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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儿堕
作威作福的沈氏没了,整个宫中弥漫着一股欢快的气氛,受沈氏压抑良久的宫妃们都长长舒了口气。
太子监国,朝臣也松了口气,至少不会似之前那般离谱吧!
重明道的病始终不见起色,每日便是吞了丹药迷迷糊糊睡过去,苦了容娘娘,时刻守在身边。
煜王府传来喜讯,王妃有孕了,几人欢喜几人忧,魏知知晓后面色凝重。
许是小生命的影响,未漓稳重了些,也温柔了许多。
未漓觉得煜王最近愈发黏人了,简直是时时刻刻都腻歪在她身边。
“不过是两月,听不到胎动的!”未漓拍了拍凑到她肚子上的煜王,颇为嫌弃。
陆翊来了,重轻舟以王妃身孕为由,已经几日未上朝了,也不关心朝中的事,可把禁军统领弄着急了。
趁着他们去书房议事,未漓又溜了出来……
同往常一样,未漓寻了机会出来取医药堂存放的药。
“姑娘稍等,主人在后院等您。”坐诊的医师叫住即将离去的未漓。
未漓随着医药堂的小厮走到后院,金桂的香气覆盖了整个院落,瑟瑟秋风让未漓生出几分寒意。
“过来坐罢。”
未漓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魏知,四目相对中魏知开口:“皇妹可一直记得自己在煜王府说的话?”
“自是记得清楚,皇兄今日召我来,是为了这孩子吗?”未漓双手覆上肚腩,有些不忍。
“你可明白,这孩子不能留。”
“漓儿离开心爱之人,来到这异国他乡,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也没奢求过什么,今日只想求皇兄留这孩子一命。”
“留下他,你可想过维生,可想过今后他会面对什么?你要让他以后带着满腔怨恨与不甘苟活于人世吗?”魏知情绪有些激动,为她的不开窍。
“自我踏出北周宫门坐上花撵的那一刻,我与维生便是不可能了,这几年不过是自欺欺人,甘愿为我北周棋子,如今,我只有这小小的要求,皇兄都不允。”未漓声泪俱下,字字珠玑。
……
僵持了一会儿,魏知甩袖出门,“他若是出生,便是变数,我留他不得。”
见人从房里出来,领路的小厮立刻隐藏了身形。
还没等未漓回到府上,消息便抢先一步送了回来,重轻舟攥紧手上的纸条。
“举目无亲,杳杳孤独,她又该怎么保住这个孩子呢?”
“殿下当真愿意将这么多年的打拼拱手于人?”
“这是本王欠她的,总归是要还的,如今能找回她,已是万幸。”
演这一出戏可让未漓耗费了不少心神,这个孩子,她不可能留。
每日的吃食重轻舟都仔细着,生怕这孩子没了活路,那雪融丹也让未漓也停了。
五个月了,胎象略稳固,只是许久未出来走动,未漓精神恹恹,像霜打的茄子般。
南方的雪不似北周,它稀稀疏疏的,地面上也堆不起来,可天依旧寒冷。
近来,她脑子里总会蹦出一些画面,她浑身是雪枯坐在东华门前,怀里抱着一个咽气的女子……
又一次噩梦惊醒,额头上汗津津的,重轻舟亲自为她擦拭着,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漓儿可想去温泉宫小住?那边温暖些,有利于养胎。”
“好~”未漓惊魂未定,想着换个环境,总会好些。轻拍着肚子,颇有为人母的风范。
熙熙攘攘的街道马车缓慢的行驶着,重轻舟听见马车外糖葫芦的叫卖声,当即来了兴致。
“你乖乖在马车中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重轻舟朝外街的商贩走去,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温和地笑着转身。
千钧一发之际,驰疾的马匹飞奔而来,一头撞上了煜王府的车驾。
剧烈的撞击人仰马翻,车驾横侧倒了下去,重轻舟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朝马车跑去,看到马车旁站着的安然无恙的未漓,重轻舟满含热泪的眼眶涌起了笑意。
未漓跳车了,用她隐藏的武功,这一跳,是对这个无辜小生命的不忍,可旋即她便后悔了。
大腹便便的未漓不知所措的站在车厢旁,狠狠心,朝着奔赴而来的重轻舟跑去,一下绊倒在车的橼木前,两次剧烈的冲击,未漓终究是见了红。
重轻舟由如释重负的笑变成了惊恐,又附深深地惊惧。
孩子落了,除了重轻舟,众人皆是石头落地,未漓烧了给孩子买的布偶老虎,烧了孩子的小衣服,生生逼着自己脸上有些笑容出来。
待未漓养好了身子,温泉宫他们还是去了,总要去散散心不是。
温泉水碧,凝脂如玉,身形半倚,广玉兰的花片一瓣一瓣的自树上落下,漂浮在水面上。
重轻舟瞧着这一幕,欲念恒生,可当他刚到碧池旁,未漓一把捞起池畔的衣物套在了身上,半蹲的身子,笑容僵持在脸上。
未漓近来对他总是没有好脸色,重轻舟想来孩子的事对她打击不小,也纵着宠着,无妨,岁月悠长。
