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雪鹰扬

作者:壹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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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暖阳洒入,寂静得仿无人际。仆固明洂清楚地记着他昏睡前耳边是她的声音,“明洂,你若死了,我就随你而去”。他艰难地转头看向长孙静寒,她伏在自己身上,熟睡地如同婴儿,只是那紧蹙的眉头让他苍白的嘴唇更加白皙。
      他只好伸出手抚着近在咫尺间长孙静寒的眉头,那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此刻是满足的。长孙静寒嘤咛一声,仆固明洂迅速地缩回手。
      “你醒了!”才懵懵而醒的长孙静寒一睁眼就看到仆固明洂睁着眼睛打量着她,晨起的倦意顿时不再,她正要将外头的太医唤进来,后头的人突得拽住了她的手腕。
      “姬娅。”他的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他强打起精神,只看着长孙静寒的背影道:“昨夜,昨夜你与我说的什么?”
      他咬字很重,这一句话似乎是问了很久,被他抓住的长孙静寒一直都没有回答,她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姬娅,我在问你呢?”仆固明洂轻咳中还有些许恼火,紧抓着长孙静寒的手越发的用力,长孙静寒回过头去看着他,剪水般的眸内是容垣苍白的面容。
      仆固明洂又紧接着道:“你莫要忘了你在魏国的父亲、兄长,你若存着这种心思,如何对得起他们?便是我明日即死,你也要活着,活下去带我回平城。”
      长孙静寒痴痴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她不是不顾着性命,也不是不想念亲人,只是爱他更甚之……
      “若你死了,我一人独活又有何用?不如陪你一同去了,也干净。”
      仆固明洂能看到长孙静寒微颤的睫毛,在阳光之下掩映出道道暗影,她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玩笑,那样决绝,决绝得让他寒心。
      原来,没有爱上他,她会是那个平城中自由自在的洒脱女子。仆固明洂一直都知道……
      在这一刻,仆固明洂猛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若是当初,对长孙静寒没有半点奢望,没有半点欲念,放手让她离开契鹘,或者,会更好一些。可惜,他想做却不能做的就是放弃一切与她相守百年。
      “一会儿,你让莫都和叶阔去给所有大臣传信,说逯单派人行刺,我受了重伤不能随意走动,要在这里将养几个月。让他们先回斡儿朵,最近一段时间,一切政务交由三公决议,有不决者再快马报于我。”
      长孙静寒不可置信地看着仆固明洂,仿佛面前这个男子,她并不认得。昨天晚上,她已经仔细查看过了,仆固明洂的伤不重,没有伤到骨头,只要一个月内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事了。当时太医还郑重其事地告诫,说要大汗禁房事一个月,弄得她尴尬的很,可又不能明说,毕竟外人又不知道他们一直秋毫无犯。
      可是听仆固明洂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透漏他伤得很严重,而且他还是刻意为之。
      “你是在……”长孙静寒猜到了什么。
      仆固明洂起身坐起,低声道:“之前叶阔说刺客是逯单派来的,可是逯单的人怎么知道我的行踪,怕是国有内鬼。我对外说自己身受重伤,他们必定蠢蠢欲动,我正好一网打尽!”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其实你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你是故意让我担心的,对吗?仆固明洂,你太冷血了!”长孙静寒恼怒地冲着他吼道。
      她在生气,在为自己生气。是了,这就是他的姬娅,毋庸置疑。
      见着长孙静寒这般样子,仆固明洂心中却安宁许多,随即蹙眉,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道:“姬娅,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骂我……”他显得格外委屈,明明昨日还伤的半死不活,今日,却与她玩笑起来了。
      长孙静寒一时怔住了,只因这样的仆固明洂,倒少见的很。这行事作风与他以往的雷厉风行英明果决多有不同,此下看着仆固明洂,想着他竟也胡搅蛮缠了些了。低头浅笑道:“谁让你骗我!”
