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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35、
耶律洪基初见慕容复是有些失望的。
他早就听说北乔峰南慕容齐名，又从燕云十八骑那里确认了慕容复的确可以跟萧峰打得不分上下，怎么也该有他家南院大王八分威武，结果慕容复江南人士，虽然不矮却也生得细瘦，穿着绸袍又是贴身修长的剪裁，站在一大帮膀大腰圆胳膊抡起来能徒手博熊的契丹武士里，活脱脱像是一窝健壮的猪里乱入了一只柔弱的鸡仔。
但是除了他也没人会穿南朝的衣裳，所以辽主一眼便看到了，看到不如没看到，本有的万分期待也剩不了几分。
慕容复总是懂礼数的，上前拜见，安安静静接受着辽主的打量，辽主本来就觉得他身材过于瘦弱，扛不住北方的天气，仔细一看这人生得也像是南朝纸画，眉目细长，瞳色偏淡，因为看不清而不能聚焦，水蒙蒙的，皮肤很白，眼尾上挑又带着些烟青色，倒是比南朝的歌舞伎还要妩媚几分。
漂亮归漂亮，总归是——看起来不像能打的样子。
萧峰不光可以徒手博熊猎虎，更可以以一敌万，勇冠三军，而这位南慕容……
“慕容先生……这是生病瘦了么？”耶律洪基扶起慕容复，拍了拍他的臂膀，“养伤要多吃些肉……我叫人多送些熊胆虎骨给你补补。”
“谢陛下好意。”慕容复本也不怎么在意辽主的想法，何况他看不见，明知道对方误会了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还是萧峰上前解围，说他内伤未愈一路奔波……
辽主转而和萧峰拉起了家常，从他父亲萧远山当年的职位说起，又道是老先生愿意回辽他绝不会亏待，萧峰推辞道父亲已经老迈，只想在少林寺里安稳度过余生。
“日后待少林划归我大辽境内，你再去探望父亲也就方便了。”
一番探望，各怀心事，兄弟重逢，倒是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辽主倒也大方，头天说了第二天满车的人参鹿茸虎骨熊胆就到了南院大王府上，可惜慕容复一样都没碰。
一路北行慕容复都没怎么吃饭，契丹人这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慕容复啃了几口就不吃了，那饭量勉强维持着他活下来，养伤都困难，结果就是喝药比吃饭多。
萧峰一开始也没明白过来，直到管事的提醒，慕容公子毕竟是南朝人士，府上饭菜多荤腥，他大概是吃不惯，不如去找个南方厨子。
“你早说啊……赶紧去找……再采买些南方的吃食。”
慕容复离了宋朝国境，到了王府仍旧是神色恹恹，不爱吃饭也不愿意走动，自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整日整日不出门，萧峰去看他也是，冷言冷语夹棍带棒一通嘲讽，按照萧峰以往的脾气早就一掌拍得凉透了，奈何眼下忍着他是个病人。
萧峰不似慕容复有那许多算计，心中一寒索性把话都掏了出来，“上一辈的仇，本就该你我父亲来做个了结，他们既然都放下了，我们两个做小辈的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你也不要再提三十年前的事，那日你问我是否放下，我想了这许多日子也想清楚了，这本就是与你无关，我父亲不再追究你父亲，我更不会追究你，所以我绝不会因此为难你。”
“你我之间，只是家仇么？”慕容复答话时仍旧一手抵在身前。御医道是伤未痊愈，心情激动时难免会痛，此刻眯着眼看向萧峰，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一切都因为我慕容家子孙妄图复国而起，我一日不死一日就要复国，与其到那时再动手，你不如现在给我个痛快。”
“可你明明不愿意复国！”萧峰怒道，“你和阿朱说话时我听得清清楚楚，你都知道复不了国……你把玉玺和族谱都毁掉，便是下定决心不再复国了！否则在少室山，你应该如家臣所说那般结交各方势力，而不是，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萧峰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慕容复要跟他大吵一架，也要把话说清楚，而不是这样含含糊糊的消耗下去。
结果慕容复却是抬头，双目赤红，蓄满泪水看着他近乎疯狂的笑道，“所以你就该明白，我本就是为复国而生，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宿命，一生都只为复国，这是慕容家子嗣世世代代要做成的……复国不成，我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说到最后，终于垂过头去，滴滴哒哒落下泪来。
“你这是做什么？人活着可以做很多事，你慕容家有赫赫威名，资产遍布天下，你还有王姑娘那等神仙眷侣……你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活的很好！”
“什么都不做……哈哈，什么都不做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复国？你虽是鲜卑人，但是南朝、大辽何处不能栖身？”
“萧峰！”慕容复陡然尖叫起来，双目赤红像是要撕了他，怒吼道，“辽国还在！契丹人还在，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鲜卑族人在何处？鲜卑人的国又在何处？”
“你有国有家，当然可以不在乎！”慕容复满脸都是泪水，表情却是狰狞异常，冲上来时已经完全没了章法，竟然像只孤狼般冲着他撕咬，“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给我滚！”慕容复竟然不顾伤势，挥掌朝他胸口打来，只是人已疯狂，自然没了准头，萧峰轻易躲过，却不敢再跟他纠缠。
“滚！”慕容复从桌上抄起砚台便砸，萧峰顺势躲到屋外，刚出门就听到了内里撕心裂肺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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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耶律洪基：美则美矣，不够威武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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