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张衫一直觉得自己天生是个煞星，这种神论从她出身开始，就有迹可循。

　　从医院出来李肆心里如释重负，他缓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张衫。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张衫把头发用抓夹夹了起来，脸颊两侧的碎发盖住脸，显得她整个人气质温柔：“还好吗？”

　　张衫不会安慰人，只能拉着李肆的手不放，试图用力气证明自己的担心。

　　“没事的。”李肆摇了摇头说。

　　下午的太阳不热，但是很亮，阳光照在医院外的空地上，两个人周围都裹着一层金光。张衫松开李肆的手，上前抱住了他，几秒后感受到怀里的人回抱自己她才开口:“有我在呢。”

　　李肆知道张衫不会甜言蜜语，这样的一句话让她讲出来已经算是是突破了以往的情话阶层了。

　　李肆把头埋在张衫肩上缓神，几秒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看时间后便开始慌了：“飘飘。”

　　“嗯？”张衫应了一声。

　　“咱们回家吧。”

　　可能是不满李肆的“不解风情”，张衫松开他默默得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走吧。”

　　李肆以为她生气了，刚想开口就看见伸到面前的手：“嗯。”

　　两个人高考完几乎是整天在一起，所以张衫已经习惯了和李肆一起回家，习惯了问他晚饭想吃什么，除开晚上睡觉的时间，张衫觉得两人像极了“婚后生活”。这想法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以前的她从来没想过要这种事，现在和李肆在一起了，却时不时会考虑今后的生活。

　　“飘飘？”

　　“嗯？”两个人站在楼道口，李肆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怎么了？”

　　“那个，你先在这儿站一会儿，五分钟后再上来好不好？”李肆拉着张衫，神情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张衫皱着眉问。

　　李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张衫看他急的汗都出来了，干脆点了点头答应了。

　　张衫时常过上一段还算“正常”的生活后就忘了自己其实一直都身处“泥泞”，当张慧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的时候张衫会有一种“梦醒了”的感觉。

　　两个人坐在离小区一条街远的面馆的时候张衫的思绪还停留在“李肆到底为什么让自己在楼下等五分钟。”

　　从张慧蓉脸上的伤可以看出来，她不是来找事的，一个人找到自己说想和自己“谈谈”，其实张衫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呢，是因为她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谈判”的机会。

　　“呵，你现在还真是，生活过得像模像样的。”张慧蓉头上带着遮阳帽，硕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可惜从张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苦笑的脸。

　　“可不是吗，这还的多谢你的不纠缠。”以往两个人相见都是恶言相向，虽说这次的见面依旧是冷嘲热讽得多，但相比之下，张衫觉得已经好很多了，她想，应该是上次的“威胁”起到的作用。

　　张慧蓉舒了口气，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里尽是怨恨：“张衫，真没想到，你现在本事这么大真不知道你给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话，把她哄得团团转。”

　　那个女人？张衫在脑子里搜索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张慧蓉说的应该是张沐沐亲生父亲的妻子，想来应该是张慧蓉犯蠢，去找那男人要钱，结果被人家妻子找人教训了，想到这里张衫就莫名好笑，张慧蓉还真是，一如既往得蠢。

　　看着张衫脸上挂着笑脸，张慧蓉火冒三丈：“张衫，你就是个贱人，老子养你这么大，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这样的话张衫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遍，听得她头疼。

　　“你好，你们打包的好了。”

　　“哦，谢谢。”张衫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餐盒，立马站了起来，她现在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多呆了。

　　“张衫！”张慧蓉有些急了“现在你家里住着个男人吧，说白了你不是和我一样？”

　　张衫一直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进入张慧蓉的视野，可惜从李肆第一次在出租屋的时候救了自己开始，张衫就知道，这或许无法避免。

　　张衫知道今天张慧蓉不是平白无故就找到自己，她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事，以至于在看到李肆焦急得从小区楼跑出来的时候都懵了一下：“你去哪儿？”

　　李肆朝张衫跑过去，抓着她的肩膀：“你那儿去了？”

