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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私有月光
李强引起的风波很快在顾氏平息下去,少了一个人对偌大的顾氏来说丝毫没有影响,永远有人在前赴后继。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时间很快过去。
谢星回按部就班地工作和上学,只是从那天的晚餐之后,她有三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顾令深。
他应该是去国外出差了。
这二十来天,谢星回仿佛又回到了没有认识顾令深之前。
准确来说,是没有第二次认识他之前。
也许他早就把她忘了。
中午的阳光有些晃眼,谢星回托腮望着窗外,楼下行人各个神色匆匆。
她没有表情地捏着手里有些发旧的黑色袖扣。
……
突兀的电话铃响起,是派出所的回访电话。
那天谢星回和顾令深走后,不出半小时那位警察叔叔就在微信上联系了她。
原来作案的男人和警察早都“混熟”,在那一片小偷小摸出了名的。
前科屡屡,屡教不改。
“是谢小姐吗?”电话对面是一位年轻的警官。
“对,是我。”
“我们打电话来是想问问,那个人后续还有没有来闹事。”
谢星回把黑色袖扣放到桌上,离开座位,走到楼梯间里,低声回答道:“没有再来过了。”
男人那天接到警方的电话之后,气冲冲地甩给李奶奶两百块纸币,坚持说自己没有偷,是看店里没有人就先把东西拿回家。
小偷小摸的惯用说辞。
李奶奶要回了钱,没有想过度追究的意思。
警察看在他有癫痫又没有亲人照顾,几次都网开一面,但这次他写了保证书,就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法外开恩。
“你们放心,如果他再犯下次,就会被移送起诉。”
谢星回:“好,谢谢,麻烦你们了。”
挂断电话,谢星回去厕所洗了把脸。
她今天没有化妆,眼下有一丝淡淡的乌青,但好在皮肤白皙光滑,毛孔几乎没有,所以看起来不至于这么不精神。
晶莹剔透的水滴滑落她的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和地心引力而下。
谢星回从小到大的模样就几乎没有变过,人家是张开了,但她是长大,明艳骄傲地长大。
这张精致小巧又带着三分英气的脸,应该不至于让人过目就忘吧。
可偏偏就他忘记了。
谢星回用纸巾把自己的脸擦干,把纸团重重地丢进垃圾箱,哼了一声:“不记得是你的损失。”
回到办公桌边。
上一秒还厕所说着气话的谢星回,下一秒就在办公桌边慌了神。
她放在桌上的黑色袖扣不见了。
谢星回记得她就放在水杯旁边的。
41楼来来往往的人流并不大。
谢星回大步走到秘书处,压抑内心的失措:“金秘书,我想问一下,刚刚有人来过我的工位吗?”
“不好意思,我刚刚和苏总下楼接顾总了,没有注意。”金秘书看起来有些忙,但还是追问,“是有什么事吗?”
谢星回一愣,顾令深回来了。
“没事,我丢了一个小东西。”谢星回心提起来一下,闷声回道,“我自己再找找。”
转身,她走出一小段。
金秘书挂断电话,看着谢星回转身走开的背影,莫名觉得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她叫住女孩:“如果是很贵重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调监控。”
“不用了,谢谢金秘书。”谢星回调整了一下情绪,回头对她笑,“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用这么麻烦。”
一个下午,谢星回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一个一个的小红点从邮箱里跳出来。
她把所有的合同一股脑儿都看完,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眼睛酸酸的,也许是长时间盯着电脑的后遗症。
谢星回整理好办公桌,离开顾氏。
她的车速很快,几乎是一脚油门直接回到银滩。
到家的时候,刚好十一点。
车钥匙被放到玄关的杂物碟,黑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啪嗒”一声,一室灯火通明,明亮得有些刺眼。
谢星回抬手揉了揉眼睛,重新想起来,她的袖扣丢了。
突然就没有了。
她弯腰换拖鞋,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
然后是一颗接着一颗,像是初夏的雨水一般充沛。
谢星回无精打采地走进厨房,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手杆面条、一颗鸡蛋和一小把菠菜放到料理台边。
米白色的鸡蛋面下锅,咕噜咕噜地在沸腾的水里扑腾,她倚在岛台边,盯着不断升起的雾蒙蒙的水蒸气。
眼前太模糊。
她几乎要看不清锅里的鸡蛋面。
“叮咚——”
清脆的门铃把谢星回拉回现实世界,她信手抹去脸颊两侧的泪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踢踢踏踏地跑到门口开门。
她没有看猫眼,直接开了门。
门口的顾令深一身黑衣,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提着两个礼袋。
目光交汇的瞬间,谢星回下意识地闪躲,转身进门。
男人眸色一深,发现她眼角通红,眼眶有些微微发肿。
顾令深跟着她进门,低声问:“为什么哭。”
谢星回的脚步顿住,疯狂眨眼,又抬手压了压眼眶,这才转身,小声回:“刚刚在煮面,水蒸气太烫了。”
顾令深不做声。
女孩的鼻音很重,是哭过的痕迹,但她否认。
不愿意告知他真正的原因。
谢星回稳住自己的情绪,说:“今天你回来的时候,我不在,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下楼。”
他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她没有去接也很合理,谢星回想。
顾令深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两人的距离只有一米。
谢星回穿着拖鞋,只到男人肩膀的位置,顾令深抬手把两个淡粉色的礼盒递给她,说:“姜瑾一让我带的东西,你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带给她。”
谢星回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姜瑾一喜欢的法国某个知名设计师品牌。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闷闷的。
谢星回伸手接过,是两个相同颜色尺寸的礼袋,里面的盒子一大一小。
顾令深观察着她的反映,再次主动打破缄默:“是不是丢东西了?”
