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雪鹰扬

作者:壹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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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寒剑默听君子意


      既已定了要回王城,行营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守卫行营的黑鹰卫士都各自准备着,格敏茵则为阿玥跟拓拔苓收拾着回城的衣物。而大汗行帐与阏氏行帐却一如既往地平静,静得让人生疑。
      自那一夜的欢愉后,本该是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长孙静寒郁郁坐在行帐,她知道,仆固明洂要回斡儿朵是假,调兵平叛是真。看来,他是要动手了。
      对于仆固明洂,回斡儿朵前的这段时日,是最微妙紧张的日子,他不想在这段时日主动过问王城的任何事务。他想不动声色地看一看各种人物在这段时日的动作,好做到胸有成算。好在他已经有了成算,绝不会出现混乱。他最担心的,倒是只有他能嗅到的那股危险气息。
      这次他出来狩猎,遇刺,他立即敏感到斡儿朵将要发生重大事变。但是,在平城磨练出的深沉性格,使他不愿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仆固明洂的心里对是谁要算计他,谋夺汗位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验证自己的判断。
      莫都轻捷地走进来,轻声道:“禀报大汗,王城来信。”
      “是何人所写?”
      “御史中尉岑昌兴。他说,奉大汗之命日夜监视,如今已经证实,确是只苜亲王勾结纥骨可汗逯单,为逯单泄露了大汗的行踪刺杀大汗。只苜亲王还与咄逻余部勾结,要突袭行营和王城……”莫都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然后呢?”仆固明洂冷声问。
      莫都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只苜亲王要趁大汗受伤不在王城,六军出征纥骨之时,引咄逻余部突袭行营,杀大汗,取而代之。只苜亲王承诺,事成之后,将咄逻部原来的草场还给他们,并赠予他们大量的盐和生铁。”
      “好、好、好。”仆固明洂咬着牙恨恨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好字。
      只苜便是老可汗默拉托质的同母弟弟,也就是仆固明洂的亲叔叔。仆固明洂册封王族时也将他封为亲王,位在巴勒莫之后。只是仆固明洂继位后一直没有赋予只苜任何权力,之前只苜手里的兵权也随着改革而剥夺了。想来,只苜是因为这个才有了谋反的念头。
      “只苜,他是将本汗这几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都当成礼物了。他可真是本汗的好叔叔啊!”仆固明洂怒不可遏地将案上的杯盏摔得粉碎。
      莫都连忙跪倒在地,“请大汗息怒!”
      “叶阔那边有消息了吗?”仆固明洂又问。
      “叶阔王子已经去了乞隶宁令军中,相信乞隶宁令很快就会赶回王城救驾。”
      “好!莫都,你速回斡儿朵,去找尚书令瞿宏几,告诉他马上传朵儿铎回王城勤王。记着,不得走漏半点儿风声。否则,一律斩首!”仆固明洂凌厉果断地对莫都说道。
      莫都猛然一抖,低头回道:“是!臣明白。”转身退了出去。
      三更方过,斡儿朵城中已经是灯火全熄了。漆黑的石板街道寂静得只有呜呜的风声。仆固明洂为汉官特意安排的府邸区域,街道不宽,门户也很稀疏,往往是很长一段高墙才有一座高大门庭,更显得清冷空旷。
      斡儿朵的夏天风也不是十分燥热,在深深庭院里,伫立着一个身影,仰脸望天,僵滞不动。良久,身后骤然现出了一个黑色身影,还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造访之人可是御史中尉?”庭院里的身影朗声问道。
      说话之人正是契鹘尚书令瞿宏几。这瞿宏几本是北魏的一个落魄世族,因受逆案牵连被流放到六镇。后来柔然劫掠六镇又流落柔然,一次偶然的机会,瞿宏几逃了出来。可是他没有再回北魏,而是来了契鹘。
      因为在路上,瞿宏几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契鹘汗王要任用汉人为官。瞿宏几想他在中原反正已经是罪人了,不可能有施展抱负的机会,索性就去契鹘试一试。
      抱着赌一把的心思瞿宏几来了契鹘,很快,瞿宏几写的策论就被仆固明洂看中了。仆固明洂特意在未央横帐接见他,两个人足足谈了三个时辰。第二天,仆固明洂就任命瞿宏几为尚书仆射,不久又升为尚书令。
      只见瞿宏几身后的黑色身影遥遥拱手,道:“晚辈岑昌兴拜见尚书令?”
