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一直以来，张衫一直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在对待李肆的事上更是如此，从她口是心非得抛弃李肆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可明明是她的错，道歉的人却是李肆。

　　“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舍弃了你，你不恨我吗？”张衫声音颤抖，她不敢抬头看李肆，她最怕的就是面对李肆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直都是。

　　“飘飘，当初我们都太年轻，处理不好那样的事，你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已经是最好的了，我知道分开的这些年你也很难，上个月，我遇到陈耀了，他说他在我们刚毕业那年去藏区的火车上遇到了你，他还说…你差点儿死在哪里…”李肆有些哽咽，他从陈耀口中得知张衫为了自己一路跪着去往大昭寺为自己祈福时无法形容自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心疼，感动？李肆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张衫楼下守了一晚上。

　　张衫在听到陈耀的名字的时候抬起了头，她眼神里的不安和心虚击跨了李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李肆知道张衫一直是这样的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的付出被人知道。

　　“飘飘，别再嘴硬了，嘴硬的人是得不到爱的。”

　　张衫伤口疼，那种麻药过后撕裂的疼痛让她眼泪直冒：“李肆…”

　　“张衫，我爱你，你呢，你爱我吗？”

　　直白的语言和炽热的眼神让张衫无处可躲：“爱。”

　　张衫后悔了，她从未后悔过什么事，可是在五年前这件事上她后悔了，说白了还是她太懦弱，没办法肯定自己对李肆的爱，在分开的这五年里张衫都还模模糊糊得以为自己没做错，她总是在梦见李肆红着眼睛质问自己的场景后醒来又以违心的“这都是为了大家好”来安慰自己，直到刚刚李肆红着眼说爱自己她才明白，她做错了。

　　李肆知道张衫爱他，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只要张衫是爱他的，再久他都能等。

　　“可是…”张衫话锋急转，李肆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你有未婚妻了…我…我还能继续当你的…情人吗？”

　　张衫表情严肃，她声音不大，但坐在临床的一个女生已经往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了，李肆看张衫认真又胆怯的样子一时间被逗笑了：“那你想继续做我的情人吗？”

　　“…你的爱能分给两个人是吗？”张衫莫名来的气，可能是身体的疼痛带给她的烦躁，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高中时张衫和李肆说话时的语气，看着李肆强忍笑意的表情，张衫有些窘迫，自暴自弃得躺平闭着眼。

　　见人生气了，李肆哄到：“我和郑颖只是合约关系，各取所需，在来之前我已经和她协商解除合约了。”

　　张衫睁开眼，李肆这样好声好气得哄她她还不是很适应：“嗯。”

　　看着张衫不自然得样子李肆只能忍笑：“伤口疼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还好，没多疼，不太饿。”张衫回答道。

　　李肆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张衫的眼睛说：“飘飘，我是你男朋友，你可以依赖我。”

　　“…疼，麻药过后特别疼，肚子很胀吃不下东西，特别难受，你可以抱抱我吗？”张衫鲜少有这样一面，甚至在高中的时候李肆都很少见过。

　　没有过多的语言，李肆倾身覆上张衫的一刻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小声抽泣，憋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张衫哭了很久，等李肆意识到怀里的人又睡过去后才敢慢慢抽身把人放回到床上。

　　弓着腰的动作太不方便，李肆站直身体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腰部发出了“咔”的一声异响，等他缓过一会儿才发现病房几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得看着他。

　　尴尬得点了点头打招呼，然后起身去公共厕所洗了把脸，走出厕所的时候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又让李肆打消了回病房的打算：“怎么了？”

　　“老板，丝丝小姐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她们已经到金阳县了，想知道丝丝小姐的具体状况。”电话那头的董瑜已经在机场候机，李肆还能听见大厅的播报声。

　　李肆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外面行人的吵闹声让他心烦意乱，怎么办，张衫知道了会生气吗？网上那些人说话那么难听，她看到了会难过吧。

　　“老板？”

