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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日出鸟鸣,人起声响
“郎君,郎君!该起了。您不是说就眯一小会儿吗?再不起床就赶不上和阿郎一起去坐衙了。”
……婢女耳舒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伸手拉了拉被子:“郎君?郎君!?您醒了吗?”
手里的被子突然一把被男子抓过,蒙头睡觉,又没了动静……
耳舒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还是用老办法才行,伺候这位小郎君有些年头了,性子摸得清了,自是有解决办法。
转身渡步出门,只是脚下的步子踩得重了些,踩在石砖地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在这太阳初升、宁静还未完全退去的清晨多少有些恼人。
不过她可不怕受罚,这就是她每日的任务。
来到房门前,清了清嗓子:“咳咳!明舒!水呢?怎么还没端来,耽误了郎君坐衙你可当得起责任?”
此时名叫明舒的丫鬟已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了,只是还没能进屋罢了:“你可别乱说,你倒是让我进去啊!”
明舒瘪着嘴一脸不服,她们这些奴隶,哪个不是起的比主子早,睡的比主子晚的?
要不是主子贪睡,为了把郎君叫起来,时不时的就要来演这一出,不然哪由得她们这般放肆,主子在一边睡,她们在一边吵的。
这也是无形中从阿郎那获得的特权了吧,为了把郎君叫起来,她们可是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呢。
耳舒看着人微笑道:“那还不赶紧把水送进去,郎君这会儿该是起来了吧?”
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并没有。
不意外,意料之中。
明舒端着水进屋,也是脚步声重,略丰满的身子,一摇一摆的很是可爱。
此时院子里的声响也突然大了起来,扫地的,修剪花草的,除尘的,原本安安静静的院子各种生活的声音都出来了。
耳舒又看了看床上的人,正在被子里烦躁的扭着呢。
耳舒上前行了个礼:“郎君,俾这就去义庄了,让明舒伺候您起吧。”
耳舒在一旁候着,见床上的人没动静。便退了出去。
她是少有的奴隶,不仅伺候主子还有自己差事。那就是仵作。仵作本是最低级、且不干净的活了。
能当仵作也是因为郎君前几年接管了青州益都县的县令。
因她也是仵作之女便向郎君提起过一嘴。
没想到郎君突发奇想便要送她去学习,她身为奴隶唯一的任务就是听从主子安排。
她这便成了一名少有的仵作,少有的奴隶。
这一层关系也让她和郎君多了一层上下属的关系,不只是主与仆。
路上,刺史府内
耳舒快步的走着,只要是小郎君赖床,她多半也会因此迟到,她一个奴隶可不能像主子那样无所谓。
只是今天格外的不走运,怎么就遇上刺史也就是郎君的父亲。
耳舒看着来人心里一惊,这下完蛋了。
因为她的仵作身份,刺史一直不认可。
对她意见很大,觉得逾越了身份,要不是郎君坚持,怕是早就没有她了。
“郎主……”耳舒赶忙上前行礼。
“哼!你是真忘了自己身份了?”刺史看着眼前的婢女气不打一出来。
儿子,儿子不省心。
现在连个婢女都无法无天了。
耳舒急忙跪下:“郎主!贱婢不敢逾越。本该为主人排忧解难,不想总是弄巧成拙,贱婢甘愿受罚!”
