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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不空
（一）
阿姮和杨戬赶到金鼓山时，看到明然、时星臣、苏苏、铁柱、阿九和一些门派弟子也来了，作乱妖魔已经躲进山洞，现在山洞被团团围住。
互相颔首打个招呼，明然简明扼要地对自己人做了部署:“我带星臣和弟子们进山洞，铁柱守洞口，狡兔尚有三窟，阿姮守住其他出口。苏苏，你站在高处，负责为你师姐指点妖魔逃窜方位。”他看了看杨戬和阿九，“至于你们两个？”迟疑了一下，道:“找地方老实待着。”
“行动。”
明然带人冲进去了，山洞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嘶吼声、兵戈声、跑动声响起一片。
阿姮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她手持一把素白长剑，贴石壁站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动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杨戬注意到她的那柄长剑剑柄处绘满了古老的花纹和字符，和昆仑镜上的符文很像。
不过片刻，果然有妖魔从隐蔽洞口逃出，这是只体型庞大的熊精，它一跃而出，重重的落在地上，刚想站起来，一柄灼灼寒霜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脖颈处。
熊精见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觉得有机可乘，突然暴起猛的反扑过来。阿姮并没有闪躲，而是主动迎上，不等熊精站起来，剑柄已经砸向他的脖颈穴道。
熊精身体立刻瘫软下来，倒在地上，阿姮娴熟地点上熊精周身大穴，封住法力。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
杨戬还没有上前，战斗已经结束。
他忙向阿姮走过去，阿姮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杨戬一眼，手上挽了个剑花将剑向杨戬掷过去。
杨戬不躲不闪，剑身擦着他脸庞飞跃出去，直直将一只意图袭击杨戬的野鸡脖子钉在石壁上。
剑入七寸，不染鲜血。
杨戬回头看了一眼，随口称赞道:“好剑法。”
阿姮手指一拢，泛着寒光的宝剑又飞跃回她身侧，淡淡地道:“比不得你。”
一刻钟后，数十个精怪被押着出了山洞，而阿姮脚下已躺了七八个惨叫的妖魔。
一旁的杨戬尽职尽责的拿着绳子挨个绑人。变回原形的阿九蹲在阿姮脚下，宛如监工。
明然见状，调侃道:“哟！还挺专业！”
阿九回道:“无他，唯手熟尔。”
几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危机已除，众人收工，打道回府，各归各位。
（二）
客栈房间中，明然、阿姮、时星臣、铁柱、苏苏师徒五人正聚在一起分析杨戬和阿九这两个天外来客。
阿姮道:“剑向他掷出去时，他躲都没躲。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法力低微，实战经验少，躲不开。二是法力太高，已经提前预知剑的运行轨迹，知晓不是冲着他去的，不必躲。从之后展露的身手来看，排除第一种可能性。”
明然道:“绑人手法很专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有熟人从事相关职业，耳濡目染。二是他自己专门做这个的。从他日常言行举止来看，倾向第二种。”
时星臣道:“阿九那句，“无他，唯手熟尔。”虽是句玩笑话，可也侧面证明，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很常见。”
阿姮道:“我今晨和他一起用饭，他每样菜都会尝尝，不多，看不出喜好。很体贴，会照顾人。”
苏苏疑惑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铁柱回道:“说明他平时受人瞩目，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猜不透摸不着。会照顾人，说明他应对这种场合不陌生，意味身边有女子和他一起共事。”
阿姮补充道:“是长期处于戒备状态下形成的本能习惯。”
明然道:“相识第一天，他们说是误闯了我的阵法，可我那个阵，一般人进不去，他们平白无故的误入，又看穿了阵法布局，还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不像是野路子出身，至少系统学过。”
阿姮沉思片刻，道:“今晨出房门时，刚好撞上他推门出来，我大约扫了一眼，他房间里的陈设，是客房原有布局。没有任何点缀，看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理论上来讲，心事越多越复杂的人，越对这种简约布置有特殊需求。”
“而且，他应当是蜀地人，至少在那里生活过。”
明然想着，蜀地、除妖、法力高强、身边有女性存在、受人瞩目、又是个叫杨戬的名字，这些特征都与后世二郎神对的上，但这个时间段，二郎神现在还没出生呢。
转念一想，自己都能出现在这了，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能发生？
