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言欢

　　客厅两张化妆台前分别坐着谭诺和言欢，周围一堆来回走动的人。

　　“你昨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堵车了？”

　　言欢才不敢告诉表姐自己是因为睡了一觉才错过了约定好的12点，毕竟她原本以为送完何叙后是来得及赶到的。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解释说：“周五晚上堵车严重了点。”

　　“路上都顺利吧？”

　　“嗯嗯。主要还是靠进收费站的时候比较慢，好多都走人工，都大面积堵车了。”

　　“那是真的没办法了。就说让你请半天假回来吧，非折腾自己。”

　　“我以为来得及嘛。”

　　谭诺看到言欢一厘米厚度的黑眼圈，拍拍负责她的化妆师，无奈地说：“麻烦给她的黑眼圈好好遮一遮，不然就给她妆化得重一点。”

　　言欢看了眼镜子，好吧，黑眼圈明显得确实没眼看。

　　“对了，你同事和何叙的相亲有后续吗？”言欢想吃这瓜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一问究竟。

　　“何叙那我没来得及问，不过席玧很满意呀。想想也是，那张脸放到哪都是张通行证。”

　　言欢赞同地点点头。

　　“但你同事也很好看啊。”

　　“就是说啊，现在好看的人反而落了单，这世界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大概是因为好看的人择偶标准太高了吧。”
　　言欢想到昨晚何叙工作，开车，还有伸手让自己睡觉的模样，一时间很难想象他未来妻子应该是什么模样才能够和他相匹配。

　　“你咧，没情况？”谭诺话锋一转，让言欢后悔不该开始这个话题。

　　“我能说我其实觉得自己很好看吗？”

　　“你这话有坑，我拒绝回答哈哈哈哈。”

　　“你就自恋吧。”言欢母亲本来在帮忙收拾结婚的东西，听到这话题赶紧跑了过来，“我们家族现在就剩下你和你堂哥。堂哥是男孩子也就算了，你都26还没个对象，丢不丢脸。”

　　没休息好的言欢听到这熟悉的对话内容心生疲倦，却还是佯装嬉皮笑脸地说：“现在男女都平等了，别担心我嫁不出去啦。”

　　“就你这样能不担心吗？”

　　言欢一口气涌上嗓子口，临门一脚的时候忍住了。她说：“妈，今天表姐结婚别说不能结婚，触霉头的。”

　　言欢母亲想了想，作罢。

　　谭诺伸手拍拍言欢手背，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样的对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八点的时候，新郎带着伴郎团准时出现在新娘房门前，林廖紧张地敲了敲门，一旁的窗口被打开，里面露出巴掌大的脸，鬼灵精怪的眼珠子因为戴了美瞳使得主人也染上了异国风情。

　　“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让你进门吧？”言欢狡黠地说。

　　何叙注意到言欢今天的妆容比之前的都要浓上一被，头发扎起来变了一个小球，长长地耳环垂到了锁骨上。

　　“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好妹妹，开个门吧。”林廖讨饶，迫切地想要见到新娘。

　　“那先唱一首纤夫的爱尝尝鲜吧。”