      这岑昌兴也是个汉人,不过他出身寒门,只是勤奋好学,曾被举荐做了个主簿,后来因为在北魏受排挤索性辞官。也是无意中听说契鹘选用汉官,便想着来试试。仆固明洂命他为侍御史,历任谏议大夫,因为他为人耿直,一年又做了御史中尉,负责监察。
      瞿宏几浑身一抖,问道:“御史中尉此来有何要事?”
      岑昌兴呵呵一笑,道:“尚书令果然是有大将风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瞿宏几缓缓转身,一步步挪向岑昌兴,院中的岑昌兴伫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丈余之外,瞿宏几停住脚步,问:“御史中尉有话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尚书令可知,只苜亲王要谋反?”
      瞿宏几愣了一下,转即笑道:“御史中尉深夜造访就是为这件事情。”
      岑昌兴不禁奇怪,瞿宏几听说如此大事却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是不以为然,他立时奇道:“哦,看尚书令如此泰然自若,莫非您已经知道了?”
      瞿宏几冷冷一笑,道:“就在刚才中抚军莫都来过,他传了大汗汗谕,要我立即召朵儿铎宁令回王城勤王。”
      “原来大汗已经安排妥当了,倒是在下唐突了。”岑昌兴汗颜道。
      “大汗早有谋划。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去找贺可鲁宁令,请他出面。贺可鲁是于越又是骁骑大将军,他手里有兵权,当可以轻而易举地平了这场叛乱,你却来找我这个尚书令。这不是奇事吗?”
      岑昌兴冷笑道:“尚书令,莫要忘了贺可鲁宁令的王妃与只苜宁令的王妃乃是亲姐妹?有如此关系在里面,只怕是大汗也不会不多想。不然,大汗怎么会让我密切关注只苜宁令的动静,让尚书令大人给朵儿铎殿下传令呢?咱们都是汉官,在下自然也只能相信尚书令。”
      “大汗之心机乃帝王心术,非你我所能企及。大汗遇刺对外宣称重伤,而他却在行营明为休养,实为观察王城各方动向,择机而动,不可谓不高明。”瞿宏几叹息,“这便是阳谋!”
      瞿宏几又对岑昌兴嘱咐道:“大汗对你我不仅仅是知遇之恩,更是再造之恩。自古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大汗却不以异族之身份而排斥我等,反倒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士为知己者死,你我当为大汗肝脑涂地!”
      岑昌兴深深一躬,谢道:“多谢尚书令指点,晚辈铭记于心。聆听指教,茅塞顿开。尚书令保重,在下告辞。”
      斡儿朵这边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仆固明洂此时已在回王城的途中了。
      行至第二日,进入广阔的草原,可是明显能发现路程与来时所走非是同一条路,少见高山峡谷,多为草原和丘陵,间或有小沙漠。沿途所见,契鹘百姓的毡帐星罗散布,草原壮阔,天野相接,与数月前离开王城时的风光又有不同,当真处处都可印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千古绝唱。
      仆固明洂常与长孙静寒并辔而行在前,阿玥与拓拔苓则形影不离,黑鹰卫士随护。
      第三日夜间,有黑鹰卫士快马加鞭潜来向仆固明洂汇报形势。听了黑鹰卫士的禀报,仆固明洂眉头越拧越紧,不时严声呵斥黑鹰卫士。
