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得好时光

　　江如练觉得眼前一亮：“减兰今天很漂亮呀。”
　　燕山亭张大了嘴巴：“你穿裙子？还是没过膝的短裙？”
　　楚天谣也看见了，她立即迎上去，前后看了减兰，脸上洋溢着笑容：“初夏季节穿这个颜色真的好看，整个人鲜亮了不少。”
　　那天，减兰上了楼梯拐了弯，抬头将江如练正站在门口。她的“江哥哥”还没有喊出口，江如练先叫住了她：“减兰回来了？”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还有一本书。减兰赶紧上了这最后半层楼梯，有些气喘的奔上前。
　　“这是步月姐姐托我送给你的。”
　　减兰疑惑地看着江如练，很是不解：“步月姐姐？送我的？”
　　江如练将书塞到减兰的手里，又拿出电话发了一行字：已经将书送给减兰了。他将手机屏幕递给减兰看，这下子就明白了。
　　书名是《人间草木》，其中一页夹着一枚画有兰花的书签。减兰打开它，上有一行用铅笔轻轻标出的痕迹：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
　　减兰看下去，捂着嘴巴笑了，想来这是步月对减兰的激励吧。
　　减兰还是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她也在学习“排斥”那些不友好的声音和眼神。她知道，别人的嘴有权利发表意见，而自己更有权利说不。这是那家小食店的老奶奶告诉她的。昨天跑完步，老奶奶给她端上来一碗阳春面，减兰面露难色，清亮的汤里加了温润的猪油。老奶奶正在将洗好的青梅放到玻璃容器中，一层一层的铺了盐。她对减兰说：“吃吧，孩子，饭到了自己肚子里才作数的。”

　　下班时间一到，公司里的气氛马上就变得活泼起来。人要休息了，公司里的所有物品也跟着休息。而且今天还是周末，不管是谁，心情都是愉悦的。就留在公司里消磨去吧！一个接一个的去打卡器前排队，就像是一张张白纸，打卡器的提示音像碎纸机，一周的坏情绪落个稀碎，走出公司大门像换作了彩印纸，调整了好状态，神采奕奕的交流着周末计划。
　　步月故意磨蹭到最后，当看到手表上的分针向前走了十个小格后，终于决定也要出发，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黄莺儿正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吃惊的步月。两个人都诧异为什么没有发现彼此。黄莺儿下班一向是准时的，她是同事们抬起屁股走人的指示灯，只要她拿起包打了卡，其它人迅速做鸟散状。
　　“你还没走？”不约而同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由凝固转为轻松。
　　黄莺儿有些无奈地说：“我把包都收拾好了，离下班就剩五分钟，老板打电话非要我做完一张表格才能走。每个星期五都这样，我都习惯了。”在黄莺儿的下班准则中，一分钟都不会多呆。
　　步月有些惊讶：“我怎么不知道啊？”
　　黄莺儿拿起包，确认是否关好了电脑，回道：“你当然不知道了，星期五不需要我这个下班指示灯的。”
　　步月没想出个所以然，摇头表示不明白。
　　黄莺儿笑道：“老板在星期五提早下班的概率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老板都不在，员工自然就不需要装出一副不愿下班的样子了。”虽然公司不加班，但谁都不愿去做出头鸟，依然稳坐泰山，却用眼神让其他人先离开办公桌。黄莺儿是文员，手头上有一堆公司的红头文件，只要她能拿出依据来，才不会和同事们挤眉弄眼的拖延下班时间，一定是准时打卡走人。
　　步月早就关了电脑，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江如练早就约好了周五的约会，想来该是到了的，但步月有意不想准时到场。
　　“你走吗？”黄莺儿站在打卡机前，回头问道。
　　步月点点头，脱口而出：“走呀。”
　　黄莺儿知道步月肯定有约会，现在也算是半公开了。
　　江如练下了班先回家换衣服。西装是工作场合的战袍，不适合轻松的约会，还有上下班的代步车，也不适合在约会时出现。周五的停车场不好找，车子就成了负累，影响心情。
　　他正站在花坛边，看着眼前一双双步履匆匆的脚从面前走过，眼睛出了神，思维也凝结了，整个人呆呆的。
　　出了公司大楼，黄莺儿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江如练，知趣的对步月挥了挥手，急急忙忙的往车站走去。她的确是需要去赶车，也的确是强忍着心中的好奇，多希望步月能对自己多少几句，但步月就是保持缄默，她也只好半推半就的说了拜拜。
