工作。”
“什么工作？你要是还干这个，我宁可养你一辈子也不让你再糟蹋自己。你要非去，我花钱包你。”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来我真是要禁欲了呢。”气氛有些沉重，思远刻意地做了些调和。
“说什么呢？”宥天像是明白他意思“你这不那么多屋了，还没我住的啊？你带女性朋友来还非得在我眼皮底下晃荡啊？”
“你在我还敢带人来吗”思远委屈的说。
“什么？再说一遍？”
“我是说……不是怕没我你睡不着吗……”
宥天身体微微的颤了一下。其实思远真是说中宥天心事了。“你丫怎么还那么自恋……瀑布汗……”宥天很搭配的比划了个手势。他知道他是相当贪恋这个怀抱的。毕竟是如此熟识的两个人。可以很沉静地说心事。可以毫无掩饰。可以放肆。可以大胆。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一切。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面具。不需要用力摆出一个淡定的表情。不需要提防。不需要做着无力的强颜欢笑。当然，说不了两句正文儿，就又开始胡扯，才是惯有的套路。扯，也是一种天性，没办法。
“我说，起床吧天帅哥。这都下午了。饿不饿啊？带你去吃东西。”
“我不去。冰箱有什么？随便吃点就行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还不好好请请你，走吧。”
“说不去就不去。我宅男。你给我拿现成的。要不就给我做饭。”
“这孩子，说不听了。现成的就方便面。行吗？”
“行啊。我要放两个鸡蛋！”
“行行行，几岁了你。还耍贱呢。”
“不大不大，也就23吧。”其实也就是在你面前吧。宥天想着。很淡然的笑了。这样一个笑容，终于不用再用力地去挤出来了。
思远去煮面了。宥天想着，哥，你哪知道我有多不习惯白天的阳光。打开笔记本。老规矩。网球新闻。这是宥天自小的最爱了。爱看，爱打。他喜欢阿加西，喜欢纳达尔，喜欢海宁，喜欢克里斯特尔斯……你让他说，他能滔滔不绝地说出无数个网球明星的技术特点、人物个性、成长履历……也难怪，他就是学文学玩文字的人，观察和思考的能力没的说。
大口大口地吃着思远煮的面，根本没有形象可言，很平常很廉价的食物，此时却像饕餮盛宴一样。热气腾腾的，吃得胃里暖暖的。宥天含着一大口面问“思远，你28号有时间吗？”很怪异的声音，很讨喜的表情。
“怎么？”是，又叫思远了吗？这孩子怎么一会一变呢？看着这样的宥天，思远有点乐不可支了。
“你丫忒没良心了吧。”说着拿筷子敲了思远的头。怎么可能舍得用力呢？“你干妈生日啊。跟我们家蹭了那么多年饭，竟然敢不记得我妈生日。”宥天想着，老妈原谅我，其实？我还是挺孝顺的。
“哦哦。前些日子一直很忙，真是忙忘了呢。有空有空。一定去。”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上班去？”
“你要让我陪着，我就不去，陪你家里蹲儿。你要嫌我烦我就上班去。”思远一边说一边自以为是地说“哪找我这么好的哥哥去”
“你丫又扯……你够悠闲的啊？”
“是啊。那律师事务所就是我爸开的。有什么办法？”
“唉，老天不公啊。小时候也差不了太多的生活环境。干爹干妈俩案子就发达了，你小子滥竽充数也跟着发达了。可怜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天天还这么辛苦，也赚不到什么钱。看看你这房子，那么大就你一人住，哦对，会有很多很多女人来住，太饕餮了！”
“你丫有正行吗？！我爸妈自从有了钱亏待过你吗？！你有良心？！什么很多很多女人？哪有很多？……”思远貌似很委屈的说。
“一会陪我打网球吧？好久没打了。”
“你不宅男吗？”
“喂哥哥，我又没说出去打，就在你们家网球场将就了，怎么不算宅男？”哥啊，你知道吗，我得适应适应阳光了。要不怎么生活呢，更别提快乐了。宥天暗自地想。
“谢谢你将就啊，还真觉得对不住您了。得！我哪说的过你？”一脸黑线“好，好。陪你打球。我这律师应该你来当，可惜了你这张嘴。”
“还有还有，打完球陪我一块洗澡，我得好好检查检查你有没有被女人糟蹋了。”宥天□□了起来。
“你丫正经点能死啊！”思远说着狠狠地拍宥天的头。痛得他乱叫了半天。
眼看妈妈的生日就要到了。宥天也细心地准备，忙碌了起来。思远是说要不要去外边办，宥天想想，还是觉得在家里比较好，比较有气氛。25号，宥天就提前约好了几个好朋友，准备一起给母亲过生日，顺便聚聚。只可惜莫默姐姐在国外，是肯定赶不回来了。
27号的时候，宥天给妈妈挂了电话。
“妈，明天我叫几个朋友去家里吃饭，给你祝寿。都是你很熟的。”
“恩，行。知道妈喜欢热闹。乖~~看来明天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不用你受累，我约了思远明天一早就回去，都去给你弄好。”
“思远啊？这孩子我也好久不见了呢。还怪想他的。”
“就不想我啊？”
“想你干嘛？你个白眼狼。”
“得，得，你个重色轻友的老太太。不跟你说了啊，我手头还有些工作得忙完。明天见哈”
“你丫跟你妈说话也这么没溜。”思远当然是知道宥天跟家里说了谎才住在他家的。
“习惯了啊。你，就你……明天跟我回家卖苦力。”
“我知道。我哪敢不去啊。”
在思远这住了也10几天了，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运动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让宥天很轻易的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纯净而开心的日子。
宥天的父亲年轻时脾气很暴躁，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父亲暴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了。其实宥天是很出色的孩子呢。聪明可爱。学习成绩好，嘴甜有礼貌，还写得一手好字，在学校很受老师偏爱。可是无论自己做出什么小成绩，印象中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鼓励表扬，只有犯错时严厉的批评记忆犹新。很多时候，父亲如果可以默默无语，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喜讯了。
小时候，宥天不懂得什么是父爱，他体会不到那么深沉的父爱，就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没有父爱。很多时候都是与妈妈相依为命的感觉。环境对人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宥天自小极度没有安全感。到了成年依然改不了把被子整个蒙在头上裹紧全身睡觉的习惯。蜷缩，是有多恐惧呢？得不到父亲的赞扬，却偏偏很看重。时间久了，自信心越来越淡漠。慢慢的，也开始越来越容易依赖别人。
就是这个时候，思远真正走进了他的生活。改变了很多现状。父亲和干爹是故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思远就经常可以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了。宥天终于觉得不寂寞了。这个大不了多少的哥哥，真有哥哥的样子。在他的坚强保护下，没有什么人敢再欺负宥天。而且他一来家里，爸爸就会忽然变得温顺的多，很少大发雷霆了。哪怕是抱着当着别人的小孩，碍于面子要注意形象的心态，可宥天还是沾光了。多了个几乎形影不离的哥哥，宥天每天都在笑。那时的孩子也许说不出来寂寞是什么样的味道，可其实知道它多么可怕。寂寞，像一潭冰水，总会轻而易举的把人冻僵。
“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回家呢”思远依旧搂宥天在怀里。
“看吧。我多少年没晚上睡过觉了。”
“你说你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告诉你小子，不许了。不听话我可真急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真是的”
“睡吧，乖，好好调调生物钟，都会好的。明天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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