      在行帐内侧的长孙静寒听到仆固明洂的呵斥声深有忧色。黑鹰卫士走后,长孙静寒从帷帐后走了出来,看见她,仆固明洂走过去解释道:“咄逻余部已陈兵于王城西二十里处,已经有斥候将消息禀报给了乌陵斯,乌陵斯也向贺可鲁宁令禀报,并请求紧闭城门、做好城外防守。可贺可鲁却避而不见,说病了。但是第二天就有人拿着贺可鲁的手令去训斥乌陵斯,说他道听途说,有造谣生事之嫌,甚至还免了乌陵斯的卫尉之职。刚才黑鹰卫士来报,说莫都已经跟着只苜的人往行营方向去了。”
      “是只苜亲王要谋反?他不是你的叔叔吗?”长孙静寒惊讶道。
      “还不是为了我这个汗位?”仆固明洂自嘲道。“至于贺可鲁,他未必会参与只苜的谋反,可是他的王妃就未必了?贺可鲁病了?怎么这么巧,巧得让人不能不生疑。不过,现下只苜想也无必胜把握,尚未开仗,可是形势微妙,一触即发。”
      听了仆固明洂的转述,长孙静寒也深自忧虑。只苜和贺可鲁的关系她也清楚,只怕真的开战,只苜会找贺可鲁做内应,道:“明洂,形势危急,我们须得加紧赶路。”
      仆固明洂点头:“我正有此意。明日,我就快马加鞭赶去跟援军会合。”说完,他又笑对长孙静寒道:“这几日我看你深有倦色,你得好好保重才是。”
      长孙静寒一笑:“那你呢?身为大汗,你的命,也不单单属于你自己。”想到数日以来,他总是眉头紧皱,甚至面带倦容,精神不济,她不由心中陡然一沉,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有我,还有叶阔、阿玥,还有千千万万的契鹘子民要你守护。”
      仆固明洂垂目看她,心中一暖,哈哈大笑道:“本汗当然忘不掉!”他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永远忘不了你!”
      只这一句,长孙静寒便发呆许久。
      本已决定第二日就去与袁纥乞隶的兵马会合,却不料当天晚上,叶阔和乌陵斯率数百心腹士兵来见驾。
      乌陵斯禀报道:“只苜曾派人联络贺可鲁宁令极尽拉拢之意,但是贺可鲁宁令严词拒绝。如今贺可鲁宁令已经被其王妃软禁,所有以他名义传出的命令都是伪造的。”
      收到这一消息,仆固明洂遂与叶阔、乌陵斯等人商议对策。
      仆固明洂描画咄逻部兵马驻扎地的山貌地势图,说道:“现下咄逻余部已经在此驻扎,只苜则领着他的亲信往行营去突袭。只怕他们一旦成功就会宣布本汗因为遇刺重伤不治身亡了。然后伪造一份汗谕,控制王城剥夺六军大将军兵权,最后只苜再自己坐上汗王之位。”他指着叶阔道:“不过,幸好本汗已经在回王城的途中了,乞隶宁令也已经在勤王的路上了。”
      叶阔听仆固明洂这样说,忙躬身道:“父亲一接到汗谕就即刻点齐兵马往斡儿朵赶,相信明日就能到。请大汗放心!”
      乌陵斯道:“如这样说的话,大汗如今可以无忧了。”
      叶阔却道:“虽然这样,但现在卫尉的兵马都被只苜的人接管,王城已经在他们手里了。以只苜一行人的速度,最快明早他们就会到行营,如果他发现大汗不在行营,一定会追赶。如今大汗身边的兵马只有这些黑鹰卫士,就算只苜手里能调动的人不多,我们也只能与只苜势均力敌,占不到便宜。”
      仆固明洂道:“无妨,我已命尚书令瞿宏几传朵儿铎带兵回来了。朵儿铎的驻地离斡儿朵更近,相信他明早就到了!”
      叶阔道:“看来大汗早有安排。好吧,大汗只说要臣怎么做便可。”
      仆固明洂深看叶阔一眼:“叶阔真是愈发地有大将风范了。”
      叶阔不动声色浅笑道:“大汗谬赞。”
      仆固明洂转头对乌陵斯道:“乌陵斯,你速回王城,拿本汗汗谕重新接管卫尉府。你任卫尉多年,想必这不是难事。你控制王城以后速将贺可鲁宁令救出,稳固局面,他必不可少!”
