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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受困,独挣扎
“小姐相不相信我,是小姐的事,但做为一个大夫,我有必要把我知道的告之小姐。”薛神医不卑不亢的道,“这九舞轻散之毒是江湖中密制的一种幻药,挥散于空气之中可以让人产生幻觉,逃开既可恢复神志。可倘若服用,既可让你产生寄于执念之中,三日内不解,轻则颠疯,重则死亡。”
“一派胡言。”兮儿唾道。
“在下有没有胡言,小姐应该清楚才是。在下推测,下毒之人定是不想要小姐的命,只是想让小姐不要忘却某些事情。”薛神医道。
“可笑,我从小就被诊于役症,常年独居此处。难道有人想要让我记得你们这些庸医如何把患者玩弄于掌心吗?”兮儿讽刺的一笑。先是说她重病未愈,随后又说她中了毒,真不知道他想玩弄什么把戏。
“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小姐的心结,只有小姐自己清楚。”薛神医回道。
“是吗?那依薛神医所言,该如何而治?”兮儿巧笑着,她到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此毒小姐已经服用多年,并非一时可解,只能靠日益调理,才能减轻小姐的病状。”薛神医答道。
“如此说来,我不是就要天天服用薛神医开的药?”兮儿肯定的问。
“是。”薛神医把开好的药方交于兮儿手里颇为无奈的承认,他知道,她并不相信他,他只希望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
兮儿草草看了一眼,这药方之上虽没有至毒的药材,但她不得不妨。虽然她才进府不足一日,可是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冬梅所说的人心难测这四个字。是的,从今以后,她除了相信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薛庸医开的药方,我还是不敢喝。”兮儿笑笑,把药方弃于一边。
薛神医摇了摇头,捡起方子,细细折好,重新放入兮儿的手里,道:“既使现在不敢喝,也请小姐收好,总有一天,小姐会用的上这个方子的。”
血,四处都是血。刽子手高举大刀,一下又一下的挥过,她看见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血越积越多,越升越高,已经没过她的胸口。兮儿恐慌的在这带着温度的血水里挣扎,这些都是她的亲人所流淌出来的血液啊,她一定要爬出去,让那些陷害他们的人血债血偿。
“啊。。。”兮儿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又做噩梦了,兮儿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惊恐的睁大了眼,喘着粗气。贴身的衣襟已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可是兮儿却浑然未觉。
薛神医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兮儿房内,手里端着汤药看着大汗淋漓的兮儿,不敢出声。他知道此时的她刚从噩梦中惊醒,做为她不熟识的人,他的靠近只会令她更加惊恐。
过了许久,兮儿的睫毛缓缓的动了二下,没有焦距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这时薛神医才走上前去,递过那碗正散着热气的汤药,道:“小姐,把这碗汤药喝了,就能安心入睡了。”
“你想干嘛!你怎么进来的!”兮儿防惫的看着薛神医,大声质问道。
“小姐忘了,我是知府大人吩咐下来给小姐治病的。”薛神医笑笑,答道。
“我不会喝你的药。”兮儿紧紧盯着那黑漆漆的汤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什么。
薛神医叹了口气:“小姐多年被九舞之毒缠绕,常常于恶梦中惊醒,已身虚体乏,倘若小姐再有意拖延医治时间,我怕小姐终有一日将会一病不起。”
“你胡说,我虽然有时会做一些噩梦,但绝非你所说的中毒。”兮儿觉得这些年缠绕她的梦境,只是因为童年之时给她带来的伤痛太大,所以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信不信由你,喝了它,你就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薛神医道。
“我不喝!”兮儿拒绝着,她才不要喝他给的药!
