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张衫脑袋疼，最近冲业绩她已经连轴转差不多三十六小时没闭过眼了，偏偏门还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

　　“嗯…你好。”秀秀打开门面前便站着个笑颜如花的男生，男生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看起来是标准的网上说的“小奶狗”。

　　“秀秀，丝丝在吗？”男生笑着问。

　　秀秀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嗯，丝丝姐，是顾老师。”

　　看清楚来人张衫更头疼了，她一直不喜欢这些花边新闻，什么炒cp，炒热度，她看着网上那些营销号瞎扯的就闹心，更别说见了本人她是能避着就避着，对方可好，还主动找上门。

　　“哎哟顾老师，恭喜顾老师新片获奖啊，怎么不去庆祝来找丝丝有什么事儿吗。”赵芳心里也不待见顾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张衫有意思，早期想着对方有热度有流量，说不定可以带一带张衫，没想到后面顾彦那群粉丝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张衫，可惜顾彦现在正是最红时，公司背景又强，得罪不起。

　　“芳姐，是有事找丝丝。”顾彦眼神往张衫的方向瞟，可惜沙发上的人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赵芳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出来打圆场：“哈，行，丝丝，丝丝！”

　　张衫放下手机抬起头“啊”了一声，然后看着顾彦说：“哦，没空。”

　　张衫丝毫不给面子，弄得顾彦尴尬不已，一旁的赵芳见势赶紧退到张衫身旁用力得拍了拍她：“说什么呢，现在你也没事，顾老师有事找你你听听呗，我们去外面等你昂。”说完还给了张衫一个威胁的眼神。

　　早上刚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去拍杂志，拍完杂志饭都没吃几口又要上妆参加晚上的颁奖活动，张衫现在脑子都是晕的，在会场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了那么久脚早就不是自己的了，现在她没那么多心思去应付其他的事，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见秀秀和芳姐都出去带上门后顾彦才走近张衫：“我在隔壁厅听说你被记者为难了，没事吧？”

　　“托你的福，现在网上你那些粉丝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你说我有事没事？”张衫手臂搭在沙发背，撑着脑袋冷漠得看着他。

　　顾彦比张衫出道早，在娱乐圈算是“顶流”的存在，可能是见惯了平时假仁假义的吹捧，他就是对“毒舌”的张衫情有独钟：“抱歉啊，我没想这样的。”

　　“没什么事儿就走吧，我要换衣服回家了。”张衫没心思再和他掰扯，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顾彦不是一两句话就打发了的人，从一开认识张衫她就是这副冰冷冷的样子，到现在她对自己依旧没个好眼色，这没多冷脸顾彦都见过了，心里早就对这些驱赶的话免疫了：“我听秀秀说你晚上没吃饭，等一下有个饭局，都是些圈里人，还有不少创作人，你要去吗？”

　　“我是不是还要把话说明白一点，顾彦，大家都是成年人，身处这个圈子我以为你多多少少能懂些规矩，别让我再说得更难听，那样以后大家见面都尴尬。”饭局？真当她张衫是交际花?

　　顾彦知道张衫的脾气，也识趣得不再打扰：“抱歉，丝丝，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是我逾越了，那你回家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终于等到了顾彦开门离开，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胃疼得她想吐。勉强撑着身体换了衣服，在，跟着秀秀出了休息室准备回家。

　　正门粉丝记者多，他们被工作人员带着走侧门出去，张衫带着口罩套着卫衣帽子跟着秀秀身边埋头就走。

　　“你好，请问厕所在那边？”

　　“那边拐角就是先生。”

　　可能是胃疼得脑子不清醒，这声音听着莫名得熟悉，等张衫反应过来再抬头声音的主人已经拐了个弯，张衫只是模模糊糊撇到了他一个侧脸，但就是这一个模糊的侧脸，让张衫几乎是一瞬间反应就追了上去。

　　申城音乐厅很大，光是四通八达的走廊就够张衫迷路好几回了，她反应慢了一些，追上去拐弯后人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原地顺了口气，脑子一片浑浊：那个声音，是她想多了吗？可是真的好像，会是他吗？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巧。一连着在心里问了好几个问题，张衫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丝丝姐，你跑什么?”秀秀追上来，着急的问。

　　张衫摇了摇头：“没事。”

　　“哦，那咱们快走吧，粉丝已经往侧门这边聚了。”秀秀说。

　　张衫无力得点了点头，脚却挪不动步子：“厕所是在前面吗？”

　　“对，前面再拐一下。”工作人员回答道。

　　“丝丝姐你要上厕所吗？”秀秀问。

　　张衫回头望了望厕所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咱们走吧。”

