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追妻纪事

作者:暮日饮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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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


      第一章大婚

      三月廿九。
      她被赵逸关起来的第七日。

      说关也许不太合适,天底下难寻到如此雅致的牢笼。暮春时分,天气转暖,院内花开到荼蘼,紫荆花纷纷扬扬,鸟儿婉转啼叫,屋内布置得极其舒适,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还有十数位训练有素的侍女任她差遣。

      然而仅仅一墙之隔,屋外竹林处,守着身穿黑甲,守卫森严的军队,在阴影处,还藏着赵逸手下最精锐的暗卫。防卫一重又一重,将小院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赵逸乃先帝的第九子,觊觎皇位多年。安河则为靖安将军的幼妹,年幼时,与赵逸曾有过一段过往。但是赵逸野心太大,城府太深,选择了对他仕途更有利的太傅之女为妻。安河则顺从兄长的安排,嫁给太子。
      为了皇位,赵逸与太子明争暗斗三年,终于分出胜负。赵逸勾结太医院,给皇帝下毒,又篡改遗诏。皇帝驾崩后秘不发丧,派禁军围城,包围东宫,将她软禁,又逼迫文武百官承认,他才是天下正统。

      赵逸变得如此陌生,想必对于旧情人也不会手软。好在太子曾经送过一味毒药给她。此药名为月皎影,入口即化,口味甘甜,三个时辰后毒发,安河能毫无痛苦的离去。被重兵押入小院后,安河将毒药藏在衣襟,寻了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服下毒药。

      未料到的是,赵逸亲自拷打废太子,逼问出了解药。

      那夜月光如水浸满长廊,安河抱着膝盖,倚靠于门边,静静等待毒发,夜风微凉,水面泛起涟漪。而赵逸从宫中匆匆赶来,在院中看见安河伶仃瘦弱的背影,心中无名火起—她怎么敢离开他!于是下手没了轻重,赵逸极蛮横地将她拉到怀中,力道之大似乎想把她的骨头按断,而后捏住她的下颌,强行逼迫她喝下解药。

      他们距离那么近,安河能闻到赵逸身上,有股淡淡血腥味—他又杀了谁?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安河心中越发悲凉,抿紧嘴唇,拒绝赵逸。

      赵逸冷笑,道:“那么,你屋中侍女,看护不力,便让她们以命偿命吧。”
      屋内侍女跪倒一片。赵逸狠毒,侍女们连开口求饶都不敢,只能忍着泪水,哀求地看着安河。
      安河心生不忍,不再挣扎,顺从的喝了几口。然而赵逸更加过分,将药水饮尽,又俯身喂她,唇舌交缠,逼她把苦涩的药水尽数咽下喉中才作罢。

      苏安河剧烈喘息,说不出话来。即使如此,她勉强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赵逸烦闷道:“你这样恨我。”

      他将安河摔在地面上。而安河狼狈地别过脸去,坚持到他转身离开,才让泪水落下。

      ---

      服毒未遂后,赵逸对于小院的控制越发严格,侍女不得与她交谈,并且每日一换,每日进来服侍的都是不同面孔。
      安河心中孤寂,又挂念亲人,夜不能寐。只能靠饮酒熬过慢慢长夜。
      深夜寒意逼人,春雨淅淅沥沥,安河提着小炉子,到池中的小亭里煮酒。无人对饮,她寂寞地喝了一杯又一杯,慢慢醉意上涌,过往的回忆都朦朦胧胧,她才跌跌撞撞往回走。

