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雪鹰扬

作者:壹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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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啸引九霄伏龙起


      这一夜,长孙静寒含着羞意,仿佛仆固明洂的气息就在她的身后,寻着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沉甸甸地睡去了,又极早就醒来。
      走出行帐,她大吸一口气,快步冲至仆固明洂的行帐前,正想大力掀开帷布,顿一顿,终于还是轻轻拭开帷布一角。
      可是,仆固明洂已经起身穿戴整齐离开了行帐。
      长孙静寒转身去了阿玥和拓拔苓的营帐,她得去看着她们。她相信仆固明洂,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别人,他是仆固明洂,是她的丈夫,是草原上最伟大的雄鹰。
      依稀的晨光中,仆固明洂走出营帐,可是他的心却莫名焦躁和不安,甚至带些急促惊惶。
      就在刚才,他在行帐里随手启开水囊塞子,欲要饮水,不知怎的一撇,半囊清水洒在地上。仆固明洂在平城时曾在崔浩身边接触过谶纬之学,又知打仗最忌讳不吉,他的心陡然咚咚乱跳。“莫非有什么事要发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仆固明洂走出行帐。今日,是非常重要和关键的一天,身为大汗不该这样焦躁,一定要镇定。
      仆固明洂的背影厚重坚韧,他的衣袍随风展动飞扬;终于,他昂首傲立,迎着风,发出长啸。如鹰隼划过低空,沉敛,决然,不容抗拒。顿时,周边的营帐全都有了低微的响动。
      听到外面的动静,沉睡的拓拔苓和阿玥立时翻身坐起,拓拔苓惊道:“发生什么事了?”说完后,方发现长孙静寒站在帐帷处。阿玥看见长孙静寒吁口气,道:“阿妗!外面怎么了?”
      长孙静寒方回过神,平和道:“没什么,是你舅舅要先回王城,卫士在集合,你别担心!”
      阿玥听了一蹦跳起,随即麻利地收拾行李,转头对拓拔苓道:“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跟舅舅他们一起回斡儿朵吧!”
      长孙静寒劝住阿玥道:“你别急,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我们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
      “好吧!”阿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天色快要大亮,所有人均整装待发。仆固明洂策马居于队列最前,扬眉目眺远方,听到身后声响,回首朝长孙静寒微微一笑,他身后的叶阔也回眸淡淡看了长孙静寒身边拓拔苓一眼,转过头。
      仆固明洂已换着一袭玄色滚以金黄镶边的紧衣束身长袍,胸前一只展翅高飞的金鹰显得极为尊贵庄重。阿玥见了有些狐疑地对长孙静寒和拓拔苓道:“不对啊!这是王袍,舅舅平常除了上朝极少穿的。怎么今天穿上了?”
      说话间,仆固明洂勒马回行,巡逡于众黑鹰卫士面前,目光狠厉,王者之风尽显,朗声道:“将士们,亲王只苜勾结纥骨可汗逯单刺杀本汗,与咄逻余部谋反,威及我契鹘社稷安危。今日,本汗就率领你们诛杀叛逆,护我契鹘汗国千秋万代基业。”
      一众黑鹰卫士同时举起手中刀弩,声浪远播数里:“誓死效忠大汗!”竟在此同时,仆固明洂胯下战马忽的振鬣扬尾,萧萧长鸣,众战马同时和鸣,音调雄壮,回声激荡。
      仆固明洂仰天长笑:“好!”适时“哇呀”一声,一头黑色大雕掠空而过,仆固明洂顺手取过身旁一名黑鹰卫士弓弩,弯弓搭箭,出手迅捷无伦,只听得弓弦绷得一响,黑雕正被射中,直直地栽将下来,众黑鹰卫士欢声雷动,身后不远处的长孙静寒也暗自赞叹。
      仆固明洂将弓箭扬手远掷,挥手唤过叶阔,低声问道:“朵儿铎的兵马有消息了吗?他可说他到了何处?”
      “回大汗,至今为止没有任何朵儿铎亲王部的消息!”叶阔不安地回道。
      仆固明洂不禁心里一紧,却还是凛然挥手:“传下号令,即刻出发。一边行路,一边用食,务必在正午前赶到!”语毕,当先纵马驰骋跃前,黑鹰卫士见此情景也个个血脉并张,士气奋发,扬鞭催马,争先恐后地跟将上去。
      众人走后,阿玥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孙静寒,一字一顿问道:“阿妗,你和舅舅说的大事就是这个?只苜阿翁要谋反,这是真的吗?”
