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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自从和海娴去过兰因寺后，秦梧日日被打扰。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秦梧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海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海娴的笑容还很奇怪。
“我明明忙得很，只是关心朋友更重要。”海娴往前一探身子，“更何况你小妮子要是早早老实交代了，我用得着天天往来跑吗。”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谁都没想。”
“谁都没想你能卜出姻缘，还是个上上之卦的姻缘。”
秦梧无法反驳，她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只是好奇就想试一试，更何况那也不是他的名字……
“都和你说了求佛不靠谱，我那哪是什么上上之卦，还天配良缘，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只要不是和尚不能成家，其他的有什么不可能，你也不像那些个嫌贫爱富的。”
海娴万万没想到她无心的一句话偏偏点中了真相，秦梧当然没有过中意的人，但卜缘一事，本就是玄学，不考虑常理，哪怕秦梧第一次见清延，也不妨碍她将清延当作卜卦对象。本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思求签，又何必将结果当真呢……
“小丫头嘴巴倒是严，缠了你这么久不见你透露半个字。我又不会嫉妒你的好姻缘，连个为你高兴的机会也不给我。”海娴一只手托着下巴，冲秦梧挑了挑眉，“不说算了，聊聊你那个庶妹，那小白花没给你下什么绊子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外乎就是在我爹面前说些我的不好，也翻不起什么浪花。”秦梧松了口气，只要不再逼问她，聊什么都好，她不想骗海娴，也不想说出事情真相，生平头一次她这么感谢她那个妹妹。
“你不能轻敌，这种人其实可怕的很呢……”
胡扯了一通，好不容易送走海娴，秦梧静坐了一会，提起笔想作画也作不到心上，终是下了决心，披上外衣唤上文娥就想去兰因寺，她在期待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她的冲动，她飞蛾扑火的行径，也要有一个给身边人的借口不是吗？
“文娥，我是不是错了。”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一个秦府小姐，不想着精研女工，日日在外抛头露面。”秦梧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期待，她在期待文娥说出她想听到的话……
“那小姐为什么常想着去兰因寺呢。”文娥觉着自家小姐明明挺聪明一个人，怎么有时候就是呆呆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想离开秦府躲个清净，远离这些个勾心斗角。”
“离开秦府的去处很多啊，奴婢也没见您找海大小姐。”文娥偷偷打量了一下秦梧的脸色，见她没有不悦，才接着说，“您可别怪奴婢唐突，您或许，是喜欢那高僧呢。”
“胡闹！”秦梧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慌乱，“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感情这种事有谁是说的准的，您看，您是不是最近他不在您身边时您会想起他，他在您身边时您又会紧张。”
秦梧从慌乱变成了害怕，好似她怕她真的喜欢上了清延：“可这样又代表不了什么，娴娴受伤时我也会牵肠挂肚啊。”
“这能一样吗！”要不是碍着身份有别，文娥都想翻她家小姐一个白眼，“奴婢就不明白了，遇见一个自己中意的人是多么难得的缘分，怎么在您这就像大难临头一样。”
“可不应该呀，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怎么能喜欢他……”
“为什么不能，依您的条件，有谁是您配不上的，再说那位高僧，和尚不能成家，可是可以还俗啊。”文娥理直气壮的说，“至于为什么，爱情迷人的地方，不就在于我们不知道自己会爱上谁吗。”
“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明明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秦梧轻刮了一下文娥的鼻尖，对于秦梧来说这已经是她难得的亲昵的动作了。
