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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
她虽瞧不出三哥对二嫂有什么情愫，可二嫂心里是怎么看待三哥的，她可是一清二楚着呢。
三嫂和三哥既然如此恩爱，她就不信三嫂听到这番话不会膈应。
凭什么就她和四爷整天鸡飞狗跳地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哪怕事后三哥能哄得三嫂对他回心转意，眼下能让三嫂心里有一丝不痛快，那她这趟跑得也算是值了。
苏知珺气定神闲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似笑非笑道：“四弟妹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也罢了，如今你三哥和二嫂都已各自成了亲，四弟妹也不怕说了这话会损坏到二奶奶的清誉？”
她的语气里添了些许冷意，却说得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四奶奶心中好似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逼得她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三嫂这话说得极尽冠冕堂皇，叫她如何反驳才好？
偏偏三嫂还涵养极好，让人根本瞧不出来她是否动怒或是生了醋意。
四奶奶被弄得好没意思，觉得再逗留下去只会更加自讨没趣，于是她随口敷衍了几句，就起身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打扰三嫂了，待我哪日有空再来瞧瞧三嫂吧。”
苏知珺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宽慰了一句：“我们妯娌间聊的本就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哪有什么要紧事可言，四弟妹既然有事要忙，是该赶紧回去料理料理。”
她淡淡一笑，又扭头吩咐道：“云雾，替我送送四奶奶吧。”
四奶奶讪讪一笑，忙带着丫鬟走出了院门。
她的背影竟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狼狈。
待她走得不见人影了，站在一旁的银针忙温声劝道：“县主，四奶奶一向说话鲁莽，您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苏知珺朝她微微一笑：“银针，你不用劝我，远辰待我如何，待二嫂如何，我心里都清楚得很，断不会因为四弟妹的挑拨离间生了什么旁的心思。”
她垂眼扫了一下弹幕，直播间里已是骂声一片，皆对四奶奶很是不满——
绿茶清理机：【还以为知瑶已经够low呢，原来四奶奶比她更low！】
我是宅斗文里的黑莲花：【四奶奶简直堪比低配版的知瑶。】
追剧ing：【这程家的女眷都是些什么奇葩玩意儿啊！】
就爱抬杠：【四奶奶就是太闲得慌了。】
主播是我娘亲：【主播，你怼得好！】
狗男人就该追妻：【主播，你见她一回，就怼她一回，怼死她这个蠢女人！】
咸鱼的躺平日常：【突然间很同情四爷，整天和四奶奶朝夕相处，想想就可怕！】
本人下落不明：【卿儿姑娘，不准肖想主播的男人！】
四奶奶不知自己已遭到了众人的鄙视，只觉得自己这回非但没能出一口恶气，反倒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她就不明白了，怎的每次去清泠居见三嫂，她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三哥如此疼三嫂，长得又丰神俊朗，三嫂理应很倾心三哥才对，听到她亲口说三哥和二嫂之间有纠葛，三嫂没道理不在意此事啊？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一件能让三嫂不舒心的事儿，岂能就这么白白放过！
既然三嫂不上钩，那她就去隐月居让二嫂堵堵心，凭什么就她一人为着四爷的薄情寡义满心不舒坦。
打定了主意，连口茶水也来不及喝，四奶奶转而又去了隐月居。
***
隐月居。
四奶奶踏进屋内时，二奶奶何婉卿刚睡了午觉醒来。
何婉卿由下人服侍着洗漱了一番，端坐在炕上，眉头微蹙地看了看四奶奶：“四弟妹，你怎么过来了？”
昨日听到四奶奶对她和程大哥之间的情分很是不以为然，何婉卿就对四奶奶生出了几分不快，全没了跟她深交的念头。
四奶奶为人处事虽一向不讨喜，却惯会察言观色，何婉卿又丝毫不曾掩饰自己的不满，她哪会听不出来何婉卿半分不欢迎她的到来。
四奶奶差点气得扭头就走。
才在清泠居碰了一鼻子的灰，凭什么刚走进隐月居连大炕都没坐热乎，就要被二嫂无端嫌弃？
她暗暗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个笑容，佯装没察觉出二奶奶的心思，厚着脸皮道：“二嫂，我这不是觉着你和三哥的姻缘生生被人破坏委实可惜嘛，所以得空过来宽慰你几句。”
