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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永安府辖下有五个县,叶县是其中人口最多且文风最盛的,是上县,其他四县还有一个上县,两个中县,和一个下县,崔义所在的山南县就是那唯一一个下县。
县试录取名额是根据县规模来决定的,上县五十人,中县三十人,下县二十人,所以这次来参加府试的考生足有一百八十人,但府试只录取不到七十人,这通过率只有近三分之一。
这几日,祝青和祝平抓紧时间练策论,而祝大伯也被他俩的读书氛围感染了,开始关心起来儿子的学业,而他关心的方式就是去拜文庙,这府城大大小小的文庙都被他拜遍了。
额,真是符合古代人的祈求方式,遇事拜庙准没错。
终于到了四月十五日,府试开考。
与县试不同,府试入场也需带上身份文书,作为确认身份之用,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带,考场会提供笔、墨、特用纸张等,中午还会提供一顿饭食,若是考试时间超过一天,晚上甚至还会提供过夜的棉被。而这些……都是要交钱的。
因为没带私人用品,府试的入场检查更快。与县试相同的开头,祭拜,读规则,宣布开考。
因为是县案首,祝青这次的号房比较特殊,与其他四位县案首坐在两排前四位,离监考的官员最近,据说是为了防止底下的县令弄虚作假,检验各位案首是否是真才实学。
祝青表示很高兴,对着监考官考试,这对身经百战的她来说完全不虚,而且县案首的号房明显要比其他号房干净整洁些,离所谓的臭号也十万八千里。赚了赚了。
祝青还偷偷瞟了一眼其他四位案首,有两位看起来比较年轻,一位大约十五岁左右,还有一位大概二十上下,剩下两位起码三十开外了,当然不排除他俩长得略着急的可能性。
观这四人,那十五岁的少年最为自信,神态间颇为傲慢,而且隐隐的对自己表现出来敌意,而其他人也在默默的观察自己。
祝青:我这是被当成假想敌了吗。
府试需要考三场,第一场考的是贴经和墨义,日落前收卷,且不能提前交卷。
这可苦了祝青,之前的县试她都是提前交卷的,这不吃不喝倒也无所谓,自然也不用去上厕所。但是这持续一天的话,就有点困难了,若是不喝水,体力和脑力都会撑不住,若是喝了水,也不知道自己憋不憋的住一天不上厕所,据说这贡院的茅房,“呕~”。
这贴经和墨义,着实没什么难度,全靠背诵,就是这监考的几位大人,总喜欢在祝青面前乱晃。咋的,是看她人小,怕她答不出来吗?
算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写写写。
祝青与大部分人不同,这四书五经她是实打实的全背下来了,这些书在她脑海里的地位大概和九九乘法表一样,所以这次祝青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上午就答完所有题目,午饭少吃点,下午睡觉,直到收卷。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时,隔壁那位三十多岁的县案首的号房,突然传来了“咯噔”一声,祝青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居然是那位考生在磨墨正巧监考官员经过,他这一紧张就把砚台给打翻了。就这心理素质,怪不得三十多了还在考秀才。
祝青看了眼自己磨的墨,嗯,不浓不淡刚刚好,开始奋笔疾书。
到放饭前,祝青正好把答案誊抄完毕。收拾收拾桌子,吃了点考场提供的饭食,就是这味道……唉,虽然也没期望这饭食能有多好吃,但是起码保证是热的吧,这冷饭冷菜的,真没比坐牢舒服多少。
用完饭食,确保桌子上没有低落菜汁油渍,祝青又把考卷拿出来,开始最后一次的答案校正。
路过的府尹看到祝青午饭过后没有休息,又立即开始答题,欣慰的点点头:这叶县的小案首倒是真勤奋,分秒必争,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成为县案首。
然后府尹就也去用饭了,等他用完饭回来,发现其他考生都已经休息完毕开始答题了,只有祝青,枕着双臂,身上盖着一件外衣,在呼呼大睡,凑近一点还能听到一些小呼噜声。
府尹脸都绿了,刚才还在夸奖她分秒必争,合着就一顿饭的功夫,就原形毕现了。
祝青表示;能一上午搞定的事情,不要等在下午,特别是午休后。这中午的小憩一般起不到提神的作用,反而会因为睡眠不足,脑子更加混沌。所以祝青的习惯是累了就闭眼休息下,放缓脑部的思考速度,但是绝对不会睡着。
到快收卷的时候,府尹看到祝青居然还在睡,遂重重的咳了两声。
祝青其实早就醒了,但是这起来也没事做,还不如继续闭眼休息,于是就一直假装没醒。
听到府尹的咳嗽声,就立马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府尹站在自己面前,狠狠的瞪了一眼。
而旁边考号内那位十五岁的县案首,也在死死的瞪着自己。
祝青:我是不是太猖狂了些。
祝青此时不知,她这睡了一下午的行径,致使很多前排的考生心绪不宁,甚至在答题时频频出错,这不瞪你瞪谁呢。
等出了考场,祝良和祝大伯已经在外等候了,四人一起找了一个小馆子用饭。
饭桌上,祝平兴致勃勃的说:“我今天出考场的时候,听到几个前排的考生说,有一个考生睡了一下午,害的他们后面都没心思好好答题了。青弟,你看到那个睡觉的考生了吗?没受影响吧。”
祝青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祝平这时候恍然大悟,受到惊吓般捂住嘴巴,就怕叫出来。这小馆子里面有很多正在用饭的考生,他怕暴露出祝青就是那个睡觉的考生,回头会被人套麻袋。
