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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不期的邂逅
又是一个周末，想想离开时，也是周末呢。几个月的时间，像是画了一个圆，从起点，回到起点。又回到蓝江，陈宥天下了飞机，阳光大把大把地照在身上。故乡的阳光，显然出自同一个日头，却像是有别样的味道和温度，像是一下子可以贯穿全身，赐予人力量。《追梦无悔》说，带着伤疤的人，是无法战胜的。
宥天没有打算直接回家去，随性地拉着小小的淡蓝色旅行箱——比着天空还要干净的最爱的颜色，找了车，奔着南京路而去。也不是不想回家去，他只是太怀念曾经的南京路上那个人的味道了。反正随身的行李只有一点点，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累到哪去。
三月的风，总是那么淡淡的拂过脸颊。温柔的带着甜腻的气息。宥天就一个人在喧嚣繁华的南京路闲逛。漫步在都市的心腹，往来于各怀心事的人群，会觉得无趣，又那么带着矛盾而来。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是无往而不利的动物。城市，自然总是充斥着世俗的麻木和冷漠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自己心中炽热的情火，恣意燃烧的，不过也只是自己罢了，还怕是很快的会灰飞烟灭在一片嘈杂喧嚣中。
快到妈妈生日了，宥天心里默默的想着，亲情，是为数不多的还可以信赖的东西吧，应该给妈妈精心挑一份像样的礼物才对。漫游在伊势丹琳琅满目的商品丛林里，思前想后着买什么才好，信步走到护肤品专柜，想到妈妈最爱臭美了，也别说，50岁的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怕老，更怕别人说自己老。就决定下来买这个了。想到这宥天笑了笑，自顾自的想着：我们家老太太其实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呢。
在专柜前仔细咨询了一下，和蔼可亲的售货小姐笑容可掬的接待着，怕是早在盘算上做成这笔交易可以拿到多少提成了，服务态度出奇的好。宥天实在有些受不了商场这一套热情洋溢，没太考虑，便买下一套价格不菲的全方位皮肤护理产品。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钱，但是钱，对他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他确实是爱钱的人，可此时此刻，钱也只是一种对付空洞的填充物罢了。拎着化妆品，想着既然来了，就好好扫荡一下，有目的往男装处走去。宥天是喜欢购物的男人，物质能带给他一丝温暖。谁说购物只是女人的天性呢？
在Calvin Klein处站定，人不算多，眼前是许多长长的精致的漂亮衣架，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牛仔裤、T恤衫、外套……种类繁多。宥天在一件天蓝色的长袖T恤衫前站定，一动不动的看了好久，看到出神有些魂不守舍似的。刚要去拿下来打算在身上比照比照。只见它被别的人先拿了起来。顺势抬头看去。那人也看过来。两个人在隔着的衣架两端，相视无语了好一阵子。不经意间，竟然遇见了他——展灏飞。空气仿佛顿时凝结成冰，宥天鼻口并用深深地吸气，仿佛身处珠峰顶端，氧气显得异常稀薄。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忍不住地扑扑的像是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了。很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纠结和尴尬。
“是……你啊”不期而至的遭遇，两个人都很意外。尴尬的也并不是宥天自己。好在是展灏飞先开了口，算是给了宥天一个选择。“你回来啦？”展灏飞接着淡淡地问。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倒是很快的变成很镇定悠闲地样子。
“恩。快妈妈生日了，就回来了。”宥天只觉得窘，想要逃开似乎腿又不听使唤，此时的自己，也只能做这种一问一答智力竞赛式的对话了。
“是哦。还真是。没有几天就到了呢。”灏飞像是忽然想起来了，只是表情依然平淡。他绕过那些衣架走到宥天身边。接着转向销售员，指了指那件蓝色T恤，“小姐，这个给我来十件，只要这一种颜色，XL号，谢谢。”十件是个什么概念？虽然是老款了，也不便宜啊。刚才还一脸倦容死气沉沉的售货员小姐立刻眉开眼笑变得阳光四射“先生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票。”显然，这里的生意并不算好，销售员平素似乎很萎靡似的。天天，也许我还能给你的，除了金钱就没有也不能再有了吧，灏飞径自的想着，依旧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带来什么，还是忍不住冲动。若眼前的人不是宥天，他又怎么会呢？