　　八月份晚上的空气也带着一丝闷热，申城这个大城市到了十一二点路上汽车都川流不息，路灯裹着行人显得踽踽凉凉，或许是该死的归属感作祟，张衫又开始回忆高三那段时间了，她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看着不断后退的树影，胃又开始疼了。

　　身体上的疼痛有时候会很大程度削弱心理上的苦楚，就比如现在，张衫肚子疼的已经无力去回忆“往事”了，她撑着意识打开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等她到家的时候外卖已经送到家，吃完饭洗完澡她又拖着“残躯病体”去创作室待了一会儿，凌晨五点脑袋实在疼得不行，借着房间微弱的床头灯摸上床，可能是出差太久，回到家还莫名其妙得认起了床来，又抹黑起来找到放在床头柜的安眠药，倒在手心数了数数量，斟酌了半天才就着水吞了两片才又睡过去。

　　张衫每次吃完药都会做梦，刚开始是梦见高三那段时间，后来久了就开始梦近两年的事，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熟悉的侧脸，她又梦到高三那段时间了。

　　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远比承受度大得多，就像是溺在海里，窒息感包围着张衫让她好几次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本能的求生欲又让她醒了过来，等她望着天花板缓过神坐起来回头皱着眉看着枕头湿漉漉的一片才反应过来抬手擦了擦脸。

　　下午两点四十，这一觉差点儿没把她睡过去，张衫想。手机上几个未接来电夹杂着十几条赵芳的语音消息，她看着就脑袋疼。

　　洗漱完从冰箱里拿了仅剩还没坏的土司叼在嘴里张衫才坐着开始慢慢回复消息，她这个人有睡觉关机的毛病，因为这个习惯赵芳不知道说过她多少遍，不过都说过是习惯了，要改也挺难的。

　　幸好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张衫随机挑了几条回复。家里什么都没了，她站在冰箱前面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去一趟超市。

　　来申城的四年，除了出差外出参加活动张衫就没走出过离家超过一公里，去得最多的就是小区旁边的超市，每次裹得严严实实去都能被老板一眼认出来，不过不是认识“丝丝”而是每次去买东西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对面小区租客。

　　张衫租的房子比较老，两室一厅也够她用，主要是觉得这周围有些烟火气，不像那些冰冰冷冷的高楼大厦，看起来就没人情味。

　　她是个宅女，三四天不出门也能在家里呆的住，秀秀来她家接她的时候她正泡在创作室写歌，被拉着去洗个了澡换了身衣服就坐上了去活动现场的车。

　　“姐，你这几天在干嘛，眼下乌青，没睡觉吗？”秀秀看着抱着ipad玩儿游戏的张衫说。

　　事实上张衫并没有熬夜，甚至每天睡觉都超过八小时，可能是睡眠质量不好才导致人看起来没精神：“啊？睡了，黑眼圈遗传没办法。”

　　秀秀拿这个不着调的人没办法只能默默给化妆师发消息让她到时候多上点心：“姐，活动流程你看了吗？”

　　“流程？你什么时候发给我了？”张衫对这种事一向不上心，对她来说只需要配合主办方当个“木偶”就可以了。

　　秀秀听到这儿就开始着急了她拿着手机翻了翻递到张衫面前说：“你看，我发到你邮箱的，前天就发给你了，还发了消息提醒你。”

　　张衫分神看了看手机屏幕，然后无奈得说：“秀秀，我休息不看工作邮箱的。”

　　“姐！芳姐说了这次活动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能把温温柔柔的小姑娘逼得扯着嗓子说话也只有张衫了，她关了游戏挺直了腰安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商演了，能有什么问题，这样，你把流程给我说一遍，注意事项也说一下，我能记住的。”

　　见张衫认错态度良好，秀秀也舒了口气开始向她介绍：“就是楼盘开市剪彩，以前你参加过的，流程都是换汤不换药，但是芳姐说这次的金主有点难搞，让你收着点脾气，本来前几天颁奖典礼上你怼记者就已经招了很多骂了，这次让你无论如何都不准再任性了。”

　　也不知道张衫听没听见去，就只知道点头：“难搞？有多难搞？”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个楼盘是李氏的工程，听说李氏上个月刚换了董事长，老董事长被自己的儿子“强行夺权下位”，想想都不是个好惹的主。”秀秀说起八卦来像是换了个人，津津有味，听得张衫一愣一愣的。

　　“你还关注商圈？”

　　“哎呀，平时无聊嘛，最主要是这个新上任的李总年轻又帅气，只不过可惜好像已经有未婚妻了。”看着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张衫忍不住想笑，还是小姑娘，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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