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静灵廷，十二番队。

　　技术开发局，机密研究室。

　　该室位于重重防卫下的中央穹顶投影深处，离地面有极高的距离，以防止实验事故造成对静灵廷的不利影响。涅茧利在浦原喜助离开尸魂界之后才秘密地建立了这个研究室，除了他本人，只有极少数他信任的研究员和他的副官能够进出。

　　门禁上装了虹膜识别系统，想混进去就要做好被疋杀地藏的毒气狂轰滥炸的准备，外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一研究室的存在。

　　就在不久前，这里开始了一项新实验的研究。

　　为此，阿近还特意找来了志波海晴，问她要了许可签名，不过她似乎也没有太在意条约上的内容的样子。

　　取得她的组织细胞后，涅茧利在这个地下室重新制作了数十枚代号“八重垣”的实验体。尸魂界任何文献里都找不到斩魄刀直接变成死神、并且拥有自己的斩魄刀的先例，所以志波海晴是极其珍贵的样本。

　　令他稍稍意外的是，这些实验体居然在预想之外的地方派上了用处。

　　“……队长。”

　　阿近神色复杂地观察着水箱里的人体。他的工作是每隔一段时间记录下完整的数据以供分析。

　　“哦哦哦……这可真是……相当有趣的展开啊……”

　　涅瞪大了眼珠，满脸愉悦地咧开牙齿露出笑容，往显示屏上凑近了十几公分。从摄像头里看，简直就是一双非人类生物的大眼珠直直冲上了云霄。

　　“不过这次没有被浦原喜助抢先一步，只能认为是我的才能在他之上吧。”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也充满了得意。

　　跟在阿近身后的、不到三岁个头的黑发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奇，又有些淡淡的尊敬。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脸孔与灭却师之战中粉碎得只剩下一个大脑的涅音梦一模一样。

　　“茧利……大人……”

　　她的声音没能传入振奋的涅茧利耳中。

　　“——我决定了。”

　　他以不容置否的、对诡异事件富于兴味的滑稽音调宣布道。

　　涅茧利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最后达到了正常人类无法到达的高度，在那里停了下来。

　　由于是宣布，所以其实旁观的阿近和音梦都没有什么发言权，他们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我要——”

　　但在那之前，一番队的传令员忽然带来了消息：

　　“涅队长！总队长紧急召集所有队长！说有要事相商！”

　　硬生生打断了涅。

　　“真是麻烦啊，那个花哨无趣的男人。”涅啧了啧嘴，双眼通红，“他难道不知道科学家的时间只有花在研究上才是最有价值的吗？！”

　　“队长！请冷静！您不可以捏碎试管啊！！！”

　　片刻后。

　　一番队。

　　队首会议室前。

　　露琪亚带着副队长袖章，匆匆赶往地狱蝶通知她的集会之处。

　　她现在没法使用瞬步，所以从六区赶来这里花了不短的时间，看样子其他人都到得七七八八了。在进门之前，她眼尖地发现了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阿散井恋次，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

　　“哦！恋次！”

　　“露琪亚，你没事吧？”红发青年一见到是她，就扯开喉咙喊道。

　　露琪亚连忙示意他小声一点：“我怎么会有事，明明一直都待在静灵廷里。你也是收到了紧急通告才过来的么。”

　　“是啊，总队长这么急急忙忙地召集我们，倒是很少见嘛。”

　　往常，即使是紧急事件，一般也只会把队长叫到这里，副队长是不用前来的，只要听从指挥去执行任务就够了。

　　上次副队长全员出席，似乎还是新队长就任仪式的时候……

　　“哟，露琪亚，恋次，你们到了啊！”

　　两人正对即将发生的事忧心忡忡之时，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谈。露琪亚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被卷入虚袭的死神代理（如今已经是正式死神了），刚刚年满20岁的橙发青年，黑崎一护。

　　“一护！”她连忙走上前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昨天的虚袭……”

　　“站在一番队的门口可不算讲礼貌喔。”

　　她的关心才说道一半，妹妹头的金发男人便一只脚踏在了他们面前，以他经典的“平子真子式”微笑注视着他们。

　　“平子！”一护一开口就是直呼其名。

　　“快进去吧。”平子难得没有多做闲聊，他反手指了指背后，“感觉今天会耗很久的样子。”

　　会议室的门缓缓拉开，一护三人都面容凝重地望着站在里面的死神们。

　　平子大摇大摆地首先钻进了门内的阴影之下，站到他五番队队长的位置上，雏森桃已经在他身后等候着他了。她看上去精神不错。

　　“早上好，队长。”

　　“早呀！小桃！”

