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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U
离开露琪亚和恋次的病房后,里尤辗转找到了朽木白哉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外。
她犹豫了一下,才决定独自来到这里。
负责主治的医师见到是她来探病,多少露出了点惊讶以外的表情。也不知道如今这些人都是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自己的。不过,既然死神的伤亡如此惨重,她能给尸魂界帮忙成为重要战力之一,应该也不会受到毫无理由的攻击吧。
“朽木队长的伤情如何?”里尤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问出了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是……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看样子……能不能再醒都是未知数……”
“概率呢?”
“暂时无法估算。”
他们交谈之际,不远处的拐角,一名死神和跟随她而来的护士争执起来,声响没控制好,让里尤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杏小姐,您不能进去……重症病房是谢绝探访的……”
“我可是担心他才——”
里尤转了转眼珠,她依稀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杏小姐?”
她的自言自语让越智杏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一回头,里尤记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和白哉一起进灵术院学习的时候,班里有个小团体总爱以各种名义找自己的茬,其中带头的那个就是杏。
多年不见,杏换了个普通的发型,也不再像少女时代那样喜欢给自己全身戴上奢华的饰物,一身简单的死霸装,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里尤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是当年那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越智家千金。
“你是……”对方好像也在回忆里尤的脸。
“你好。”里尤认为自己有必要避免与她的争端。
关于她的过去的事情,到现在尸魂界也没几个人知情,解释起来既麻烦又不讨好。
“你……你和远山是什么关系?!”杏却很敏锐地猜到了她的身份。
杏的嗓门太大,装没听见有点不可能。
“嗯……”里尤真觉得不想解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只好强行瞎扯,“我是她妹妹。”
反正她那件白色的衣服在战斗中被毁得没法再穿了,暂时披了件四番队的死霸装,还特意弄了个帽子遮住自己的面具,一般人乍一看绝对不会认出她是破面的。
“妹妹?!远山家的遗孤吗?”杏居然一点也不怀疑地接受了她的谎话,“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远山家还有一个孩子?”
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压根就没有。
“越智大人,病院里请注意保持安静。”这时,主治医师敲了敲病房的门,示意杏收小点声。
“啊!抱歉。”杏对他们鞠躬道,“是我太吃惊了,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看见这双眼睛……”
她开始怀旧了。
啊……这样自己还得陪杏演完这场戏才行。真是麻烦……
干嘛随便扯了个谎啊……
“家姐承蒙您关照了。”里尤只好面无表情地说。
“不不不。”杏摆了摆手,笑得像一朵太阳花,“我才是,哎呀,当年还是孩子的时候和你姐姐关系可僵了呢!我想方设法地捉弄她,还总是对她大喊大叫,因为我看不惯她和白哉大人关系那么融洽。现在想来真是有够傻的。小姑娘家的整天只想着最憧憬的人不能被别人抢走,超好笑吧?”
“哈……”
——不,我对你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
里尤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比较好,可是这个女人却一说话就停不下来。
“是吧?是吧!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可是到头来,我们谁都没赢过那个女人。”杏靠着结白的墙壁,继续自说自话,“……绯真,真是个好名字。输给那样的人确实心服口服。”
“哦,是吗。”
什么叫谁都没赢过?自始至终就是你把别人当成假想敌好吗……里尤想吐槽,不过她忍住了。
这么毒舌地吐槽一个很严肃地在寻求共情的人,怎么说呢,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
“算了,我已经放弃啦。”杏撅着嘴说,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还没看开的事实,“从她过世的瞬间起,就注定了我再也赢不了她。俗话说得好嘛,你也知道,没人能赢过一个死人。”
“……从这一点上看,你是对的。”
的确没人能赢过死去的回忆。
可是,尸魂界有这样的俗话吗……
里尤伪装出的“我有在认真听”的表情很好地骗过了对方。
“既然他们不让我进去,那就算了。”杏大步大步地向外走去,“好歹也是同僚,想着得过来关照一下才行。我队里也还有成堆的工作要做呢,不领这个情我也不稀罕。回头见咯,远山家的小妹妹~”
“再见。”
终于可以把她送走了,里尤发自内心地觉得松了口气。
仔细一看,她走路的姿势也很欢脱,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人确实是会变的。
她们都一样。
如果回到过去,能推心置腹地谈一谈的话,说不定两个人还有机会成为朋友呢……里尤突然觉得,她对奇怪个性的包容力越来越高了,尤其是习惯了葛力姆乔和赤井泽夜这两个极端讨厌的家伙的存在之后,已经没什么人能撼动她的容忍度了。
不过,人终究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她只能承认这一点。
承认这一点,然后,继续向前进。
这就是她的信念。
“那么,我也还有别的患者,先行一步……”
主治医师对她点了点头,也跟着杏的脚步一起出去了。
走廊里只剩下里尤一个人,她站在玻璃窗外面凝视着病房里的二人。更木剑八和朽木白哉,他们是此次战斗里受伤最严重的患者,如她前面所自认的那样,静灵廷里没人能确保他们醒来。
“还是不行啊……”
她以为在这里看着白哉会让自己心情转晴一点。至少亲眼见证他还没死这件事可以稍稍安慰她的挫败感。
可是很遗憾,就算是盯着他的呼吸机看再久,她也没觉得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一息尚存……再也无法举刀的话,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状况怎么样?”