      长孙静寒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答复。她明白,阿玥和这几个长辈之间的亲情,只苜对这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也是宠爱倍至,想必这也是仆固明洂要瞒着她的原因。现在告诉她,从小疼爱她的只苜阿翁要谋反杀她的舅舅,而仆固明洂正要去镇压叛乱,这对她太残酷了。
      “阿妗,你告诉我,是不是?”阿玥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她希望这不是真的。长孙静寒依旧没有说话,阿玥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哭着转身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见她这副模样,拓拔苓放心不下便追了过去,长孙静寒也心中焦急,连忙唤来格敏茵,吩咐道:“你仔细看着阿玥公主,记住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是,阏氏!”格敏茵也明白话中深意,知趣地点了点头。
      日头渐高,碧空如洗,广袤草原翠色流淌,无际无涯,低矮的山丘连绵起伏,雄鹰低空盘旋。极目远眺,隐约可见斡儿朵王城巍峨耸立的城墙,在青色的山脉的衬托下,雄伟壮观,竟有几分海市蜃楼的虚幻。这座高大的王城,是契鹘的标志,也是一切争执与阴谋的祸端。
      再行不足半个时辰,由北侧绕过斡儿朵,战鼓号角声铺天盖地,仆固明洂举手示意,队伍行进的速度稍缓,眼前景物也是一变,穿行过小片胡杨木树林,遥遥看到有山丘正挡住前路。战鼓声便隔着这山丘振聋发聩地传过来。
      仆固明洂率先下马,大步朝山丘行去,叶阔也随后跟着,两人爬上山顶隐匿于沙堆后。
      朝下展目,入眼旌旗猎猎,左侧数百面镶着金色牙边的大旗迎风招展,袁纥乞隶身着黑甲,胯下战马剽悍,雄风凛凛,巡逡于阵列最前方,身后,数以万计黑装士卒,龙虎精神。
      叶阔低声道:“舅舅,是我阿耶来了。”
      相隔近一里之距的右方,在数名首领模样的咄逻人簇拥中,竟是只苜骑汗血马,举动间阴郁沉稳,毫无得意狂傲之态。
      “叶阔,你去叫姐夫过来!”
      叶阔领了命,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袁纥乞隶就跟着叶阔来到仆固明洂面前,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莫都。
      “参见大汗!”袁纥乞隶和莫都行礼。仆固明洂抬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现在什么情况?”仆固明洂冷声问。
      莫都回道:“禀大汗,不知为何,只苜带人离了王城就直奔此处与咄逻人会合,没有去行营。他似乎想直接攻打王城。”
      仆固明洂立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我倒忘了,现下他们以为王城空虚,而大汗金印又在汗庭里,只要控制了王城,拿了金印就可以伪造汗谕,调集兵马,到那时,再进攻行营就稳操胜券了。”
      袁纥乞隶又道:“大汗,事出突然,臣只带了几百人先行一步赶来救驾,大军主力还在后面,现在跟叛军遭遇,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无妨,朵儿铎的兵马还没到呢!”仆固明洂自信满满道:“等下,本汗亲手擒了只苜,这些咄逻余部就会一哄而散。”
      叶阔低声道:“奇了怪了,叛军为何还没有动作?”
      莫都道:“叶阔王子,只苜应该是在等斡儿朵里的消息。之前,只苜联络了贺可鲁于越,要他为内应,贺可鲁宁令没有答应被软禁了。只苜这会儿想必是等城里的内应传来消息,必会立时发难。”
      “原来是这样!”叶阔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只苜瞧着表面上镇定自若,那眼角却暗地里不时朝南面瞅。阿耶带的威远军士卒向来训练有素,只苜定是清楚这一点,而咄逻余部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他肯定是没有必胜把握。”
      袁纥乞隶告诫叶阔道:“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轻敌!”
      叶阔蔑笑道:“可惜了,乌陵斯已经回王城接管了卫尉府。他等不到了。”
      只见仆固明洂眉心一转,转身疾步走下山丘,飞奔几步,一跃上马,长拉马缰,对众人招手道:“按原定谋划,听本汗号令行动!”
