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的爱意

作者:少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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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紫色的裙子减弱了屋子里若有若无的牵牵绊绊,这次沈烈毫无纠结的穿好了出来,左安也未加掩饰地大笑个不停。
      “我真的不是在嘲笑你,就是觉得特别可爱。”左安亮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努力表现自己的诚意,沈烈忍不住看了进去,没有说话。
      “沈烈?”
      “嗯?……安安,我想……看你做木雕。”
      “那过来呀,正好我要在送你的小木雕下面刻上我的标记呢。据说大师都会在作品里藏下自己的名字,哈哈。”左安说着,拿出自己一套木雕工具。各种形状的刻刀看的沈烈眼花缭乱。
      左安又拿出一个夹子翻开,里面似乎都是设计图稿,从图稿上看,左安雕刻的动物特别多。
      “这些图都是你画的吗?”
      “当然,画画和雕刻是不分家的,好的雕刻必须有好的作画技巧,”左安翻到最后一页纸,“你看这个,认得出吗?”
      沈烈仔细辨认了一下,粗略看过去,画的好像是飞天的玄女,但是再细瞧,那应该是两个字:安安
      “这是——你的名字,画成了飞天的样子?”
      “嗯!”左安不经意露出一点骄傲,“想了好久设计出来的,好看吗?”
      “嗯,特别好看。不过这个标记是你新设计出来的吧?”
      沈烈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在他之前,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左安。
      “聪明。这个专门刻在送你的木雕上。其他的作品,就用一个‘安’字。”
      这个回答让沈烈心满意足。
      左安研究了一会儿小木雕,迟迟没有敲定,最后问沈烈:“这是送你的礼物,你想把名字做在哪里?”
      “书页上。”
      沈烈甚至在左安的问题还没问完,就给出了答案。
      左安一时愣住:“你都不需要想想的吗?”
      “怎么?不合适吗?”
      “没有,恰恰相反,特别好的想法,只是奇怪我怎么想了半天都没想到。”
      沈烈笑而不语。
      左安开始在书页上画底稿。她画的极其专注。书页的面积不大,角度又十分倾斜,沈烈本以为要在这样的方寸之间刻上复杂的标记是个十分有难度的事情,但他看到纤细的笔尖在左安的手中灵活行走时,又误以为这并算个困难。他在跃跃欲试和痴痴凝视之间纠结徘徊。
      左安在半小时里未曾有大幅度的动作,两个字儿都画好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捏了捏脖颈,又马上拿起一个极细的笔一样的刻刀,精雕细琢起来。那木头似乎很硬,与画刻线时轻盈的笔触不同,刻刀的每一笔都极富力量。沈烈才发现左安是有手茧的,在纤细的指上和细嫩的手心里,显得十分可爱。
      啊,竟然有人会用可爱来形容茧子。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个字就快完成了。左安又抬起头,脖颈酸痛,这是长期雕刻落下的老毛病,虽然也坚持做瑜伽,但抵不过她刻起来就不记得休息的劲头,只有痛得厉害时候,才想得起要抬头歇歇。
      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在左安脖颈上揉捏,力道适宜,左安舒服得不禁眯缝起了眼睛,像只呼噜噜的小猫。
      “哇喔……手艺好棒……”
      “是你太痛了,我用了很大力气,你都不喊疼的,总这样吗 ?”
      “多按一会儿……唔……也没有吧……右边一点点……”
      沈烈干脆站到她身后,两只手一起发力。
      “啊,原来可以这样舒服啊!”左安放下刻刀,认认真真感受起来。
      沈烈沿着脖颈,肩膀,一路按到脊线。原来左安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瘦,背部的肌肉紧致微弹。按着按着,他开始想象这薄薄衣衫下,是不是——闪电多么美,以前没注意过呢,送梁篮什么结婚礼物呢?那臭小子终于有人收了,真幸福,下周要见五个客户谈新产品的合作,谢圆儿吃的少为什么还那么胖呢……
      在放空大脑,跑了一圈不知所云的大杂烩之后,沈烈终于及时制止住了自己的心猿意马,毫无邪念的继续为左安按摩。
      “呼……差不多啦……好享受……”左安活动了两下肩膀,感觉自己焕然新生了。
      沈烈重新坐回她旁边:“安安,你肩膀的肌肉有点硬,平时是不是一点都不注意?”