      雨湿路滑,她伸手想推开打伞的侍女,自己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落湖中。

      是赵逸把她拉了上来。
      “走开,”安河全身无力,看什么都有重影,勉强道,“我自己能走。”
      赵逸没有理会她,拦腰将她抱起,道:“胡闹,全身都湿透了,不怕着凉吗?”
      赵逸与太子毕竟是兄弟,有五六分相似,如今他语气温和耐心,不似平时阴冷,安河一时恍惚,不再挣扎,问道,“榕,榕哥哥?你怎么在这?”
      太子名为赵榕。
      安河怕是喝醉了,把他错当成了太子。
      赵逸身体一僵,也不解释,以手势遣散侍女,将她抱入屋中,又亲自为找出碳火点上。安河坐在榻上,因为饮酒而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呆呆地看着她。她生得娇美可爱,如今被软禁,眉目间生出一点无助来,更惹人怜爱。
      赵逸同她说话时,声音也柔和许多:“记得你我初遇吗?也是在雨天。”
      安河道:“忘了。”
      若是换了旁人如此无礼,按着赵逸的性子,他早就动怒了。然而自从二人分开后,安河对他不理不睬,难得肯回答他的话,赵逸极耐心,温言问:“那你还记得公主府宴会吗?那是你第一次喝酒呢。”
      安河用力摇摇头,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记得。”

      赵逸没奈何,找来帕子,坐在她身后,擦拭她湿漉漉的长头。少女泼墨似的黑发握在指尖,就好似锦缎般舒适。赵逸耐心把玩,不料她突然侧过脸,有点狡黠地笑道:“但是我记得,花朝节很热闹,人很多,我看什么都新奇,到处乱跑。你怕我走丢,想牵我的手,但是犹豫了很久,也只是拉住我的衣袖。”

      赵逸与安河从未去过花朝节,倒是太子与安河是去过的。赵逸不由苦笑,她真的把自己与太子弄混了。

      安河又道:“榕哥哥,你说,为什么,赵逸会变成如今这样,凶狠暴虐,不择手段呢?”

      赵逸轻柔拂过她的脸颊,感受着如花瓣般温软的触感,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便道:“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安河想追问,倒先打了个喷嚏。赵逸埋怨道:“都说了会着凉的。”顺手解下她束发的簪子,又觉得衣物湿透穿在身上不好,便拉开她的衣带。锦缎制成的外袍顺着她玲珑的躯体,轻轻地滑落在地面上。
      安河轻微地瑟缩了一下,赵逸却不肯放过她,拉住她的手腕,让她转过身。四目相对,安河避开视线,匆匆按住衣领,然而露出来的肌肤似白雪般无暇,锁骨至后颈曲线曼妙而优雅。

      赵逸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腹下□□正盛,而安河则是他此生唯一动情的女子。他们此刻距离很近,安河喜好莳花,久而久之,身上染了淡淡的兰花幽香,这味道比世上任何情药都让他难以按捺。

      安河歪着头打量他,突然凑近,环住他的腰,声音染了醉意,十分的俏皮:“你是不是对我不怀好意呀?”
      他低声问:“可以吗?”
      安河眨了眨眼,道:“那要看你表现如何啦!”

      赵逸迟疑片刻,还是凑近了。
      他十六岁认识安河,一直到二十岁,都以为苏安河会是他的妻子,她所有的第一次,都会给赵逸。然而世事无常,如今他二十二岁,和苏安河由爱到恨,由情人到仇敌,最后相对无言,之间隔了那么多年的恩怨纠葛,他还能再做什么?

      赵逸手上用力,安河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被按在地面上。赵逸俯身向前,低头吮吸她的后颈,而指尖一路向下,不动声色地撩拨着她。

      赵逸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热息在他耳垂边流连:“既然明日死生太无常,不如今宵享极乐,如何?”

      ---

      第二日安河醒来时,居然是傍晚了。天色昏暗,她全身酸痛,意识到醉酒发生什么后,她沉默良久,试着安慰自己,毕竟她是嫡的输家,输家自然是为鱼肉任人宰割的。而赵逸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慧,既然把自己关起来,那迟早有那么一日。

      小院依旧只有她一人,赵逸天亮就离去,想来是回宫中处理政务了。侍女们依旧不被允许与她交谈,而是沉默地准备着早膳。她抬头望去,连着下了那么多天的雨,空气格外的清新,夕阳将天边染成灿烂的金色。只是这天依旧是四四方方的天,小院依旧被侍女,军士以及暗卫围得如铁桶一般。

