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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怎生书5
“绿意如锦,荟萃一堂,是这宅院里的一道景致,只因此刻是深夜,很难令人领略那种绿意盎然的意境;”
姐妹二人牵着手一路穿过回廊,镶玉情不自禁的向素玉提及锦萃堂,她的眼前浮动着,曾经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优雅的坐在这座像征着高贵身份的跨院里,正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每每一想到这里,镶玉的指甲便使劲掐着素玉的手背;
“疼、二姐,疼;”
“真是个小孩子,快回去吧,迟了二老爷和二夫人又要兴师动众的派人来找你;”
镶玉松开素玉的手,十指紧扣变成突如其来的一松,令素玉感到,适才与镶玉姐妹二人那样亲密无间是否是真实的;“是、是真实的,”这一幕的确是之真实的;
多年后,素玉回想起这一幕,仍能感受到,十指相扣的温暖,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也许,她与镶玉会这么牵着手,一直走下去,成为这世间最温情的一对姐妹。
细雨纷飞的清晨,素玉所居住的跨院,几只燕子栖在木廊的的廊檐,“唧唧喳喳”一阵呢喃,书香拉开推门正要唤素玉起身,推门不像平时轻轻一拉就轻巧的滑开,而是“咯吱、咯吱”的推到一半便卡在推槽中;
自是将素玉惊醒,素玉有些恼火,踢了被子,哼了两志,又揉了揉眼睛,方坐起身盘腿半坐在洁白的寝褥里,见书香轻摇晃着推门,说道:“看来推槽该上油了,但今日也感谢这推门声,要不,奴婢还不真知道该怎样才能将小姐唤醒;”
“拧耳朵不醒、掀被子不醒、扮老虎叫也不醒;”
素玉“咯咯咯咯”的一阵嘻笑;
书香打来洗脸水,递过手巾,又轻拍了拍素玉,直嗔道:“真是个坏孩子,没得折腾奴婢,将来嫁个婆家,公婆严厉、又有一大堆刻薄的大姑子、小姑子,看您怎么过日子去;”
素玉正在擦脸,一说道要嫁人,呶起小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为什么要嫁人呢?再说,要嫁也是二姐先嫁,管我什么事儿呀!”
“哼!”
因素玉喜欢早晨清新的空气,书香便将铜镜与妆奁移出,主仆二人坐在仆妇擦拭的能够照出人影儿的地板上;
书香一面给素玉梳辫子,一面教育她道:“大姑娘家长大了,不出嫁,难不成赖在娘家做一辈子老姑娘?您让二老爷与二夫人的脸往哪儿搁?”
“不出嫁,就是让慈亲大人没脸面吗?”
“当然,也不能那么说,您想啊,自古男女配成双,英雄美女、才子佳人,就像二老爷与二夫人那样,朝朝相伴、夜夜相栖,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书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是怎么认识的?”素玉一个转身,辫子扫过书香的裙带,生起一阵凉风;
“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呗,天底下的姻缘都是这样;大妃娘娘和先王,中殿娘娘和主上,都是长辈们作的主;”
“那要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
“你觉得父亲大人喜欢母亲大人吗?先王喜欢大妃娘娘吗?还有当今主上喜欢中殿娘娘吗?”
“哦嗬,”书香板起团团脸,眯缝着小眼说道:“小姑娘家,这些岂是您能议论的;”
……;
无论素玉怎么撒娇,书香就是不再搭理她,替素玉梳妆完毕之后,便从身后捧出一只锦盒,萝卜手打开涂以黑漆的桃木漆盒;
喻意着十全十美的十件格子里装着胭脂、水粉、眉粉、施粉用的棉团球、画眉用的眉笔、还有一瓶瓶散着玫瑰花香、茉莉花香的清露、还有擦头发的桂花油···;
素玉眉尖微动,
书香则清了清嗓音说道:“小姐,从今天开始,奴婢要教小姐打扮;”
“为什么要打扮?为什么?”
素玉一阵嘀咕,不是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父亲曾经教导过她,人就是美在天然,女子,亦如是;
书香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揣度了良久,方向素玉说道:“男人希望看见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女人才能讨男人喜欢;”
“你是指,女为悦己者容吗?”
“是,小姐,奴婢不像您肚里墨水多,说不来那些大道理;”
书香捧起浅口碟子,白瓷碟里盛着像女人发丝一样黑亮的眉粉;她拾起银挖子,挑了丁点洒在广口白盏里,又挤里滴茉莉清露,以玛瑙棒调匀了,正要拿出眉笔蘸点,教素玉画眉;
岂料,素玉紧紧摁着书香的手,很认真的向书香说道:“你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这些脂呀、粉的,俗气。”
说罢,她扔下书香提着裙摆一溜烟小跑,只余书香一连串叫唤:“小姐、二小姐,快回来;”
“二姐,二——姐,”在书香捧出锦盒的时候,她就看到二姐打着红油伞,从木廊外的花架子底下走过,并冲她点了个头,这令素玉受宠若惊,当然比跟书香丫头学打扮有意思多了;
“你这丫头,哪儿像个小姐,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淋着雨受了寒可怎么好……;”
素玉感到眼前像天色放晴一般,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原来是二姐打着伞走向她;今晚二姐穿得很素雅,素色明绸绸衣,系着湖绿色筒裙,配着红油伞,愈发衬着她面若桃李、冷若冰霜;
二姐是一个冷艳的美人,如果说第一次她是以大红的瑰色示人,是一朵红玫瑰,今天她则是一朵雅致而含蓄的白玫瑰;
“二姐,将来我二姐夫为了博您一笑,指不定会峰火戏诸候呢!”
