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咯

　　王琛未必是想不出擒王办法的人，但田系和李越一定是。习惯了依赖别人，忽然将整件事都交托到他们自己身上，他们是担不起来的。尤其是李越这样，喜欢将事情交给别人来做，自己最后揽功的人。

　　他说完这一段话，再没有力气坐的板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王琛只略移动了一小步，稳稳当当地挡在他的前面，以免他栽倒在地上。

　　“我的确是没有那个本事。”王琛反过手去扶着覃秦，配合他说起瞎话来一点儿也不磕绊，“也许你们能再想出一些类似生火烧油的好计划来。”

　　田系像是要赶时间，一点都不想耽误，而刚刚覃秦躺在床上他们也的确进度停滞，不是因为商量不出什么结果，而只是因为王琛拒绝在覃秦不清醒的情况下进行任何交流。

　　自己队友的能力如何，田系心里清楚，至于剩下的这两位显然是一个已经锁死的利益联盟。

　　他们两个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他们两的知识储备和能力又明显比李越的高出一截，都不必两相权衡，他也知道应该站在谁的那边。

　　“我也的确是没有那个脑子，不过夜里一个人在外面走也的确不安全。”他捏着手里的令牌睨了李越一眼，“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要么我捆着你和我一起走，你选一样。”

　　李越沉默着不说话，覃秦用抵着王琛身后的脑袋轻磕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放那两人一起出门，防人之心不可无，田系的转变虽然还算是情理之中，但也不能不多留个心眼。

　　话虽如此，王琛也是不放心把他和田系留在一处，他难得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李越，等待着他的决定。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李越很少会坚持自己，随大流以求安全是他最重要的人生信条，当然，在能够保证安全且可以展现自我的情况下，他也很乐意做一个坚持自我的领导者。

　　覃秦抬手去抓王琛，却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拍在了他的手掌，略微蜷曲的手指点在他的手心，不同寻常的高温和几乎不能察觉的移动让他心神不宁。

　　反伸在后的手轻轻一握，就将那绵软无力的手看看控在手心，再不能有别的动作。

　　“还是你想我和你一起去？”他伸出食指轻轻拍在覃秦的手背上，是安抚他的情绪，也是掩盖自己的不高兴，“有我陪同，总归安全不少。”

　　李越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一样，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地点头应下，田系乐得自己少走两步路，顺手将令牌交回他们手中，“那就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

　　那两人离开后，覃秦靠在座椅上对着外面逐渐变暗的天空发呆，春天的气候一向如此，没有了阳光以后，天气很容易变得阴冷。

　　他没有心情多说什么话，病恹恹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田系也不会主动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将院子里存着的木炭搬进屋子，动作麻利地生了个火盆取暖。

　　碳火燃烧期间少不了有火花爆裂的声响，一声一声，好歹给静得只能听见呼吸的屋子带来了一点儿不安宁。

　　“这院子里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在厨房里找到几块做好的面饼，放在火盆边上烤一烤，待会儿拿着当晚饭。”

　　覃秦其实并不饿，从昨天到今天，虽然体力消耗很大，偶尔会觉得口渴，但从来没有觉得饿，他接过田系刚倒好的热水捂手，“谢谢。”

　　“之前给你们添了麻烦，你们还愿意带着我一起，也不用谢。”

　　愿意带着你一起的是周思齐，这句话覃秦在舌尖转了两转也没有说出口，指尖的暖意将身上的不适熨帖平整，连带着他的心情比此前平静不少。

　　“周思齐是个很好的人。”他捧着手里的杯子，转来转去地看着杯壁上既不生动，也不形象的蓝色花纹，“你们的前两关是怎么过的？”

　　田系听着他提起周思齐，面上就有些羞愧，原本烤着饼的手无意义地来回倒腾着硬冷的食物，覃秦本就是想试着套话，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的问题，却没想到他不到开了口，还说得极为详细。

