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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二、一品堂
西夏，一品堂。
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他是李延宗。尽管因为对方过大的力道，自己眼前依旧炸着金光，但是依稀可见小组头目戾气深重的眼睛，对方看着手下被打得摇摇晃晃后退两步，竟然开心的笑了，“看样子这个方子不错。”
一品堂不传之密，悲酥清风。
只消一小瓶便能放倒成片的武林高手……但是仍不完美，遇到内家高手，刺眼的辛辣会在对方彻底失去反抗力量前警醒、逃脱。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改良此配方，而他对悲酥清风心仪已久，何况西夏药材多取之于甘凉一代，悲酥清风主要原料便是天山雪水，是以他表示自己读过几本医书，献出了几样中原产出的药材，这才被选中制药。
亲身试过药物，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改良方向，但是并不准备拿给一品堂，只是佯装站立不稳，被头目骂道，“真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李延宗，慕容复念着这个名字几乎要笑出来。
慕容复，是为复兴大燕；李延宗，是为延续宗祠。
皆是虚妄痴念。
他忽的僵在了原地。
他记得自己疯了，在擂鼓山，灵鹫宫，少室山、曼陀山庄……屡遭失败，然后……
然而他现在还在西夏一品堂。
慕容复自幼熟读经史，自然明白国家大事需求诸庙堂，然而宋朝虽国富却重文抑武，军队更是兵将分离，宋太祖黄袍加身转头便断了武官掌权的路子，他只能另辟蹊径求之于他国，正逢西夏一品堂招募武林人士，故而易容化名便来到了甘凉一地。
但是西夏朝堂亦是混乱，太妃大权独揽更有一品堂为助，几乎掌控了整个朝堂，然而太妃年事已高，壮年帝王早已不堪忍受她的独断专行，早已暗中积蓄力量图谋自立。
西夏朝堂乱的厉害，委实不必宋室好到哪里去。
既然还在研究悲酥清风的方子，那么便是他刚来一品堂头两个月……刚来？
慕容复仔细回忆了一番，西夏一品堂的记忆早已模糊，反倒是少室山和曼陀山庄的情景历历在目。
“别挡道！”后头的人也出来了，见他杵在道路中央不客气的推了一把，本在出神的慕容复收了收心神，却也记着要藏着功夫，由着他推搡撞到了石壁上，尖锐的石块硌着上臂疼得分明。
这不是梦。
那少室山呢？
他真的梦出了那些从未见过面，从未知晓的武功？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脊梁挂下，身体却散发着异样的燥热。
大燕国复国是空，不复国亦是空。
那，慕容氏五百年在做什么，他又在做什么。
饶是思绪万千，但是身在他乡险境，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毕竟南慕容不是只有武功。
几乎只是走回住处的一小段路，他就决定夜探西夏皇宫。本来他刚到西夏，只想着拿一品堂的密辛，至于朝堂形势一品堂主人等消息都是半年之后逐渐掌握的。
一品堂，不过是西夏皇朝处理垃圾的工具，皇室不方便出面，官方不方便处理的事情，都丢到这群江湖人士组成的机构里，出了事也好交代，不会牵连官家。
这也是慕容复决心离开的原因，一个倒垃圾的工具，根本够不着西夏朝堂，继续待下去也只是耽误时间。
他只用三天，确认了那些遥远的记忆全部属实，西夏朝堂和一品堂内部的情形与他的记忆分毫不差。
那一切并非是他的幻想和梦境。
如果西夏不是梦境，那么……
一品堂行动常有死伤，一品堂的主人不在乎，西夏更不会在乎，慕容复轻易就找到了机会埋葬掉李延宗。
他不必继续在西夏浪费时间。
他甚至没有返回燕子坞，也没有联系慕容氏几位家臣，只是寻了僻静处，一面研习参合指一面收集武林动向。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奔走半生的复国大业真的只是一场空梦，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诈死脱身又在江湖上兴起阵阵风雨。
也许只是他听到过什么消息，恰好在悲酥清风试药中恍惚想起，将他们当做了事实，也许只是一些巧合。
他仍旧怀抱着希望，将那些死于自身绝技的武林人士姓名一一墨下，待到他们死讯传来时在再一一涂黑。
待到最后一个姓名被涂去时，他已回到了参合庄。
林立的牌位乌泱泱压在头顶，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
留守的两位家臣欢喜也忧愁的像家主诉说，近来武林多传言他们慕容家造下杀孽，先后打发掉了几波人，但是这次涉及丐帮，天下第一大帮不比寻常门派，还是需要慕容复亲自去解释清楚，又说是先主慕容博故交带了本活剑谱要去还施水阁……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都等着这位慕容家主去处理。
慕容复却回头看着自己的义兄，直勾勾的盯得邓百川都不舒服了，讪讪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邓大哥，”慕容复终于挪开了眼睛，复又看着黑压压的牌位说到，“父亲去世时，我还年幼，都是大哥料理的……”
邓百川顿时心中惊愕，却不知道自家公子爷怎么翻起了这些陈年旧事。
“我父在时，最信任的便是邓大哥。”慕容复想问，我父是否依然健在？
但是话悬在舌尖，却被齿尖咬住，再吐不出一个字。
“老主人有所托，必不敢有负，”邓百川定了定心神，仍旧是拿出了曾经的训诫，仿佛说着过去的话，便能让一切如常，“我等自当辅佐公子，复兴大燕！”
说出这句话，连方才的些许惊恐彷徨都已散去，仿佛找回了底气，坚定的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没有理会，转身向外走去。
邓百川急忙跟上，问道，“公子是要去洛阳么？”
“我去洛阳做什么？”
“去同丐帮解释啊……”
“找乔峰，用不着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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