这时苏苏带点八卦意味笑盈盈道:“师姐，没想到啊，你们第一次正式说话居然是撮合师父的姻缘。”
明然一听，此时也反应过来，唤道:“阿姮。”
“嗯？”
“师父平时待你不薄，为何如此害我？”这要是成了，以后还不得天天被家暴？
阿姮头也没抬，还在凝神研究杨戬这个人，随口答道:“这理由充分。”
“哪里充分？！”
铁柱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大手拍拍他师父的肩膀，道:“师父，你昨天真的很像变态。”
时星臣赞同道:“略有猥琐。”
苏苏忍着笑道:“同意。”
明然被几个徒弟取笑了，暗戳戳想扳回一局，冷不丁问道:“阿姮，你对杨戬这个人有什么评价？”
他原本只是想拉个人下水，只因自己淋了雨，也得把别人头顶的伞踢掉。
本着互坑的原则，看看阿姮的窘态。
哪知阿姮怔了一下，道:“没有评价。如果非要说一个，那么到目前为止，我对杨戬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杨戬是个聪明人。可评价一个人靠聪明或不聪明，远远不够。”
明然这时意识到，自己问了句不适宜的问题，以阿姮的性情，实在不适合和杨戬这种来历不明，还带着神秘感的人接触。
他叮嘱道:“阿姮，少接触他。”
阿姮微微一挑眉，笑道:“你做出这个判断，基于什么理由？”
“因果。剪不断，理还乱。”
（三）
而客栈另一个房间中，杨戬和阿九的画风就没那么沉重了。
杨戬同样跟阿九讲述了一遍今晨他和阿姮一起用餐的事。
顺便还有明然喜欢她的事，尽管杨戬觉得他有九成的概率只是单纯想撸猫。
阿九难以置信道:“他口味，挺独特呀？”
杨戬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阿九不理会杨戬的话，她百思不得其解，“我姐姐跟她师父真的没仇吗？居然把我介绍给他？”
杨戬道:“阿九，切勿妄自菲薄，你身上有很多优点。”
“比如？”
杨戬:“……”杨戬卡住了。
阿九道:“你迟疑了。”
杨戬气定神闲，道:“你活泼可爱，灵气十足，法力高强，高雅脱俗，机智过人，这世间有你这样的猫猫，真的是万物皆动情，江河皆仰目。”
阿九惊叹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杨戬肯定的点头，“当然，你一直这般优秀。现在你有兴趣接触明然了吗？”
阿九喜滋滋的沉浸在杨戬美好描述中，道:“没有兴趣。我这么优秀，他配不上我。”
杨戬噎了一下，继而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心里想着，她单身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莫名升起一种老父亲心态，叮嘱道:“在外面可不许这样，虚心求教，营造假象，找到伴侣几率会提高不少。”
“不可能！我老师以前说了，将来谁要是能娶我，他祖辈能烧这么粗的香！”阿九挥舞着双手用力比划着，“这说明我是个有福气的猫猫啊！”
杨戬:“……”
杨戬语重心长道:“阿九，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老师是在反讽？”
“老师德高望重，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杨戬叹了口气，无力的摆摆手，“你高兴就好。”
这孩子没法救了。
一只千纸鹤悄无声息的从门缝里飘出，过了半响，杨戬意味深长的看向千纸鹤刚刚藏匿的位置。
玄铁扇无意识敲击掌心，被监视了？仅仅是为了探他的虚实吗？
杨戬清晰地意识到从他们踏进这个地方，已经踏进了麻烦场，杨戬走到现在，见多了“麻烦”，但不代表他喜欢“麻烦”。
但是已经来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就已经不明智了。
何况这里还有嫦娥。
杨戬清醒的明白阿姮不是嫦娥，或者说，不是他的嫦娥。
尽管同一幅相貌，同一个灵魂，甚至，连性情都那般相似。但她没有和杨戬相识相恋，相知相守的记忆，那她就是历劫的阿姮。
杨戬既不能和她太过亲密，也不能太过疏离。既无法像一个寻常陌生人一样待她，也无法像一个爱人那样待她。因为她是嫦娥，又不是嫦娥。
她是她，又不是她。
杨戬和嫦娥纠葛千年，是堪不破“情”之一字吗？
他们堪的破。
堪的破，但放不下。如此而已。
杨戬心想:今日的场面道祖鸿钧是否早有预料。他要寻九州鼎，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而他的到来，是历史的改变者，还是历史的推动者？
时间与空间，未知与既定，因果与轮回，觉悟与证道。何去何从。
“姐夫？”
杨戬忽的回过神来，缓了一下，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阿九。
“想什么呢？想的太多，容易秃头。”
杨戬笑了，问道:“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改口叫姐夫了，想通了？”
“想通倒是没有，我依旧持保留意见。至于称呼，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暴露我们身份的称呼了。”
说完她笑呵呵的问:“我刚刚演的怎么样？过关吗？”
杨戬点点头:“本色出演，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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