“殿下,查清楚了,是太子!”问衡隔着屏厢门,向重轻舟禀报结果。
“我只当是害死母妃的人都没了,念手足情深,不愿再染指这江山,不想他不珍惜!”重轻舟一掌,碧池里的水激起滔天巨浪,涌出洒落四处。
宫中的重明道病病歪歪的满打满算也撑了一年,太子监国一年无事,可如今,许是太过炎热的天气让老皇帝没了食欲,所以人消瘦了,病的更重了。
重行成还在伺候汤药,突然宫人来报,大渝来犯,北周来犯。
金銮殿中乱作一团,整宿整宿灯火不灭。
重轻舟忙着制定作战计划,整日与陆翊宿在书房内。
北周对瑨国开战,这个和亲的公主自然就该发挥作用了,魏知递来消息,书房查探瑨国作战计划。
未漓近些日子脑海中都是她上花轿前重轻舟朝着她哂笑的脸,还有东华门前她抱着一个女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她始终是无法面对重轻舟。
可想到瑨国大业,未漓还是强忍着恶心,硬着头皮端着重轻舟素日爱喝的葱花猪蹄汤。
陆翊手底下的人在书房门口看着,呵斥着未漓,禁止她靠近。
里头议论正事的重轻舟听到声音,恍然打开门,瞧着眉梢略委屈的未漓,叫她进来。
陆翊欲言又止,看着淡然喝汤的重轻舟,终究还是给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今日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商讨计划。”重轻舟抬起一直喝汤顿下的头,朝陆翊说道。
陆翊点点头,过来要收桌上的作战计划图,重轻舟一把摁住,“我晚间再研究研究,今日别带着回去了。”
陆翊似懂非懂,懵着出去了。
未漓一眼扫过桌上的作战计划,殷勤的给重轻舟又盛了一碗。
待重轻舟喝完,未漓起身告退,端盘子时,突然不慎手滑,将盘子丢了出去,那一盅剩下的汤染湿了重轻舟的衣物,碎瓷片也划破了未漓的手。
重轻舟心疼了,立马将她手拉了过来,即刻传召太医,未漓苍白的笑着不打紧,让重轻舟赶快去换衣服,以免着凉。
重轻舟望了望自己一身的汤汁污渍,还有一股子味道,皱皱眉头,让太医给未漓包扎,自己则立刻去主殿换衣服。
“行了,你下去吧!接下来本妃自己处理。”
太医应声下去。
门带上之后,未漓心怦怦然,抖着手拿了一张桌上的宣纸,将作战计划图画了下来。
待重轻舟回来,一众丫鬟已将书房收拾出来了,未漓静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朝被割破的地方哈两口气。
桌上的图纸依然照原样摆着,瞧见他来了,未漓腾一下起身,扑到他怀中求安慰。
晚间书房的灯火还是亮着,重轻舟依然没有来琅嬛苑,这几日未漓已经习惯了,想着抓紧将计划图送出去。
魏知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翌日就有人将煜王府老槐树洞中的图取走了。
未漓惴惴不安的在琅嬛苑待了半月,宫中传来消息,大渝与北周联军大败,大渝摄政王死于马下,大渝由长公主拓跋文姬监国。北周皇帝殁,俯首称臣。
府中的那传递情报的小丫鬟恶狠狠地朝未漓扑来时,她正与重轻舟谈论着这事。
父皇没了她并没有多难受,因为不亲近,她对这个所谓的疼爱自己的父皇并没有多少感觉。
小丫鬟目眦欲裂,冲的急,将自己绊倒在未漓面前,手中的刀尖还对着未漓,吓得未漓跌坐在地上。
问衡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刀柄,将人反手压在地上,小丫鬟泪流满面,大声斥责未漓叛国行径,让她父兄都丧了命,朝重轻舟抖出了假作战图的事。
未漓浑身都在颤抖,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去狡辩。
没想到重轻舟只是微微一笑,吩咐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日,我知道的。”重轻舟瞧着未漓的眼睛。
“所以你是故意利用我大败大渝北周联军。”未漓瞬间想到了,若是以前,看到她受伤,他一定会寸步不离,可那日他主动去换衣服,好久才回来。
“我是为了保住你,漓儿,若我不使些计策,瑨国现在的兵力难以与两国抗衡,而你身为北周的公主,朝臣留不得你。”重轻舟掰回未漓的肩膀,真挚地说着。
未漓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转身回了琅嬛苑。
太子身边的谋士魏知与大渝洽谈条约后不见了,太子大怒,好在大渝使臣带来了珍贵的药材,说是对皇帝的病有利,太子只能作罢。
同年六月,北周传来消息,三皇子未止登基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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