      “没啦,可能就是这一周加班啊,做木雕啊,腰受伤没做瑜伽,赶到一块儿了呗。尤其是木雕,有的地方不好刻,有时会花好久时间。诶,沈烈,还有三笔完成,你要不要来试试?”左安把刻刀递给沈烈。
      沈烈接过来,他知道这是左安怕自己被他说,强行转移了话题。他心里又气,又想笑,可也的确想试试。
      “我要怎么做?”
      “那这样……手要这个姿势,不然一小会儿就会很痛……然后……嗯,对的,慢一点,尽量不要偏掉,注意腕部用力……”
      不到五分钟,沈烈便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空有力气,却不太会使,还生怕压坏了已经刻好对的其他部位。
      “这个这么难?看你刻的时候又准又快,我还以为力气够大就足够了。”
      左安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汗,“力气当然要有,我自小手上力量就特别大。不过确实技巧更重要,一开始当然不容易了。而且我这个是硬木,初学的人都是用软木先练着。给你看我的第一个成型的作品,我一直留着呢。”
      左安打开抽屉翻了翻,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有个木雕的小茄子,圆润生动,沈烈完全看不出这个木雕哪里有“初学的人”的青涩。
      “这是我做坏了三个之后才做好的呢,第一个像黄瓜,第二个像桃儿,第三个像瘪了的茄子。”
      沈烈眼前飘过这些形象的黄瓜桃儿和瘪茄子,乐了起来。
      “哪有那么好笑,做瘪茄子的时候气哭了呢。”左安气鼓鼓的说道。
      沈烈忍住,笑意从眼角飞出。
      “抽屉里的那些,都是你做的吗?我想看看。”
      左安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好。果然,大多数都是动物,奔跑的,舔舐的,玩耍的,睡着的,甚至还有害怕的,沮丧的。有的涂上了颜料,更多的还是保持了木料原本的颜色。不一定做的很精致,但都非常传神。
      “我有五个作品卖出去了呢,不过钱不多。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卖掉时候总不舍得,所以销售起来也不积极。我其实特别希望它们能和野保工作结合起来,让更多人了解野生动物保护的意义。”左安边为沈烈展示她的作品,边畅想着自己的环保工作。
      随着摆出来的作品越来越多,沈烈越来越震惊。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左安,完全有另一种可能性的左安。他曾以为这只是小小的爱好,有时间就动几刀,说不定工作忙起来,也许爱好渐渐就淡了。可是当看到这些可以称之为系列作品的木雕,还有左安雕刻时的沉醉状态,以及她向往的神情,比起写字楼里露出甜美亲切但是颇为职业化微笑的左安,他觉得现在的左安,似乎才是更开心更舒展,更自然的她。
      他多么想参与进来,而不是旁观,不论以怎样的形式。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不需要老师吗?”
      左安想了想,“算是有吧,大一时候接触的木雕,小芒的弟弟,子夜,他从小学这个,带我入的门。”
      沈烈望向床头柜上的一件作品,他不是十分看得懂刻的是什么,“那个是他送你的吗?”
      左安实在搞不懂:“你这又是怎么猜到的?”
      “屋子里的摆件风格都很相似,是你自己的吧。只有这个特别不一样,虽然我不太理解刻的是什么。又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就大胆推测了一下。蒙对了吧算是。”
      “猜的没错。这个是做瑜伽的姑娘,瑜伽里面有一个体式,叫做吉祥式。只是比较抽象,子夜的风格就是这种的。沈烈,你从小就这么聪明和有观察力吗?”