      袁纥乞隶稍后由山丘跑下来,听仆固明洂喊话,立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袁纥乞隶一跃而起,坐到马上,喊道:“大汗,让臣去吧!”说完,不等仆固明洂反应过来,率先放马冲上,后面众骑浩荡如旋风,紧随不舍。
      仆固明洂见阻拦不住,便也骑马跟了过去。
      “只苜谋反,我奉大汗汗谕讨贼,尔等立刻投降,负隅顽抗者,杀!”平地里暴喝乍起,袁纥乞隶驱骏马,扬弯刀,由山丘疾奔而下,凛然如天神忽降。
      只苜扬眉一看,脸上变色,然他见机最快,随即手挥袁纥乞隶方向,高声令身旁数百骑兵马道:“大汗根本没有汗谕,袁纥乞隶是矫诏,杀了他!”
      “本汗在此!只苜谋反,凡抵抗者立斩!”仆固明洂已纵马奔至军前,黑鹰卫士围在他身边。仆固明洂冲着只苜喊道:“王叔,投降吧!”
      喊话间,袁纥乞隶胯下战马四蹄飞腾,已凌阵列,他目眦欲裂,马疾如电,飞鞭击落围攻他的骑兵,策马直冲只苜所在。速战速决,擒贼擒王,是他目前率先要做的。
      只苜听到仆固明洂的声音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又见袁纥乞隶单骑长飙袭来,不由吓得心惊肉跳,一挥手,身侧数十名亲信侍卫跃马齐上迎击。
      袁纥乞隶长嗥一声,左手执鞭,右手弯刀终于出鞘,寒光炫转,天地失色,听得惨叫声不绝于耳,转瞬间将近十名侍卫砍翻马下,余者纷纷辟易。
      只苜见势不对,一声令下,近百名盾牌手霎时聚拢,严严密密地护在他面前,数十名弓弩手搭箭上弦,万箭齐发,直射袁纥乞隶。袁纥乞隶一提马缰,战马四蹄飞腾,他合身纵起以刀与马鞭挡箭,身若大鹏展翅,听得扑扑之声,战马身中数箭倒地毙命,他左肩中箭,掷去马鞭,倏的拔出箭头,提刀暴喝,身形如闪电,朝只苜杀近。
      只苜素知袁纥乞隶剽悍勇武,却不料他竟能避过这万箭齐发。说时迟,这时快,众弓弩手已来不及再发第二箭,袁纥乞隶弯刀划过,刀风凌厉,立时有十来人咽喉暴血,倒地身亡。袁纥乞隶紧接着一刀横划,“呛!”,数十面铁制盾牌碎如纸屑,盾牌手被劲风所袭,直跌出十步开外。
      只苜面前顿失屏蔽,袁纥乞隶闷哼一声,猛然向上一领左掌,一连跨进三步,快同斗转快同斗转星移,瞬时已至只苜跟前。
      只苜身形向后一错,他毕竟年老,比不得袁纥乞隶正是年青精武之时,事急不及提刀,脖上凉透,袁纥乞隶已将弯刀比至他的颈下。
      只苜跟前的亲信侍卫见形势陡然一变,不过瞬息之间,主帅已然被擒,不禁挥刀蜂拥而上救主。袁纥乞隶怒目一横,喝道:“还不赶快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多半本就识得袁纥乞隶,今日又见这般的英武过人,为积威所慑,竟环伺在旁,不敢轻举妄动。甚有不少士卒再起仰慕之心,只觉袁纥乞隶不愧是契鹘的英雄,不愿上前围攻。
      这时,仆固明洂打马上前,高声喊道:“全都给本汗住手!叛贼只苜已被乞隶宁令拿下!本汗承诺,凡放弃抵抗者,网开一面!”
      仆固明洂气沉丹田,以丹田之气将话一字一字传开,声撼四野,竟令人人均能听见,只苜身边的亲信侍卫都是契鹘人,如今看主帅已被制住,皆慢慢放下手中兵刃,错愕无措,站在原地不动。至于一旁的咄逻人见只苜被擒早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了。
      袁纥乞隶见状发出一声喜悦的长啸,叶阔、莫都率黑鹰卫士越众而出,团团将袁纥乞隶与只苜围在中央,莫都下马,拿出绳索,将只苜牢牢实实捆住。袁纥乞隶收刀,缓缓后退两步,方站稳身子。
      只苜虽然被擒,却是睨目傲气不减,哼哼冷笑,对仆固明洂道:“没想到大汗这样命大,居然还没有死!”