　　林廖很放得开，无论里面的人提出什么要求都一一应允，最后看到红包的厚度，言欢爽快地放了行，一群人如饿狼一般扑了进来。

　　门开得太快，跟在新郎身后的两位伴郎被齐齐地推进了去，何叙好在及时抓住了门锁的暗格幸免了摔倒在地的囧样。

　　谭诺看到林廖摔倒在地，顾不得其他赶紧下床，却被众亲人拦住，说是习俗只能等新郎过来。

　　站在门后方的言欢最先把林廖扶起来，递上纸巾，偷偷暗示他赶紧趁着混乱给谭诺送上捧花完成任务。

　　同样作为伴娘的席玧站在门暗扣这一边，她也给何叙递去纸巾示意他擦擦手上的灰尘。

　　“谢谢。”何叙收下纸巾，擦拭着衣服和手。

　　林廖在言欢的帮助下已经成功送上捧花，众人就不再难为新郎，两位新人在老一辈的指示下有条理地进行着每一项环节。此刻没有任务的何叙看到了一步之远的言欢。

　　原先的长款拖地礼服换成了淡紫色的抹胸短裙，配上言欢的发型，少了一丝刚毕业大学生的气息，多了一份女性独有的性感妩媚。

　　季淮大概也发现了礼服的不同，眼神中丝毫不掩饰他的打量与欣赏。他伸手把言欢原地转了一圈，赞叹地说：“今天很漂亮嘛。”

　　好话不嫌多。言欢听着顺耳开心，耳环随着她的笑容而轻微震动。

　　没聊几句就要出发去酒店。窗外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新娘在林廖的陪伴下，顺着红毯一步步往外走。季淮和言欢，何叙和席玧前后跟在新人们后面。

　　席玧在上次和何叙见过后就没有私下聊过，最近家里催得紧，何叙这里也没有摆出拒绝的态度，于是她想着今天是不是可以再努力一次。

　　她注意到何叙衣服的袖口纽扣在刚刚差点摔倒的时候被拉扯出来，现在岌岌可危地垂掉在外面。她伸手想要抓那个自由飞翔的纽扣，就在要碰上的时候，何叙猛地收回手臂，抬头对上的是他微微皱眉的神情。

　　席玧有些尴尬，她讪讪地收回手，垂眸说道：“你袖口的纽扣快掉了，我只是想帮忙。”

　　何叙并不是对席玧的行为感到生气，他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回因为前排聊得火热的两人而皱起的眉头。对席玧产生意思抱歉，讲话声都柔和了一些：“谢谢提醒。”
　　随后抓住扣子，一用力就被何叙握在手心，随后进口袋不见天日。

　　席玧再侧头看何叙时他的脸上的眉头已经舒缓，声音柔和让她产生了刚刚只是幻觉的错觉。

　　沉默的两个人和前面一排热闹的言欢和季淮形成鲜明的对比。

　　“被你说得我都想学做咖啡了。”季淮听完言欢的咖啡知识科普，展现出了浓厚的求知欲。

　　“欢迎呀，现在四处都能找到咖啡学院，欢迎进坑。”

　　“不能你教吗？”

　　“可以啊，下次你来海市，我带你。”

　　“你说的啊，我空了周末就跑过来。”

　　“行。”

　　聊到咖啡，言欢自然有数不尽的话可以讲。两个人一直热乎地讨论到上车。

　　季淮因为身高和体重优势喜提副驾驶的单人座。
　　何叙考虑到穿短裙不方便坐中间的位子，绅士地让席玧先进去，随后在自己坐稳后，朝言欢伸出手。

　　席玧愣住了。
　　如果说刚刚何叙闪躲自己的触碰是因为不习惯，那么这个猜测被现下的举动所打破。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问题，但后面想到言欢不过是妹妹，又觉得何叙或许不过是因为职业习惯才会主动搀扶她。就这样释怀了彼此受到的差别待遇。

　　今天踩了十厘米的言欢走路确实不如以往那么稳当，感谢地抓住何叙手腕，借力坐了上去。何叙原先摊开的手掌一点点凝聚收拢。

　　“谢谢。”
　　这是言欢今天和何叙说的第一句话。

　　中间的位置着实委屈何叙，言欢看到他无处安置的大长腿，主动往车边贴了贴，空出一些位置后拉了拉他的衣服，说：“你要不要把腿放过来？”

　　言欢都主动这么说了，何叙便毫不客气地将整个人朝她靠了靠。
　　放下一条腿后言欢提供的空间就已经被全部占满，无奈下另一条腿只能委屈地继续停留在中间的台子上。

　　中午是女方的主场，所以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了酒店，何叙也终于从小小的空间里得到解放。