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
“志波。”里尤回过头。
“嗯,实在有点担心就溜过来看看。”海晴的解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连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改口道,“因为我推测你会在这里。”
海晴不知道她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所以这一推测也让里尤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说,白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里尤说着,视线也集中于更高的地方。
“朽木队长他……?”这倒是让海晴措手不及,她显然以为活下来就不会出什么岔子,“你……在自责吗。”
“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考虑的不是自不自责的问题,而是如何活下去吧,傻瓜。”
她有气无力地嘲讽道。
“是喔……”海晴却乐呵呵地傻笑起来,“你说得对!”
明明就是在强颜欢笑而已,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啊。
“只是……下次敌人入侵的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继续战斗呢?”里尤烦恼的另有其事。
“的确。”
灭却师的强大他们认识得很清楚了,但是应战的办法却依旧毫无头绪。
“嗯……”过了一会儿,里尤做出了决定,“我先走了。”
“诶?去做什么?”
“我得去见见赤井先生。他还没来得及把八重垣的事从头到尾告诉我呢,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她最后看了躺在病床上的白哉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外面阳光最热切的方向走去。
。。。。。。。。。。。。
当日稍晚。
尸魂界,中央地下大监狱。
最底层,无间。
依序打开的门阀撞击木头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重重森严防卫之下,罪人逃离此处永远只能是幻想。
光是站在地面上,就能感受到这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凉意。
里尤也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站在这里的。越往下走,空气里的灵子就越稀薄,此乃为压制犯人的行动而采取的技术措施,尽管知道这一点,每迈一步,皮肤上的温度就下降一些,这效果也还是太惊人。
总队长尸骨未寒就擅自做这种事,其实赤井也略感愧疚。
但是如今暂时代理总队长的京乐春水并未阻止他前往此处,也许有他的原因在内。
解开蓝染嘴上的封印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主意,因为以他的实力,保不准会做什么手脚,这是赤井泽夜的判断。所以他才跟着她一起过来,为的就是防止蓝染立刻做出出格的举止。
如他所料,蓝染见到他们前来,一点也未感到惊讶。
“哦?这可真是……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呐。”
缓缓抬起头的蓝染惣右介似乎正在微笑。
他被施加无数道鬼道封印后束缚在一座石椅之上,只有面部露出一些能与人交谈的空间。
“蓝染。”里尤停在离他仅有三米的位置,冷冷地注视着他,“我有点事想问你。”
在蓝染面前隐藏情绪也是徒劳。
恰恰相反,她想让自己的不悦显得更露骨一些。
“里尤·拉里克斯。”蓝染依旧挂着他不为任何人所动的游刃有余的微笑,“你此刻,在以谁的身份发问呢。”
她最讨厌他煽动人心底的不安来达成自己目的的行为。
“谁都行。”里尤吐字清晰而洪亮,“想用这个来使我动摇是不可能的。”
然而,蓝染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以谁的身份发问将决定我告知你的答案为何。”他似乎早已打好腹稿,等待她的莅临已久,“难道你不是抱有如此的期待,才来见我的么?”
和他说话,她总觉得身心俱疲。
“我觉得你是个下三滥的男人。”她毫不客气地说。
蓝染的笑容却愈加迷人。
“谢谢。”
“所以,才更有想问你的事。”她向前踏了一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八重垣的存在,是吗?”
这个男人曾经摧毁了她的幸福,不止一次,不止两次,她所有的灾厄仿佛都是因他而起。这是他们之间的孽缘。而里尤对蓝染的痛恨经过时间的冲刷仍未被侵蚀半分。
“为什么,你有自信我会如实回答你呢。”蓝染扬起了头,“被欺骗的话,就连我暗中指引你去做可能毁灭尸魂界的事都无法察觉,不是吗。”
他有那个能力。
“的确,我没有办法防止你提供虚假的情报。”和蓝染对话时,里尤知道防备无用,反而比往常更能直白地剖开自己的心绪,“但我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值得你玩弄的价值,仅此而已。”
这是在激将,还是在以退为进?蓝染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他以极小的角度摇了摇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妄自菲薄,我说过吧,这是你的缺点。”
在里尤作为他的部下服役于虚夜宫的时期,他偶尔会不以任何理由为借口召见她,两个人只是谈些与战斗无关的事,里尤自始至终也不知道她的上位者在想些什么。
“那又如何?就算我哀求你,难道就能使你更心悦诚服地告诉我真相吗?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超出孤独以上的需求吗?!”她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我是来确认事实的,友哈巴赫也许下一秒就会再度进攻尸魂界,我没有那么多可以同你说废话的时间。”
她的语气逐渐激烈了起来。
蓝染的平静在此之下显得格外刺耳:“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太傲慢可是不对的。”
她眯起右眼,再往前踏了一步,就差揪起他的头发发火了。她不能那么做,蓝染如果想逃离无间,需要的很可能只是一个微小的契机,她也许能给他这个契机,而这件事对尸魂界有没有好处她还不能确定。
这不妨碍她紧绷脸上的肌肉,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杀过我一次的仇,我可是从来都没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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