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凌君

　　不知不觉，竺姒又伴随了宋娆清五年。

　　这五年间，竺姒随宋娆清任务外出，得闲便逗留在带有凫溪族气息的三人身边，可她再也找不到有关凫溪族的线索。

　　这些年，宋娆清在民间找到不少次灵族的后代，听从者都被安排去了苍芫派，不愿者，宋娆清都将他们除去了。

　　竺姒有心无力，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这日，宋娆清忽从门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便是曲麓山的法阵被发现了。

　　各州地的法阵，苍芫派都派了人看守，从未被发现过，这是例外，对于灵族来说，是个噩耗。

　　那法阵可是灵族夺回灵界的计划中心。

　　天丘阁发现法阵后，便立即向华封派求助，而负责这一法阵看守的人，恐怕没来得及将暴露之事向上报去。

　　宋娆清必须前去查看。她也确实去了曲麓山所在的鸾凤城，鸾凤城陆家，便是守阵人所在的地方。

　　在陆府，众人商议时，宋娆清被陆家的婢女叫去安排了住处。半路中，她遇到了一个带有次灵族气息的家丁，于是与竺姒交换了眼神。

　　事情交到了竺姒手里，她也不负所托，确认了此人就是安排在此地的看阵人。

　　竺姒返回时，宋娆清正对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猫，不知在询问身边女婢什么事情。

　　竺姒留神查看，发现那带着猫的婢女，是次灵族的后代。

　　一个法阵只会安排一个看守者，看来此女只是个单纯不知自己身世的次灵族。

　　竺姒靠近宋娆清，女婢此时正回答着她提出的询问。

　　“那是我们小姐最疼爱的猫，平时都是百童在照料。”

　　竺姒看出了宋娆清的心思，待安排好住处，女婢走后，她终于能开口说话。

　　“你想把那只猫弄死，让百童无路可走，再施以援手救她，我说的对吗？”

　　宋娆清冲竺姒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知我者，竺姒也。”

　　待华封派的人都入山了，被留在陆家的宋娆清便找上了那次灵族家丁。

　　他们私下交谈的地方，是陆府外一片没人会去的杂林，紧挨着陆家的宅墙。那围着墙生长的树，枝头的枝叶都伸进了宅中。

　　“明少主找过小的，他叮嘱小的，绝不能破坏到法阵左侧林中的坟地，里面是非常重要的尸骨。”

　　家丁口中的明少主，与宋娆清一样，是明掌门的义子。宋娆清在华封派，而他在天丘阁。

　　“他就只说了这些？”宋娆清的语气不悦，甚至有些生气。

　　“少主还说，所有门派都知道了法阵的事情，关于法阵，已经没有回转的地步了。”

　　宋娆清不知低喃了一句什么，但竺姒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若不是因为现在法阵的数量还不够，恐怕宋娆清也会任法阵不管，然后破罐子破摔，让群兽早日降世，夺回灵界。

　　宋娆清正烦恼着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她忽然拍了下家丁，随后朝宅墙另一边翻去。竺姒反应快，跟着宋娆清，而家丁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紧随其后。

　　原来，竟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是秦辜月。

　　宋娆清走得快，没有被发现，可家丁的背影却被秦辜月收进眼底。

　　于是她聚集了全部家丁，要一一查找。

　　此时竺姒才反应过来，秦辜月被留下，看似是保护陆家，保护陆家主，其实在暗中观察。

　　不出意外，家丁被发现了，他险逃于秦辜月之手，情急之下，他朝山内去了。

　　山里全是华封派的人，他进去根本就是送死。

　　宋娆清换上黑衣，让已经查看过路径的竺姒带路，到了法阵周围，她却改变了行径，直直朝法阵左侧的密林前去。

　　她找到了家丁口中所说的坟地，猝然朝地击去一掌，四周尘埃如浪潮掀起，地面崩然裂开，地下的棺材破土而出，稳稳落在一旁的平地上。

　　竺姒一眼便看出，这棺材的材质非比寻常。她紧张地问宋娆清，“你要干什么？”

　　“想要护住解封阵，就得用别的东西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宋娆清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打开棺材。里面是一具尸骨，受玄木棺材的庇护，它非但毫无腐烂之意，反而洁白如玉。

