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示弱
这就是萧瑾兴用俸禄养着的一帮废物，目光短浅，于朝政毫无建树，只会一味地阿谀奉承，亦或是勾心斗角。
萧离尘黑沉着脸，考量起他那好父皇这么多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随后目露嘲讽，“朕记得父皇这些年还是做了点事的，比如整日防着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们谋反，他也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全武德侍奉在旁，递上了一盏香茶，“陛下指的可是太上皇将那些将领们的亲眷都圈养在京一事？”随即叹息一声，“供养在京，看似恩宠，实则为质。”
萧离尘微颔首，此举虽能起到约束，亦会寒了人心，“朕欲开天子监，将这些将门子弟收拢一处，传文习武，学成即为天子门生。此次平南乱，若其父兄立功，其可承功；若其父兄战死，其可袭位。”
“如此一来，那些征战浴血的将士们不单单是为朝廷效命了，还是为其家族的荣兴在拼杀，那战时必定勇猛，无可匹敌。”
萧离尘抬眼看向了远方，“不光是为平乱，朕……的确也是希望借由天子监为我朝培养出一批良玉来。”
全武德怔住，片刻后，“老奴在想，如果陛下能有十载时间……那我元盛王朝定然会是另一番天地了。”说完又觉不妥，“陛下，是老奴失言了。”
萧离尘摆摆手，扯出一抹自嘲笑意，“这世上最让人遗憾的便是没有如果，全总管一直都看得很明白，留给朕的时间……是不多了。”大厦将倾，或许无论怎样做，都挽不了危局，只是不战一战，终归是不甘心，更何况对手是他，北辰渊。
正出神时，门口侍卫匆忙入内，禀报道：“陛下，含墨殿来人传话，晗英郡主昏迷不醒。”
“什么？”萧离尘一颗心倏然提起，也顾不上其它，直奔含墨殿。随行侍卫见萧离尘眉眼间俱是紧张，他还从未见陛下如此慌乱过，忙补充道：“陛下毋须太过担心，太医已经去了含墨殿。”
一入含墨殿，就见一宫婢正被管事嬷嬷罚跪于院中，那正是被指派来伺候郡主的婢女。婢女此刻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在回话，“嬷嬷，奴婢也不知郡主为何就这般了？连日来，郡主一直都郁郁寡欢，也没肯让奴婢进殿伺候，每日的膳食奴婢都依吩咐放在了门口，奴婢以为……直到今日晨间，奴婢怎么唤都无人答话，才惊觉出事了。”
太医正好也刚看完诊，一出来就见到了立于院中的萧离尘，行礼道：“禀陛下，晗英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加之连着数日未进米食才至昏厥。微臣刚施过针，郡主已醒，接下来悉心调养下即可。”
“都先退下……”萧离尘眸里骤暗，紧紧攥着掌心，知她如此自伤，一股怒气在胸腔内翻腾。
几乎是裹挟着风霜，萧离尘踏入了寝殿，却在看到顾惜夕的那一刻，气焰骤熄，只剩下无尽的心痛蔓延开来。
轻罗帐下，是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眸里无光，唇上无艳，顾惜夕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倚在软靠上，并无一丝生气。
萧离尘满目痛色，缓缓抬起手来，轻拨开榻上人侧脸上垂散着的几缕长发，却不见她神色有丝毫波动。萧离尘一瞬觉得恍若回到了最初，那时师父刚将如小兽一般的她带回了阁中，她也是这样不肯进食将自己给封闭起来。
“素素，你可知……师兄所求……只不过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你当真做不到吗？”萧离尘轻声低喃着，也不知是在跟顾惜夕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一室静默，仿佛只有片刻又似过了许久，萧离尘喉间耸动，终是艰难道：“素素，不要再逼师兄了，‘离魂散’……宫中还有，只是师兄不舍，不舍就这样让素素忘了师兄，不舍那些我们在翠屏峰上的点点滴滴到最后……只会是师兄一个人的回忆了。”
“但，素素执意如此，师兄并不介意……让我们重新来过。”
顾惜夕眸光动了动，似乎有了反应，偏过头来，定定地看向萧离尘。下一刻，顾惜夕状似惊慌失措，忙起身下了榻，一路跌跌撞撞跑去圆桌，刚坐下，就端起托盘上的饭食直往嘴里送，也不在意那还是昨夜的膳食，饭菜早已凉透。
没咽几口，顾惜夕几欲呕吐。萧离尘胸腔那处被撕扯着生疼，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夺过了顾惜夕手中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裂响后，两人皆滞住，偌大的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惜夕眼圈渐红，晶莹泪花无声地滑落下来，一滴滴就像是打在了萧离尘的心尖上，锥痛难忍。萧离尘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心道：素素，师兄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萧离尘颓然转身，迈出殿外，对恭候在外的一众人吩咐道：“让膳房送些清淡的热食来。”