      到了夜晚,赵逸又匆匆赶来,她不敢再饮酒,坐在案几边看书,然而心乱如麻,胡乱翻着书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赵逸坐在身侧,把姜汤端给她,问:“在看什么?”
      安河问:“我可以出去吗?”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看到院子外面有一大片竹林,如今暮春,或许有许多春笋冒头,我只是想看一看春景。”
      赵逸笑道:“馋了?想吃春笋?我派人挖给你便是。”

      安河不言语,难掩眼底的失落。
      赵逸戳了戳她的脸,安慰道:“暂且忍耐,再过三两年,我把太子党斩草除根,就会将你接入宫中,好吗?”

      安河盯着书本,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
      以后还有一个更大,更残酷的牢笼在等着她吗?

      赵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知道她情绪不高,想着补偿的方法,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胭脂水粉?糕点吃食?我都可以给你。”
      安河想了一整日,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以前你和我说,婚俗太过繁琐,若是能简单一些就好了。如今我算是你的人了,却是没名没分的。你能不能补给我一个小小的婚礼?”
      赵逸心中微微地动了动:“你还记得?”
      安河道:“自然。”
      “我去准备,”赵逸急切地说,“双喜字,红烛,交杯酒,凤冠霞帔,大红喜服,你穿红色一定好看……”
      安河不动声色地提醒道:“我的脂粉也快用完了,若是上妆,缺一些朱砂呢。”

      赵逸莞尔: “你向来不爱打扮,明日梳妆,必然美艳不可方物。”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诱得他□□焚身,实在按捺不住,搂住她,贴在她耳边,问道:“那么今夜……?”
      安河摇了摇头:“昨夜折腾得好厉害,今夜弄得太累,明天就没精神梳洗了。”
      念及他们以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赵逸并不强迫,而是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转身离去了,路上居然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他向来冷漠严肃,难得这样开心。

      ---

      赵逸于正午送来衣物之后,便呆在小院中不肯离去,兴致勃勃地督促侍女们布置屋子,忙碌到了下午,自己胡乱换好衣服,跑到安河屋中探头探脑的。此时安河已经换好喜服,正在为自己上妆。

      她梳着简单的盘髻,戴上了赵逸年少时送他的纯金镶红石牡丹发簪,比平时艳丽了些。她又将朱砂与香料混合,涂抹在唇边,使得唇如点绛,被关了许多日,神色略为苍白,便在脸颊边,勾勒出一抹斜红,又细细在额头上贴好花钿。

      赵逸在一边看着痴了,觉得自己像是守着一株花,看着她慢慢地为自己盛开。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安河手执眉笔,朝他嫣然一笑,道:“相公,请为妾身描眉。”

      赵逸心中漏跳一拍。
      这声相公,他等了足足六年。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俯身为安河描眉,落笔极其轻柔,像是怕惊醒一个易碎的幻梦。

      他想,哪怕只有一日,甚至只有一夜都好,让他与安河做一次寻常的夫妻吧。他不是野心勃勃的怀清王,从未伤透她的心;安河不是太子新宠,她从未离他而去。他们彼此相爱,此生唯一的梦想便是朝夕相守,白头到老。

      点上红烛,拜过天地,挑起盖头,二人相视一笑,赵逸端来酒杯。安河将酒饮尽后,再也支撑不住,手微微颤抖,金杯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逸呆住了。
      她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了明显的红痕。

      安河腹内剧痛,像是有把刀子在搅动她的五脏六腑。她年幼时看医书,上面记载:“朱砂性寒,有毒,不宜内服。”而她对于朱砂格外敏感,每次使用这种胭脂,仅仅是敷面,身上都会起癣。以她的体质,服食朱砂,足以致命。

      “赵逸,你怎么敢以为,我会做一个被你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呢?” 她用最后的力气挣开他,语气冰冷,透着刻骨的怨毒,“我只恨不能,与你同归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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