　　在看到尸骨那一刻，宋娆清仿佛已经护住了法阵，脸上现出了松懈的笑意，还参杂着一丝快意。她匆匆合上棺盖，携着它朝法阵中央前去。

　　“你不管他了吗？”竺姒指的是家丁。

　　“法阵要紧。”

　　她们在前去法阵的途中，看到了姜媃的师妹们。两人在暗处，所以不被发现。

　　纪凌舜不在其中，出乎意料的是秦辜月在人群当中。

　　看来纪凌舜去捉家丁了。

　　他们都以为家丁负责看管法阵，才是大头，却不想这边才是厉害的角色。

　　宋娆清注意到了姜媃不在其中，“姜媃留在了陆家？”

　　竺姒一惊，“不能让她发现你不在。”

　　“你只管法阵，姜媃那边交给我！”

　　竺姒匆忙回去，飞至陆府上空时，发现姜媃正朝宋娆清房间的方向走去，于是她加紧了速度，连忙进到那房中，点起灯，关上了窗户，随便抓了本书坐在窗前。

　　屋内的烛火将她认真看书的背影照在了窗纸上。

　　往日在门中，姜媃去找宋娆清，只要见到她在认真看书，都会离开，因为她一看到姜媃，就会抛下手里所有的事情，黏着姜媃，姜媃为了不打搅她的学习，通常都会悄悄离开。

　　见屋内的宋娆清看书看得如此认真，她果然离开了。

　　竺姒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担心姜媃会折返，于是仅仅是飞去了陆府上空查看山里的情况。

　　……只见法阵所在位置，一道滔天黑雾由地涌上天空，好似洪流喷涌，刹那间漫天漆黑，令原本低沉的天空更显恐怖。这样大的动静，必然会引得众人以为法阵所封之物被唤了出来。

　　竺姒在半空中待了很久，直到在地面看到了宋娆清的身影。她飞快落地，在房门口乖乖等宋娆清。

　　只见宋娆清前脚刚回来，另一道身影就紧随她后。

　　此人一身蓝衫绝尘，手中握一把刻有天丘阁标志的长剑，微微凸起的青筋显露在那握剑之手的皮肤上。他步履匆匆地跟在宋娆清身后，严峻的面庞充斥着愠怒。

　　“明仕平？”竺姒疑惑地指向了宋娆清的身后。

　　宋娆清并不作反应，进了屋便开始脱下黑衣，明仕平没有料到，带着怒气的脸一怔，蹙紧眉头背过身去。

　　“你可真会挑时候啊，事情都解决了才来。”宋娆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声音轻飘飘地从她口中道出。

　　明仕平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是质问道，“你动了那具尸骨？”

　　一旁的竺姒感受到了明仕平不可遏制的怒火，但宋娆清却漫不经心地系着自己的衣带，走到桌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到了杯茶水。

　　“我用它护住了法阵。”

　　宋娆清看着明仕平那副气恼却克制的表情，眼里带笑，“如果兽阵被发现，我们的计划可就要受阻了，还是说，你那具尸骨比灵界更重要？”

　　“你可知那是圣灵族人的尸骨？”

　　宋娆清正要将手中的茶水送到嘴边，听见这话她顿了顿，随即不以为然地说道，“谁轻谁重呢？”

　　虽然宋娆清没有表现出来，但竺姒了解她，她此时一定是紧张的。

　　明仕平与宋娆清虽同为苍芫派少主，但她毕竟是后来者，门中许多事情是明仕平知而她不知的，她时常因此落后于明仕平。她自己也说过，掌门虽放纵她，但她的分量是不及明仕平的。

　　“何况，圣灵族人有我就够了。”宋娆清语气上扬，显然因此得意。

　　明仕平的神情异常了一刹，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严肃面容，“父亲安排我看管，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现在尸骨落到了华封派手里，若是父亲动了怒，你难辞其咎。”

　　宋娆清神色依旧，并没有因为明仕平的话而惶恐，“就算这件事情是我冲动了，可我到底是为了保住法阵，义父向来明理……”

　　“你太不了解父亲。”

