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生活

　　“下一个，程双。”
　　“霜降？咋叫这个呀，她明年夏天出生，咋起个大冬天的名字。”张翠芳皱眉，困惑的不行，大夏天叫个冬天的名字，是能凉快？
　　程川解释:“娘，不是霜降的霜，是一双一对儿的那个双。一双一对的意思。”
　　“是成双成对吧？这名字寓意好。”程文藩一听是这个双字，连忙举手。
　　这成语还是程文藩小时候跟着他爷爷听戏的时候听来的，原来跟自个的姓是一个字呀？瞬间感觉自己的姓氏都喜庆了。
　　“是同音不同字的，爹。”看着老丈人眉毛都快要乐飞了，程川都不忍心打断他。
　　行吧，不是就不是，程文藩把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几个人接着听。
　　经过两轮淘汰表决后，看着还剩下的几个名字，觉得哪个都舍不得，一番纠结后，春天先发表了意见:“我觉得成双成对就不错，而且我跟程川都姓程，双也有两人姓氏合在一起的意思。男女也都适用，我给这个名字投一票。”
　　程川本来觉得都挺好，犹豫不决，一听她的解释，心瞬间就偏了，坚定地跟在她后面举起手，也给这个名字投了一票。
　　程文藩呢，第一轮的时候就挺喜欢这个名字，虽然不是一个字吧，但念起来也是一样的嘛。于是也跟在闺女女婿的后面举了手。
　　最后就剩下张翠芳一个，虽说闺女解释的挺好，但还是觉得程双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如其他几个名字响亮，太普通了。
　　不过终归单打独斗比不过人家几个成了团的，只能默认了。
　　大名就这样定下了，不管男孩女孩都叫程双。
　　春天看着她娘一脸沮丧，眼睛转了转，跟三个人说道:“咱这还没起完呢。大名我们定了，那娘你给起个小名。”
　　张翠芳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个，“咋还得起个？小名不就叫双双？你跟川子也都是一个呀。”
　　春天主要是想让她娘开心，又哄着道:“像咱门口的胖丫，铁头不就是小名？他们上学都是有大名的呀，娘你忘了？”虽然平时在家里大家叫的都是小名，但平时在学校也听过他们班级的老师叫过几个孩子的名字。
　　“啊？是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能起个小名啊。”听了春天的话，张翠芳一扫刚才的沮丧，又高兴起来，神气地扫了程文藩一眼。
　　然后冥思苦想了半天，想了两个自己觉得不错的，“宝丫？小宝？”
　　春天觉得挺好，只要不是铁蛋，驴蛋一类的就可以。不过她爹有意见，觉得在村子里，小宝这名字要是叫出去，十家得有六家的孩子应你。
　　“这算啥小名啊？得起个不一样的。”
　　张翠芳不服气，这名字哪儿不好了，“那你起个不一样的啊。”
　　“我起就我起。叫……叫那个啥，那个——川子还是你来起吧。”觉得孩子娘起的不好，轮到程文藩自己了，才发现他还不如自家老伴呢，一个都想不出来，没脸看张翠芳，转过头跟女婿求助。
　　程川这会儿跟着春天一起一会儿看看丈母娘一会儿看看老丈人，都没打算插手调解，结果一转头就被老丈人点名拉进了战局。
　　沉吟片刻，小声建议道:“那不然，还是一人想两个？投票？”
　　办法是出了，两人还是相互不服气，看不上对方取得名字，争执了两天，最后只能让小夫妻两自己取。
　　春天把这个难题交给了程川，程川薅了半天头发，想出了一个。
　　“你们觉得又又怎么样？”
　　“肉肉？咋叫这么个怪名字。”
　　“娘，不是肉肉，是双字拆开的那个又又。”
　　张翠芳不识字，不知道什么双字拆开的又又，不过还是觉得听起来像肉肉，便说道:“你说啥就是啥，肉肉就肉肉，我们吃不起肉，还叫不起？”
　　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又又又又肉肉肉肉。
　　越念越顺口。
　　程川也在听张翠芳念叨着肉肉时，才想起来被他忘到犄角旮旯里的张建国。
　　晚上临睡前，犹豫半天，还是跟春天说了。
　　春天刚一听完，想起他身上的伤疤的确挺不乐意的，可又觉得这样阻止他好像也不对。
　　尤其是他本来就只有张建国这一个朋友，现在结了婚，几个月了两人就见过一次，再不联系联系，这唯一的一个估计也快要失去了。
　　便叮嘱道:“去可以，但不能走远了。这会儿天冷了，保不齐有什么大家伙下山找吃的，要是碰上了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了。”
　　程川想着去山上，主要也是觉得自己现在不上班了，家里饭桌上之前隔三差五的油水供应断了。春天现在有着身孕，他不想让她这么辛苦的时候也吃不好。
　　不过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的。这会儿已经进入寒冬了，天冷的厉害，春天不许他晚上进山，可白天又得避着点人。
　　好在已经彻底到了冬闲的时候，之前分秋粮，分到的麦秸、玉米棒子这些烧火用的木料，完全不够一冬天用的，只能自己去拾些木柴。
　　程川早上把春天送去学校，自个儿在家琢麽着做孩子出生要用的婴儿床、摇摇椅这些。中午再将春天接回家，等吃过饭，送完春天，他就拿上把斧头，还有一捆麻绳上山，就算运气不好逮不着活物，也能带捆木柴回来。