      仆固明洂冷笑道:“逯单的刺客没有杀了我,没有遂了王叔的心意,想必王叔很失望吧!只是,本汗一直在想,你是我的亲叔叔,我扪心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只苜傲然昂首道:“伏至罗,当年我和你父汗默拉托质一起打天下,这汗位有他一半也有我一份。你、巴勒莫虽然都有军功,可是你们哪一个比得上我,凭什么我不能做大汗?你是对我不错,只可惜,却不能给我最想要的东西——汗位!”
      “汗位?”仆固明洂轻蔑一笑,问:“我记得父汗在时曾说要传位于你,可是你拒绝了。莫非王叔是故做谦让,还是你后来又起的心?”
      “我当初确实是不想做大汗,因为我觉得巴勒莫英勇善战,他一定会坐好汗位。只是,没想到……”只苜嘴角轻撇,道:“没想到,他竟然会拥护你做大汗。巴勒莫从小就跟着我,拼命地习武,我知道他是你们兄弟中无可伦比的,我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他做敕勒的大汗!伏至罗,你觉得你比得上你大哥吗?”
      仆固明洂赞同地点头:“不错,我是不如大哥能征善战!可是,是大哥自愿拥护我当大汗。契鹘有今天,也是我们兄弟同心的结果。”仆固明洂又厉声喝道:“本汗即位后,一直对你不薄,为何要反我,挑起内乱!”
      只苜哈哈大笑,枝杈着络腮胡子,朝地“呸”道:“不薄,说什么不薄!伏至罗,我知道你也是个英雄。这几年契鹘在你手里日益强大,灭咄逻、征纥骨,你没有辱没你父汗。可是,对柔然你太软弱了。你难道忘了你父汗是怎么死的?契鹘人,谁不知道老可汗的死因,更弄得我契鹘损兵折将人丁凋零!而你身为大汗,却忘了杀父之仇,不敢向柔然复仇。伏至罗,你说你配当大汗、配做你父汗的儿子吗?所以,我想,除非你伏至罗不当大汗,否则我契鹘永生永世不能向柔然复仇!”
      一旁的袁纥乞隶冷哼,又问只苜:“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谋反的?”
      只苜道:“我也是为了契鹘的兴旺,杀了伏至罗,我会支持巴勒莫做大汗,然后我们再向柔然复仇!伏至罗,你不敢做的事,我和巴勒莫来做。”
      仆固明洂怒不可遏,将佩剑狠狠插地,喝道:“就为赶我下台,你便置我契鹘汗国大局不顾,勾结逯单刺杀本汗,还联合咄逻人,许诺将咄逻部的草场还给他们!”
      “伏至罗,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你不能强行加罪于我。”只苜并不急躁,挑战般地扬眉直视仆固明洂,徐徐说道。
      “大汗一言九鼎,他的话就是证据!”叶阔急道。
      只苜哈哈大笑:“叶阔,你太年轻了。你该跟你父亲和舅舅好好学学,你问问他们,没有证据,能服众吗?”
      “说得好!”仆固明洂忍不住赞赏他,又道:“本汗当然有罪证!罪证在这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物什,展开那卷物什,正是一卷羊皮卷轴,锁眉略略看过,将卷轴迎风扬立,长声说道:“王叔,这就是你通敌的铁证!姐夫,你对王叔的字迹最为熟悉,你过来亲眼瞅瞅!”
      袁纥乞隶犹豫片刻,摔下手中弯刀,闷哼一声,率先踏步过来,扯过卷轴,眯缝着眼仔细察看。偌大的战场瞬时宁静了,不少人都注视着袁纥乞隶和他手中的卷轴,屏息无声,只有临近的马蹄声和人群中发出的短促呼吸。
      袁纥乞隶拿着卷轴的手开始颤抖。只苜则脸涨得通红,左右挣扎狂吼:“乞隶,那是伏至罗伪造的,他在魏国学了一身的阴谋诡计,不要信他!”