“哥，我不要，我就随便看看。”宥天显然有点局促。声音小得可怜。原来，他都记得？记得自己喜欢的品牌、样式、甚至尺寸？想到这莫名其妙的竟觉得有点高兴和害羞。宥天一张精致的脸孔，178cm的大个子，害羞起来的样子，脸微微的有些红晕，还真是很好看呢。可心里同时又有些不安，他只想赶快逃走，逃离这暧昧而疼痛的味道。转身想离去，步子未动，就被拉住了。那只手，熟悉，陌生；温暖，冰凉。
“只要你喜欢就好。”顿了顿，展灏飞继而又说“既然你还记得这件衣服……”话到嘴边，却停下了。像是对宥天说，又像在自言自语。表情却开始有了一闪而逝的落寞。他的左右心房像是有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做着殊死战斗，一个叫故作冷漠，一个叫柔情蜜意。激烈的斗争使他的心剧烈疼痛，而无论谁胜利了，这种疼痛却丝毫不会做任何的衰减。
被他这么一拉，宥天思绪更加的混乱了。几次想挣脱，展灏飞才终于很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宥天想，自己当然会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准确的说，从来没忘过。当初为了逃离，毅然决然的选择去外地闯荡。身边不再有这个人。可那件衣服却一直在陪伴着。才短短几个月，怎么会忘记呢。宥天也许倒是真的想忘记。可哪有那么容易？其实只身在外的日子，宥天已经变很多很多了。只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来得及那么快改变吧，比如，对一个人深深地爱和思念。
“哥……你有空吗？我请你去喝咖啡吧？”宥天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说出这么句话，自己确实是对过去的某些事情还觉得抱歉。也许，不只是抱歉。逃离无望，那么，不如像个真正的勇士，直面风雨吧。
“你请我啊？”灏飞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可得去呢。”他不知道。其实几个月不见，眼前这个他一直认为是小孩子的人，可以赚钱了，也男人一些了。
“那，老地方吧？”老地方，伊势丹门口永远呆呆地矗在那的国外很家常的品牌咖啡店，一个很老很俗气的地方。可是，老，就代表会有很多很多的记忆装在那些悄无声息里。
结账拿了T恤，两人向咖啡店走去。宥天是真没想到，在南京路寻这人的味道，却真的那么不巧的寻着了。走进咖啡店，还是那一成不变的装潢，还是在靠窗的位置相对着坐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什么都不曾改变过。窗外有温和的阳光照进来，一点也不刺眼，但宥天低了下头。
Waiter很有礼貌的拿过饮品单“二位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两杯蓝山就好”“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离开，宥天似乎很不情愿地抬起了头很拘束地笑了笑“哥你还是喝这个的吧？我是不是又有点自作主张了？”
“还是它。没变过的。”灏飞笑笑，透出一股很绅士的气息。
宥天想着，他应该还记得一切的故事吧。可是，有什么用呢？是想说两句玩笑话，让气氛来些缓和。没想到更让自己觉得氛围怪异了。
“天天，你还好吗？”灏飞微笑着，很甜，正像这三月舒适的阳光，眼眸里却不由自己闪过一丝的忧伤。也许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吧，只恐怕有人不会错过任何的细微琐碎处。
“还好吧。工作很轻松。收入也不错。闲暇起来，除了睡觉游泳就是打网球。跟原来在学校也差不多轻松。”宥天自顾自的说着。他低下头，玩弄着尾戒，不再看灏飞的表情。他想一直看着，可他不敢。简简单单的一句“天天”，已经触及了他心底的挪威森林。好像什么东西已经被唤起了。每个人的心，都有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是他人轻易触碰不到的，而能触碰到的人，往往就是很难割舍的人了。“你呢哥？”宥天还是觉得不太自然。努力地让自己若无其事一些，却好像做的都是无用功。
“还那样。”灏飞眼光一闪，听到宥天说的那些自己其实很熟悉的东西，心里也感觉怪怪的。物是，人也不非，什么都似曾相识，可确实早已今非昔比了。但还是笑着回答了他。
