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债主之后

　　20

　　卓辰回到酒吧的时间不早不晚，酒吧门口挂着一个今日包场闲人免进的牌子。

　　酒吧舞台上没有摆任何乐器，倒是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大蛋糕。

　　卓辰心里一懵，怦怦直跳起来，今天是他二十一岁生日，就算没人在意过，他自己也不能忘了，难道今天……

　　刘敏正在整理酒杯，吧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酒杯塔，等会儿要用来倒香槟，卓辰见过，上个月的时候有位客人包了酒吧一夜办聚会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刘敏一扭头看见他，喊道：“辰！你来了！快来帮忙，不能我一个人给那糟瘟的家伙摆弄这个，都要走了还非要折腾咱们。”

　　都要走了？

　　卓辰脑袋一转，原来这是在给凌彬办欢送会呢，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来了！”他答道，压下了心中的失望，开始帮刘敏做起事来。

　　“你说那小子怎么那么好命？他刚来的时候，我以为出不了三个月他就得因为蠢把自己给卖了，但是突然出现个叶诚，护他护得跟个宝贝似的，谁都碰不了他，然后他就这么忽然腾云驾雾了，要去当歌星。”刘敏苦笑着说：“我怎么就没碰上这种幸运事呢！”

　　卓辰说：“没事，后面有的是呢。”

　　“你就安慰我吧，不过我看，你以后也有当明星的份儿，到时候发达了记得带我飞，我给你当助理都行，酒吧里的青春饭总有到头的时候啊。”

　　卓辰记在心里，面上却打趣：“你说我是去当歌手还是当演员？”

　　“歌手啊，你唱歌那么好听，妈的！想想还是很气愤，为什么是凌彬不是你。”

　　“可能我就是没那个当歌手的命。”

　　“别气馁，兄弟我还等你发达呢！”

　　钟庆从门口进来，推着一辆装满烧烤的推车，见到他们就抱怨：“你们倒好，在这儿干轻松活儿，我一个人推着这车从街头走到街尾，人家还以为我是沿街卖烧烤的呢！”

　　三个人闹了一会儿，凌彬也来了，身后跟着壮壮，他俩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倒是不知道今天怎么有说有笑的。

　　壮壮长得并不是很壮，反而倒是个细声细气的男人，男生女相，让人看了雌雄难辨的，但自从在这里上班他就努力在做透明人，天天带着厚眼镜。

　　但是他人又善良又好相处，心思还细，酒吧里的几个人都挺喜欢他的。

　　今天他太不一样了，他把厚眼镜摘下来，耳垂上的耳洞也终于不是空空的放着，戴上了一枚亮晶晶的耳钉，衬得他的脸娇嫩可人，他眼睛里也再没有那种忧愁和忍耐的神情，而是开开心心的欢欢喜喜的，看人的时候桃花眼春光四溢。

　　“壮壮？”刘敏跳过去，“壮壮，你是不是榜上大款了！”

　　壮壮不好意思的低低头，“那倒没有，我找到了个新工作。”

　　“好家伙，双喜临门啊咱们这是！”

　　凌彬在一边多少有点脸上无光，今天本来是他一个人的欢送会，谁知道忽然变成了两个人的，

　　“你找了个什么工作啊？”

　　壮壮挠了挠后脑勺，“助理而已。”

　　刚走进门的程老板笑着说：“什么叫助理而已啊，是时尚杂志主编的助理，可不得了！”

　　“还得谢谢程老板帮我推荐。”壮壮说。

　　“诶，那也是你刚好符合人家的要求，是不是？”程老板连着说：“好了好了，咱们今天就痛痛快快的吃烧烤和蛋糕，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卓辰跟同事们直玩到后半夜，放着低温焰火，喝了好几瓶低度数的鸡尾酒，香槟也喝了好几杯。

　　到最后吃蛋糕的时候他端着盘子却一口都吃不下，凌彬在舞台上又是跳又是嚎，在那唱谭咏麟的《莫名的泪》，粤语发音乱七八糟。

　　程老板抱着啤酒瓶子站在台下唱，唱的竟然比凌彬还好，凌彬下台把他弄到舞台上，话筒也塞给他，自己跑到台下胡吃海塞。

　　程老板让卓辰上去唱歌的时候，他跳上去，摇着话筒架模仿上世纪女歌手唱了一首千千阙歌，唱到中途的时候，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他迟钝的掏出一看。

　　“赵星川”

　　他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边唱边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问：“你还在唱歌？”

　　卓辰没回答，歌词唱到：“来日就算千千阙歌~”

　　因为醉了，唱的有点不清不楚，那点醉意好像穿过话筒钻进赵星川的心里。

　　“你又喝醉了？”

　　卓辰轻笑着把电话挂断了。

　　这次总不是他给了要求，他想，要是赵星川再来没轻没重的招惹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没想到一切在他唱完这首歌的最后一句之前就有了结果，赵星川无视了包场闲人免进的牌子推门走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在看到舞台上的他时才消散。

　　卓辰放开话筒，隐秘的笑了一下，摇摇晃晃的从舞台上下来了。

　　赵星川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程老板走过去对他说：“先生，真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店包场团建。”

　　赵星川挥挥手，“团建到现在也该结束了，已经十一点半，很晚了。”

　　在酒吧里说天色已晚，哈哈，卓辰笑着晃到他跟前，对程老板说：“老板，我先走了。”

　　赵星川顺手扶住晃晃的人，两个人相携着走出酒吧。

　　只有凌彬知道他俩的关系，“那是卓辰的男友。”

　　程老板猛然回头，“真的？”

　　“还能是假的？”

　　程老板忧心忡忡的点点头，欲言又止，“行吧。”

