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牙医不太冷静

　　第五章 【希望她的牙齿不要那么快好，这样她又有理由去见他了】

　　因为明早的蹲守计划，周穗忙了一下午，她翻遍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试，最后挑出来两件最适合自己的。

　　又去挑了一双高跟鞋。

　　忙完一切已经晚上十点。

　　一想到明天就能再见到傅书意，周穗就激动的睡不着觉，连带着在床上休息的土豆也被她撸毛撸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一人一狗顶着同款的黑眼圈起床了。

　　五点十分，周穗吃完早餐下楼遛狗，顺便跑了一个步，期间遇到小区里的保洁阿姨笑呵呵的打招呼：“穗穗啊，又下来跑步啦！”

　　周穗微笑点头。

　　周穗是个爱笑的姑娘，不仅爱笑嘴巴也甜，还经常会带一下零食和水果分给大家，所以小区里的物业人员都很喜欢她。

　　这是个高档小区，能在这个地段买的起房子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往往会出现两个极端，有的眼高于顶，根本瞧不起他们这些服务人员，有的则温和谦卑，就像周穗一样。

　　是个没有一点架子的富二代。

　　跑了十几分钟，周穗上去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了昨天精心挑选后的裙子。

　　五点三十准备出发。

　　五点五十五分，到达华一诊所。

　　玻璃门上驾着把大锁，还没营业。

　　这个点太早了，街道上行走的人也寥寥无几，三两个人在街对面吃早餐，一辆烘干车停在路边。

　　昨晚上下了一场春雨，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

　　五点五十六分，街的尽头远远走上来一个身影，太远了，只能看到他穿了一件白色上衣。

　　周穗紧张的连呼吸都停止了。

　　然而不是，是一个晨练的老大爷，穿了一件白色的弓字型背心。

　　周穗一口气喘上来了，失落的情绪跟着在心底蔓延。

　　很想冲上去问问老大爷，您没事起这么早干嘛，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睡个大懒觉不香嘛！

　　老大爷走了，周穗又翘首以盼。

　　五点五十七分，街角又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

　　周穗屏住呼吸。

　　近了。

　　更近了！

　　……不是。

　　周穗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

　　是个穿着白色暴汗服的滑板少年，只是简单看了周穗一眼就踩着滑板咕噜噜的滑走了。

　　周穗失望的走到一棵大榕树下面，愤懑的一个小粉拳砸在树干上，发泄情绪。

　　哗啦啦。

　　落叶和树梢里的雨水被摇动的簌簌往下落，全部落在周穗精心烫过的头发上，原本蓬松的刘海立刻软趴趴的贴在前额。

　　路边电瓶车里倒映着此刻周穗的面容，她先是微微错愕了一下，而后颤巍巍的把头顶上的一块枯叶从发梢里捡出来了。

　　好丑啊，现在的自己……

　　周穗绝不允许自己这幅样子去见傅医生！

　　“小姑娘，你怎么啦？”街边停着的烘干车里走出来一个大爷的身影。

　　周穗拍了拍头顶的露水，看中了大爷手里用来烘地面的烘干机。

　　大爷看了看手里的机器，又看了看周穗期待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的要这样吗小姑娘……”大爷有点犹豫。

　　周穗狠狠点头，她需要完美的造型！反正都是烘干用的机器，应该跟大型吹风机没有什么区别吧。

　　“不要这么想不开啊……”大爷还是犹豫。

　　周穗给了他一个坚定的表情。

　　好吧。

　　大爷勉为其难的举起机器，打开中档。

　　哄哄哄哄。

　　头发被吹成了金毛狮王。

　　周穗先是觉得头发轻飘飘起来，仿佛不是自己的，掏出镜子想要照一照，但是发现出来的匆忙，镜子根本就没带。

　　就连刚刚用来照镜子的电瓶车也被人骑走了。

　　“大爷，我这个造型怎么样啊？”

　　大爷立刻捧场的竖起大拇指：“很不错，很蓬松！有八零年代的风格了。”