还那样。就是跟他们家湘湘，还那样……的相好……吧。想着，宥天不再说话了。本来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一想起陈湘，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
灏飞的电话响了起来，幸好还是有东西打破沉默了，要不岂不要一直沉默下去吗？可宥天明明听见的铃声，是那首他最喜欢的《Kiss the rain》。“恩，好，我这就过去。”展灏飞忽的变得很淡然自若。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接着说“天天，我有事要走了，有事找我，手机号不变。你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再见啦。”说罢买了单走了。他没有回一下头。
再见，是再也见不到，还是再也不相见呢。这些话包含了什么意思呢？宥天只觉得头痛欲裂了。算啦算啦。不想那么多了。还是有收获的。十件衣服呢。额？自己有那么在乎钱吗？还是在乎他？的钱？？宥天默默地想着，心不在焉的给手里的咖啡，加上一块方糖。他不喜欢不加糖的咖啡。觉得没有苦尽甘来没意思。搅动着蓝山，可以感觉到糖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融化，却要让周身的一切充斥自己的味道，那摸样像极了在用生命做着某种宣泄。宥天思绪万千。看着展灏飞一个人寂寞的身影混迹人群中，转眼消失不见。只觉得自己落寞的叹息，仿佛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在岁月中呼啸着飘荡。还记得曾经信誓旦旦地约定，要一辈子都是兄弟。分别后，也曾无数次幻想，多少年后会在某个街角相遇，自己会微微一笑，给他一个淡淡的拥抱，告诉他“我依然爱你”便潇洒地转身离去。而生活终究是生活，宥天明白自己现不是在写小说，明白自己还不够坦然。
几个月不见，展灏飞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么高大，还是那张并不算帅气的脸，还是眉毛不重，鼻梁不挺，眼睛不大，还是典型筷子身材，连点肉都没有。可是，味道。那种说不清楚的味道，像萦绕在远山的云，看不清，摸不着，却一直都在。那种吸引力对宥天来说是致命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抗拒。宥天逼自己不要去想。却始终无能为力。说好要一辈子的两个人，怎么才到半路就急着道再见了呢？宥天忽然觉得窗外阳光好刺眼呢，这个春天其实算挺温暖的。
宥天终于觉得有点坐不住了。一口气喝了咖啡，匆匆离开了曾经被莫默誉为最俗气的店。走到过街天桥，站定，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点起一支烟。看车水马龙，看过往行色匆匆。车流的躁动，行人的呼喊，小贩的叫卖，乞丐的哀求……耳边响起了好多好多的过去。熟悉的，温存的。南京路就该是这样的吧。肉味很重，俗不可耐，人情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钢筋铁骨的城市氛围。只感觉有人轻轻地拉拽自己的衣角，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写不尽的恐惧和悲伤。难道是第一次行乞才会那么害怕？究竟是有如何的遭遇才那么忧郁？宥天仿佛在她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史无前例的给了她10块钱。想来在他说过现在这些乞丐很多都是骗人的之后，自己就真的很少慷慨解囊了。
回家吧。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宥天魂不守舍的走下天桥，顺手拦了辆车。回家吧，看看爸爸妈妈，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城市究竟是有多熟悉？熟悉到几乎找不到没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没过的土地，熟悉到即便逃亡也忍不住留恋，熟悉到盲人摸象都不会是以偏概全。原来发呆是一件很浪费时光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到家了。时间过得还挺快。
“妈，我回来了。”那么自然地微笑起来，几乎是有点撒娇的声音。
“天天？你怎么回来了？”老太太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惊讶写了一脸，想着今天是个什么特殊日子？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咋了？不欢迎啊你个老太太。”
