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凌君

作者:CHA枝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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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还魂


      被敞亮的光线刺激到,缓了好一会儿,姜媃才将眼睛睁开。

      映入眼中的,是一间并不太精致的草屋。她正躺在一块草席上,后背的滋味十分不舒服。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背似乎好了。脊背是全身的支柱,之前损坏,灵力运转受阻……她再将手举起,果然,灵力也随之恢复了。

      她的第二反应,是四处寻找竺姒。

      房子塌陷的那一刻,她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只见竺姒飞身而来,想要揽她离开。

      此处静谧无人,似乎远离尘嚣,只听见窗外时而传进几声鸟鸣与风声。

      “竺姒?”

      她叫了一声,便立即有了回应,竺姒从门外跑进来。她立即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却见竺姒身后还来一人。

      她浑身一震,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怔怔地看着那一身金色锦衣的女子,连气都忘了喘。

      金衣女子周身有灵气,举止庄重,不露神情,进入屋内时便回应了她的目光,却仍旧是淡漠无比,看不出情绪。

      竺姒在一旁拉扯着姜媃,说道,“各州的司神兽都被唤醒了,炎湖镇也有!也不知道荆伯伯和小荆怎么样了。”

      姜媃却全然没有在听,她的注意力都在金衣女子的身上。良久后,她才发出声音,“你是不是我娘?”

      身旁的竺姒顿时将话语吞进肚子,呆滞地看着她,而那金衣女子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我不是。”

      姜媃原本既震惊又期待,得到答复后,变得错愕,但更多的还是困惑。

      “我这次来,是要还你一样东西。”

      她拿出一盏空的琉璃灯,那灯身精致翠明,姜媃却不动,怔怔地看着她,只听她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你残缺的炎趋魂在这里面,只要魂魄归体,你就能够同我回去了。”

      ……魂魄?回去?

      姜媃警惕起来,手中攥力,问道,“你是谁?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持灯的女子微微蹙眉,流露出了几分疑惑,“我与姜祈是旧识,难道他什么都没有同你说吗?”

      她爹?

      姜媃的神情茫然。印象当中,金衣女子似乎真的与她爹相识。

      见姜媃仍是困惑,女子开口道,“他希望我把你带回凫溪界,但你的炎趋魂并不完整,无法通过结界。”

      理不清情况的姜媃只觉得大脑十分混乱。身份的混乱,处境的混乱……

      除了灵族和人族,必然还有其他种族的存在,而她和她爹,似乎与金衣女子口中的凫溪族有关……不,她是凫溪族人?她那没有三魂七魄的爹也是凫溪族人?

      可她分明是灵族后代,体内的是能够让碧水玉动荡的魄童巫魂魄!

      这一切都乱了,思绪都乱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爹娘又是谁?”

      余光里,金色的身影缓缓俯下身,青色的影子不舍地向旁边挪了挪。只听见那没有太大起伏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炎趋魂里有你的记忆,你会想起来的。”

      ……

      通亮的宫殿内,层层牢笼,盏盏明灯,由地向宫顶延伸而去。每一层的每一间笼子都紧紧相挨着,由下向高处望去,迷幻诡异。

      某间笼子上,金色的铁围外停着一只芷青色的幼态鸤鸠。笼内是两只颜色艳丽的成年鸤鸠,体型高大,远远看去与成人一般大小。

      “阿夙,过来。”

      话音未落,那幼小的鸤鸠便激动地腾飞离笼。

      踏进殿内的那人身着蓝衣,广袖曳地,额间一抹蓝色云纹,令姣好的面容更添柔美。鸤鸠飞快地落在她的肩上,扑腾了好几下自己的翅膀,让翎毛扫弄主人的脸颊,主人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它。

      “调皮。”

      主人伸手挑逗了一下自己的灵物,随后正色道,“不闹了,我要巡查了。”

      语闭,那鸤鸠也真的不再闹腾,像雕塑一样安静地待在女子的肩上。

      女子跃起,飞到最高的一层牢笼前,一间间查看笼中的情况。她忽然停住身形,肩上的小鸤鸠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的笼子,这是它刚才停留的牢笼。

      越过两只庞大的鸤鸠,角落里有一枚鸤鸠蛋,与成鸟相比,实在小得可怜,但留住女子目光的却不是这寻常的诞子之事。

      蛋中鸤鸠已经破壳而出,此时正闭着眼睛不停点头——它在啄食壳中的另一只幼鸟。

      白色的蛋壳已经被血染尽,那幼鸟的皮肤被啄食得干净,若不是骨头难啃,定是连躯体都不剩。

      她将那壳中仅剩的一只活鸟取出,连带后面巡查所得的幼鸟一起锁进了单独的一间笼房中。

      巡视完毕后,她便悬浮在殿中央,神情严肃,手中做术决,令四面八方的牢笼都被她手中的华光所覆盖。

      她的眉头逐渐皱起,场外的小鸤鸠又开始激动地腾翅,直到笼中的鸤鸠逐渐化作人形,她才停下施法。体外的光场消失后,小鸤鸠便立即飞绕在她身边吱呀叫唤。

      她落地定住身形,见笼中鸤鸠都成了人,轻松乐笑,抬手让小鸤鸠落在她的手指上,逗弄它,“我不让你入宫,你怨我吗?”