“去你的,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但素玉却分明看到二姐笑了,不止笑了,雪白的小脸还透着微红,少女怀春,镶玉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二姐,将来我二姐夫为了博您一笑,指不定会峰火戏诸候呢!”
“去你的,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但素玉却分明看到二姐笑了,不止笑了,雪白的小脸还透着微红,少女怀春,镶玉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不是么,我已经十六岁了,在我这个年纪,好多女孩子都出嫁了;”
“那二姐有没有订下婆婆家呀!”
镶玉一个侧目,青葱的指头戳在素玉的脑门上,道:“小孩子家,懂什么是婆婆家?没大没小的;”
“二姐,书香跟我说,女儿家的姻缘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我就说,那要是不喜欢该怎么办呀!”
“或者是男子不喜欢女子、或者是女子不喜欢男子;”
素玉不知道,她的一番话居然意外的点拨了镶玉;
镶玉将素玉领到所居住的香闺,素玉抬了抬眼帘,也是和自己所居住的跨院差不多的院子,这令素玉感到,其实身为庶女,镶玉除了在名分上入不得台面,吃穿用度并无太多差别;
但素玉所看的,仅仅只是表像,这一切是他的大伯父精心安排,一个庶女,是没有资格住在香闺的;
“如果是男子不喜欢女子,那么,这女子一辈子就是独守空闺的悲惨命运;”
“独守空闺很悲惨吗?”
姐妹二人拉开推门,坐在房内一起看雨;
镶玉捧过搁在一旁绣了一半的绣架,素玉扭头一瞧,原来雪白的绫绸上绣着红莲粉藕,绿嘴鸳鸯,鸳鸯只绣了一只,另一只刚绣了一只翅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不知道;”
镶玉心中一动,将针线一搁,扑哧笑道:“想来还未经人事,我告你,女人呢,有两样东西一定要牢牢抓住;”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
“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女人这一辈,一是要抓着男人的心,二是得生一个儿子,这两样怎么着也要抓着一样;”
“抓着男人的心?生一个儿子?”
“是的,傻丫头,真是傻到头里了,”镶玉怜爱的捏了把素玉的小脸,心想就没见过这样的呆子,跟锦萃堂那位心机深沉的大姐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
推门外的细雨越下越大,细雨纷飞很快汇成一幅雨帘,五年前也是这样下着细雨,大姐戴着八宝簪,揖着长袖,在大妃殿派出的尚宫娘娘掺扶下,坐上软轿,入宫参加三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指不定,当今中殿娘娘的宝座,应是自己坐在上头;指不定,这会儿子正荣耀的坐在中宫殿里,接受内、外命妇的晋见;
“二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素玉从衣袖中掏出《春香传》的小册子,她正要张口,却见镶玉若有所指的向素玉说道:“你刚才说的,我还忘了告诉你;”
“啊?”
“如果男子不喜欢娶进门的女子,就会在外头找情人,要是很喜欢就会再娶进门,这样那个女子会更加生不如死……;”
素玉感到镶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特别兴奋,甚至,有些双眼放光;镶玉说出这番话之后,的确有种难言的快感,她看到眼前一片繁花在烟雨里纷纷洒洒的落了下来;
很快,花朵零落在泥地里,污秽成一片;
“对了,你想掏什么书给我?”
“不是书,是戏文;”
“戏文?”
“也算是书吧,这怎么说呢?我们朝鲜跟明国还是大不同的,”素玉将书册子打开,向镶玉说道:“这可真真是好文章,你要是看了,连饭也吃不香;”
“你竟然不对我使用敬语,不称你,而称您;”
素玉却在心中一阵偷笑,还真拿捏起当姐姐的架势,她笑道:“好嘛、好嘛,您要是看了;”
“我只认识世宗大王创制的韩文,不认识汉字;”镶玉转过身,脸上讪讪的,嚅嗫道:“父亲说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服侍好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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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传》民俗小说,女主想将她像《西厢记》那使人演绎出来;
韩文是世宗大王创制的朝鲜本民族文字,根据本民族的发音习惯来编,一般朝鲜平民及百姓多使用这个文字,容易学习;但在王室及两班贵的上流会社俱通用汉字,汉字即是一种官方语言又是有修养的相征,素玉一个女子会使用汉字,懂汉诗,有很高的文化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