听到萧离尘离开了，顾惜夕随手拭去眼尾的湿意，眸光恢复清冷。顾惜夕知道，经此一闹，她或许能有些自由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顾惜夕走出了含墨殿，却无人出来阻拦，她就随意走了走，逛了逛御花园；第三日，顾惜夕去了藏文馆，一待就是半天。
御书房，一暗卫正禀着这两日顾惜夕的一举一动，萧离尘听了，唇角抑不住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她肯出来散散心，很好。
是夜，萧离尘去了含墨殿用晚膳，一顿饭倒也吃得安静平和，膳间还能与她说上两句，这于他来说，便是满足。
翌日晌午，顾惜夕来到了钦天监，她昨日已翻寻过藏文馆里的相关典册画卷，再对上今朝皇宫的建造布局，大致可以推测出，前朝的观文阁即是眼前的钦天监。
钦天监里四下无人，顾惜夕打算趁此查验一下自己的推想，不过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毕竟她现在的行动暗处里是有眼睛在盯着的。
随意地闲逛了一圈，却没寻着有何可疑之处，顾惜夕正一筹莫展时，却见一人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正是监正翟中道。
翟中道猛然见到堂中站有一人，自是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顾惜夕后，更是瞪大眼睛支吾道：“你……怎么是你？”
“好久不见，翟监正。”顾惜夕弯着眼嬉笑道。
看到顾惜夕这一笑，翟中道冷不防哆嗦一下，险些就站不稳，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顾惜夕上次威胁他，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翟中道满脸警惕，声音还有些颤意，“你……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又找上老夫了？”
“我看翟监正这地不错，不过，方才我逛时并未发现有人，监正大人……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顾惜夕现下肯定，这里必有她还没察觉到的地方。
“快走快走，老夫忙着呢，就不送郡主了。”翟中道眉头跳得厉害，直觉遇着顾惜夕准没好事。
“忙？新帝不信卜卦问天之术，是以钦天监才会寥落至此，这好容易有我来了，监正大人又何必着急赶客呢？”顾惜夕笑得狡黠，“想一想我在这宫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与大人怎么也算是愉快地合作过……”
“打住，合作愉快？”翟中道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夫当初可是对郡主所求都一一照办了，而郡主呢？到头来竟挖空了老夫的……”
此事隐秘，翟中道并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吹胡子瞪眼干生气。顾惜夕却听明白了，他那座金山被……搬空了？“怎么会？至少我这里从未向外提起过此事。”
说完，顾惜夕又觉不对，突然想到，那事段沐也是知道的，如果是九重楼……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北辰渊那厮……还真是雁过拔毛。
翟中道不知顾惜夕脑中所想，只能撇了撇嘴，“反正老夫也不能拿你怎样，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宫里面，谁人不知一向冷血无心的陛下将这晗英郡主奉若心头肉，捧着怕碎，暖着怕化，总之……他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招惹那尊杀神。
“那大人不妨说说，刚才小憩在了何处？可否带我去瞧瞧？”
“有些地方只能是圣驾亲临方可去的。”翟中道冷哼道，“郡主还是不要僭越才好。”
“是吗？既是如此重要之地，那不知大人适才躲在里面酣睡算不算僭越？”顾惜夕看出翟中道明显眼有惧意，于是话锋一转，“倘若大人满足了小女子的一点点好奇心……”
“你……”翟中道表情难看，咬着后槽牙道：“跟紧我，说好了只是看一下，切勿乱动不该动的。”
顾惜夕跟着翟中道，穿过回廊，进入到后殿。后殿宽敞明亮，正前方壁上嵌有一盏盏烛台，翟中道触动了其中一盏烛台的底座，就见侧面一门宽的墙壁往内缩进，露出了一间狭小的密室，密室内是一排排窄窄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颇为小巧的卷轴。
顾惜夕进入密室，好奇地打量起这些卷轴。翟中道立马出声阻止她，“这些东西郡主碰不得。”
翟中道一脸的严肃，续道：“天子每有询问，钦天监皆有记载，这些都是上天给出的指示，此之为天机，不可泄露。”
“这里如此隐秘，只怕不可泄露的并不是什么天机，而是这些密密麻麻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帝王终日惶惶不安之表征，自然是不能让世人瞧见。”顾惜夕轻蔑一笑，眼前这些本就不是她此行的重点。
顾惜夕随手扔了卷轴，又佯装颇有兴致，四顾一圈，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架子，又无意识地敲了敲墙壁。稍后，顾惜夕嘴角轻扬，这里果然就是密道入口的所在。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