　　……

　　打从一开始他自己就防备着周思齐他们，毕竟是他们之间算的上是“有过节”，而另两位有着天然的，身为同事的绑定关系。

　　在没弄清游戏机制之前，虽然跟在那两人身边，却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他是小心谨慎，害怕自己说多错多，不过周思齐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点。

　　“除了过关的时候，周思齐的话也不多，偶尔分派给我一些简单的事，我知道，他那是怕我一路混过去一点积分都拿不到。”

　　周思齐在他心里的形象和圣母，啊不，是和圣父几乎没有什么分别，认认真真地过关，勤勤恳恳地安抚队友情绪，即便他的队友们看起来一无是处，也并不怎么需要安抚。

　　而李越则是一路上都神神叨叨地，想着法子要和周思齐说小话，田系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周思齐怕我有什么想法，每次被拉到一边还要刻意大声回应李越，其实我不怎么在乎他们在商量什么。”

　　他本来就是做销售出身，只要他自己想，他的交际能力就足以让他套出许多消息来，事实上周思齐交给他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他有参与感，也为了让他能有些团队意识，能主动去向别人打听些消息。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第一关通关后，在保证自己与另外两人分数完全一致的情况下，他也的确开始主动找人搭讪。

　　这几天问下来，他大约也将游戏机制弄明白了不少，在这种通关游戏之中，只要你不作死，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不存在什么丧心病狂地同队相伤能获得额外奖励的机制。

　　至于生存条件，除了生理上会觉得口渴以外，基本不会有别的问题，“受了伤的情况不少见，在关卡内伤势发展会和平常一样，离开关卡后基本都能自愈，伤的重的最多也就是精力跟不上，离开之后多休息一会儿就是了。”

　　他扬了扬手里烤的差不多的饼，掰开一半塞到他的手里，“虽然说是不会饿，好歹也一天吃上一顿意思意思，否则待久了就真把自己当数据了。”

　　覃秦手里拿着他递来的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发着烧，脑子的反应要慢上一些，只能听出他这话有些不对，又听不出哪里不大对。

　　田系见他没有反应，又说了两句自己和李越之间的矛盾，他看得出李越与他们的关系不算融洽，便想要用这种办法拉进和覃秦的关系。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通关，靠着李越是靠不住的，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覃秦他们身上，至少还可靠一些。

　　“你是不是觉得我发烧了，反应慢了，就可以欺负我脑子不好？”覃秦撕下一块面饼放进没有一点儿味道的嘴里，唾液淀粉酶和淀粉的相互作用产生的一点儿甜味压根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还不如王琛递给他的那瓶矿泉水甜。

　　他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面饼，眼睛盯着暮色沉沉的天空，“李越不值得信任，你也一样。”

　　田系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诓消息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次次成功，打听不到也很正常，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和覃秦掏心掏肺。说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损失，单纯当做是聊天消磨时间也行。

　　“好歹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至于说得这样不近人情。”他替覃秦又添上一杯热水，“至少在这个关卡里，我还是值得信任的，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也想快些通关，所以有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可以让我来做。”

　　“至少我不会像你们领导一样推三阻四。”

　　“你应该和王琛接触的更多。”覃秦把手中的面饼放下，自己和他的几次见面都算不上怎么愉快，而沟通解释投诉这种事也一向都是领导们在做，除了李越，王琛和他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这种事你去找王琛说更合适。”

　　“和他说没用，他听你的，而且你和李越关系更差。”

　　覃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才听出田系的意思。因为他们两人的表现太过冷淡，也不像周思齐那样好说话，所以眼前这位忙前忙后急着表现，甚至是急着讨好自己的先生，需要一个确切的承诺。

　　一个保证能带他安全离开这关卡的承诺，所以他找上了“敌人的敌人”，覃秦忍不住笑出声，他不大喜欢和讨厌的人建立合作关系，即便那个让他讨厌的人是“敌人的敌人”。

　　“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他讥笑着看向田系，“不过我也很知恩图报，为了多谢你这么忙前忙后地照看，我会带你们平安离开的，如果你们愿意听指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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