“这倒霉孩子。快进来吧。换鞋。”母亲看见儿子总是很开心的笑脸相迎的。
“挪，给你的。”宥天递过了手中的袋子。
“什么啊？”陈妈接过来开始翻弄着。
“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给你臭美用的。”
“哟，不愧是我亲儿子。” 妈妈的高兴，当然不为物质。
“那是。这回你50大寿我可以陪你过了。”看着妈妈嘴角和眼角同时上扬，在脸上勾勒出一个个深深的纹路。宥天忽然意识到妈妈50岁了。
“怎么了？不是说回不来吗？”
“工作调动。我以后就暂时老老实实扎根咱山清水秀（？）柳暗花明（？）景色宜人（？）的蓝江了。”
“又贫！那可好，那可好。要不你这几个月不回来一次，妈可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边。你先休息会，我这就买菜去，想吃什么？”
宥天没想过要回来给妈妈过50大寿的。他想逃开这个城市，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甚至抛下这的一切。他害怕这个城市浓烈的伤感气息。害怕这个有着展灏飞的味道的地方。缘分？还是冤家路窄？怎么一回来就偏偏遇到了呢？脑袋想着，嘴上说着“我跟你一块去。” 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心二用的功夫在妈妈面前却是已经很炉火纯青了。
妈妈根本看不出宥天的心不在焉。陪老人家买菜，他伪装的很好。一直在微笑。笑，在任何人面前。这是宥天的格言。几个月的离家。他多多少少学会了用面具去生活。对亲人，是怕他们担心。对敌人，当然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是不是以为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就可以抵挡住一个世界的风波？是不是以为习惯微笑就会有真的快乐？宥天还是笑着，帮妈妈提着菜。
陈爸刚刚下班，一桌子的美味饭菜正好做得，很举家团圆合家欢乐的景象。很久没团聚了呢。宥天想着。春节都托词没有回来呢。边跟父亲喝酒边一家人聊着天儿。宥天的家，是从来没有“饭不言食不语”的封建古训的。
“听你妈说，这次回来就暂时不走了？”
“恩。我们杂志社打算在蓝江这弄个分支，就派我回来这头了。”宥天一边给父亲斟酒一边说着，几乎自己都要相信了呢。“但是，最近这的情况，工作会很忙，我可能得在单位宿舍住上一段时间。也没时间在家多呆。”
“才回来又走啊？”妈妈有点无奈。
“你不能老拴着孩子吧，他都多大了。”陈爸接着说。“忙你的吧。家里不用你操心。大男人了，天天，好好奋斗。”爸爸喝着酒。“爸相信你能做好。来干一杯。”
宥天忽然觉得和父亲的距离近了。虽然彼此之间的话还是不多，仿佛依旧是那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父子。可现在父亲不再拿他当孩子了，而是拿他当个真真正正的男人。而且，是不是还夸奖了他？是吗？好像不是做梦。梦里也没出现过吧？从初中跟父亲吵到大，总有点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有人说父与子，那就是两个男人一生在战争。现在？这太难想象了。还是，那个父亲吗？？比起只身在外餐风露宿，家，真是很温暖的地方。比起商业酒席各怀心事的觥筹交错，跟父亲喝酒真是再轻松不过的了。粗茶淡饭也像饕餮盛宴，让人不禁垂涎三尺。
“爸。妈这也就退休了，我也工作了，不行你就别上班了，年纪也大了，别太累了。”也是借着酒劲吧。要不宥天根本不会相信自己跟父亲能说出这些话。宥天是长大了。哪怕身在异乡，也总会定期给父母转账些钱回来，叮嘱他们要注意身体。
“是啊，老陈，别上了。家里现在又不是没钱用。” 妈妈附和。
“我这不也是闲不住吗，没事，太累就不干了行了吧？”陈爸满脸笑意，可他知道家里的存款还不够给宥天结婚买房子呢。宥天的干爸说过不让他着急，一定要赞助的，可都不知道被他自己回绝了多少次了。男人的骄傲，即使家境很不富裕，只要还能自食其力，都不会轻易的放下——看面子比生命还重的动物。
吃完饭宥天去洗碗。“孩子大了。”陈爸淡淡地跟老婆说。很淡很淡的语气。可谁都看得出来那种幸福的感觉。
其实，宥天是说了个谎。在外地的日子，他根本没在杂志社上过班。更别提杂志社在蓝江开分支了。为了父母放心，也没办法。他知道父母一贯相信他，不可能会去调查他的工作。信任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一种东西，给了谎言最大的舞台。
