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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May GOD bless us
海晴从来都以淡漠的表情应对世事,但她的直觉也惊人到反常。
面对如此惊人的事实,她只是淡然地挠挠后脑勺。
“嗯……我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和谐。但是你无意细说,我也就不想追根究底。”
里尤马上说:“这是我逃避的错,对不起。”
这道歉让海晴连连摆首。
“不,那也是人之常情啦。这么说来,你以前也是个死神,可是由于某种原因被零番队判定为危险角色,然后实施了封印?我这么理解对吗?”
“还有些偏差,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而且,你就是我被判定为危险角色的原因。”
“我?”
“那可是能任意操纵灵子分解的力量啊,光是听一听就该睡不安稳了,某些人。”
里尤说着还不忘再嘲讽零番队一句。
“所以……”海晴指着自己的脸,一句一顿地把脑袋里流过的思维列举出来,“我,是一把斩魄刀,还是‘你’的斩魄刀。然后呢,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里尤对于海晴的理解力表示了认可。
“接着刚才的话题。赤井先生的斩魄刀的能力是‘分离’和‘隔断’,这你也知道。那时他为了救我,想消除我身上的灵力,以此隐藏我的去向。其结果是,你从这一过程中获得了独立于我之外的、只属于自己的身体和意识。”
这番解释未免有点超出常识了。
海晴目瞪口呆。
“这也行?”
“没有其他的可能了。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离封印地点不远的森林、并被路过的志波空鹤捡走,也可以说明,为什么你明明不是贵族出身、却天生就有远超凡人应有的灵力。你本来就天赋异凛,志波。”
说着说着,她的双眼中盛满了复杂。
自己羡慕了大半辈子的友人,竟然曾经是一把斩魄刀。
那她的羡慕,又该安放在何处呢?
“我本来就天赋异凛?”海晴心安理得的表情本来有点欠骂,但在这种背景下也变得非常合理了,“我说呢!小时候从来没有同岁的孩子能追上我的灵压,我还以为是世界上的笨蛋太多了……”
“事实不是那样。真可惜。”里尤完全没有配合她自满的意思。
“可是,果然还是很奇怪吧。”海晴停下了开玩笑的举动,双手互击,像是在分析给自己听,“你看,斩魄刀是刀啊,刀要怎么变成人呢?”
里尤沉默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推测,应当是你作为刀魂的求生本能促使你无意识中发动了八重垣的力量,将森林中飘散的、从我身上消失的灵子全部收集起来、再重组成一个新灵体。”她说得严丝合缝,至少从神情上挑不出错来,“同等数量的灵子,创造出来的灵体也会遵循同样的组合规律,所以,你与变小之后的我具有相同的年龄和相近的身形。这样一来,就全都解释通了。”
被赤井封印时,八重垣感受到了危机。
于是他跑了出来,用主人的灵力给自己制造了一具人类的驱壳,潜藏在里面。
所以,海晴会被志波空鹤收养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
空鹤哪有那份闲心逮住个流魂街的小屁孩就往家里带,还不是瞧见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鬼,灵力却大得恐怖,觉得放任下去会是祸患、才好意插手的。
不过后来海晴和久南乔能重逢,确实就是缘分了。
一切都说通了。
“不……我还是不太懂……”海晴拍了一把脑门,“我记得你在灵术院的时候有过始解的兆头呀!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是斩魄刀的刀魂,而且完全离开了你的身体,那失去刀魂的你不是会永远召唤不出始解?”
她的问题提到了点上。
“按理说是的。”尽管并不想面对这道伤疤,里尤还是抬起了头,“我们的斩魄刀,说到底都是浅打,浅打均由灵王宫的那位刀神先生为我们锻造。就算刀魂不在了,拿到一把新浅打、重新开始修炼的时候也还是会有类似连接性的东西出现,只不过那是残缺的回应,再怎么呼唤,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始解。”
她的口吻似乎有些伤感。
“是这样吗?”海晴皱着眉头,好像在迟疑。
“我可是个连始解都没有的死神。”里尤提醒她,“你忘了吗?”