　　平子如今和她相处得格外融洽，融洽到有时候日番谷冬狮郎都会看不下去的地步。不过，再怎么说，这种融洽也总比蓝染那个混蛋营造出的崇拜氛围让人舒服多了。

　　露琪亚和恋次也默默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有一护还稍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前站在这个大厅里的时候，似乎都是被瞩目的角色，所以会正正好面对着总队长的宝座。今天他反而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了。

　　“哦，一护君~挑你喜欢的地方站就好。”

　　总队长京乐春水看出了他的不安，对他扇了扇手掌，笑眯眯地说。

　　“多谢。”于是一护顺脚缩到了露琪亚身后。

　　“喂！一护！这里是……”露琪亚还想提醒他两句。

　　“反正你们队也只有你一个人嘛。”一护振振有词地说，“别小气，给我站一会儿就成。”

　　她好像也确实找不出“不合礼制”以外的辩驳之辞，张开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地低下了头：“好吧，那你别做出太出格的事就行。”

　　“出格的事是什么？”

　　“嘘——”

　　他们的小声交谈也在最后一名副队长抵达后戛然而止了。

　　护廷十三队的会议正式开始。

　　新任总队长京乐春水一直给人以轻佻、好色又不甚严肃的印象，但在千年血战时期，大家对他严肃的一面有了全新的认知。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无心政事、流连花丛，但其实面对困境时考虑得比谁都周全。遇到再具威胁的挑战，他也能临危不乱。

　　故而，如今静灵廷的死神都十分尊敬他。

　　他开口了。

　　“如诸位所知，在流魂街的三处出现了不明黑腔，原因不详，技术开发局提供的信息里，依旧没有任何灵子成分的预报。”他简要总结了昨日派发下去的报告内容，“针对诸位的困惑，涅队长已经进行了调查。”

　　果然，这次集会是因为有了新发现吗……

　　涅茧利……一护盯着他夸张的造型，默默回忆着这个男人的过去，不过他也想不起来多少。

　　他们之间的交集少得可怜。硬说的话，还是石田和他之间扯不清的关系比较多。

　　“我就不废话了。”涅前进了四步，来到两排队列的中间，打开自己开发的投影设备，用他独特的嗓音说，“器子可以成为完现术的载体。在尸魂界，抽取灵魂之力供人驱使是可能的。”

　　“这不是已经知道的情报吗。”剑八瞥了他一眼。

　　“所以才说你们都没长脑子，蠢货。”涅的回答一点也不委婉。

　　“你说谁没长脑子？”剑八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他不顺眼，“没长脑子也不错，就不会变蠢了，喂，涅，你要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把我们叫来，我可要回去了。”

　　涅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物。

　　“……我将利用志波海晴的胚胎细胞培养出的实验体投入了虚的培养皿。其结果是，7号实验体获得了与斩魄刀极其相似的灵能力。”

　　他按下了手上的按钮，全息投影上立刻浮现出一系列简单易懂的说明画面。

　　“等等，虚的培养皿？”日番谷冬狮郎在质疑这一实验的合法性。

　　“虽然知道你们会多嘴多舌，但是我可以毫无负罪感地公布，十二番队的地下始终保留着由从现世抓来的真虚组成的实验空间。”

　　涅的脸上的确如他所言，并无半分愧色。他给自己涂了一层厚厚的油彩，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倒是没人能知道。

　　碎蜂厉声质问道：“把虚囚禁在静灵廷的地下？！你疯了吗，涅。”

　　虚是死神净化的对象，是死敌，而涅茧利公开声称自己一直在十二番队饲养着真虚，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如何能不让身为隐秘机动司令官的碎蜂愤怒。

　　“我可不会武断地把追求科学称之为‘疯狂’，二番队队长。”涅懒得转过眼珠看她，“要是没有那个实验场地，你们所知的四成技术都会消失，同时，也许你们之中有一部分人已经翘辫子了。这对我来说那倒是无所谓，毕竟你们死不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他的独白被日番谷冬狮郎冷冷打断了：“中央四十六室对此知情吗。”

　　他担心的是这一实验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

　　“哼。陈述完设立培养皿的好处之后，世上还有笨蛋会拒绝吗？靠几句冠冕堂皇的伦理道德，就想与陈腐一同沉入自我满足的烂泥滩里，要是他们真的蠢到这个地步，也就不会独占尸魂界的霸权一千多年了。”

　　涅轻蔑地回答。

　　“的确。”这时，京乐春水出面证明了他的话，“对不相关人士而言，这是极度机密，但中央四十六室确实曾经给出过批准。你可以继续了，涅队长。”

　　在场的死神各自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们知道中央四十六室一直毫无下限，不过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太扭曲了点。

　　“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涅从鼻子里出气道，“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实验的结果表明，死神可以通过对斩魄刀的完现术觉醒，恢复到和从前几乎一致的战斗模式。黑崎一护就是最好的典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什——”

　　“喂喂喂……”六车拳西双手插在胸前，“意思就是……”