　　明仕平打断了宋娆清的话，她皱起眉头，心中的不满在这一刻全部显露在了脸上。

　　现下轮到明仕平开始神气了，但他没有宋娆清的傲气，自然不会像她那样大肆展示自己翘上天的嘴角，他只在眉眼间流露出了些许这样的情绪。

　　察觉到了明仕平的得意，宋娆清的眼神更加充满杀意，手中的茶杯刹那间被她捏爆，破碎的瓷片带着茶水四处飞溅。

　　明仕平是人族，看不到竺姒，但他察觉到了竺姒正在安抚宋娆清的脾气，于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我不与你多说，我还要赶去苍芫派，把家丁被活捉的事情禀告上去。”

　　宋娆清皱眉，“他被抓住了？”

　　竺姒知道，宋娆清这下更没有把握明掌门不会与她置气。

　　明仕平正要走，忽然回身说道，“尸骨一事，我暂时不会告诉父亲，但你要抓紧时间把它带回来。”

　　“你会这么好心？”宋娆清睨他一眼。

　　“尸骨虽然是因你而丢的，可若是父亲怪罪下来，我这个看管的人也会受到牵连。”说罢，明仕平又补充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你不用自作多情。”

　　宋娆清冷哼一声，连他离开的背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嫌污了眼。

　　此时，竺姒还不知道林玉葆已经伤重的事情，待那边来人说道时，她震惊地望向了宋娆清。

　　宋娆清也是一脸惊诧，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她，一路奔跑着去看伤重的师姐。她哭得声嘶力竭，叫人心疼……

　　……

　　最终，家丁被送去了苍芫派。

　　尸骨则在送回华封派后，被放置在了南离门的后山，在此期间，宋娆清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将其运出去，不久后，尸骨又被转移到了碧灵山中。

　　碧灵山有许多重要的殿宇，有许多弟子在那看守，偷运尸骨的难度又上一层。

　　竺姒虽然能在碧灵山活动，却始终无法在鉴灵阁四周行走。

　　鉴灵阁汇聚了充沛的灵气，竺姒本该更加自如，却不想，她的灵魂因为久至千年没能接触到如此强烈的灵气，以至于她无法忍受那样旺盛的灵气。痛苦令她止步，宋娆清也直说她无能。

　　最后是宋娆清自己探了一条捷径，那便是姜媃组的新弟子，沈絮。

　　宋娆清观察过她，她也是个急于求成的人，于是时常偷跑去碧灵山修炼。她倒是个很会险中求成的人，知晓碧灵山是门中灵气最盛的地方，便冒险到那去提升修为。

　　沈絮绝对是门中第一个敢如此大胆的人。

　　竺姒尾随过她，得知原来她曾在民事组结识过一位师姐，而这位师姐被调到了鉴灵阁做看守，师姐知她并无坏心，便同意了她在碧灵山练习的请求。

　　于是宋娆清将目标定在了沈絮身上。她接近沈絮，通过她获得了在碧灵山练剑的机会，借此摸清了尸骨的具体所在地，以及周围的地形。

　　宋娆清决定在新一届比试大会当日，趁人都聚集在悬乌台山观看时将尸骨带走。

　　她参加了比试大会，姜媃她们都会去看她，可惜她早早就输了，退了场，不知去了那里偷偷抹眼泪。

　　姜媃一干人，会在悬乌台山找她，甚至回南离门找她，找不到，只当她藏得好，谁会想到她支开她们去了碧灵山。

　　距离比试大会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在这期间，明仕平没有找过她，苍芫派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反而是华封派揭发了一件大事。

　　此事事关华封派的声誉，事关各个门派的声誉，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个贪字，一个欲字，就能叫人赴汤蹈火。