祝良听到这儿,缓缓放下碗筷,赞赏的看了眼祝青:“这疑兵之计用的不错,这前排的考生多是县试名列前茅之人,你这一出,他们本场成绩必然会受到影响。不过你也要在保证自身成绩的前提下,才能这么做。”
“孩儿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没想这么多。
第二日考的经义,这次祝青规规矩矩的考完了整场,中途还让巡逻的官兵领着去上了一趟厕所,这厕所环境实在是“呕~”。祝青回来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答题。
这一天前排考生出考场的时候,脸色都好了不少。
到第三天,考杂文。杂文是一种直接、迅速反映社会事变或动向的文艺性论文,在诗、赋、赞、颂、箴、诔诸体以外的其他文体,比如在现代被所有中学生恨的牙痒痒的《出师表》,其实就是一篇杂文。
这次杂文的主题是贪污。祝青深记杂文的要点:短小、锋利、隽永。
杂文反映社会问题,往往是从大处着眼,小处落笔,以小见大,文短味长,即鲁迅所讲的‘借一斑而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
这大处是贪污,小处又是什么呢?
祝青想到前世看过的一篇关于古代农民交税的讽刺短文:这农业税收粮,用的计量单位是升,而官府用的计量容器是斗。有贪官特意将斗做大,正常装满一斗只需十升,但是要装满这特制的斗则要十一升。多多出来的一升自然就被贪污了。
这题目就叫:多出的一升粮。
构思结束,祝青就开始在白纸上起草,只一上午就写完了。呵呵,既然如此,那不如再来一次?
于是在下午,府尹又看到了呼呼大睡的祝青。这,这,孺子不可教也。
时间到,交卷后,祝青一身轻松的出了贡院,不出意料的又被前排的考生一个个瞪过去。
祝青表示:我有什么办法,以前的语文考试,写作文只有一个小时,这突然变成一天,有点不习惯。
但是,在和两位家长等了约半刻钟后,祝平才苍白着脸出来,看这眼下的青黑,怕是昨晚一夜未睡。
也是啊,祝平在参加县试前都没有学习过杂文,这几日真的是挑灯夜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也顾不上吃晚饭了,赶紧儿把人扶着,回了张婆婆家,祝平直接表演了个沾床即睡。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杆,祝平还没醒,此时众人才发现他发起了低烧,祝大伯又开始着急的请大夫看病,熬药。
而祝青此时都锻炼完用过早饭了,还看了一篇祝良淘到的好文章。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疑惑,为什么看起来身体特别壮实的祝平都生病了,瘦弱的祝青却没事。
祝青的瘦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不代表她弱鸡啊。前世的影视作品里,有很多描写科考的画面,动不动就有人就在考场昏过去,被抬出来。
为了以后不至于在考试时被抬出来,祝青一直很注意饮食,在家时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牛奶,吃一个鸡蛋,早上也坚持锻炼:舞动青春来一套。为此,菊娘把村里有牛的人家都走遍了,每日天不亮就去买牛奶回来煮。
再加上祝青心态平稳,吃得饱睡着香,身体倍儿棒。
不过毕竟只是府试,还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祝平完全是因为第一次心态上没调整好,加上连续几夜没有睡好,才会在考完生病。
想到后面的院试,那可是三天一场,祝青也有点担心了。
祝平的低烧反复了近一周才完全康复,而府试的成绩也快出来了。
府衙内,一众教谕正在加班加点的批试卷。这是,吴府尹走了进来。
众教谕看到府尹进来,赶忙起身想行个虚礼,吴府尹也给面子的抬手示意免礼。
“这次的考卷批的怎么样了?”吴府尹这次的目的就是想问下试卷进度。
一位教谕起身回复,看来是领头的,“批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都是后排考生的。”言外之意,都是些歪瓜裂枣,不影响整体成绩。
吴府尹抚了抚胡子,继续追问:“你们觉得这次的案首应当是谁?”
这吴府尹虽然续了胡子,但是看着皮肤紧致,眼角微微带些细纹,应该也才而立。
这教谕也摸不清府尹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这叶县的县案首祝青可当头名。”但也没说她就是案首了,案首始终要府尹定下。
“哦~”吴府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这祝青三场考试中足有两场,睡了整整一下午。”
“这……这……”这领头的教谕也糊涂了,这到底什么意思?但是这祝青的试卷确实算的上是最佳的,尤其是那篇杂文……
“啊哈哈,我只是感叹下,这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也只是看看她是否真的有轻狂的资本而已。如今看来,这小少年确实非池中物。”
看了看教谕纠结的表情,“就按照你们最初的结果来就行。”说完迈着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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