　　周穗有点开心：“你是说复古风吗？”

　　大爷：“就是那种八零年代的慢摇风，和我女神张蔷一个造型！”

　　张蔷是谁？

　　不熟悉，不过没关系了，女神肯定是美美的存在啦。

　　“谢谢，再见大爷~”周穗高高兴兴的摆手。

　　轰隆隆，烘干车以一条笔直的直线开出去了。

　　大爷对自己设计的发型也挺满意的，站在车尾高兴的学着周穗的小卷音：“再见~”

　　六点十分，傅书意姗姗来迟。

　　周穗站在牙科诊所的台阶上，极目远眺。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体恤，上面画着青色竹叶，配上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就和这漫天的春意一样。

　　让人心生向往。

　　擦肩而过。

　　对方似乎没有认出她来，笔直走过，连个余光都没有。

　　好吧。

　　没关系的，慢慢来，周穗给自己打气。

　　门被推开，傅书意按部就班的开灯、除湿器、电脑。

　　周穗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进去，诊所里经过一夜的沉寂，有一股很淡的灰尘的气息。

　　除湿器嗡嗡的运作起来。

　　“还没开门。”傅书意低头整理文件，淡淡道。

　　周穗在傅书意身后微怔了一下，而后摆手：“没关系的。”

　　静默了几秒，对方似乎是认出了她的声音，整理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

　　两个人见面的场景昨天晚上就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

　　周穗露出精心准备好的笑容，轻车熟路的打招呼：“HI~傅医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四目相对，周穗的呼吸微微不畅。

　　果然，就算是演练过无数遍，她还是会心跳加速，就像……初见他时那样。

　　“是你啊。”

　　傅书意目光微微上移：“换发型了？”

　　注意到了吗？

　　周穗有点开心，但是忍而不发，故作不经意道：“嗯。”

　　又说：“我是来看牙的，好像有点消肿了……”

　　声音戛然而止。

　　周穗听到一串闷响，是他脖子上戴的碎玉从领口掉出来，晃了一下砸在胸膛上的声音。

　　消毒水的味道漫在鼻尖，里面夹杂着浓郁的栀子花香，随即，脸颊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傅书意的指尖。

　　隔着外科医用手套，落在她脸上，转瞬而离。

　　周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阳光热烈，少年背光而站，浅褐色头发在阳光下被笼罩着一层金色，白皙的脸庞，挺拔的鼻子，还有近在咫尺的薄唇……

　　好……诱人。

　　周穗画画的欲望再一次强烈起来。

　　然而美好总是转瞬即逝，傅书意几乎下一秒就撤开，声音如往常一样冷淡，仿佛刚刚只是在看一个病例：“看起来是比前两天好点了，但是还要用仪器观察一下。”

　　周穗猛点头。

　　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傅书意指了指里面：“我先进去准备东西，你在这里坐一会。”

　　“好，你先忙！”周穗头如捣蒜，生怕因为自己耽误到他的工作。

　　傅书意不再多说。

　　转身。

　　接待室里便只剩下周穗一个人。

　　等待是漫长而甜蜜的，同样，也有点枯燥。

　　闲不住的周穗东摸摸西看看，想着晚上一定要把刚刚傅书意给她看牙那一幕画进漫画。

　　不远处有面镜子。

　　周穗很自然的走过去，想要欣赏一下自己的新发型。

　　呆住。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一刻的愣神。

　　请问，这个顶着一团炸毛，丑到惨绝人寰的人是谁？

　　“……”

　　不。

　　不可能是她。

　　不要呜呜！

　　为什么她是这个造型？这绝对是周穗这辈子最丑的发型，爆炸头把她引以为傲的鹅蛋脸遮的严严实实，好丑……丑疯了！

　　丑的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

　　傅书意拿着仪器出来的时候周穗已经不在了，接待室里空空荡荡，仿佛并没有人来过一般。

　　傅书意的脚步停留了一会，低头思考着什么，眉眼轻轻往下压，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烈了。