　　卓辰第二次被扶着进了赵星川的副驾驶，在赵星川弓着身要退出的时候他揽住他的脖子，“赵总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两片因为酒精略微红肿的嘴唇就近在眼前，散发着灼热的酒气，夹杂着甜甜的奶油味，赵星川视线游移，“我需要睡个好觉，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

　　“你的意思是没有我你就睡不着？”卓辰晃晃脑袋。

　　赵星川点点头，“我有失眠症，但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能睡着。”

　　“好让人伤心啊，我无聊到让你想睡觉？”卓辰委屈地说。

　　“不是。”赵星川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挺奇怪的。”

　　“我还有个办法让你睡好觉。”卓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侧头亲了亲男人红红的耳垂，低声说：“给你一个完美的高潮。”

　　赵星川舔舔唇，卓辰的声音，凉凉的带着酒气的嘴唇，就是令人沉沦的毒药，让人越靠近，心里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渴望。

　　“不管干什么，在这里都不合适。”

　　卓辰总算放开手，让人坐进了驾驶座。

　　赵星川开车回家的路上，卓辰闭眼歇了一会儿，他口袋里手机响起来，赵星川正打算叫醒他的时候他自己睁开了眼睛，看神色已经酒醒了大半。

　　卓辰看了看手机上的备注，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谁啊？”赵星川见他迟迟不接，直到自动挂断。

　　“我弟弟。”

　　“他万一有什么事呢？”

　　卓辰冷笑，“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他肯定还要打来，赌注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管怎样都答应，这个要求和债务无关，也不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见赵星川点头，他继续说：“我赌他是问我要生活费，输了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赵星川难以拒绝，只好说：“好。”

　　卓辰眼睛一亮，“我赢定了。”

　　他抬起手机，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赵星川看着‘杨文博’三个字皱皱眉，卓辰已经把电话接起来还开了免提。

　　“哥，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打生活费啊？都二十八号了，上个月的两千我花完了。”

　　卓辰笑着看了赵星川一眼，双眼神采奕奕，“杨文博，你记得我上次说了什么吗？那是最后一次我帮你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杨文博不禁撩，一撩就爆炸，而且仅对自己家人，窝里横。

　　“卓辰，给你脸了是吧？你敢不给我钱？”

　　赵星川眉头一挑，卓辰已经把电话挂了，然后拉人进黑名单。

　　“我赢了。”他转头来，侧脸枕着车座靠背，过了一会儿，直到赵星川已经胡思乱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之后，才静静地说：“赵总，今天是我二十一岁生日。”

　　赵星川愣了一下，瞥了一眼卓辰，发现他眼睛亮亮的，像是盈盈泪光，蛰得他心一疼。

　　“可是从来没人记得。”青年勉强笑了笑，恳求道：“给我庆生好不好？”

　　赵星川立刻说：“好。”

　　现在不管卓辰说什么他都立刻答应，只要他别这么可怜兮兮的。

　　“答应的这么快啊？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明天了。”卓辰举起手机，11:30pm。

　　赵星川想了一下，看了看后视镜，一转方向盘，“我答应了就做得到。”

　　在绥阳这座城市里，彻夜营业的店铺非常多，但彻夜营业的甜品店不多，赵星川刚好知道那么一家，是一个叫夙愿甜点的店铺。

　　他驱车赶往那里，果然还亮着灯，店里只有一个正在捧着咖啡杯思考论文的女大学生。

　　两个男人走进去，特别是赵星川还西装革履的，坐在柜台里面捧着手机和人闲聊的店员立刻站起来，“你们好，欢迎光临。”

　　赵星川走过去，礼貌的说：“你好。”

　　店员被他的温柔的俊脸晃瞎了眼睛，“有，有什么需要的吗？”

　　卓辰也走过去，毫无顾忌的对赵星川撒娇，看到柜台里被切分好的小块蛋糕，“这里只有小蛋糕。”

　　店员受了第二次美颜暴击，相当程度上大脑断线了，“里面，里面有大的。”

　　她晕乎乎的想自己今天真是艳福不浅，一边把人往拐角那边引，那儿放着一个八寸的蛋糕，雪白平滑的奶油边，蛋糕上面堆满了新鲜草莓。

　　“这是晚上的时候刚做出来的。”

　　赵星川说：“把它端出来吧，放在——”他看了看店铺，面临一条繁华的街道，但此刻已是深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有也是行色匆匆的，他指了指窗前的位置“——就放那里吧。”

　　“是过生日吗？”店员脸红红的，说话也有点磕巴，但是机灵劲还是在的。

　　“他今天生日，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过去了。”赵星川看了看店里的钟表，笑着说。

　　“好好，我马上准备好。”

　　不到五分钟，店员布置好餐桌，因为这是个公主风的店铺，所以连瓷盘子都是花朵形状，银叉子头上都是水钻镶的小王冠。

　　赵星川显然觉得这太少女了，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卓辰凝望他的眼睛，他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店员走过来在蛋糕上插了一只蜡烛，用火机点燃，然后就知趣的悄悄退下了。

　　卓辰正准备说话，店里的灯光忽然消失了，只剩眼前燃烧的蜡烛，甜品店里的天花板上，缓缓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他仰头看去，发现头顶上是垂吊着的灯串组成的星河，

　　“生日快乐，卓辰。”

　　卓辰低下头，他的琥珀色眼珠在昏暗和灯光与烛光的交汇之下妖冶异常。

　　他说：“赵星川。”

　　然后吹灭蜡烛，就好像那三个字是他的生日愿望。

　　接着他起身，前倾，伸手按在赵星川的后颈上，堵住他最后意思退路，热情的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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