      “看是什么事儿了。”沈烈笑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品貌性格,甚至年龄,人在哪儿,但这并不妨碍他直觉地认为不舒服。
      左安给沈烈拿出一个早先锯好轮廓的软木,和一把看上去比细笔刻刀粗犷很多倍的大刻刀,为他画好形状,又做了演示,让他刻个木勺子。
      “勺子?”沈烈想说勺子是不是太简单了点,然而想到刚刚自己无从下手的样子,以及那个遥远的想起来就要乐的瘪茄子,他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眼高手低,“那我试试。”
      于是两个人并排坐在工作台边,在夜雨声中,一刻复一刻。
      沈烈把木勺子的雏形基本刻出来之后,左安又教她如何选砂纸打磨。等到打磨好,左安又在勺柄上帮他刻了个“烈”字。字很漂亮。
      “不错啊沈烈,有模有样的,可以拿来用的呢。”左安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瑕疵,做着最后的雕琢。
      “比我想的难多了,”沈烈实话实说,手腕手指,肩膀脖子,都有些酸痛,不过心情却高昂得很。
      手指搭在肩膀上,是左安在为他按摩。
      “怎么样,我手劲很大,力道还可以吧?”
      “嗯,舒服。”
      安安,我们可不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

      两个人各自洗漱后,互道晚安。
      左安来到方秦屋子里,想起方秦在呛的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硬是喊出了一句要锁门的嘱咐。
      然而手刚扶上门锁,她又犹豫了。
      这门锁的声音特别大,在已经没了风雨雷鸣的寂静夜里,更会显得清脆刺耳。
      她总觉得不合适,不应当,不忍心,以及,没必要。
      于是在默默站了一会儿之后,她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她却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脑袋沾上枕头便酣酣入眠。傍晚时身上的电流,心头的颤抖,手指肚的触感,那个人的眼眸,突然趁她不备,全都汹涌袭来。
      像梦一样。自己真的在那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上停留过吗?那里真的流溢着足以淹没一个人的温柔吗?
      虚虚幻幻之间,她半沉醉半清明的睡着了。
      而一墙之隔的沈烈却失眠了。
      他躺在左安的床上,周遭的一切都是她的味道,而她只在两米之外。夜色总是让人的意志力软弱,让欲望膨胀。关于她的画面,她的声音,真切的,模糊的,真实的,臆想的,闭上眼到处都是,睁开眼也未见消失。他想,如果不触碰到她,他也许要成魔了。
      他悄悄起身,摸到工作台,把左安送他的木雕拿到床上。木头的质感终于让他逐渐静下心来。

      次日清晨的天光从云层中洒向大地,天边一抹蓝色逐渐开裂。凉风依旧,雨水浸润的痕迹远未退散,麻雀和喜鹊的啼鸣却已在表示这是个舒适的好天气。左安抻着懒腰从方秦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沈烈早已穿戴整齐,刚把牛奶端到桌子上。
      “早啊,安安。”
      “早呐,沈烈。咦,裤子这么快就干了吗?”她伸手摸了摸,果然是清爽的,“紫裙子多好看。”
      “好看也是穿在你身上才好看。快洗漱去吧,牛奶刚热好。”
      左安蹲下来,“我先看看你的脚踝怎么样了,得换药,吃完饭我给你重新包扎。”
      “嗯,好。”
      左安慢悠悠懒洋洋踱步到了浴室,这样的早晨让她心旷神怡。
      沈烈把厨房收拾妥当,打开冰箱向左安挨层介绍:“红烧排骨还能再吃一顿,我放到这层了;那几样蔬菜最好周二前就吃掉;冷冻层这还有一斤牛肉;这小包调料是用来做鱼的,放这里,别忘了,你不是说方秦也会做鱼吗?你还想吃的话,让她试着做一下,我把做法写下来贴冰箱上,你们只需要买上苏子叶就好了;水果现吃现买,冰箱里的太凉了,你那么怕冷,别总从冰箱里拿。”他关上冰箱,“抽油烟机早晨我清洗过了,地面也拖过,怎么样,还给你们一个亮亮堂堂的厨房,不错吧?”