　　似乎和这个世界都划分成了两端。

　　闹铃在震动。

　　傅书意掏出手机，划掉，而后把仪器重新分配到盒子里，踱步回诊室。

　　开机，输入密码，而后就是看着屏幕发呆，等待问诊的人来。

　　日复一日。

　　周而复始。

　　一潭死水。

　　***
　　周穗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头，吹干头发的一瞬间笔直顺滑的长发又回来了。

　　她趴在桌子上痛哭了一场，土豆不知道主人受了什么委屈，跟在脚边来回转悠，焦急的哼唧。

　　周穗把小土豆抱起来，撸了半天毛心情才稍好转一点。

　　又给好友吴爱薰发微信。

　　周穗：【熏熏，我失恋了。】

　　周穗：【痛哭流涕JPG.】

　　吴爱薰吓了一跳：【……你告白了？】

　　周穗：【这、倒没有……】

　　吴爱薰：【那你失恋个屁啊周穗穗！】

　　周穗：【比那还严重！】

　　周穗：【你听过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于是周穗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还原了一遍。

　　周穗：【我觉得傅医生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我了……嘤嘤嘤。】

　　吴爱薰：【这么惨……有照片吗？】

　　周穗：【图片】【图片】

　　图片是周穗的自拍，顶着一头炸毛身无可恋的样子。

　　发完又赶紧撤回。

　　周穗：【……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吴爱薰：【…………】

　　吴爱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周穗：【……我就知道，没有人会看了这幅造型的我后还想跟我谈恋爱的，我不太想跟傅医生谈恋爱了，呜呜呜，我抱着小土豆孤独终老算了……呜呜呜，这是我的黑历史……呜呜呜。】

　　吴爱薰笑了半天：【不是，你给我解读解读，当时傅医生是什么表情？】

　　周穗啪嗒啪嗒的眼泪停下了，真就仔细回想了一下。

　　当时……

　　当时他的目光只是微微往上移，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像一汪平静的湖水。

　　吴爱薰：【穗穗，你的傅医生会不会觉得你不是去看牙的，而是给他送快乐的？】

　　送快乐？

　　周穗微愣了一下，抽了一下鼻子哭泣彻底停止了，送快乐，多美好的词啊，但是傅医生……也没笑啊。

　　周穗：【他没笑。】

　　吴爱薰：【不可能！正常人绝对会笑出来！】

　　周穗：【……】

　　吴爱薰：【他真没笑？】

　　周穗：【真没啊。】

　　周穗开始觉得是不是对方没戴眼镜没看清的原因，但是很快被她否定。

　　当时他上前给她看牙，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他不可能没看清楚的。

　　所以……傅医生到底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周穗：【他表情很冷淡，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是的，并不在意。

　　好像全世界都和他无关的那种不在意。

　　吴爱薰：【……啊，不会啊，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反应过来，周穗有点生气：【熏熏，你不可以这么说傅书意！】

　　吴爱薰：【……我实话实说而已，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的傅医生这种反应就是不正常的。】

　　吴爱薰的父亲是名律师，辅修心理学，吴爱薰子承父业，是哥大心理学学士。

　　周穗容不得说傅医生半点不好：【谁说不正常啦？也许人家就是有强大的自制力呢？】

　　吴爱薰想了想：【概率上来说，不是没有，万分之一。】

　　周穗又开心了。

　　那她的傅医生一定就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个！

　　周穗：【不说这个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一下形象？】

　　周穗：【急急急JPG.】

　　吴爱薰：【按照心理学来说，想让一个人快速喜欢一个人，也不是没有捷径，首先，你要努力在对方面前刷存在感，制造多种场合相遇的次数。】

　　提高出现的次数？

　　这个简单呀，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周穗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糟糕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周穗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美滋滋的许愿。

　　希望她的右边第三颗牙齿不要这么快好。

　　希望她久被牙疼缠身。

　　这样……她就又有理由去见傅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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