　　但步月没有急着向前走，她看出了江如练愣怔的状态。说来奇怪，她这个大近视，该注意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不该看的时候偏偏就看得明了。墙上趴着一只小小的虫子，走来走去那么多人都没看到，偏就是步月一眼就注意到了，恶心了好半天。
　　步月感到旁边来了人，自觉地向旁边靠了靠，侧过脸去轻轻微笑，那人也回了一个轻轻的微笑。因为同在一栋办公楼上班，算是认识吧，也知道名字，但是交谈并不多，偶有遇到便打个招呼。步月似是知道对方的一点小隐私，但也全靠言语间的猜测。
　　那人叫成双，是个温润如水的女生。该是和步月相仿的年龄，长了娃娃脸的人总是显嫩，看不出本人的实际年龄，本身底子好，又加上打扮富有活力，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美好气息。
　　是如何熟识的呢？有一次，步月在电梯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电梯里人满为患，又眼巴巴的看着电梯只上不下，再眼巴巴的看着电梯不知何故停在某层长久不动。为了不迟到，为了全勤奖，步月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去跑了二十七层楼梯，等她气喘吁吁的走出一半时，成双正扶着墙休息。两人一愣，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就此算是熟识了。
　　同在一栋办公楼，低头不见抬头见，已然是熟悉的陌生人。步月的公司在二十七楼，成双的公司是在十五楼。
　　你瞧，人和人的相识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是无意而为之，却是无形中的牵连。
　　江如练似是回了神，抬起头看过来，脸上起了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那一定就是看到步月了。他似乎不知道步月的眼睛是有选择的清晰或模糊，也不在意步月是否看到自己的小动作，反正他是有着绅士做派的好青年。
　　步月又冲了成双点头：“我先走了，拜拜。”
　　成双也忙道：“哎，好的，拜拜。”语气有些急，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似乎巴不得步月赶紧走。
　　风吹乱了成双的长发，她一边用手撩拨开贴到她的脸上的一绺一绺发丝，一边左右张望着。成双有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娇嫩多情，低眉浅笑之间，精致有韵。特别是在见到思归的一刹间，那张脸更为甜美腻人。
　　这正是她要等待的人。
　　思归是跑过来的，满头满脸的汗水出卖了他焦灼的心。成双从包里抽出纸巾递到他的手上，也接过了思归带给她的麦糕饼，一种形似蚕茧的糕点。成双像一个小孩子，脸上露了满足而开心的笑。
　　步月看到了这一幕，她是有意看过马路对面去，就等着这个场景呢。
　　江如练去牵步月的手，但不会是刻意的，而是下意识地将步月的手握于自己的掌心里，比如走在人群中，横穿马路时。步月知道那是江如练怕两个人走散或是怕她出危险，本是一种贴心的举动，但步月并未感受到有恋人般的温暖，只觉江如练当她是个小学生，就差戴顶小黄帽，上面再印上两个红色的大字：安全。
　　步月还是喜欢第一次牵手时的心动，是种心脏打颤的感觉，就像空中落下的第一个大雨点子直打地面的一刻，紧张而兴奋，还有那来自江如练手掌的温度和他的心意，将旧时光与当下时间重合了。现在的感觉像什么？还不如一杯白开水。
　　其实江如练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定的，他是很怕步月厌恶这样的行为。他想着如果步月甩开他的手，那以后就不必再去相牵，可步月却又是顺势被他紧紧牵着的，也就是说并不讨厌。可为什么那手又是清冷无力的呢？
　　两人去吃饭，恰巧遇到了那一对。步月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不时去看那两个人，到后来干脆用了一只手托着脑袋长时间的去看。江如练低头选餐食，总也定不下来，看一个说一个，得不到步月的回应，便抬起头看步月，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那亲昵的二人。
　　成双和思归的面前摆了两杯奶茶，指着彼此的手机在聊着什么。思归说一句，成双就捂着嘴笑一阵，又伸了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思归的手机屏幕，指了上面的东西欢快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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