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有时候过多的情感，会成为好好生活的负担。
　　医院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天空的远方，那种将黑未黑感觉，很令人窒息，张衫和李肆两个人站在医院外面，来来往往的护士，病人，家属很难忍住不看一眼两个面色沉重的人。
　　“…我，把你当朋友来着。”说不清楚，李肆真的说不清楚对张衫是怎样一种感觉，喜欢这个词，说出来之前需要反复斟酌。
　　这句话轻飘飘的进张衫耳朵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反应：“啊，对，朋友…你也别对我有心思，我对你没兴趣。”
　　“是吗…那就好。”张衫没等李肆再回应她，转过身就往大门走，走出去几步她突然回过头看着李肆说：“李肆，别对我太好，我怕成为你的累赘。”
　　李肆看着张衫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波涛。他快速跑上去拉住张衫的手就开始跑，往哪儿跑不知道，他就想拉着张衫往光亮的地方跑。
　　最后张衫是在跑不动了，她拖着李肆，喘着粗气说：“你tm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
　　李肆把张衫从地上捞起来，然后指着天说：“太阳一直在，只是暂时的黑暗，不会持续太久的。”
　　张衫被李肆撑着，累的不行：“你，在说什么，夸父追日啊你，神经。”
　　张衫一直都是这样，不解风情：“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累赘，一切都会好的。”
　　李肆的的意思是，对他而言，张衫，是想他不由自主靠近的人。
　　张衫把气喘匀，然后站直身体盯着李肆，李肆也不躲，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能别说这么矫情的话吗，听着挺别扭的。”
　　李肆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甩开张衫的手，有些生气：“谁矫情了，明明是你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能不配合配合你吗？”
　　张衫看李肆有些急眼了，这反映倒把她都笑了：“行，大文豪，我的错，我谢谢你配合我，你放心，我心理素质好得很，和你说那些话只是开玩笑，我不可能成为累赘。”
　　李肆看着张衫笑嘻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跑到了一个他没来过的地方，旁边还有个桥：“这他妈哪儿啊，我怎么回去啊！”
　　张衫笑着走到李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弟弟，说两句好听的，姐姐带你回去。”这清河桥附近不好打车，张衫敢保证，李肆自己走，是走不回去的。
　　“我就不信你不回去。”李肆“切”了一声说。
　　“没关系啊，我有…靠，我车呢。”张衫现在才回想起来，她电瓶车还停医院外面呢，本来她是想着在病房呆一会儿就走的，可李肆突然发疯，拉着她跑这么远，希望她运气好，别碰到偷子把她电瓶顺走了。
　　李肆见张衫表情不对，以为她生气了：“你车…医院外边儿呢。”
　　张衫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李肆就那么跟在她后面，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出声。
　　当回到医院外面看着被敲开的电瓶座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运气这东西，有时候是真不能赌。
　　“原…原来你这么着急是因为这个啊。”李肆有点儿心虚，这事儿，十层，有八层都是李肆的锅。
　　见张衫盯着电瓶车半天不说话，李肆有点儿急了：“我…我不知道会这样，你别生气，我赔你。”
　　“当然得你赔。”说完，张衫就把钥匙丢给了李肆，转身就走。
　　等李肆处理好电瓶车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杨红燕已经到了，李肆站门口就听见杨红燕骂郭磊的声音了，虽然知道这时候他进去一定会被连着一起骂，但想着郭磊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抱着报恩的想法，他还是进去了。
　　杨红燕这一问候，一直有半个小时才消退，李肆把她哄着回了家，自己在病房里守着：“哥，其实我没什么大事儿，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回去吧。”
　　李肆坐在凳子上，削了个苹果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你以为我想陪着你，红红姐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还能让她在这儿给你守夜？。”
　　郭磊伸手想拿苹果的手落了空，又自己从床头柜拿了个香蕉：“别老守夜守夜的，我又没死…”
　　李肆反应过来这个词用的好像是有点儿不妥当，三两口啃完苹果就往旁边杨红燕带来的折叠床上一躺：“别说话了，睡觉。”
　　“…哥，你还没洗漱呢。”
　　见躺着的李肆没反应，郭磊又开口了：“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肆心烦意乱，这病房现在就他们一家住着，下午的小孩儿已经出院了，现在这个时间，只能听到医院的机器声：“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喜欢张衫？”
　　又是这个问题，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人问李肆这个问题了，他就不明白，他到底哪儿表现出来喜欢张衫了？
　　“怎么着？我喜欢她你就要放弃了？”李肆语气不耐烦得说。
　　“你怎么…知道…”郭磊觉得自己表现得不明显吧，也没跟谁说过啊？
　　“你真喜欢她？”其实李肆不知道，他这个人对感情意识很薄，喜不喜欢的，对他来说是小孩子的游戏。
　　郭磊坐起身，由于动作有点儿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嘶。“
　　李肆听到声响立刻起身扶住了郭磊：“你sb了，好好躺着呗，瞎动什么。“
　　郭磊看着李肆，眼神诚恳：“哥，其实我不喜欢张衫，往深点儿说，我对她最多就是敬佩，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弟弟，换我肯定不行。”
　　李肆不愿意接这个话题，他现在听到张衫这个名字就头疼：“你今天晚上睡不睡？”
　　“哥，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和张衫谈恋爱，我第一个祝福。”
　　李肆看郭磊这个样子，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这个话题了：“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谈什么恋爱。”
　　李肆坐在折叠床上，揉了揉眼睛。
　　“谁说学生就不能谈恋爱了，那个什么什么伟人不是说，不早恋一回青春就白过了吗？”
　　李肆有些好笑，这是什么逻辑：“那个sb伟人说的？”
　　“忘了，反正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郭磊觉得李肆看张衫的眼神，绝对不像一点儿意思没有。
　　李肆觉得医院的环境特别容易让人紧张，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仪器的声音，让他很窒息：“磊子，现在我们的环境和身份，都不适合说这个，如果只是为了好玩儿，那我不会做这种事。”
　　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无能为力，李肆从来都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可以负担起后果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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