“喝了。”薜神医语气强硬的说。
“不!”兮儿用力推开他端着碗的手,浓浓的黑汁撒了出来。
“现在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病人。”面对兮儿的倔强,薛神医颇有些不耐烦,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我才不是你的病人。”兮儿辩道,“是你。。。。”
还没等兮儿把话说完,薛神医已经凑上前去,一手捏住兮儿的下颚,把汤药缓缓瀼入兮儿口中。
“不。。要。。。”兮儿拼命的吐着舌头,想把苦苦的药汁吐出,可是已有不少药汁顺着她的喉咙流入胃里。
“咳。。咳。。。”直到整碗药汁喂完,薛神医才松开了手,兮儿被那又稠又苦的药汁呛的使劲的咳着。
“你放心,我是大夫,不会下毒害你的。”薛神医看着兮儿怒视的神情,缓缓解释道。
“咳。。如果我被毒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稍稍得已喘息,兮儿咬牙切齿的说。
薛神医微微一笑:“你现在看起来这么有精神,怎么可能会去做鬼呢。”
“现在是现在,可谁知道被你这个庸医喂了药之后我会怎么样。”兮儿眼泪不自觉的滑掉,她就要死了吗?她就要死在这个庸医手里了吗?不,她不能,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去做,她必须要活着。
“那我告诉你,喂了药之后,你会感觉有点累,有点困,渐渐的你就可以安心的睡着了,不会再继续那个噩梦,直到明天醒来。”
薛神医温柔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拂过兮儿的心,兮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已经不再为她意志所支配,缓缓的躺了下来,她不甘心就这样睡去,可是倦意向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已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靠着最后的一抹意识,兮儿喃喃的问出她一直想问的话。
薛神医看着这张连沉睡都这般倔强的脸,缓缓的开口道:“我本不想害你,可是钱债易还,情债难还。但我也因此救了你,我们二清了。”
***
翌日,直到日三竿之时,兮儿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一夜无梦,兮儿感觉空气倍感清新。有多久没有如此安稳的睡过觉了,兮儿已无从记起,她只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晚上的到来,那个缠绕着她的梦境,只要一闭眼,就会追随而至。
“早,薛神医。”兮儿走出屋外,一眼就看到正专心磨着药的薛神医,打了声招呼。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兮儿不知道她应该感激他让她睡了个好觉,还是应该斥责他昨夜无礼之举。
“已经不早了,都快晌午了。”薛神医头也没抬的回道。
“是吗?我睡了这么久?”兮儿走了过去道。
“当然,今早夫人来探过你了,我没让她把你叫醒。”薛神医告之道。
“我娘,她有没有说什么?”兮儿问道。
“没,她看你睡得很熟,她就离开了。”薛神医道。
“哦。”兮儿浅浅的应了一声,她知道陈夫人之所以会关心她,是因为她代替了陈芳绘身份,她关心的是她的女儿陈芳绘,而不是她兮儿。
薛神医看了眼站在一旁不在作声的兮儿,提醒道:“早膳早已送来了,放在那边,去吃吧。”
“我不饿。”兮儿摇摇头,盯着薛神医手里磨的药粉,问道,“这些药薛神医都是为我磨的吗?”
薛神医摇了摇头:“有些是,有些不是。”
“薛神医为我开的那张药方,我会请其它大夫看过之后才会服用。”兮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小姐请便。”薛神医无所谓的道。
“那薛神医可否告诉我,我的役症要何时才能痊愈?”兮儿有意无意般问道。
“小姐的役症,我无能为力。”薛神医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薛神医了。”兮儿说完,转身离去。昨夜一事,让兮儿明白,她现在还几乎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她现在要做的只能隐藏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让他们掉以轻心,然后尽快想出对策,一举反击。
这几日,兮儿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尽弃前嫌般跟薛神医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跟薛神医学学药理,磨磨草药,偶尔之时陈夫人会前来探望,但陈知府却从未来过。
“薛神医,你说我爹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我爹他根本不喜欢我吗?”陈夫人走后,兮儿托着腮,嘟着嘴,满眼失落的对薛神医问道。
“怎么可能,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陈知府他公务烦忙,自然不如夫人这般空闲。”薛神医已慢慢习惯总是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兮儿,也是,这偏僻之地,也就寥寥数人,不和他说话还能和谁说呢。
“可是,都这么多天了,我就进府第一天见到了他。”兮儿不为所动,继续委屈的嚷嚷。
“现在正是朝廷动荡的时候,你爹自然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在朝政之上。”薛神医看着眼前落寞的女子,忍不住安慰道。
“你骗我,你天天呆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兮儿一脸的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薛神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忘了,我还有其它病人,所以我知道会的比你多些。”
“是吗?”兮儿将信将疑。
“是。”薛神医肯定的回答,推了推眼前渐凉的饭菜,催促道,“小姐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先把午饭吃了,才会有精神等你爹来看你。”
兮儿瞟了一眼,免强端起碗筷,翻了翻菜色,奇怪的问:“为何我娘今天送来的都是豆腐之类的素菜?”