      左安一开始还对着冰箱流口水,听到后面,她有点难受了。
      “那……下周……你就不来了呗?”她抬头看向沈烈,小声问道。
      “嗯……下周,我得回去看看了。你腰也不疼了,不需要我了……”沈烈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然而说着说着,装不下去了。
      “我……我,”左安直觉沈烈最后一句话有别的意思,又说不上是什么,只知道她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可似乎又不是“我需要你”。明明依然是朋友,明明他还会定期来B市,怎么就别离一般难舍难分的心情呢。
      她“我我我”了半天,沈烈期待地看着她,然而左安始终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沈烈有些失望地笑了笑,“你说的那个特别好吃的烤鱼,咱们忘了吃了呢。”
      “哦……是呢。”
      “出发吧,别误了方秦的火车。”他说着便要往外走。
      左安拽住他:“沈烈!”
      “怎么了……”
      “我会想你的。”她盯着沈烈的眼睛,坦然又坦诚。
      “我也是,安安。”他抬起手,揉揉她的头顶。不像第一次那样无意而尴尬,这一回他认真极了。

      “这里!这里!小秦秦!”
      左安挥舞着双臂,踮着脚尖,努力在人群中示意自己的方位。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周末,火车站竟然也如此人头攒动。
      方秦背着小包快速跑过来。
      “你的行李箱呢?不是落火车上了吧?”
      “没有啊……那个……先放家里了,”方秦挽起左安的胳膊,“想我没?”
      左安刚要高调宣布“每天都想啊!”忽觉有些心虚。这一周的事情,除了工作之外,全部和沈烈有关,她好像真的忘记想念方秦了。
      “有呀。”她心怀愧疚地说道,也没好意思问对方想没想自己,“沈烈帮忙来接你,把咱们直接送到小芒说的那个地方,不用挤地铁了。车在那边。”
      方秦拉住左安,两只眼睛毫不放松的盯着她。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啦!”左安哭笑不得,拽着她往前走。
      “你这是庆幸还是失落啊?”方秦揶揄道。
      “瞎说什么呐,就是没别的办法留宿一晚而已。你一会儿看到人家可别这样的眼神啊,吓到他。”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怎么我就不在家一星期,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秦不死心,边走边八卦。
      “朋友啊。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还是那个我。”
      “切~鬼才信。”方秦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正要继续刨根问底,见左安眼睛突然亮了,欢快地冲前方招手,她顺着左安目光看过去,一个高大帅气有些冷冽的男人斜倚车旁,在见到左安后,仿佛冰川消融,气质瞬间温暖起来,浅淡却深切地回应了她们一个笑容。
      直到上了车,方秦都还在偷偷观察着沈烈。他年纪看上去不比她们大,背影却隐约散发着厚重的阅历感,甚至不与年龄相符,叫她看不清楚。一路上他没怎么说话,然而遇见左安目光时他的变化深深刻在方秦脑海里,她以旁观者的身份,毫无困难的明白了沈烈对左安的心思。沈烈的眼神只是友好的拂过方秦,便又装满了左安。这一点让警惕的方秦十分满意。

      很快就到了与夏小芒约好的地方。左安和方秦下了车。
      沈烈也从车里出来,叮嘱道:“安安,还是要注意腰伤,医生都说了,恢复不彻底的话容易再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今天就是先来大概了解下。”
      “好。那……安安,再见了。”
      “哦……再见。”
      然而两个人谁都没动。
      “我看着你走进去,我再走。”沈烈说。
      左安点点头,转身和方秦朝着夏小芒说的那个入口简约低调的“健身房”走去。快进去时候,她回过头,看到沈烈还站在车旁望着她。
      几只麻雀叽喳着从她眼前飞过。左安突然又跑回沈烈身边。
      “沈烈,你看那!”她指着健身房所在的建筑,那是一幢两层楼,楼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遍布着几个半圆半方的小孔,乍看上去好像弄上的黑色污渍,“看到了吗?”