何婉卿本满心想要赶她走，待听得四奶奶提到“三哥”和“姻缘”这四个字，她的目光禁不住在四奶奶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轻轻咳了一声，偏头吩咐道：“水芝，去端些茶点过来吧。”
四奶奶心里一喜，知道二奶奶这是想要挽留她的意思了。
和三嫂比起来，二嫂果然要好糊弄得多了。
四奶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二嫂，你刚嫁进来没几天，很多事儿你自然不清楚，也无从打听，可你既然真心待我，我断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蒙在鼓里的道理。今日左右无事，我便趁着有空点醒你几句吧。”
她环顾周围，压低了嗓门道：“二嫂，你虽心里念着三哥，可你是不知道啊，三哥自打娶了三嫂后，满心满眼只有三嫂一人，简直把三嫂宠上了天！”
她瞧见二奶奶抿紧了薄唇，说得越发起劲了：“不说旁的，就说前不久在三哥身边伺候的白鹭姑娘吧，那可是老太太特意拨去服侍三哥的，你是没瞧见白鹭那丫头，长得水灵水灵的，整个程府没一个丫鬟的模样能比她更出挑。还有白鹭那身段，莫说位爷了，就连我这个做女人的，瞧了也会心动！
“何况白鹭打小就服侍老太太，早被老太太调教得惯会伺候人，白鹭那丫头又很是仰慕三哥，莫说是我了，就连老太太、大奶奶和大奶奶身边的张嬷嬷，皆认为白鹭多半会入了三哥的眼，三哥早晚会抬了白鹭当姨娘。
“岂料才被拨过去没多久，白鹭非但没能打动三哥的心，还被三哥狠心地赶去院子里干粗活。她长得那般细皮嫩肉的，被打发去扫院子，就连我听了也心疼啊！”
何婉卿撇了撇嘴，道：“程大哥自然瞧不上眼那种货色！”
程大哥乃是世间少见的清秀俊雅之人，怎会对一个目不识丁的丫鬟动心，四奶奶凭什么就此认定程大哥疼爱兰宁县主？
四奶奶怒其不争地咂了咂嘴：“光是没对白鹭动心倒也罢了，偏偏白鹭还不知死活地在老太太面前挑拨三哥和三嫂的关系，还扯着三哥的衣裳下摆哭哭啼啼地说她对三哥一片真心，只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尽心伺候他。
“当时那情形哦，我瞧着都心疼白鹭，若是个男人见了，怕是早就心软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可三哥竟丝毫不为所动，还当着众人的面儿拉着三嫂的手说他们的关系好得蜜里调油！”
何婉卿眉头蹙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垂下眼帘，愣愣地看着浮在茶盅表面的茶叶沫子。
程大哥和兰宁县主关系好得蜜里调油？
她不信！
她的内心挣扎皆被四奶奶看在眼里。
四奶奶拿起帕子遮住微微上扬的唇角，免得被二奶奶看出她在偷着乐，同时还不忘做作地叹息道：“若是仅仅没被白鹭迷了心窍倒也罢了。二嫂，今日你自己总也亲眼瞧见了吧，三哥见我们去了他屋里打扰到了他和三嫂，他当时是何等的不快，我真怕他会老实不客气地把我们赶出屋里。
“你是不知道啊二嫂，程家多少下人都在背后议论，三哥每日下了衙就匆匆回屋陪着三嫂，一刻也不舍得离开三嫂半步。成亲前三哥是成天价地待在书房里看书练字，如今可倒好，自打娶了三嫂后，整天就黏着三嫂。”
四奶奶兀自说个不停，直说得口干舌燥了，也不见何婉卿搭她的腔，只低头看着捏在自己手中的帕子，她顿时没了什么兴致，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道：“瞧我也是糊涂了，二嫂这会儿也定是乏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得空了再来看望二嫂。”
何婉卿掀起眼皮，目光极为冷漠地瞅了她一眼，连唤来丫鬟送客的话也忘了说。
幸好一旁的芙蕖及时回过神来，忙挤出个笑容，道：“四奶奶，奴婢送送您吧。”
四奶奶自然明白二奶奶这会儿堵心得很，心里越发畅快了些。
见目的已达成，她也懒得再继续逗留下去，扭头看着芙蕖假客气道：“不用了不用了，不过几步路的事儿罢了。”
话毕，她带着自己的丫鬟脚下带风地出了院门。
主仆二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何婉卿就气得手一挥，将炕桌上的茶盅和碟子一股脑儿扫到了地上。
茶盅和碟子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芙蕖和水芝垂手站在一边，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声。
何婉卿仍觉得不解气，气得拿起帕子捂住脸，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程大哥怎么可能会和县主恩恩爱爱，程大哥怎会真心喜欢她？”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芙蕖默默叹了口气。
小姐怎的都嫁了人了还如此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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