      “是,大汗!”乌陵斯躬身领命,转身疾步而出。
      仆固明洂转过话题,手指地图道:“我们今晚好生歇息,明日辰时出发,至正午前半个时辰正好可赶至。由此路而行不仅路途缩短,而且可直插此处。”说话中指点地图,“这是一处山丘,正在咄逻人布阵处的旁侧,只苜熟知地形,知道这个山丘甚是低矮无法陈兵,等他到时必定不会在意。咱们到达后,先作隐匿,再听本汗号令,本汗与精选出来的数十名黑鹰卫士同时骑马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乱只苜阵列,一举将只苜当场制住!”
      叶阔听了大为吃惊,急忙劝道:“不可,大汗亲入敌阵太过危险,只苜狡诈,定会有所防备,不如让我去!再说,我们也可以与父亲或者朵儿铎宁令会同后,再议对策,未必要行此险招!”
      仆固明洂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竟然信不过本汗的功夫?纥骨人的千军万马本汗都不惧,一个只苜本汗会怕吗?”
      “可是,可是舅舅,你是大汗啊!”叶阔急得满头大汗,仆固明洂却断声冷呵道:“好了,不必啰嗦。本汗的命令岂能朝令夕改,如有违抗,立斩不赦!”
      叶阔妥协了:“那好,舅舅,明日的事,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契鹘的勇士没有怕死的,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怎么能不在大汗身边?”
      仆固明洂沉吟不语,一拍他的肩膀,算是应允。
      这厢,长孙静寒卧在自己行帐的毡席上半宿,听得四面嘈杂之声渐渐静了,夜已渐深,便知外头终于部署了当。想着明天的事,真是叫人心惊肉跳。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来一般睁开眼睛,她想再去好好叮嘱下仆固明洂。
      须臾,帐帷一动,仆固明洂已经走了进来。为便于赶路,长孙静寒是和衣而睡,就要坐起来。仆固明洂却走到她身旁坐下,制止道:“你不要起来,我不过是想和你随便说说话。”
      长孙静寒依然还是坐了起来,静默顷刻,道:“明洂,你明日可得千万当心,刀枪无眼,暗箭难防。你须平安回来!”又问道:“你为何要让朵儿铎回来而不是叫巴勒莫大哥来勤王呢。他是宗王,亲王首嗣,且在军中威望甚高。只要有他在,再加上如今你鹰合罕的威仪,平定只苜叛乱不是轻而易举吗?”
      仆固明洂思忖后一笑道:“我这个汗王的威仪,对只苜的作用不大,他毕竟是我叔叔,是父汗最信任的人,其资历、年望整个契鹘怕是只有贺可鲁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再说,我八岁去了平城为质子,大哥却留在汗庭,父汗忙于政务,经常都是只苜带着大哥教他骑射、打仗。他们之间情同父子,当初甚至有传言说只苜要拥护大哥做大汗。只苜谋反必死无疑,我叫大哥回来,你觉得他会下得去手?这恶人还是我来做吧!罢了,今晚咱们不说这个。”
      “那,明日准我也去吧,”长孙静寒把想了半宿的念头说出来。
      “你去?”仆固明洂摇头,肯定地说道:“你不必去,本汗还用不着自己的女人上战场!”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武功吗?别忘了我可是将门虎女!我去,只是想看着你,这样,我心安一点。”长孙静寒垂眸,低声说道:“我信你定能平息叛乱,因为我的夫君是草原上的雄鹰,是契鹘汗王,所以,我必定没有任何危险,对吗?”
      说到这里,她复又抬起头,却见仆固明洂一瞬不瞬地正凝神看她,不禁面上绯红,忙转过脸去。过了好久,方听见仆固明洂缓缓说道:“你确实不会有危险。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阿玥!阿玥不是你,她太单纯了,也太任性了,我怕她也会跟着去。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有你看护她,我放心。”
      听到要她看护阿玥,长孙静寒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他面上这样说,其实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却在这瞬间,未及思量,身上一紧,仆固明洂若旋风忽卷,合身而上,双臂和绕,牢牢将她箍在怀中。她脑中“轰”的作响,唇间滚烫,他便这般乍然狂风骤雨般吻下来。她只觉得气短,一阵阵的气短和晕眩,倒似连喘息都被他剥夺,脑海里空洞无物,却舍不得将他推搡开。
      仆固明洂的手渐渐松了,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重重地吻上她的额头。他笑道:“姬娅,相信我,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漫天星河,一起骑马纵情驰骋!”