　　“嗯？”张衫懵了一下“哦，我买饭去了。”她把手里的餐盒举到李肆面前晃了晃。

　　其实从张衫去面馆再到她回小区，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不知道李肆为什么这么着急。
　　李肆顺了顺气，这几天事情太多，导致他对什么都很敏感：“哦，怎么不说一声儿。”

　　“你不是让我在楼下等你五分钟？我想着五分钟太短了吧，所以留给你多一点儿的时间，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张衫一说完就被李肆拉着往楼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肆神神秘秘的得把张衫推到门外，自己进了门，几秒后张衫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开门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自己面前了。

　　“噔噔噔噔，惊不惊喜？”

　　看着李肆等待夸奖的眼神，张衫忍不住笑了出来：“李肆，你好土啊。”

　　其实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李肆时常会给张衫带花，有时候一朵，有时候一束现在家里都是李肆送的花。

　　“你不喜欢吗？”李肆达拉着脑袋，像只受伤的小狗。

　　张衫无奈，接过花说:“喜欢。”

　　张衫鲜少看到李肆害羞的样子，就在张衫靠近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的时候，张衫从他身上看到了属于少年独有的腼腆，面前的人红着脸抱着玫瑰，这个画面让张衫记了好多年。

　　高考分数还要几天才能出来，两个人想着等分数出来了就去酒吧打工，可惜对未来的憧憬抵不过突然发生的转变，张衫一度怀疑自己或许就不该对生活有什么奢侈。

　　吴珍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张衫正准备出门买菜，因为李肆的原因，张衫并不待见眼前的女人：“让一让。”

　　不客气的语气并没有让吴珍恼怒，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何况，她也没有把眼前的小姑娘放在心上：“我想和你谈谈。”

　　“有必要吗？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关于李肆的，你不想知道吗？”吴珍已经挡在张衫面前。

　　张衫不耐烦得关上了门，然后看着眼前的人：“那您应该去找他本人，还是说你听不懂他本人的话？”

　　张衫言外之意：听不懂人话，人家让你别来找他。

　　和吴珍想到一样，眼前的女生果然和李肆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和我聊聊，你的，母亲？”

　　咖啡馆里人不多，张衫坐在吴珍对面面无表情，其实她多少能猜到张慧蓉会去打听李肆，但是她没想到张慧蓉本事这么大，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说吧。”

　　看着眼前傲慢的女孩子，吴珍镇定得喝了口咖啡：“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基本了解了你的家庭情况，说实话，你和李肆，并不是一路人。”

　　鬼扯，张衫在心里骂道：“所以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些废话的？”

　　张衫的反应在吴珍的意料之中:“你的母亲，向我索要了十万块钱，并向我承诺，你会和李肆分开。”

　　吴珍话一出张衫就笑了，张慧蓉拿钱，为什么要她做事，张衫搞不懂：“你在说笑吗，我和她并没有关系，也不是你口中的母女，今后要是她再向你索要钱财，请直接报警，或者你如果钱多的话，给她也无所谓，只是不要来找我，我品行不端，把我惹急了指不定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恨她，我可以帮你，让她不再出现在你生活里，只要你帮我劝说李肆回李家，并且不再纠缠他，我就会帮你，而且我会给你一笔钱，多少你说了算。”吴珍语速很快，生怕张衫走了。

　　张衫听得心烦，她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不需要。”

　　“那李肆呢！”吴珍站起身走到已经离开座位的张衫身边“我本来不想把这个告诉你。”

　　吴珍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摊在桌子上，示意张衫打开。

　　张衫看着桌子上的纸，大概能认出来是医院的诊疗单，很奇怪，她明明是不想看的，可手还是控制不住得拿起来打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张衫冷着脸问。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李肆生病了，很严重。”

　　吴珍的话提醒了张衫，高考前一个月她就见李肆开始时不时就在吃药，她也没问过，只当是他体弱又感冒了，现在想想，有谁会感冒连着吃一两个月的药。

　　“所以呢？”张衫拿着诊疗单的手有些抖，她强忍着看着吴珍问。

　　吴珍叹了口气，然后坐回了座位：“他的病并不是治不了，做手术的话是可以根治的，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能交的起手术费吗？也是，他都没告诉你，也许根本没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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