耳舒跪在地上说的很是诚恳,语气有力,却不显急躁。
刺史看着地上的人儿,总感觉有一口气憋着出不来。
耳舒比别的奴隶都要聪明的多,做事有头脑,小心敬慎,又懂的人情世故,处事也很是圆滑。
他明白这也是她身为奴隶能这么被他儿子喜欢的原因。
谁不喜欢身边有一个聪明人呢?那可省心多了。
他是欣赏她的,是要好好管教必能成才。
倒时能为儿子排忧解难也是好的。
不求她能多么出谋划策,能解决一些小事不添乱也是好的。
这也是他对整件事不支持,却又不反对的原因。
老子总是要为孩子着想。
但身为一家之主,一州刺史,他还是要把威严和界限树立起来的。
这次是不得不罚了。
“阿爷?您还在这啊?”小郎君身着一身青衣缓缓渡步而来,洋洋散散的行了礼。
刺史看着他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来。
还没等刺史回答,来者又开口了:“耳舒,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起来。”
耳舒依旧端正跪着:“贱婢犯了错,正等郎主处罚。”
一旁的阿郎看着地上小小的一人儿,满意的点点头,还算是识相。
“受罚?为什么要受罚?”小郎君直直的看着自己父亲,似乎有些明知故问了。
“呵,看来你是又要袒护她了。”阿郎锊着胡子,对上小郎君的眼神,毕竟是老子,气势怎能输。
小郎君被戳穿有点尴尬,眼神飘了。
但是依旧嘴硬:“我不是袒护,而是她是我的人,要罚也要我同意吧?阿爷。”
说着便伸手要把人拉起来,只是地上的人执意跪着。
“小郎君不须求情,是贱婢自己领罚。”耳舒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
更是知道这里谁是最大,为了生存要看清局势,要懂得听谁的话,看谁的脸色,都决定了她的存亡。
“嗯~”阿郎满意的点点头似有些得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尊容感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小郎君有些气急了:“好!你要听他的是吧?那你就在这跪着,你也别认我这个主子了。”说罢,甩袖就要离去。
“站住,就这么走了?”阿郎不满的看着自己儿子。
小郎君愤愤的回头,但再怎么样也只能把喜怒形色摆在脸上,尊卑礼仪不能不从。
作了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用力一哼,大跨步的就走开了。
耳舒微微抬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无奈。
好好的父子俩总是这样,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自从小郎君胜任县令一职之后,父子俩人的对话总是以一人愤愤离去而结束。
她身为奴隶,在主子之间伺候自是知道其中的缘由。
但也因她只是一奴隶,她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不好说。藏在心里实在难受。
头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也是来自郎主的无奈。
父子不和,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种惋惜。
但是男子总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即便是在一对父子之间,一老一少,血溶于水。
每每沟通却总是词不达意,但是总归是父子情深,再怎么表面不和,情亲血缘的羁绊是改变不了的 。
“起来吧,去义庄该干嘛干嘛,回来再来领罚。”说完便向前殿走去。
州府前殿为办公场所,后院才是起居生活。
但是她要再敢一段路才能到义庄。
义庄是专门尸体的地方,人们避讳这些污秽的东西,便离人市很远。
仵作随是隶属衙门,但要到义庄做事。
平时的主要处理县里的白事。
因为发生命案的时候不多,所以这样他们也可以借此挣点银两。
“是。”耳舒恭敬的跪在一旁,待人走远了,才缓缓起身。
主要是跪的有点久了,怕起来站不稳,以免又冲撞了主子。
这次受罚看是逃不过了。
阿郎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她是为何耽误,因该不会罚的太重吧。
再者小郎君心里也明白,因该会不计前嫌为她求情吧。
……
“哟,今儿怎么现在才来?”说话者正是耳舒的师傅,李章。
“李工。”耳舒简单行了个礼。
仵作都是身份低贱的人做,他两身份本是差不多。
但长幼有序,李章又是耳舒的师傅。
耳舒都会向李章行礼,尊称一声李公。
“最近有些忙啊。”李公拿起茶杯吹了吹细口的品着。
不过耳舒不解:“最近没什么忙的啊?”
耳舒又转念一想:“您是说郎君的事?唉,他们父子俩您也是知道的。”
李公一听说起主子的事八卦之心起了:“还闹着呢?这次是来真的?”
耳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什么来真的,做一生父子,总是会有矛盾的时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以前不也是。”
李公捻着自己的胡须道:“唉~话是这么说,但是老是这样到时就真的伤感情了。”
耳舒顿了顿,确实如此。
争吵多一次,心就多离一分。
“李公,我看李大哥就挺孝顺的,您是怎么教的,可以和阿郎谈谈经验。”耳舒看着李章,一半认真一半戏谑。
李章听了忙摆手:“你可别戏耍我老头子,我要去了,那我就是活腻了!”