　　伴郎伴娘们需要在酒席进口陪着新人招待每一位客人，他们负责收红包和客人签字祝福，新人们则需要和所有人拍照留念。

　　何叙爷爷及母亲进场的时候，谭诺就微笑着迎上去打招呼，“领导，阿姨，你们来啦。”

　　“今天很漂亮！”何叙母亲送上一个大红包，夸赞着谭诺。

　　“都是化妆师的功劳。”谭诺带着两人走到签字台，把红包交给言欢，顺便做了介绍，“小欢，这是何叙母亲和爷爷。”

　　言欢收下红包，拿马克笔在红包上做了记号，随后礼貌地打招呼，“爷爷阿姨好。”

　　何叙爷爷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席玧，神情温柔了几分：“席玧，你也抓紧些，别输给谭诺。”

　　席玧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何叙，脸一红：“我不急的。”

　　爷爷看到席玧的小动作，内心欢喜的厉害，还以为有戏，对何叙摆摆手，意思明显到大家都不好意思装不知道。。

　　何叙的余光看到言欢一脸吃瓜的表情看着自己和席玧，胸口生出一些烦闷。皱起眉头看向母亲，眼中的求救信号不言而喻。

　　“爸，我们快进去吧，小诺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呢。”

　　“好好好，你们先拍照。”

　　爷爷和母亲的离开让何叙紧皱的眉头松开，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无视席玧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专心接待着客人们的红包和签字。

　　整个婚礼的流程在午餐的结束中完成了一半。但因为林廖是杭市人，刚结束午餐，来不及休息，一行人就浩浩然地上车从宁镇往杭市进发。

　　这一路上，许是大家都累了，失了聊天声，只留下平稳的呼吸声。

　　何叙虽然没有睡着，但也闭着眼睛养着自己的精气神，因为最近高强度的工作让他都睡不饱。似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顺着方向看去，发现言欢皱着眉头。仔细一瞧，看到藏在妆容下异常的脸色。她拿着手机，手指快速敲打着界面，似乎是在和谁联系。

　　言欢是在和谭诺发消息，询问她是不是可以中途停靠一下服务区，因为她感觉自己来亲戚了。可是发出去的消息沉入大海，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情况的紧急让她欲哭无泪。

　　可奇怪的是，车子仿佛收到了她的求助意念，最后竟然真的驶进了服务区。车一停稳，言欢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却被跟下车的何叙一把拉住。

　　何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固定在她的腰上，说：“你先去洗手间，等我过来。”

　　言欢来不及思考何叙怎么知道的，抓着西装就朝洗手间跑过去。

　　大约五分钟，何叙就拿着深色袋子来到洗手间。听到声音的言欢探出头，脸上满是焦急。接过何叙手里的袋子，把他的外套还给他，重新进了洗手间。

　　大约一会儿，言欢就出来了。想到刚刚袋子里除了姨妈巾，暖宝宝外还有一次性内裤，尴尬得想找一条缝钻地里去……

　　“谢谢。那个我检查过了……衣服是干净的。”

　　“走吧。”何叙没说其他。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回了车上。

　　这个小插曲前后不足十分钟，整体计划并没有因此收到影响，睡着的人依旧睡着，甚至都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车上的言欢把头靠在门上，拿着手机内心疯狂流泪，给许茗发的文字都充满了崩溃。

　　在家正在喝牛奶的许茗差点喷出来，完美地上演了国粹。

　　「没事，自家哥哥，不尴尬哈」

　　「你的安慰可以再少点感情嘛」

　　「至少不是在你喜欢的人面前嘛，看开点。这年头哥哥给妹妹买个姨妈巾啥的，都是浮云」

　　「真的？」

　　「童嫂无欺哦」

　　和许茗讲完这个事，突然觉得也没什么。甚至在何叙脱下外套盖住她双腿的时候，还能微笑着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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