文娥嘻嘻笑了两声“就是因为奴婢和您一起长大才敢和您说啊，您和奴婢有什么好避讳的，奴婢可以为您而死，也可以为您而活，如果您连奴婢都不信，还能相信谁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对于利用文娥的单纯可没有一点愧疚，秦梧认为自己和文娥不用讲究这些，她们的身份就决定了她们的相处模式，给她一个只能彼此心知肚明的行事理由已经是对于自己人的偏爱了，换作旁人，秦梧才不在乎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心血来潮感到疑惑不解，在目前的狭小交际圈，一个让人踏实的借口都是她宝贵且稀少的善意。
秦梧之后常常去兰因寺找清延讲求经学，品鉴字画。文娥对此喜闻乐见，拿看未来姑爷的眼光审视了清延好几次，除了没身份背景，光就他气度外貌、知识涵养来说，勉强配得上她家小姐吧。至于秦梧拿不下清延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在文娥的考虑之内，开玩笑，她家小姐仙姿玉貌、满腹诗书，他还看不上？好大的脸！
兰因寺的住持对于秦梧经常性到来没什么意见，毕竟就秦梧在京中的美名，托她的福，现在寺中的香客都多了起来，多少男子来了只为见上这京城第一美女一面。
个别弟子是不乐意见到秦梧的，因为她每次来都找清延，让弟子们不得不怀疑她来了根本不是为了拜佛而是别有用心。
对于弟子们的抱怨，住持笑的高深莫测：谁会嫌香火钱多……不，是谁能拒绝一个信女的虔诚呢。
“小女不才，在府中倒也读过不少佛经古卷，只是有一问尚不得其解。”秦梧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藕荷色的裙裾衣袂飘飘，薄纱上的银莲花仿佛凝聚着香气。
清延微微躬身，双手合十，掌上仍是那不离身的金星小叶紫檀念珠：“不知是何问题，足以使如秦信士般聪颖之人困惑。”
秦梧道：“佛学深奥，接触良久仍难以参悟，不知清延师父可否为小女解释一番何为佛家教义。”
“佛家的教义，以‘慈、悲、平等’三事为根本；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三事为行持。前三事是体，后三事是用……”
……
秦梧回了府，一天的好心情迅速被败了个精光。
“姐姐又出府玩儿不带柔儿，留柔儿一个人翻来覆去的背书。”
秦柔将秦梧堵在府门口，秦梧抬头望了望天色，突然明白了秦柔和自己撒娇的原因，就说平日里没有外人在秦柔从不会主动亲近自己，可能是被自己怼怕了吧，算算时辰，秦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又到了配合白莲花庶妹演戏的时候了。
“姐姐怎么不理柔儿，是柔儿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了吗？”秦柔眨巴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现在才是真惹的秦梧心烦，她除了哭不会别的了吗？
看出秦梧脸上的不耐烦，秦柔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幸好自己的姐姐不懂得隐藏情绪，不然自己的小计谋还没法成功呢。她退后一步，脚一崴身子就往地上倒去，可惜秦梧注定和常人不一样，看见妹妹快摔倒了也不说伸手拉一下，秦柔跌坐在地上，黑着脸嘟囔了一句没人性，这样她还怎么说是秦梧推的。眼睛一挤，硬挤出眼泪来，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说“都怪柔儿笨手笨脚的，没惊到姐姐吧。”
其实秦梧被惊到了，被她的愚蠢惊到了，这低级的手段她用几次才会腻。不等秦梧有什么反应，刚下马车的秦鸿就急着跑过来把秦柔扶起，心疼自己宝贝女儿的同时不忘扭头骂秦梧：“自己妹妹摔倒了不懂得扶一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天天的臭着张脸给谁看！”
“父亲别怪姐姐，是柔儿没站稳，难怪姐姐出去不带柔儿，柔儿这笨手笨脚的定会冲撞了佛祖。”
秦梧甚至不屑于看她第二眼，绕过两人就准备回念云轩，看着秦梧的背影，秦鸿冷哼道：“快别带上你，和这个逆女有什么好混在一起的，还是柔儿乖巧，在府里温习，她呢，日日野在外面，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污了我们秦家的脸面！”
秦梧脚步顿住，手狠狠的攥住衣袖，不断绞紧，借此分摊内心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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