　　电话里的一声把李肆拉回了思绪，纠结半天，还是开了口：“你把地址和病房号发给她们吧。”
　　挂了电话又去外面买了点儿东西，再返回时张衫已经醒了，护士正在替她换针药瓶，不知道是不是李肆的错觉，明明才离开一会儿，他觉得张衫脸色又苍白了许多：“你好，请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血红蛋白和凝血指标已经在回升了，不过还没过了二十四小时高风险期，还得继续观察后期会不会出现低钾血症。”护士说。

　　“哦，谢谢。”

　　目送护士走，李肆发现张衫正仰着脑袋盯着自己：“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衫摇摇头，大失血后人总会感到疲惫，她很困，很想睡觉，可是就想这么看着李肆。

　　“那睡会儿？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李肆坐回窗边，伸手替张衫掖了掖被子。

　　李肆从凌晨四点睡到早上八点，四个小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黑眼圈极重：“你是不是累？你回酒店睡一觉吧，醒了再过来看我。”

　　“我不累，你睡吧，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输液瓶。”李肆摇了摇头说。

　　“那你…那你上床来，挨着一起睡会儿。“张衫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块床位示意李肆趟上来。

　　“不行，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不会！我的伤口在左腿，不会碰到。”张衫解释到。

　　李肆还是摇摇头：“不行，听话，我不累你自己睡，我在旁边守着你。”

　　张衫没办法劝动李肆，只能退一步让他趴在床边。

　　两个人手拉着手，李肆趴在床边其实不是很舒服，但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张衫，他就都无所谓。

　　输液瓶见底李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张衫偏着脑袋想去够床头的按铃，可自己的手握着李肆的手，实在是没法再动。

　　她的腿有伤口，移动困难，眼看着手指只差一点就能够到呼叫器，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她。

　　“丝丝!”

　　这一声“丝丝“音量不小，吓得张衫一下没稳住重心差点儿栽床下去，要不是眼前人反应快一把捞住了她，现在怕是已经在地上了。

　　这一响动惊醒了李肆，几乎是一瞬间他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飘飘！”

　　张衫被扶着从新躺回了床上，但输液管里的药已经见底，血液已经开始倒流了。

　　李肆皱着眉跑出了病房，不一会儿便带回了一个护士。

　　李肆动作快，血没倒流多少，护士替张衫拔了针才发现，此时病床前又多了两个人：“不是说了陪护只能有一个吗？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哦。”

　　护士是张衫粉丝，张衫刚清醒的时候还找她要了签名，能看出来，这个护士还挺敬业的：“抱歉，她们是我经纪人，要对接一下工作，就耽误一会儿行吗？”

　　护士摇了摇头说：“不行，要不你们留一个人在病房交代工作，其他两个人在病房外面等着，病房只能有一个家属，这是医院规定。”

　　“李肆，你和秀秀去外面等等。”张衫开口到。

　　两个人点了点头，李肆转身前用一种想开口又没办法开口的眼神望了张衫一眼，在她还在猜测李肆这一眼包含的意思的时候下一秒就有人告诉她了。

　　“丝丝，你和李总是什么关系？”赵芳还是站在哪里，皱着眉，看她样子再结合她问的话，事情张衫基本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芳姐，好歹我也是公司员工，你都不关心一下我伤得重不重，上来就问我和李总什么关系，未必太寒心了吧，好歹我也为公司买了几年命了，连句关心都得不到吗？”张衫有些嘲讽得说到。

　　赵芳愣了，她本来一开始是着急张衫的伤势，结果一进门见到李肆便昏了头，一心只想着网上的热搜：“对不起丝丝，是姐不好，姐就是，着急了…你…身体怎么样？”

　　其实也能理解，赵芳说到底也是公司一个股东，自然以公司利益为重：“没事姐，我挺好的，您说事吧。”

　　赵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打开，放在张衫面前。

　　网页上醒目的几个大字差点儿把张衫逗笑，内容也是毫无新意的真假参半，夸大其词，看完几条差不多的内容后她放下了平板，然后看着赵芳。

　　“你…你什么感想？”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开始的态度真的不好，赵芳开始收敛了一些。

　　“没什么感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大部分。”张衫补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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