“你不懂,这情亲看似比金坚,但是它也是很易碎的。”李章一副高深的样子说道。
耳舒皱着眉,不是很让可这种理论 。
在耳舒心里亲情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无法割舍的东西,不会有人可以打破亲情的锁。
即便存在隔阂和争吵,这些都会在亲情的温暖下,被轻松击破。
李章看着面前的女子,暗骂自己说错了话。
在一个已是失去双亲的孩子面前说这些,多是有些不识趣。
转念一想,自己孩子孝顺懂事 ,这么一说好像一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
李章自嘲的笑笑,突然想起什么:“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些,是屋里的东西,今天一大早抬回来的,你快进去看看吧。”
耳舒一听无语凝噎。
“李公!您……唉。”
后者尴尬的转过了头。
耳舒快步走到屋里,石床上放着一具尸体,身子被草席盖住。
尸体身体□□,尸体的衣服被随便的搭拉在一旁。
看来师傅已经看过了,耳舒看了一眼衣服,没多留意,便走进里间,换了一身衣服,带上围裙。
来到石床前,一把草席掀开,不由得一惊。
好多伤,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的伤口,像是被是被什么细小的钝物,硬生生地划开的。
这让耳舒想到了小时候不小心摔倒,手臂在地上擦出一条条的伤口。
就是那种!但又哪里不太对。
“果然是有的忙啊。”耳舒微微俯身,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的表面,应该是没死多久。
这一身伤,看着像是高处滚落皮肤与地面的摩擦形成的,若是这样的话,那身上就不只有擦伤了。
耳舒带上自己做的护手,在尸体的身上一寸寸的摸着。
一盏茶过去了,耳舒觉得奇怪,尸体身上并没有凹陷。
正常来讲,若是从高处坠落身上除了表面的伤口以外,也会有体内的骨折。
这也是真正坠落死的原因,骨头断裂,扎破内脏,体内出现大量出血现象,若是肋骨断裂,扎破五脏,更是无力回天。
但是她在尸体的身上摸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因为骨折,而导致皮肤没有支撑下陷的现象。
这种本该出现的现象没有出现,就很值得怀疑了,看来可以往凶杀的方向想了。
耳舒从新打起精神,开始观察尸体身上的伤口。
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更加迷惑了。
这些伤口就如她一早才想的一般,皮肤在粗糙的表面摩擦形成。
但是耳舒还是觉得伤口哪里不对。
耳舒皱着眉,越看越不对,更以往的经验相比之下,这些伤口有点……有点什么呢?……
耳舒看着尸体,你要问她现在什么感觉,她回答不出她现在什么感觉,因为她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是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
耳舒往窗外看去,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李章?
李章做仵作有几十年了,他看过的尸体 ,伤口比她不知道多多少,经验之丰富,就像是寻常人分得清猫和狗一样。
不过李章对耳舒的教育很严格,并不希望她一不懂就跑去问他。
李章说过:“相比之下我直接告诉你答案,思考的过程更重要。”
耳舒没有去找李章,而是走进里间拿出了她跟李章学习的这几年间写的笔记。
里面记录了各式各样的伤口形成的原理,什么样的伤口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会发生什么变化。
同一种伤口在不同的时间里会有什么表现。
伤口是生前形成还是死后形成。光是这些她就写了一大本。
耳舒翻出一页,这一页就写了擦伤的形成,擦伤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伤口了,形成的现象无非就是面积的大小,伤口的深度的不同。
这些都可以去发现尸体的地方进行对比观察,到底是什么形成自是一目了然。
但是这伤口怪啊,到底是哪里怪呢?
耳舒仔细把自己的笔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耳舒皱着眉把书放在了一边,算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到时去现场仔细看看。
耳舒从重新看向尸体,身上的伤都不致命,现在只有解剖尸体才行,看看是否是内伤致死。
但是……她跟李章学习几年了,但是李章不让她真动手解剖尸体,最多是让她看看尸体表面,写写宗卷,打个杂,跑个腿这种小活。
“李公,我看完了”耳舒低着头把护手摘了,在一旁洗了洗手。
等回头,就看到小郎君正坐着她原来的位子上,和李章品茶。
小郎君很随性,私底下从不和这些奴隶拘礼。
更何况他们也算是小郎君的亲信,甚至他在这些奴隶面前才是最轻松的。
耳舒上前了几步隔了一定距离才行礼:“郎君。”
小郎君懒散散的趴在桌子上:“嗯 。”
“郎君何时来的,怎么不唤我。”
“我到了衙门,凳子还没坐热乎呢,县丞就说今早发现一具尸体,已经送到义庄了,我就直接来了。看你忙的专心就没唤你。”
杨枫眠说完,懒散的嘬了一口茶:“怎么样?”
耳舒看着小郎君这样的态度,脸色很不好。底下头努力藏住自己的情绪。
耳舒站着一时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搞得李章有些莫名的尴尬,开口道:“看完了?看的怎么样?”
“尸体身上有很多疑点,我还没搞懂。我一会儿去现场看看。”耳舒说道。
“一会儿再去吧,先吃饭,这都午时了。”小郎君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就走。
“郎君就不想看看尸体吗?”
小郎君无所谓的回头:“你不是看过了嘛,你可比我懂这些”
郎君抬脚大跨步的就走了。
耳舒在后面看着这身影,心里暗想:早知道他是这办禁不起打击,就不跟随他了。
耳舒愤愤的回屋拿了几样东西:“李公,现场在哪,我去看看。”
李公一脸的担忧:“你不随郎君去吃饭啊”
“我在路上随便吃点馍就行,我有预感这次的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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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第一次写文,紧张紧张。。。写的不好,大家轻点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