最开始在内心世界见到的那个刀魂,她从来都看不清他的脸,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给她的能力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代为控制”她的躯体做出一些技巧性的提升。这是因为,从灵王宫送来的浅打本来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么想来她还是挺可悲的,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奋斗了这么多年。
后来她被蓝染刺穿心脏的时候,在她死去之后、依旧维持她活动的意识的,也是这把浅打。
名义上是斩魄刀,实际上他象征着她长期以来从战斗中积累的经验,能把浅打发挥到那种地步也的确是她的本事。
但是这不能真正帮她学会始解和卍解。
所以她才迟迟无法得到真正的八重垣的力量。
八重垣早就从她的身躯中分离出去了,分离得彻彻底底。
谜题已经解开。
真相大白。
余下的只有煎熬般的宁静。
“我大概明白了。”海晴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斩魄刀还可以脱离主人的主体而存在啊……原来如此……涨知识了!!”
这一瞬间,里尤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
“……志波?”
对方突然换上一个笑脸,还说得这么开心,这让里尤有点不解。她还以为起码她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接受这跌宕起伏的命运,以及世界对她们开的玩笑。
见状,海晴不好意思地收敛了点笑容。
“啊,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心胸开阔呢,这个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地陈述着她的热血,“从结果上来看,你从零番队的追捕中幸存下来了,我也并未因此而死,还得到了一具人类的身体,甚至能以另外的形式陪在你身边,这不是很有趣吗?普通人能体验到这样的一生吗?”
“嗯……”里尤好像无法反驳她的理论,“这么说,倒也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露出难过的表情?”海晴用力替她捏出一个笑脸,自己脸上的笑反而变成了质问,“为什么非得说‘我的存在除了摧毁你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话?很吓人的!既然我是斩魄刀,那起码能证明一件事——我打架肯定超级无敌厉害吧?!”
还能这样理解?
里尤哑口无言。是啊,对话进行得越久,对话中的人便越来越展现出本真的一面。
她算是看透了,志波海晴就是这么一个乐观到让人无奈的家伙。
“但这就是关键所在了。”里尤觉得脸颊有点痛,不过她的注意力还在更要紧的事情上面,“友哈巴赫很有可能会突破零番队的防线……在那之后,没有人能阻止他。所以尸魂界需要你的力量,志波。”
尸魂界……需要……她的力量?
“我的力量吗?”海晴显然对此抱有疑问,她双手叉腰,说,“我承认我的确可以操作灵子,但那也仅限于我的灵力范围内,而且只能运用已知的逻辑来生成事物。想用它打倒有绝对实力差距的敌人是做不到的。”
这么快就得出了结论。里尤不禁惊叹于她的沉着。
以及这精准的判断力。
“正是如此。”里尤抿了抿嘴,似乎有点不忍,“正是因为这,我才会不愿让你肩负过重的担子。”
“嗯?”
海晴还是没懂。
里尤的目光渐渐激烈,就像从山顶呼啸而下的猎鹰,生而锐利的敌意就是她的一切:
“不论你过去是何种存在,现在的你都是一个活着的人,而零番队却把尸魂界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他们告诉了我灵王死去之后进一步增强你的力量的办法,可你觉得这算是好意吗?即使是过去被削弱的八重垣,零番队都无法容忍,乃至出手夺走了我姐姐的性命,何况是强度倍增之后的你?难道不是愈加欲杀之而后快?他们不就是想利用你解决友哈巴赫的麻烦、此后像处置用完的破抹布一样把你随意抹杀掉吗?!!”
虽然她的情绪还在冷静的范畴之内,但她说出的话语已经是彻底的愤愤不平了。
他们告诉她,他们之所以善待她的伙伴,就像是用最后的美食饲养一只即将被宰的猪?
和蓝染相比不仅毫无长进,反倒更加恶劣了。
直到最后,她的关注点还是在别人的心情上。海晴觉得这样的她是个十分富有人情味的、容易接近和相处的、但又有点太勉强自己的傻瓜。
可是海晴没有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开导她。
“久南……”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因此我绝不能原谅他们试图利用你达成目的后弃之如履的打算。”里尤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左手紧紧抓住右臂,就像以此控制住自己发泄暴力的冲动,“但是,作为尸魂界的一员,我也想保护那些无法改变自己命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我们身上的人。进也好,退也好,战也罢,不战也罢……最终我都会失去你啊!那样不是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吗?”
