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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
这一个月钟北临无须上朝，成天和尹含沙待在一起，两人要么靠在一起看书，晃眼过去半天；要么去绿竹林看林姨，吃一顿家常的菜，然后在竹屋里对弈。
尹含沙的棋艺肉眼可见的在长进，也发现了两人头一回下，钟北临有多手下留情。
平日清晨，尹含沙照旧会练剑，钟北临就抱着手臂斜倚着身子看。
她突然想到什么，在一个回剑的动作后，转而将锁秋朝着钟北临掷去，一切发生的很快，寻常人怕是会当场呆愣在原地，连反应都来不及。
钟北临只是目光一凛，微微侧过脸，骨节分明的手倏地握住剑柄。
“……”
“……”
两相无言，尹含沙挑眉，冷声道：“不会武？”
钟北临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一点点。”
细细想来，钟北临会武这件事不难发现，比如揽明宫辰时才准许下人开始外出干活，她第一次早起练武遇到拿着锁秋的钟北临，甚至他们遇袭时被挡开的刀刃。
她初始以为是言安，可稍一细想便发现言安当时已自顾不暇，根本没工夫管她。
还有，他裸|露的，并不属于文弱之人紧实的胸膛。
“哦——”尹含沙拖长尾音，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样子。
“诗槐，”钟北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正色道：“当年我扶持晏儿继位，他不过八岁，我若太露锋芒朝中势必容不下我。我不会武功，没有兵权，他们再忌惮我也不会直接动手。”
尹含沙想起昨天晚上和翦莫辞短暂的交谈，“你如今在民间威望很盛。”
“那又如何，我志不在此。”
尹含沙勾起嘴角，“嗯，我知道。昨天我也是这么跟帝师说的。”
“昨天晚上？”钟北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出去那会儿？”
尹含沙点头，“是，他不好直接问你所以才从我这打听。帝师很在意钟晏的皇位。”
“翦家世代忠良，也不奇怪。”钟北临走近她，拉过她的手腕，“怎么偷偷见别的男人不告诉我？”
尹含沙任他拉着，“这不是跟你说了吗？”
“嗯，”钟北临对她的回答比较满意，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走吧，一起用早膳。”
这些日子格外平静，罗素也在北辰王府与她见了一面，不同于第一次偷偷摸摸，罗素被正规引见，以茶相待。
两个人的心境也与那时不同，突然这般相对而坐，居然有些尴尬。
罗素的手掌在膝盖上摩了摩，“大帅，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我没什么本事，也就一身蛮劲，承蒙大帅多年照拂，得以糊口……”他顿了顿，忐忑道：“我想留在铖军中。”
尹含沙没有太多意外，看着自己曾经的部下，“这是你的选择，我很为你高兴。”
“大帅。”
“我已经不是大帅了。”
“你永远都是，”罗素行了一个军礼，“只要您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含沙无奈地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罗素，”她正色道：“你是大魏的兵，你没有对不起大魏，你不是叛徒。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
“是，大帅。”
送走罗素，尹含沙久久闷在原地。
钟北临走过来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尹含沙放松身子，微微靠在他身上。钟对方干脆将她整个人抱住，温热的躯体紧贴在她身后。
“我们现在这样你开心吗？”
“嗯。”
“可是我没办法嫁给你。”
就算她不在意，但是尹家不可以。
尹家满门忠烈，该流传后世。
尹含沙低声道：“如若那天你要娶妃，告诉我一声便好，嗯？唔。”
钟北临掰过她的下巴，从身后吻住了她的唇。她扭着脑袋，呼吸困难，不是很舒服的姿势。
良久，钟北临才放开她，湿润殷红的唇急促地喘息着，她略带羞恼地斜了他一眼。
“这般盯着我做什么？这是你胡言乱语的惩罚。”钟北临的拇指带着几分力道碾过她的下唇，“我何时说要娶妃了？你若真的为我着想，不如替我生一个胖大小子。”
尹含沙的眉梢抖了抖，“你不要做梦。”
钟北临握住尹含沙细韧的腰肢，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诗槐，快让我好梦成真吧。”
青天白日，房中的帷帐已悄然放落。
————
一个月后，钟北临终于开始上朝了，偌大的北辰王府还是北辰王府，尹含沙却莫名觉得冷清了许多。
往常钟北临午时前就会回来，尹含沙看好时辰，卷起衣袖，在厨房跟学做了一道清蒸鲈鱼。
鱼是别人杀的，菜是别人洗的，她只负责把鱼和菜放下去，然后等着加盐就好了。
最后她将菜盛进白瓷盘，鱼香四溢热气腾腾，可有成就感了。
到了午时，钟北临还没有回来，尹含沙托着腮，吩咐人在鱼底下架个小炉子。
又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回来，尹含沙一只手搁在桌上，食指指腹不断敲击着桌面。
方芸看出了尹含沙有些焦躁，说道：“王爷一月没去朝中，兴许事务太多，耽搁了时间。”
尹含沙从鼻腔哼出一声，算作回应。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钟北临和言安一前一后进了揽明宫。