      长孙静寒喘过一口气,握着他的手,凝视他,说道:“我信你,我从来都信你!”
      此刻营帐内,仆固明洂靠在长孙静寒的身旁,细细摩挲着她的眉眼,缓缓覆上额前,落下轻轻的吻痕,却是见她犹带着朦胧般睁开了眼,声音轻软道:“明洂。”
      仆固明洂“嗯”了一声,继续凑上去在她唇角留下缠绵的吻痕,让她一时间撑不住整个人便向后倒去,一手撑在他胸前:“明洂,别,明日里还有要事呢。”
      仆固明洂只得止了动作,与她并肩躺在毡席上,委屈道:“真是,我都要走了,你还如此拒绝,当真是让本汗心伤哪!”话虽是这么说,仍是不老实地去捉她的气息,让她痒得忍不住四处躲闪,却是垂了眼羞赧道:“等,等回了汗庭之后…….”
      “这可是你说的。”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蹭了蹭她的鬓角,“你莫不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明洂!”长孙静寒的声音清脆而温婉,恰如林间的飞鸟,低吟着由高高山顶,舒展地掠过幽深山谷,消失在莽莽林间。她对着仆固明洂莞尔一笑,道:“你去忙你的大事吧!等回了斡儿朵,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在一起!”
      他反手将她搂得更紧了:“那你就莫要再动了,在你面前,本汗可做不到坐怀不乱。”
      明明是一场恶战在前,仆固明洂却不想让她多加思虑。长孙静寒自是知道他的苦心,也就点点头,伸手去握他粗糙的掌心,关切道:“万事当心!”
      “好。”仆固明洂低下头在她额前轻轻烙印,然后在她耳畔复又极亲昵吁了口气,带着几分笑意道:“你先好好休息着,等着回来补偿我就是了。”
      他点了头放开她,起身向营帐口走去,到了帷帐边又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邪魅一笑,然后掀帘而出。
      坐在毡席上的长孙静寒回想起刚才仆固明洂那邪魅一笑,又想起他们的对话,不禁羞赧,正是万般情愫上心头,默默低头胡思乱想。帐帷又是一响,她只当仆固明洂去而复返,头也不抬地悠悠说道:“明日还有事,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我不是答应你,有什么事等回了王城我们再说!”
      “阿妗你答应舅舅什么事了?明天,有什么事要发生?”是阿玥,她正站在帐帷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孙静寒,那眼神要多恳切就有多恳切。
      长孙静寒心知她藏不住事,又想着仆固明洂的叮嘱,便没好气说道:“没什么?我们夫妻之间的私密话就没必要跟你这个小丫头说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你?”阿玥气得直跺脚,她扑到长孙静寒身边,急道:“阿妗,你就告诉我吧!舅舅明天到底要去干什么?我保证,一定不对其他人说!好不好嘛!”
      “不行!”长孙静寒干脆地拒绝她。
      阿玥却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道:“阿妗,你看我是你们的外甥女,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难道我还会害你们不成。求你了!”
      小丫头一字一句说来,甚是诚恳真挚,撒娇的本事可谓极尽之能事。要是平常,长孙静寒肯定经不住她这般撒娇,可是明天的事实在太大了,她不得不小心行事。回思半晌,方低低道:“你舅舅说了,他明天要跟叶阔先行一步回王城处理事情,怕你乱跑要我看护好你。”
      “什么,就这样!”阿玥站起来不耐地来回踱步,终于停下,紧盯长孙静寒,不悦道:“舅舅真是的,就这点小事还犯得着瞒着我吗?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长孙静寒道:“你舅舅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才会叮嘱我的。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阿玥怔怔地看着她,说道:“好吧!我先回去了,阿妗你也早点休息!”说完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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