      “住口!”袁纥乞隶狠命将卷轴摔掷于地,霍的抬头死死盯着只苜,双目赤红,目光如刀如噬,倒似立时要将他生吞活剐,“王叔,我和你相处比大汗久,你的笔迹别人不认识,难道我不认得?我原以为你只是对大汗不满,可没想到,你却与逯单和咄逻余部有勾结。你承诺给他们的草场可是我们契鹘将士浴血拼杀换来的。”
      只苜道:“既然如此,我只求速死!”
      “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了哪里?”仆固明洂声音陡的提高半度,以真气抑扬顿挫地将话语推开,“你口口声声说本汗忘了杀父之仇,不敢向柔然复仇。可是我从来没有过背叛契鹘,而你呢?王叔你行事不择手段,竟要出卖我们契鹘!”
      此话一出,全场士兵感同身受,情绪都激动起来,有的不自觉轻轻点头,有的互相交换眼色。袁纥乞隶更是高声道:“大汗这些年为了契鹘兢兢业业,契鹘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契鹘不是日益强大吗?总有一天,我们会向柔然复仇的。”
      仆固明洂瞬即感受到这士气高昂、团结一心的氛围。
      正在此时,从王城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一队兵士飞奔至仆固明洂面前,齐整整下马半跪:“参见大汗!”为首之人正是于越、骁骑大将军贺可鲁亲王。他身后是乌陵斯。
      只苜看在眼中,不禁倒抽凉气,道:“贺可鲁,你竟然会支持伏至罗?”
      “只苜,你错了,我不是支持大汗,是支持契鹘!”贺可鲁对仆固明洂道:“大汗,臣妻暗通逆贼只苜,软禁老臣,伪造手令接管卫尉府,老臣已经将她锁拿在府。老臣身为于越,却不能及早察觉只苜野心,又未曾提防,险至酿成大错,请大汗恕罪!”
      “贺可鲁亲王不必如此!本汗知你忠心!”
      “谢大汗!”贺可鲁谢过起身。
      只苜仰天大笑:“伏至罗你不敢打柔然,就连魏国你也不敢惹,胆小如鼠。你非要学什么汉人的东西,重用汉人不顾我们契鹘人的利益。更因为那个拓拔焘和你所谓的兄弟情谊,你枉顾契鹘的利益,你甚至为了一个女人,始终不肯进攻魏国,契鹘迟早毁在你手里!”
      “住口!”仆固明洂厉声喝道:“你懂什么?本汗不对柔然用兵是因为时间未到,柔然现在还很强大,凭我们契鹘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它,要对付柔然就必须有魏国的帮忙。打魏国就是在帮柔然,本汗不会做这么蠢的事。这不是因为我伏至罗与拓拔焘有金兰之交,不是我娶了一个魏国妻子。我们契鹘志不在草原一地而在整个中原天下,想进中原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征服那片土地和百姓!要守住中原就必须学会怎样以汉法治中原,才能在中原生存!”
      仆固明洂又转身问道:“贺可鲁于越、乞隶丁胪,王叔只苜身为亲王却勾结纥骨、咄逻,行卖国之事,更欲谋反弑君,本汗想问,他该当何罪?又该如何处置?”
      “论罪当诛,宜处火刑!”贺可鲁和袁纥乞隶异口同声。
      只苜脸色惨白,大叫:“伏至罗,汉人常言说成王败寇,你还是一刀取了我的性命吧!”火刑,便是被活活焚烧而死,过程极是痛苦,知晓内情者均相顾变色。
      仆固明洂看他一眼,决然地扭头,阖上双目:“扎撒之意,向天赎罪!”
      只苜听他话意,便狠狠咬牙道:“好、好、好,伏至罗你放心,我决不会吃痛哼出一声的!你够狠!怪不得巴勒莫会支持你当大汗,你比他还有你父汗更心狠手辣。表面上像那些中原人一样温文尔雅,可是骨子里你比谁都要决绝。”说到最后两个字,已是声嘶力竭。
      仆固明洂不作理会,等两名黑鹰卫士将只苜押至旁侧,冷冷道:“执行吧!”
      熊熊烈火之下,只苜硬是一声不吭,最终化为灰烬。只苜恃强一生,未知自己这般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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