      沈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其中一个小孔伸出了一只小麻雀,很快便飞走了,再仔细看,几乎每个小孔里都有一只甚至两只麻雀,活蹦乱跳地钻出来钻进去。
      是雨夜里提到的麻雀窝。
      “原来它们躲在这里。”雪白的楼面反着强光,有些刺眼,沈烈舒朗地笑着,睫毛微颤。
      左安想起雷电交加中温柔的目光,她直视着沈烈的眼睛:“对啊,这下放心了吧。”

      门内是一条狭长的过道,灯光明亮,两边摆满了这家“健身房”的教练和学员获奖的各种照片和证书。她们俩没再继续往里走,就在这等夏小芒。
      “天线宝宝。”方秦说道。
      “什么?”
      “天线宝宝啊,你小时候没看过吗?一个幼儿节目,和小朋友们说再见,能说上二十分钟,怎么都分不开。”
      左安才听出来方秦是在说她和沈烈分别时候的样子,若是平时她定要和方秦打闹一番,但今天她心里总有些空空的,竟然提不起反击的兴致,任凭方秦怎样逗她,只说了句“哪有”。
      没过五分钟,夏小芒也来了。以前三个人中,但凡其中一个知道了另一个人的消息,例如谁被搭讪了,谁又拒绝了追求者,总要嘻嘻哈哈告诉第三个人,互相八卦一番。然而这次方秦选择了什么都没说。
      夏小芒脸蛋红红的,显然是连跑带颠的赶过来的。
      “最近实验太多,我都没吃饭就来了。一会儿我就得回去接着泡实验室。”
      左安揽过夏小芒的肩膀:“小芒最好了。”
      “我呐我呐,”方秦不满的凑过来,“本来我可以不用起大早赶车,都是为了陪你过来!”
      “小秦秦也最好了!”左安又抱住方秦,形成左拥右簇之势,迈着醉醺醺的步子,“来,两位美人儿,随朕闯江湖去也。”
      夏小芒却站的笔直,不肯和两人同流合污,“立正立正,你俩别晃。”
      “怎么了怎么了?”左安和方秦看到夏小芒一脸严肃,顿时紧张起来。
      “小安,你确定要学对吧?佟教特别严格,最讨厌半途而废虎头蛇尾的,你要是中途坚持不了退课了,我以后可没法见她了。”
      左安也正经起来,她脑袋里又回放起了地铁里的遭遇,愤愤然道:“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不会给你丢人的。”
      “行,走吧!”
      夏小芒带着两个姑娘沿着过道走了几分钟,奖状和比赛的照片从过道的开始一直贴到结尾,左安和方秦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家“健身房”的实力。
      “这是武馆,你俩别又叫错了名字,喊它健身房,佟教可不愿意听。”
      话音未落,三人已经迈进了武馆的正门,打拳的声音不绝于耳。“前台”是个十分有精气神的大姐,不同于很多健身房中明艳的青春女招待,这个大姐没有化妆,面相严肃。
      夏小芒上前热切的打招呼:“佟姐早!”
      “嗯,来啦。教练再有五分钟下场。坐着等会儿吧。”
      于是三个人又转移到了一旁。左安静静观察着。武馆人不多,场地也不算大,不过各个训练场都已经满了。来往的学员或者教练,竟然一水儿的与这个“佟姐”有着同样的气质:严肃得近乎严苛,好像大赛来临前夜一般。这和她之前接触过的那种一部分人认真撸铁、一部分人认真发朋友圈、一部分人认真寻找约会对象、还有一部分人只来过一次的健身房很是不同。她又想起夏小芒在门外的一再确认,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是否应对得了自己给自己找来的挑战。
      她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便向夏小芒说了自己学散打的想法。夏小芒相当的支持。佟教父亲军人出身,武馆便是他一手创办起来,而佟教本人是参加过大型赛事并拿过奖的。夏佟两家私交甚好,夏小芒在小学和初中学了几年,颇有一身功夫。那会儿住大院,遇见欺负小朋友的,也不管对方是否比自己长得高大,夏小芒扑上去就是一顿揍,长期维护大院小孩子们江湖的治安,以至于有的新搬来的邻居,过了一年多才知道短短头发的夏小芒,并不是男孩子。对于左安在地铁里的遭遇,虽然出发点和角度并不同,但其愤怒程度与沈烈无异,恨不能当时在场。于是她把左安介绍给了武馆,心里暗戳戳地希望收费能打个折。
      正当左安等得焦灼了,一个个子不高,头发扎成小揪的女人出现了。她皮肤黝黑,胸膛间似乎始终屏着一股气,走路虎虎生威,身上的细汗趁出一种极富生命力的性感。左安一下子便对她生出好感。