      仆固明洂伸出手,拂过她的脸颊。他望着她的眉,她的眼,看着她悠然一笑,她笑起来比冬日里的雪间梅花还有好看。仆固明洂温语道:“姬娅,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卷入这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我愿你欣悦……”
      大汗重伤,这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的,行营出现了刺客,当然会被格外重视。随行的大臣在听说大汗遇刺都表现得很担忧,要去探望,顺便请示一下如何安排政务。
      叶阔和莫都去议事帐向众臣传命,不少人都提出了质疑,最后还是长孙静寒亲自拿着汗谕宣读,大臣们才伏地听命。
      叶阔是袁纥乞隶之子,又是大汗的亲外甥,莫都是中抚军,负责汗庭守卫,他们都是大汗最亲近的人,说的话是可信的。又有阏氏拿出汗谕宣读,便谁也不会更不敢怀疑。
      既然大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大臣也就领命遵从,第二天就陆续返回斡儿朵。仆固明洂则是留下养伤,等调养好了再回王城,而长孙静寒,自然是要陪着仆固明洂的。
      那箭没有刺得太深,加之仆固明洂素来身子极好,才几日就能够下床行走,快近大好。
      “前日之事如果是逯单勾结朝中之人所为,那这个人一定是王族显贵,或者位高权重。”逯单行刺仆固明洂是为了报仇,但是他并不知道仆固明洂的具体行踪,只有随行的人知道,而且这个人还与仆固明洂关系匪浅。
      “姬娅……”榻上那人却颇为委屈唤了一声。
      他斜斜靠在床榻上,此刻正张着嘴,等着长孙静寒喂药,可见长孙静寒的心思全放在追查刺客的事上,他自然神色悻悻。
      “明洂,有人勾结逯单,怕是要趁你受伤篡权夺位。”长孙静寒仿佛什么也没听着,喃喃自语,一惊一乍的,连带着手上的汤药都洒了一地。
      仆固明洂见她这样子,猛地拥她满怀。他脸上浮着笑,道:“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呀?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会料理好的。”
      长孙静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哦,你骗我。”
      仆固明洂尚还不晓得她这话的意思,长孙静寒已是缓缓推开了他,嗔道:“你说你手上使不上劲,让我喂你喝药……”她顿了顿,眼眸清澈见底,笑着瞪了瞪仆固明洂,“怎得这会儿却这么有力气了?”
      仆固明洂立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不再作声,转了个身就势躺了下去,看也不敢看长孙静寒一眼。
      “你这小伎俩还要骗我。”长孙静寒依然安稳地坐在床榻边上,瞧着那个躲在床角的仆固明洂,道:“我可是当真问你一句,契鹘有人勾结逯单篡权夺位,而且此人至今不曾露出马脚,可见其诡诈,实难对付。要是你不在王城,他们突然发难……”
      “此人虽狡诈,可若无兵马,实翻起不什么大风浪。”仆固明洂胸有成竹,这才坐起身来,与长孙静寒细细说出他的想法,“我说我受伤严重就是要引出幕后之人,如今我不在王城,要是再将六军兵马调离去攻打纥骨,说不定此人就会忍不住跳出来。”
      长孙静寒这才明白,仆固明洂原是想引蛇出洞,先故意将他伤重的消息放出去,再把兵马调去攻打纥骨,等到幕后之人以为王城空虚按捺不住时,仆固明洂便可出其不意将其拿下。
      “六军兵马皆在我的亲信手中,他们不会有异心,左右鹰卫更是只有我能调动,要是王族其他人,想要成事就非得等王城守卫空虚不可。”这在仆固明洂看来是上上之策。
      长孙静寒一时心中只想拍手称绝,却一下倒是不可置信,“素闻大汗用兵如神,诡谲之事竟不知也如此运用自如?”
      她这话自然半分称赞半分嘲讽,眉飞色舞的。仆固明洂瞧着她,不免心中一动,伸手划过她的鼻尖,柔声:“我要是不用这些手段,难不成,等他们拿着刀剑架在你我脖子上。我可不想你再哭得梨花带雨!”