“现在是国殇期间,往后三日,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皆要禁荤禁欲。”薛神医回道。
“国殇?”兮儿心里一凛,这么快皇上就已过世,那新皇不是就快登位了吗?
“是,先皇过世,此为国殇。”薛神医以为兮儿并不明白,解释道。
“先皇死了,那我更吃不下去了。”兮儿把碗筷一丢,一脸哀怨的站起身来。她必须赶快见到陈知府,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得什么疫症,不过是他人嫁祸而已。
“即使先皇过世,但饭还是得吃。”薛神医好言劝道。
“我才不吃,我爹不爱我,娘又见不到,从小就被关在这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饿死算了,要吃你吃!”兮儿一甩手,转身跑回屋去,把房门死死的栓上。兮儿靠在门背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她必须赌,她必须赌薛神医不敢现在要了她的命。
薛神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倔强的让他拿她没折。
反正她饿了自己总会出来吃吧。薛神医心里想着,把饭菜搁至兮儿房门前,摇了摇头。
哪知这次兮儿动了真格,这一进去,就是两天,不管薛神医如何叫唤,好言相劝,兮儿始终不肯出门。门外的饭菜换了又换,可每次都不见那饭菜少了一丝一毫。
“五夫人。”薛神医看着桂树下越见娇艳的女子,轻声唤道。
“哦?薛大夫,找我有何贵干?”五夫人闻声转过头去,看到薛神医的到来,她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迟早会忍不住过来找她。
“放过那个孩子吧。”薛神医语带请求的说。他不忍她再如此自虐下去,他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他无法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他而目渐凋零。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五夫人摇了摇头笑了,继续欣赏着那多姿的桂树,她要等的不是这个。
“不错,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对你没有威胁。”薛神医道。
“我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才让你帮我看着她。”五夫人淡淡的说。
“但那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薛神医皱着眉,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完全不了解她了。
“是吗?你心痛她了?”五夫人问道。
“是,我是一个大夫,我只救人,不杀人。”薛神医不可置否的说。
“我没让你杀人。”
“可是那孩子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你这样做只会害死她!”薛神医激动的说,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不想看到那个曾经与他携手救治过无数病患的女子手上沾染鲜血。
“我知道!”五夫人转过头来,恨恨的看着他,“我知道在你眼里,有的只是病患,有的只是别人的性命,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我怎么没有在意过你?我教你辨草药,教你学药理,我把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天赋的女子,只要你愿意专研,他日的成就绝不会在我之下!”薛神医铮铮道。
“可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而不是为了我!”五夫人控斥着,她当然知道他有多么用心的教她,以前她也认为他是为了她好,可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并不是她。
“救更多的人,不是你的心愿吗?”薛神医不理解的问。
“不是,那不是我的心愿,那是你的心愿!”五夫人笑得泪流面脸,他直到现在还是不了解她,不明白她的心意。
薛神医感觉眼前这个最熟悉的女子变得越来越陌生,他不想再继续与她争辩下去。
“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说这些的。”薛神医掏出她派人送来的玉镯,递了上去,“我说过,我什么都会帮你,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五夫人伤心的摇了摇头,他果真不愧为仁医,可是他可以对天下人仁,独独对她不仁。
“如果我说,我只想请你帮我做这一件事,以后我再也不会求你呢!”五夫人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他,只要他答应,只要他答应了她,她就放过那个孩子!
“不,我来,只是告诉你,那孩子已经两日滴水未进了,我必须去禀报知府大人。”薛神医再也没多看五夫人一眼,甩了甩衣袖,坚决的转身离去。
五夫人看着那抹越走越远的身影,紧紧的咬着唇,鲜血顺着齿缝流入口中,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点小小□□上的痛疼,又怎么能比得上她的心呢。
三年前的往事,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那年通州知府莫名得了一场怪病,群医无策,初来通州的他受邀给知府大人治病,而她则跟在他的身后,进入陈府。
在治愈陈知府的那一天,陈知府告诉她,有意纳她为妾,当时她试探着告诉他这件事情,希望可以让他了解自己的心意。
“陈知府虽贵为知府,但已有妻妾,倘若你嫁过去,也只能是个妾室。不过婚姻大事,还是得由你自己做主。”他这样回道。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像无根的浮萍般生活下去,我想有个可以依靠一生的人。”她殷切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你觉得他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那就嫁给他吧。”他如此说着。
就在那一天,她嫁给了知府大人。就在那一天,他一夜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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