　　引出这件事情的，是宋娆清所在民事组调查的一件毒杀案。

　　事情发生在碧枫州的金碧城内，被毒杀的是城中制香大亨谭家的公子，而嫌疑最大的，是他死前最后相处的人——与他同住在山中小宅的小妾，叶善衣。

　　叶善衣并不是众人所知的，因贪图谭家富贵而勾引谭家公子的小小客栈杂役，实际上她是苍芫派的人。她刻意接近谭家的人，为的是谭家名下的山中小宅。

　　被封印的司神兽遍布各地，而其中一只，不偏不倚，刚好在那宅院之下。

　　起初叶善衣是想买下那宅子，但是谭家不差钱，并不愿意倒卖，她才起了接近谭家人的想法。

　　也是她自幼没受过什么教育，眼里只有钱与色，钱路行不通，便走情路。

　　叶善衣虽算不上美人，但她自带柔弱气质，稍加利用，便能让男人为之如痴如醉，于是她接近谭家公子谭世玉，又因身份低下而无法入嫁谭家，最终如愿以偿住进了山中的宅子。

　　叶善衣做戏做的细微入至，谭世玉越发离不开她，对她也愈来愈倾尽心思，久而久之，她动了恻隐之心。

　　怀上孩子，是她想留下念想。终有一天她要离开谭家的，这个孩子可以安抚谭世玉。

　　没承想，孩子成了谭世玉留给她的念想。

　　宋娆清趁大家都在忙乎时，在祠堂找到了正在为谭世玉伤心的叶善衣。

　　叶善衣曾在门中见过宋娆清，知道她的身份，于是褪去悲伤面孔，将她带去了无人的走廊。

　　一番查问后，知晓了叶善衣的近况，宋娆清垂下眼睛看着她的肚子，并不情绪地问道，“谭世玉的死跟你有关吗？”

　　“没有。”

　　“原来你是动了真情吗。”宋娆清对此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厌烦了他，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取代他。”

　　“善衣无能，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叶善衣下跪于地，真的为自己动了情而感到失败。

　　“你生下的，是次灵族的后代，难道门中会放任你独自处置孩子？”

　　叶善衣沉默不语，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是极其不愿的。

　　“少主，害死谭世玉的，真的是曲嫣儿吗？”

　　宋娆清面露不悦，“收起你的情，你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你今后的打算。”

　　“我可以靠腹中的孩子继续留在这。”叶善衣虽低眉顺眼，但并不见半点谦卑。

　　“少主，曲嫣儿是为了曲家才结亲的，她很看重自己的娘家，谭世玉的死会对谭家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影响，曲家也会受牵连，她绝不会为了争风吃醋而害死谭世玉的。”

　　宋娆清并没有耐心去听这些，“你到底想说什么？”

　　“善衣……恳请少主还她一个清白。”说罢，叶善衣向宋娆清行了一个大礼，由衷地请求。

　　宋娆清感到好笑，“照理说，你们同爱一人，她落魄，你不应该开心吗？”

　　“善衣只是觉得她可怜。”

　　叶善衣仍跪着，宋娆清却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小清。”

　　竺姒在宋娆清身后叫她，后者回头，原本鄙其不争的眼神，在此刻流露出了惊喜之情。

　　“她有身孕，不要让她跪着了。”

　　叶善衣抬头看向说这话的人，惊诧之余，也意识到这就是宋娆清身边的圣灵族公主竺姒。

　　“那你起来吧。”

　　“多谢少主，多谢公主。”

　　听见这样的称谓，竺姒愣了愣，大笑道，“这个称呼我很久没有听到了，不用，你不用这样叫我，大家都是直接叫我竺姒的。”

　　“好……竺姒。”

　　叶善衣在竺姒的搀扶下起身，随着这一动作，她身上带着的香囊掉了出来，竺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那香囊颜色鲜艳无比，上面的图案更是俗丽不堪。许是竺姒上一次见到的香囊，是姜媃放在枕边的那枚精美的香囊，有了对比，她便没忍住心想，这么丑的香囊都带在身边，看来这善衣是真的爱谭世玉。

　　“这是谭家公子送你的吧。”竺姒递回去时问道。

　　叶善衣朝竺姒身旁看了眼，站在那的宋娆清，并没有对她们的闲聊表现出不满，反而嘴角隐隐含笑地看着她们，于是她回答道，“其实是我送给她的。”