      “明洂!”长孙静寒却是恼了,猛地推了他一把。
      就着这把力道,仆固明洂越发咳得厉害,脸色憋得涨红,“姬娅,我的伤……”
      长孙静寒心下不好,只怕是仆固明洂伤口被她这一把给推裂开了,正要唤人来,身前那人却伸手拽住了她,一把将她带入怀里,温言:“任何灵丹妙药怎比你有效果,看来这受伤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你会陪着我。抱着你,我或许马上就好了。”
      长孙静寒瞬时哑口无言,却不知似仆固明洂这般狠厉之人竟也会这样无赖到底。她无力地低下头去,扁了扁嘴,倒是没挣扎,只怕这一挣扎真会弄到他伤口,于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仆固明洂的伤处,反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
      仆固明洂靠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道:“有你在,我便无忧。”
      “你在,我亦心安!”长孙静寒将脸偎入他怀中,她与他,此刻正相依相偎,气息交融……
      正在这时,仆固明洂察觉到帐外有人掀开帷帐进来,他急忙松开长孙静寒,斜靠着躺下。
      “见过大汗、阏氏!”进来送粥的格敏茵,向两人行礼之后,就将托盘送到长孙静寒手里,低头道:“阏氏殿下,这是您吩咐熬的粥,温度刚刚好。”
      “格敏茵,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阏氏在就行了。”仆固明洂毫不客气地将格敏茵赶走了。
      这些日子仆固明洂仗着自己受了伤,一直将长孙静寒霸在身边。行营上下随侍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都躲得远远的,尽量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平日里的大汗脾气再温和也是只没有发威的老虎,要是真的惹火了大汗,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喂我!”
      此时的长孙静寒,本来白皙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长孙静寒这几日已经彻底见识了仆固明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没想到平日里霸道冷漠的大汗竟然有孩子气的一面,能撒娇绝做不到正常说话,能赖着自己绝做不到乖乖待着。
      “这……这成什么样子……”
      “我受伤了,你自然要喂我,再说我们是夫妻,这有什么不妥的,怎么你反倒害羞了。”
      “我……”听完这话,长孙静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长孙静寒看了他一眼,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还放在嘴边吹了吹,再喂给好像伤口不在背上而在手上的仆固明洂。
      看着长孙静寒喂来的粥,仆固明洂开心地喝了下去,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阿玥和拓拔苓正好看见这一幕,都有些瞠目结舌,咽了咽口水。阿玥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舅舅,若是知情的人知道你和阿妗是感情好,而且你受伤了要人照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双手都被人砍了,动都动不得了。”
      仆固明洂瞥了她一眼,看她仍是这般出言不逊,皱了皱眉,道:“你这个年纪在中原都已经是及笄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注意。成天没个正形,以后若是闯了什么祸,还等着你阿耶和叶阔给你收拾?”又平缓语气道:“再说了,我们夫妻之间亲密些,小孩子多什么嘴?”
      阿玥竟不知道,自家舅舅在阿妗面前,根本毫无立场可言。刚才还在说她已经及笄是大人,回头斥责的时候又说还是小孩子,可现在自己哪里有半分大汗的样子。阿玥毫不留情地白了仆固明洂一眼,把头撇到一侧去了。
      长孙静寒轻拍了仆固明洂,转身放下粥碗,笑着对阿玥道:“我们阿玥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会那么不懂事?阿玥跟阿苓学习诗书可是极认真的。”说着还瞅了一眼拓拔苓。
      “还是阿妗最了解我!”阿玥又是眯起眼一笑,关切问道:“舅舅,你的伤怎么样了?”
      仆固明洂没好气道:“还好!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关心舅舅。最近几天没见你过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你舅舅受伤了呢?”
      “我哪会忘了舅舅啊!本来早就想着过来看舅舅的,谁知道被阿兄派人拦住了,说是舅舅伤势还未愈,要好好休息。”阿玥嬉笑道。
      “听说你最近一直跟着苓公主读书,确实长进了。不过这以后你也不要总是黏在公主身边,等姐夫他们班师,你回王城就多陪陪你阿耶吧!”仆固明洂继续道:“你阿耶这身体还得继续调理才是,听说他的旧疾又犯了。你哥哥不能经常在他身边,你要多在身边陪着他!”
      “是,我知道了。”阿玥恭敬地点头。又看见在旁站着的拓拔苓,摇了摇头叹道:“舅舅,你还是管管我阿兄吧!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说我阿兄只知政事不知风月?可依我看哪,只要阿苓阿姊在,阿兄哪里还有什么政事?阿姊就是阿兄最大的正事。”
      “哦,是吗?”仆固明洂意味深长地看着长孙静寒说。拓拔苓急忙看向长孙静寒,以眼神示意求救。长孙静寒却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竟也戏谑道:“确实如此,我听说前些时间,叶阔也常和阿玥去找阿苓,他们在一起谈论诗书,很是契合!”