她们还活着,是因为零番队默认她们能帮忙阻止友哈巴赫。
如果拒绝合作,可能直接被杀。
如果同意合作,在友哈巴赫失败后,一样可能被杀。
尤其是海晴。斩魄刀脱离了主人,就更便于摧毁了,他们可以在里尤不知情的前提下处理掉她,一刀两断。
“被你这么一说,我们的立场好像还真是很尴尬呢。”海晴终于赞同了她的抱怨。
里尤烦躁地捂住了额头。
“要是我足够强大的话……你也不会置于今天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在她自责的话语出口之后,海晴却立马提出了反论:“——你在说什么呢?”
海晴认真的眼神让里尤惶惶不安地咽下了她没能说出的几个字。
“志波?”
“两难?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两难啊。”海晴的声音中气十足,像在哼一首愉悦的小调,“你才是那个想太多的人!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当然是先把敌人揍个落花流水,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决定要不要牺牲掉自己来拯救世界这种傻事啦!”
“诶?”
里尤不理解。
她怎么能……说得这么坦然呢。
“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会死。我的命还长着呢。”海晴背过身去,望着烟雾最远处的亮光,语气也随之柔和下来,“另外,我也不觉得我一个人的决定就能为全人类负责。他们不会把我当成救世主的!因为我从来都没给过他们这么想的机会!像我这种自由的人,更关心赢了之后吃的第一顿饭里有没有加鸡蛋,而不是在出发之前就为可能的离别郁郁寡欢。所以,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死了说不定会发现死后还有一个世界呢,不是很有趣吗?”
死后还有一个世界?
这番除了她以外谁也说不出来的安慰人用的心灵砒霜还真是……
意外的有效啊。
里尤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还捂着半边脸,并不想让自己的认同表现得太露骨。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乐观啊……海晴。”
“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某傻瓜还喜出望外。
“反正总有一天要改回来的,我得早点习惯。”里尤就是觉得很好笑,虽然明明她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万一死在这里了怎么办,那我可就要被你念叨一辈子了。”
她笑起来的神情,终于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一如流魂街那个仰望烟花的孩子。
海晴默默地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原本心中堵塞着的疙瘩也慢慢消失了。
“好!”海晴在面前竖起了右拳,“为了庆祝你茅塞顿开,让我们再去卧豚殿大吃一顿吧!把零番队吃破产才爽!”
“难得你这么有兴致,可是不行。”里尤很想符合她的提案,不过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她就没工夫再休息,“要为最后的突破做准备的话,也就只能趁现在了。”
零番队的那群人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强大的力量哪有那么简单能得到。
为了能在星十字骑士团重整旗鼓之前完成她们应尽的步骤,大量的时间是必需品,此外,依靠两个人的力量才能跨越的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关卡。
究竟能不能跨过去,她心里也完全没底。
万一坠落,底下可就是万丈深渊了。
可是,不知为何,如果是和海晴一起的话,总觉得她也能更加积极地面对这些挑战。
“修行吗?好啊!”海晴的双眼都放光了,她历来都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就喜欢干打擦边球的事,一听是修行,立刻情绪高涨,“没想到最后是和你一起修行呢……从别的意义上来说人生也圆满了。嗯!圆满!”
怎么说得像要去秋游一样?
里尤再次困惑:“你想给我鼓劲我能理解,但……真的至于这么开心么?”
“现世有句话说得好啊,若你不能拒绝□□,就去享受它!”海晴好像又用嘻嘻哈哈的语调谈及了什么很有哲理的言论,“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
她本来想说,这种修辞也太过分了吧,然而,在一直憧憬着强者的久南乔抑或里尤·拉里克斯的心目中,面前这个独当一面的死神眼中的冷冽始终与她的火热同在。
她们都是同等矛盾而复杂的人,只是她们选择暴露在外的那部分略有不同。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里尤更加感受到她的道路正在逐渐清晰的事实。
这是她曾经纠结过的,关于虚和死神之间的悲剧的锁链的事实。
或许,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就是同样的生物也不一定。
她偶尔,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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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吐了亲人们,刚刚修改正文增加了两千六百字,结果提交的时候章节进入网审,全没保存上,我吐了!明天的更新视情况延后一天(还是word好,随时保存,但我在公司加班没有原稿,就打开了网页版,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