　　“不好看，可他还是整日带在身上。”叶善衣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了柔情。

　　此时，竺姒忽感手中一阵瘙痒，她抬手去看，手上却什么也没有，她觉得奇怪，一阵疑惑过后，她突然将目光看向了叶善衣。

　　旁边两人都注意到了她的举止，在宋娆清的眼神注视下，叶善衣自觉地将香囊从衣物里拿出。

　　“是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里面都有什么材质？”竺姒问道。

　　叶善衣一五一十地道出，说话时她时不时去抚摸手中的香囊。她似乎发觉了什么，表情忽然凝重，手上已利索地将香囊沿缝线处撕开一道口子，细致地查看了一番。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竺姒刚问出口，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宋娆清，宋娆清也看向了她，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相视，于是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天葵！”

　　叶善衣紧紧攥着香囊，迫切地望向竺姒，正欲询问，又听见宋娆清开口。

　　“是谭香附。”她的声音带笑意，俨然是对这个看似温良谦和，实则心思缜密的谭家大小姐有了好感。

　　眼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真相说了个透彻，叶善衣并不是迟钝的人，她能从中明白大致，于是着急否定，“这不可能，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在金碧城是出了名的好，好得连我也要说一声嫉妒。”

　　听到宋娆清的话，竺姒也颇为诧异，但她不再着急反驳，而是陷入了思忖。

　　“少主，没有人会怀疑她，就像没有人会怀疑谭老爷一样，他们都是至亲。”叶善衣冷静下来问道，“少主为什么会觉得是她？”

　　“你说谭世玉很珍惜这个香囊，那就只有和他关系非常亲近的人才能拿到，谭香附符合这个条件。”宋娆清面色平静地说道，“而曲嫣儿之所以会被认定是凶手，是因为她制作的熏香里有苦实，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这苦实经过高温灼烧后是无毒的。”

　　“但这香薰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里面有一种虫汁，它有奇香，如果和天葵放在一块，时间久了，就会让人气血过满，只要一兴奋过头了，就会因为血气过烈而暴毙。”

　　叶善衣顿悟了，“谭香附一直都很照顾曲嫣儿，如果她真心想要谭世玉死，利用曲嫣儿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竺姒安静地听着，也不再发表什么看法了。

　　谭香附的精明能干不输谭世玉，谭家的生意，她出了不少力，可谭家人只一门心思扑在嗅觉迟钝的谭世玉身上，她不免会心生埋怨。疼爱弟弟是真，心中恨他，也是真。

　　天葵与合欢花的功效相似，都能令人活血盛气，于普通人而言是好物，可对孕妇来说确实危险之物，若不是因为谭世玉时常外出做生意，否则最常待在他身边的叶善衣定会受其伤害。

　　“我没有证据，单凭这些说辞……”叶善衣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你可以把谭香附除掉。”宋娆清一开口便竺姒不爱听的话，“这样不仅能替你的心上人报仇，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你的孩子下手。”

　　“好主意，不如把谭老爷也杀了，把他那几个妻妾也杀了，让他们做不了香，让他们倒闭破产，这样山中宅院不就是我们的了？”

　　竺姒本意是嘲讽，可没想到宋娆清居然听了进去，还认真地给她做了一番解释，“这可不行，谭家不能没，他们在商界的地位不低，如果突然破产，很多想相关的产业都会被波及，我们也要用钱，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也不知宋娆清是刻意还是只是真心怕竺姒不懂，总之她有气没出成。

　　最后，叶善衣把香囊的事情告诉给了民事组，她执意救曲嫣儿，但并没有提及谭香附，只默认天葵是自己放的，这引起了谭香附的注意。

　　谭香附，那个静候在谭老爷身旁，待客周到，举止端庄的谭家小姐，是现如今谭老爷唯一的子嗣。

　　竺姒幡然明白，为什么谭老爷妻妾成群，谭家事业庞大，却始终只有谭香附和谭世玉两个孩子，看来，用在谭世玉这个同母弟弟身上的手段，谭香附早已在别处用过许多次。

　　临走时，竺姒去向叶善衣告别。

　　“你替谭香附隐藏了香囊的真相，她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不提香囊，她也会因为孩子而对我下手，倒不如救曲嫣儿一命，也让她知道我并没有要跟她挣家业的心。”叶善衣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她不肯合作，那我只能依少主所说，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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