      “去我办公室。”佟教看了左安和方秦一眼,简短有力的如下命令一般。
      比起那条挂满功勋章一般的过道,佟教的办公室极其简洁,墙面雪白一片,未着一物,桌子上的办公用品也很少,除了摆着的一张全家福充满了“色彩”之外,整个办公室散发着一股冷色调。
      左安想起沈烈的家,也是这样的调调。然而沈烈这个人,却暖呼呼的。
      不知道沈烈到宾馆了没有。
      不知道晚上他会去哪里吃好吃的。
      不知道下周他要见多少客户,辛苦不辛苦。
      不知道他的团队和他磨合的怎样了。
      自己竟然都没有关心地问问他。
      心里一种怪怪的感觉,像是愧疚,牵挂和别的什么纠合在一起。
      直到方秦偷偷拍了她一下,左安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讲讲吧。”佟教靠着桌子说。
      讲什么?回过神来的左安十分尴尬。
      “她问你为什么要学散打。”方秦声动唇不动的小声说道,同时眼睛看着佟教,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样。
      “哦!我想学些本事,遇到坏人不用躲起来,打抱不平时候,不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她脑子里又不受控制的飘来了沈烈去医院找他的画面。
      佟教乐了一下:“丫头,遇到坏人首先得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保护自己的一个重要技能是跑得快。然后才是路见不平。你跑得快吗?”
      这是面试吗?左安充满了疑惑:“呃……大学体育课,跑步是及格的成绩。”
      佟教又乐了,她转过身坐到桌子后面,像个教导主任:“丫头,小芒和我说了你在地铁里遇到的事儿。我也知道因为这个你才想来学武。所以我必须得跟你说明白,你不要寄希望于学几天武术,本领就能够突然长到你身上,遇到不顺眼的事儿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出手相助。”
      “那……那学了之后,会有什么效果?”
      “更敬畏力量吧。”
      “……”我报了个哲学班?
      “更敬畏力量,所以处理事情,先用脑子,而不是肌肉。”
      “……”武馆不是应该和健身房一样,撺掇客户办卡吗?
      “我从小习武,参加过实战训练。你认为我能徒手制服多少个没有底子、没有凶器的成年男性?”
      左安根据自己的影视剧经验,保守地做出判断:“十五人?”
      “你觉得呢?”佟教又问一旁的方秦。
      “我也觉得可以制服十来个人。”
      “小芒,你告诉她们。”
      夏小芒用一种不忍打破童话世界的表情说道:“短时间内,最多三四个人吧。消耗战的话,那就要智取了。如果有凶器的话……那得跑。”
      “啊?”左安和方秦两个人合唱一般默契地表达了自己的难以置信。
      “佟教打比赛时候的战术思维,在圈儿还是有名气的。”夏小芒补充道。
      然而看惯了电视里飞檐走壁的两个外行人,对于打架时候用脑子的这个说法,形不成任何概念。
      “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比如学习的年龄,身形,力道,时间等等,我认为你平时还是要重视跑步训练,在我这,你主要学习一些技巧型、速度型而不是力量型的招式,和背后的原理,反复训练,形成肌肉记忆,强化反应速度。真的遇到突发情况,首先保证你跑得快,之后保证能一招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当然也是暂时的,给你争取逃跑的机会。”
      左安觉得佟教的教学理念完全围绕“如何逃跑”展开。
      她对辛辛苦苦学了多年,最终却并不能大快人心惩恶扬善的结果感到略有失落和不甘。
      “怎么样,并不能制霸天下,你还学吗?”佟教故意问道。
      左安想了想,她把佟教前半部分的话砍了,后部分做了微调,于是愉快地变成“一招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再快速离开”,这明明就是同样的效果。
      我才不逃跑。
      “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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