　　“完现术不是人类的招数吗。”新队长射场铁左卫门问出了他的疑惑，“我们可都是死神啊。”

　　“自视甚高也请有个限度。”涅居然发笑了起来，“没有灵力的人，还敢自称死神吗。”

　　他的嘲讽十分真切。

　　确实，站在这里的人们，都只能算是“曾经”的死神而已。

　　“等等，总而言之就是……”四番队队长虎彻勇音弱弱地举手提问，“所有人类都有可能获得完现术的力量？”

　　“必要条件是志波海晴的克隆体，原因我仍在调查中。只要十二番队提供培养皿，就有一定的概率成功。不过，在7号实验体习得完现术之前，已经有20个实验体在与虚的作战中死去了。依靠人类的身躯，想与虚抗衡几乎是不可能的，考虑到这个风险，我不认为有多少人有胆量加入完现术大军。”

　　他一脸“虽然很不想说话但是为了配合你们这群傻逼我还是说一两句吧”的表情看着她。

　　白哉沉下了脸。

　　“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概率吗……”

　　“具体的数据还需要大量计算才能得出。”涅抬起手指，说，“不过也是，普通人不会对一把刀产生什么热爱，也就很难将其作为完现术的载体，若是将这个目标扩展到所有日常物品的话，就会有更多新颖的能力出现吧。”

　　他的意思是，除了斩魄刀以外的其他载体也可以被纳入完现术的学习范畴内。

　　也就是说，他们的可能性是无限大的。

　　零番队的成员没有出席此次会议，或许已经证明，复苏的力量与死神之力并不完全相同——否则以那五人的身份，至少创造了斩魄刀和死霸装的王悦与千手丸有理由出现于此。至于为世间万物命名的一兵卫，就不知为何毫无反应了。

　　灵王陨落后，他们便几乎失去了行踪。说不定那五人也同其他死神一样，变为了普通人。

　　获取了如此爆炸性的信息量，正副队长们都在消化着涅的话语，全场一时寂静无声。

　　“我的话说完了。”涅扫视了一圈他们的表情，似乎对此感到十分愉悦，“至于以后的政策，我毫无兴趣，别打搅我的研究就好。”

　　“谢谢你，涅队长。”京乐春水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到原位了。

　　然后，他对站在队尾的海晴低下了头。

　　“志波，借你的克隆体做出这些事，我代护廷十三队向你道歉。”

　　海晴是以神宫代表的身份出席的，她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不……我也签署了同意书，这倒没什么。问题在于……这力量是不是和昨夜流魂街突然出现的黑腔有关系？”

　　“我们认为，是的。”

　　“那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危险吗？”

　　她的发言有点奇怪。

　　站在拳西背后的修兵眨了眨眼：“何出此言？”

　　“死神已经失去了魂葬的职能。”她提高了声调，说，“现世的人死后不会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剩下的工作就是净化虚了，对吧。”

　　“……是那样没错。”

　　“那么，用完现术杀虚的话，实际上也就是彻底将它们消除，而不是送回尸魂界。我说得有问题吗，一护。”

　　她转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完现术使用者，黑崎一护。

　　一护托着下巴想了想。

　　“我没有感觉到灵子的变动。”他的橘色头发依旧十分耀眼，“应该是直接消失了吧。”

　　海晴点头对他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

　　随后她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假设我们学会了完现术，并且用它去退治虚圈的虚，那么不出多久，就会迎来一个问题……”海晴直直地看向京乐春水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他的态度，“虚圈的虚是不会增加的，杀掉一只，就是一只；杀掉全部，全员灭绝。”

　　虚的数量终有一日会被屠杀为零。

　　尤其是，在死神这一方掌握了开闭黑腔的技术之后。

　　向来抱有绝对正义感的碎蜂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像是在对她的心慈手软表示不解：“这有什么不对么？死神杀虚，天经地义。”

　　涅无法忍受这群愚笨之人的再三质问了。他代替海晴说出了答案：“你认为消灭虚本身是正义。但如果虚全部灭亡，三界的平衡就会彻底崩溃，死神杀的虚越多，就越会加快这一崩溃！使用完现术的死神就像被赶尽杀绝的灭却师一样，是世界的敌人！！”

　　他鲜少用如此愤怒的语气说话。一时间，竟没人敢接过涅的话茬。

　　直到新队长、射场铁左卫门冷静地提出了他的疑问：“崩溃……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友哈巴赫反正也不在了，尸魂界和现世并不会因此融合吧。”

　　“——崩溃的结果是，地狱会再度对世界敞开大门。”

　　众人纷纷回首，寻找说话之人的位置。

　　不过，这声音既不属于对话中的涅和拳西，也不属于总队长京乐春水，更不属于提出疑问的志波海晴，而是来自突然降临一番队队舍的破面——里尤·拉里克斯。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