女孩猛然抬头,心口的那一团棉花像是被人浇灌了泉水,让她得以舒气。
谢星回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猛然抬头:“你知道?”
男人摊开纹路清晰的掌心,一颗黑色的金刚石在灯光下重新折射出光芒。
“在你工位旁边捡到的。”顾令深说。
谢星回抬手去拿,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干燥而温热的皮肤,收手的时候,心底是不受控制的悸动。
失而复得。
谢星回急忙转身,连谢谢都忘记了说,自顾自地回到卧室,打算它锁起来。
再次出来的时候,谢星回吸了吸哭得有些不通气的鼻子,隐隐约约闻到空气里有一股荷包蛋的……焦味。
完了。
她几乎都忘记自己刚刚在煮面,而另一个平底锅上还有她刚刚打下去的鸡蛋,匆匆去开门的时候,她没有关火。
男人的声音在谢星回还没有走到厨房的时候,传到她的耳朵里,从容且强势道:“坐下吃饭。”
女款的白色拖鞋在距离餐桌一米左右的位置止步,谢星回看见桌上摆着一碗飘着几粒绿色葱花的阳春面,一颗金黄色的荷包蛋,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纯牛奶。
而男人悠闲地半靠在鱼缸边,抬手给金鱼喂食,神情专注非常,仿佛和她说话只是顺便:“它叫什么名字?”
谢星回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饿意来得后知后觉。
“叫油画,是姜姜送的。”她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把葱花一颗一颗地挑出来放到纸巾上,问道:“那个袖扣……是在地上捡到的吗?”
谢星回特地强调“袖扣”而不是“地上”。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好好躺在桌上的袖扣为什么会跑到地上去。
顾令深见女孩低头小口小口地嗦面,自己不紧不慢地继续喂鱼,但神情中却带着旁人难以窥见的温度:“金秘书对我说你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41楼的监控,只有经过顾令深同意,才能调动。
谢星回突然给自己塞了一大口面,他果然是忘了。
她一边咀嚼,一边自我安慰:没事没事,那时候她才五岁,过去这么多年,一面之缘忘记也太正常不过。
再说,贵人多忘事,何况是众星捧月的顾公子。
她对他来说,是无尽星海,尔尔一小颗。
“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谢星回双手捧起牛奶喝了一口,绯红的唇边淡淡地冒出圈乳白的奶胡子,“麻烦你和金秘书了。”
不重要。
是吗?
“之后不用这么晚下班。”顾令深喂鱼的手势微不可察地稍停了三分之一秒,声线平稳道,“照顾好你的鱼,它看起来很饿。”
谢星回:“……”
“令深哥也喜欢养鱼?”谢星回随口一问。
只是和姜瑾一呆久了,她总觉得这话问出来带了点歧义。
“养过。”顾令深顿了顿,说,“不过以后没有机会养了。”
没空养就没空养,什么叫没机会养?
“没机会养是什么意思?”
“鱼缸被人端了。”
谢星回:“……?”
谢星回的牛奶喝了个见底,她等着顾令深的下文。
灯光下,男人轮廓分明。
顾令深用骨节均匀的手指敲了敲晶莹剔透的落地鱼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个端走你鱼缸的人不会是姜瑾一吧……”谢星回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被人端了”。
男人抬了抬眉梢,嗯了一声,笑意更浓,嗓音醇厚道:“和你的鱼很配。”
“我不知道这个鱼缸是她从你这儿……拿的。”谢星回走到鱼缸边,捏着透明的边缘,“我这两天自己再买一个鱼缸,然后再让人送上楼吧。”
“不用。”顾令深说,“它住习惯了,别折腾。”
“那我不是剥夺你养鱼的机会了吗?”
“我没说过喜欢养鱼。”顾令深放下手里的鱼食,走近一步,“比起养鱼,我更喜欢逗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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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顾总想说的是,照顾好你自己,但他在煮青蛙,不能开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