洗完碗宥天替爸爸点上一支烟。嘴里还是说着让父亲少抽烟。其实宥天根本就是知道烟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那是心理的安慰。男人要坚强，男人要脚踏大地肩扛天。累了或者寂寞了，不能唠唠叨叨，就静静地点上一支烟，给自己密封在一个自我的小空间里寻求安慰。在外的日子他已懂得男孩子终究是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变成男人的，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想着，自己也点上一支。
“抽烟了？”爸爸看着他，像水一样的平静。男人到了50岁，该经历的也都经历的差不多了。慢慢的也会淡去了年少轻狂的激情，多了份沉着冷静。
“恩。”宥天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喷云吐雾。
“别太多啊。”爸爸并没有管他抽烟，还是看着他。好像忽然就觉得看不够这个自己生养了20多年的儿子了。老人的观念，总是认为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看着自己的太过平凡的生命延续成了现在这样，宥天爸爸已经很觉得欣慰和骄傲了。
父子俩相视地笑笑，都在劝对方少抽烟却都知道戒烟是个什么概念。陈爸现在是真的打算放儿子自己去飞了。毕竟宥天不是小孩子了。他长大了。陈爸懂得了，他的儿子终究是不得不放飞的。天天去飞，飞累了，自己这儿，还是孩子的家，孩子还可以靠靠歇歇。不让飞呢？以天天的个性，还是要飞。跟孩子闹？弄得两败俱伤。自己没好日子过，也等于断了孩子的后路。
陈爸想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是那么懂儿子了？看来时间真是伟大的东西，这也是件过去0机率出现的事情呢。自顾自地笑笑，又自言自语的“也许我真是老了。”
烟的麻醉气息，亲情血浓于水的温暖。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就是幸福了吧。
“妈，我明天就要上班去了。住在单位。大概一个星期能回来一次吧。”
“好吧，好吧。我也知道你毕业了就越来越不可能天天回来了。妈不用你陪着，也不用你操心。”
跟妈妈说了话，宥天就回屋躺着了。下飞机就逛街，挺累的呢。可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又睡不着。看着自己的屋子，熟悉的装帧布局，熟悉的气息。有点温暖的感觉。还是控制不了的想白天的邂逅。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和他的湘湘在一起吗？还是在看电视？想着，自己都要嘲笑自己了，想他干什么。不是早就说好跟他没有关系了吗？可是，已经打算去外面住，为什么先想着的就是带上那十件衣服呢？本来宥天也不是习惯晚上睡觉的人，更睡不着了。
“干嘛呢思远？”
“哟，天帅哥，咋想起给我发短信来了？没干嘛，躺着听歌呢。你呢？”
“明天去你那住。Ok？”
“啊？啊？啊？你也忒突然了吧。要回蓝江了？那你还不回家啊？”
“爷我在家了。但是明天要去你那住。把你那乱七八糟的女人通通在今天晚上搞定。否则，小心我杀无赦。”
“得，得，小爷，我是碰上你就没好日子过了。我还一点辙没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那明天我不出去了，你随时来吧。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明再说吧。爷睡觉了。”
“……………………”
思远是宥天的生死弟兄。两个人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小时候在河边玩，思远落水，宥天水性好救过他的命。其他时候吗，宥天自己才是被保护的对象。关系自然好的没的说。
这一夜，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翻滚绞痛着，就是平息不了。索性抱着笔记本看电影。宥天很喜欢宫崎骏的动画。有人开玩笑的说他都多大了还看动画。而宥天却觉得，真正好的动画，是不同年龄层能看出不同的韵味的。10岁看10岁的热闹，30岁也能看出30岁的人生哲理岁月沧桑。
整整看了一夜。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呢。坐在床上伸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到了平时要睡觉的时候了。却硬是不能睡。想着该去“上班”了。去卫生间懒懒地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苍白？摆弄摆弄头发，整理整理胡须，跟父母暂别，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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