钟北临一身黑衣，其上绣了一只暗金色的麒麟，将整个人衬得愈发挺拔深沉。他面色不虞，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尹含沙看出他心情不佳。
钟北临在她身边坐下，面色稍微缓和下来，但声音依旧冷硬，“馨儿要跟肖九去那日。”
尹含沙微微睁大了眼，“什么？”
“今日下朝后王爷本打算回府，半路被长公主的人拦住。王爷去了公主府后，长公主就说她要与肖九一道去那日看大漠，不许派许多人跟着她。”言安看自己主子实在气得不轻，便主动开口：“王爷当然不允，长公主与王爷辩了半个时辰，现下赌气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听完这番话，尹含沙也愣了半晌，没想到钟馨外面表起来软软糯糯，决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
她看了一眼钟北临，大约在这个男人心里，该叫胡闹任性。
尹含沙虽然意外，但也不想钟北临这样失态。她知道肖九对钟馨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少年自由而鲜活，无边无际的大漠戈壁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馨儿近来身体如何？”尹含沙斟酌着问。
钟北临：“一直在用药温补着，她底子从小就弱。具体还要等姜师傅回来问脉。”
她好像是听过太医院有一位时常云游的太医，“姜太医既属太医院，就请皇上下旨将他召回。”
钟北临摇头，“姜师傅就是传闻中的医圣，为了掩人耳目才宣称是太医，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有时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我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四处求医，幸得姜师傅所救。他说我合他的眼缘，便将针灸之术传与了我。”
居然就是医圣，当年她的父亲重伤卧床，这个医圣也前来医治，否则父亲可能撑不了那么久。
那时她还小，手里拿着一枝槐花，对当时还算年轻的医圣说：“谢谢你给爹爹治病，这个花送给你”
记忆有些模糊，医圣好像是接过花枝，还说了一句“好香”。
尹含沙想起几次在钟北临身上嗅到的槐花香。出征在即，这人说等她回来告诉他来着，她倒是给忘了。
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尹含沙继续说：“那便等医圣回来给馨儿诊脉，若无大碍，你答应也无妨。”
钟北临想也不想，“不行，西北贫瘠环境艰苦，馨儿断不可去。”
“馨儿的脾性你也知道，你不如暂时先这么哄她，医圣还不知何时回来，说不准等她新鲜劲儿过了就不想去了？”尹含沙好言道。
钟北临脸色一阵青白，“也只能这样了。”
尹含沙默默松了口气，“吃饭吧。”
钟北临看着桌上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你吃吧，我吃不下。”
“王爷，这道清蒸鲈鱼是尹姑娘亲手做的，您不尝尝吗？”尹含沙还没说什么，方芸先不干了。
“哦？”钟北临看了眼尹含沙，又看了一眼鱼，“那一定要尝。”
他拿起筷子扯下一块细嫩的鱼肉，放进嘴里。味道和往常的差别不大，就是略微咸了一点。
尹含沙故意不看他，余光却一直往他那边扫。
“味道极好，我的诗槐当真是冰雪聪明。”钟北临偏头看着尹含沙翕动的眼睫，笑道。
后来还是尹含沙去找的钟馨，她将话都原封不动说与钟馨听，小姑娘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也可以接受。
钟馨抱着尹含沙的胳膊，嘟着嘴道：“尹姐姐，你最好啦，一定要帮帮我，皇叔现在也就听你的话。”
尹含沙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日照西斜，尹含沙回到北辰王府。钟馨本还想留她用晚膳，她就说她要回去想办法劝钟北临，小姑娘立马就同意了。
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好出来一人，瞧着面生，尹含沙没有见过。常来王府的官员她都有印象，这个该是第一次来。
错身而过，她收回目光。
“诗槐，回来了，”钟北临见到她微微皱着眉毛，像是藏着什么事。
尹含沙在他身边坐下，“嗯，馨儿愿意等医圣回来。”
钟北临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忽然他捞过尹含沙的后脑，在水色的唇瓣印上一吻。
“诗槐，昭狱的人来报，说魏安永想见你一面。”
尹含沙愣了愣，原来那人是昭狱的。而魏安永这个时候要见她，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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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像一个老裁缝，在补之前的洞……
不出意外，下一章正文就可以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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