      “阿玥,你在胡说什么呢?”拓拔苓被他们一来一往调侃得有些按耐不住了,忍不住推了推阿玥。
      叶阔刚从外面进来,听到阿玥的话,一个箭步闪身上前,伸出手来就要去教训阿玥,却是被阿玥一个闪身躲到了长孙静寒身后,疾呼:“阿妗救我”。
      “叶阔,放肆了!”仆固明洂冷声道。
      叶阔这才住了手,退后几步,躬身行礼:“大汗、阏氏!”
      躲在长孙静寒身后的阿玥见有人撑腰,便冒出头来,看了一眼哥哥不虞的面色,还有拓拔苓羞赧的神情,心下有些后悔。连连讨饶:“我错了,阿兄,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打趣你和阿姊,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好了,今天没有外人,你们兄妹俩玩闹也无妨!只是你们都大了,日后行事还是要注意些,不要失了身份!”仆固明洂皱眉训诫道。
      “是,舅舅!”叶阔颔首道。
      阿玥知道舅舅素来是嘴硬心软,谄笑着嬉皮笑脸道:“我知道错了舅舅,下次不敢了。”
      仆固明洂看她这幅模样,一时间这气也装不下去:“你呀,看来是得找个人好好管你才是。”他看了长孙静寒一眼,说道:“你最近最好不要胡闹,我听说姐夫正为你的婚事打算呢!”
      “我不要。”阿玥立时一蹦三尺高,晃悠着长孙静寒的胳膊,撒娇道:“舅舅,阿妗,你们可得帮我,不要让我阿耶随意就决定了我的婚事。再说了,哥哥还没有成婚,我着什么急啊?还是先操心阿兄吧!”
      听阿玥这么一提起,原本一直用余光瞥视拓拔苓的叶阔立马缩了模样,只是低头讪讪笑着,也不答话,看得阿玥都对着他直摇头。
      这么久了,叶阔兄妹和拓拔苓相处得一直很好,都是正值芳华的年纪,又都有相同的兴致,自然无话不谈。长孙静寒毕竟长他们几岁,而且她又是外冷内热,虽然是洒脱的性情,却表现出矜持、沉稳、大气,再兼她身份特殊,自是无法与她们交心。
      阿玥跟拓拔苓是金兰之契的姊妹情谊,可叶阔对拓拔苓却未必是朋友之情。男女之间朝夕相处,难免会出别样情愫来。连阿玥这个大大咧咧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素来洞察人心的仆固明洂和长孙静寒又怎会看不出呢?
      可是,看得出来又怎样?拓拔苓毕竟还是魏国的西海公主,将来契鹘与魏国结盟,拓拔苓自然是要送还魏国,那时应该如何?这事还得拓拔焘首肯,况且,当年仆固明洂和叶阔带人劫杀魏国和亲使团的事怕是至今拓拔苓都耿耿于怀、心有余悸,她本人也未必会愿意。
      长孙静寒是真心想拓拔苓快乐获得幸福的,她也很看重叶阔这个年轻人,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拓拔苓若是真能和他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而仆固明洂想的更多更远更深,日后他与拓拔焘结盟,长孙静寒之事自是要挑明。那时,魏国与契鹘就是姻亲之国,如果再为叶阔求娶西海公主,那无疑是锦上添花亲上加亲。
      于仆固明洂而言,此事能牵动到他的还是利益。他虽然欣赏叶阔,也乐于成人之美,但是在他眼中,最看重的还是这件事为契鹘带来的利益。他日,魏国与契鹘之间,不光有他和拓拔焘的金兰之交,还有他与长孙静寒的情意牵绊,若是再加上叶阔和拓拔苓的和亲,仆固明洂相信,双方的盟约将更加牢固。
      帐中这般气氛只维持了片刻,就被打破了。叶阔来见仆固明洂自是有事要谈,长孙静寒心领神会便领着阿玥和拓拔苓出去了。
      营帐内瞬间静了,仆固明洂依旧斜躺着,面色如常,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大汗,魏国开始攻打盛乐了!”叶阔语气平和,轻描淡写般回道。
      仆固明洂闻言瞬时一振,坐起来。已经过了数月了,魏军围城几个月终于有所行动了。这一仗,看来柔然是又要败了。双方又能有几个月的时间休整,为下一次开战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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