　　下午到家后，稍微收拾收拾，又准备去学校。春天这会儿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前两天下过一场雪，路上泥泞不堪的，程川接送春天也不敢用自行车了，就怕出个意外。
　　今天稍微有些晚，程川到的时候春天已经从学校出来了，平时都是他直接去办公室接她的。
　　怀了孕的她，气质比往常柔和许多，脸颊的红晕像花蕊一样渲染开，本就艳若春花的脸上多了些温柔与甜美，不自觉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路过的学生乖巧地从她身边走过，跟她打着招呼:“春天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
　　走过一截又忍不住回头看她，见春天微笑着冲他们摆摆手，就一个个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跟边上的小伙伴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比起小孩子的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大人们就矜持一些了，只是用余光一眼一眼地偷瞄着，唯恐被注意到。
　　跟春天走在一起的林薇薇扫视一圈众人，挺了挺胸膛，抱紧春天的手臂，感觉特别自豪:“我觉得他们现在都特别羡慕我，恨不得能取而代之。哈，他们只能看，我却能摸，嫉妒死他们。”
　　她是春天所带班级的数学老师，是公社其他大队的知青。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颜控，从春天第一天过来上课，就看上春天的那张脸了，性格跟程春芳挺相似的，活泼又自来熟，两人平时交流比较多，说话也随意。
　　春天被她的话逗得忍俊不禁，“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长得也这么好看，说不得是也羡慕我呢。”
　　随着话语，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眉眼弯弯，艳丽的五官浓烈却又温柔，美得让人心醉。
　　林薇薇直接就看呆了！
　　程川过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围着他媳妇的一圈人都在盯着他媳妇看，那个离得最近的，就更过分了，两眼放光，嘴角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不是口水，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凑上去啃两口。
　　穿过人群，等靠近两人了，程川从身后虚扶着春天的腰，帮她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防备地看了眼四周，又盯着林薇薇，看看她抱着春天的那两只胳膊半天没松开，忍不住眉头紧锁，提醒道:“松手。”
　　林薇薇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也算是提醒了附近还盯着春天看的人，刚才几近静止的画面这才动了起来。
　　林薇薇也没了刚才的“洋洋得意”，在程川这位春天正二八经领了证的爱人面前，她还有有些气弱的。
　　她跟程川呢，熟悉又不熟悉。熟悉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天天都送媳妇上下班，见了面总能打声招呼。
　　不熟悉也是因为，除了第一次见面，春天介绍他给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认识的时候，因着春天的缘故多说了几，后来再见面除了打招呼就再没说过多余的话。
　　而且，虽说林薇薇喜欢好看的人，程川也属于这个范畴，可每次见到程川，林薇薇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怯意，觉得他这人实际上的真实性格并不是像他在春天跟前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无害。
　　这次被程川皱着眉头盯着看了几眼，心都跟着颤了颤，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哎呀，前面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先走了啊。咱明天见啊。”说完不等春天回话，小跑着就离开了。
　　“看你把她给吓得。”
　　看着林薇薇离开，春天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歪着头，一脸揶揄地对着程川说。
　　在她看来，程川话不多，可是特别有耐心，脾气真是顶好顶好的了，仅有的两次打架，还都是为了维护她。俩人结婚到现在，大小声都从来没有过，所以她体会不到林薇薇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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