      小鸤鸠哪知这些,只在那叫。

      “阿夙,又在玩你那鸟。”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殿中,持鸟的人将手一抬,鸟便从殿大门飞了出去,她则朝这声音的主人疾步而去,面带笑意屈身,视作行礼,“秦女姐姐。”

      秦女环顾四周,点点头,赞道,“真不错,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姐姐费心帮我得到这份差事,我当然要做好,不让你失望啊。”阿夙微微欠身又行一礼,由衷感激。

      “我既然抚养你长大,自然是要安排好你的路,应该的应该的。”

      秦女并不喜这些行礼的规矩,尤其是阿夙,她把眼前的人拽起挺直腰板,佯装生气,“你真的要改掉你这行礼的臭毛病,不能因为我成了你的上司,就不把我当姐姐了,那我还不如让你回家,继续做我那爱撒娇的妹妹。”

      阿夙忍俊不禁,上前拉着姐姐的手,笑道,“好姐姐,我这不是怕别人说你嘛。”

      “说便说呗,我才不管。”说罢,秦女朝殿外招了招手,让在外等候的人进来把笼中的人带走,又招手让人把新的幼鸟放在其中。

      “这殿里人多,我们到外面去。”

      秦女拉着妹妹到了殿外的金玉桥上。桥下红溪流淌,抬头便是烈光万仗,只觉双目刺痛。她敞开双臂便靠在桥上,拉着妹妹和她一块。

      “阿夙。”秦女笑叹道,“这么多年,凫溪王终于决定处死安祈王了。”

      突如其来的话题,阿夙却不觉得奇怪,只安静地听着。因为她的姐姐一直都是如此,总是莫名其妙的便说起了王族的事情。

      这安祈王便是凫溪王的第四个儿子,他之所以会被处死,是因为他反了自己的父王。

      凫溪族分四等人,一等王族人,二等王臣与宫人,三等普通人,四等根基劣质,猪狗不如。

      这安祈王铁了心要推翻这分等制度,前无古人的谋反,一呼百应,一仗便打了近八百年。

      把他抓住后,凫溪王却不忍处死自己的孩子,把他关进了地牢里。许多年过去了,终于还是决定杀掉他。

      阿夙虽然从没入过内宫,但她姐姐却是常年游走在内宫外宫的宫人,对王族的事情知根知底,听来的事迹也总是当故事讲给她听,久而久之,她仿佛也置身于这王族之间。

      秦女站直身,沿着桥两点一线,悠哉地走,边走边说,“历代以来,从没有处死过自己孩子的族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家都觉得凫溪王疯了。”

      “那姐姐是如何看待这场纠纷的呢?”

      “我吗?”秦女走近阿夙身边,趴在桥上看了许久,阿夙便静静地等着。许久后她终于开口,“我觉得父子俩都不适合做这一族之王。”

      “小的只有勇没有脑子,瞎掺和,扰乱别人的计划,大的倒是有脑子,但因为太贪,自食其果,就要滚下高台了。”

      沉默半晌,阿夙才颜笑道,“姐姐总是对的。也不知下一位凫溪王会是谁。”

      秦女这才回神,“你啊,怎么能当玩笑一样说出这样的话,小心掉脑袋。”

      阿夙靠近秦女,挤了挤她,笑道,“我学姐姐的。”

      听她这么说,秦女乐得直笑。

      “对了。”秦女看着远处绕着宫殿飞来飞去的小鸤鸠,说道,“你真的要把这鸟留下?鸤鸠天性残暴,未开识就会啃食同类,最好还是养成人送进宫去。”

      “既然它已经在灵界净化过,那我便不担心了。”阿夙仰头看着她那只属于她的灵物,说道,“虽然进宫有机会升等级,但我还是希望它不要牵扯太多王族的事情。”

      “就待在我身边吧,姐姐不在时也能给我解闷。”

      秦女默许地点了点头。

      “还有,能不能给它换个名?阿夙是我给你取的!”

      “不要,我就想叫它阿夙。”

      两人聊天聊地聊了一阵,秦女便要将人形鸤鸠送入内宫,两人分别了。

      其实,阿夙听来了一些关于鸤鸠化作人形后的下落,那并不像秦女所说,送进内宫去做侍从。

      鸤鸠一族原是争夺界地的百族之一,在圣灵族庇护人族一事后,凫溪族也将鸤鸠族俘虏,使之成了阶下囚。

      阶下囚这一词实际上并不能表达这其中的复杂。

      凫溪王将鸤鸠族残存的幼鸟囚禁,失了自由,没了修炼成人的条件,但是却专门设立了宫殿,派专人每日为它们灌输精气,助它们成人形,然后送入内宫服侍凫溪王族,视作庇护它们的回报。

      鸤鸠数量极多,为它们灌输精气的这份差事,不仅仅是阿夙一人在做,于是她从旁人那听来异语。

      被送入内宫的鸤鸠并不是做宫人臣子,而是做口中食。

      鸤鸠一族幼鸟状虽羸弱,但化作人后,体内会自行生成无穷无尽的力量。力量生于五脏六腑,因此凫溪王族便生食人形鸤鸠的五脏六腑。生入腹中,功能仍在,因此,凫溪王族愈发强大,无族能抵。

      只是,鸤鸠的本性悍戾,伴随入食的数量,食用者的性情也会逐渐同化,虽被压制,但终有压制不住的一日。

      所以当凫溪王囚禁其子多年,却突然决定处死他,大家就认定这是因为他被戾气侵蚀,如预测所言,疯癫了。

      秦女从没向她说起过这些,她便不太相信,而如今,秦女也说,凫溪王因为太贪,自食其果,要下台了。

      贪什么?贪的可不就是力量所伴随的权力。

      杀子不过是个引子,借此拖他下台才是目的。

      可阿夙日夜辛劳,一点点为鸤鸠幼子输送精气,却只是为了令它们送入王族人的口中吗……

      但她姐姐怎么会让她做这样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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