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下的阳光【二战】

作者: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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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舞会


      工作日街上没多少人,分别坐在两张长椅上,中间夹着沃尔玛,不对,现在真相大白是摩西了,盯着花花草草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脑内对那天看到的好身材久久不能忘怀,转头看看一脸心虚讪媚讨好自己的狗,叹了口气摸摸那大脑袋,爱恨交织林安选择了原谅。
      只原谅了摩西。

      “等下狗粮钱我会拿给你的。”也想摸摸那狗头,但下手晚已经没了位置,而摩西那暗戳戳翻上天的白眼表明,它对自己被遣送到乡下农场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条狗小心眼睚眦必报的很,真不知道像个什么。

      “算了吧,你拿的那三千马克足够用了。”将手从摩西脑袋上收回,看着把头往自己怀里挤的狗,无奈笑一下林安只能继续当按摩工,“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钱呢?”
      “是你说让我赔你三十万马克的,现金没有那么多只能拿出三千来,你如果想要以后会补给你。”

      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但却得到了反问作为回复,抿了抿嘴林安不知道说些什么,今天起艾德曼的形象在她心里又复杂了许多。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喜欢撒币的ATM机,林安都想踢他几脚,看看还能不能爆金条出来。当然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人,如果以后这家伙的一半兵牌被从东线寄回来,或者被吊死在绞刑架上,就冲这三千块钱,林安愿意帮他收尸立碑哭坟扫墓一条龙,以报答这上尉的恩情。
      当然前提是能有这些玩意,实在不行她还能立个衣冠冢,请个神父过来给他那罪恶的灵魂超度一下,免得作孽多段下辈子投胎畜生道当野狗,怎么也要是宠物狗才行,最好是女王的柯基,踩在盟军头上耀武扬威。

      脑子越想越多处在神游状态,旁边艾德曼似乎已经习惯,看了看摩西再看看林安,思考一会将每天都在搏斗的理智和欲望赶进地下室,轻咳一声他希望那位算命很准的大师最好快点回柏林,他急需命运女神的指引。

      “你愿意来我这边给摩西当保姆吗?”
      “什么?”明显是被这离谱的要求惊到,一脸看诈骗犯的眼神,目前的林安对自己表情管理还不是很擅长。

      “每天负责遛狗喂狗梳毛这些,周末正常休息,当然你想加班的话也是有加班费的,狗粮这些费用我来出,工资按你现在的水平来,一周一算。”
      简单说明要求和待遇,艾德曼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只是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已,他收获轻松,摩西收获陪伴,林安收获金钱,怎么看都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而好巧不巧,林安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这家伙很可能是变态,但凯瑟琳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最强安保在,量他也不敢造次,起码明面上的造次应该是没有的。

      “我现在一周是…”
      “一周150马克?可以。它比较难养,这个价格很合理。”
      刚刚加减乘除算出自己现在一周算上各种应该是十五马克,习惯性伸出手指比划,可没想到对方嘴比她更快。周薪一百五十马克在柏林保姆界是什么水平林安不清楚,但她听很多人抱怨过现在保姆的价钱太高,想来这个价钱也是合理没有破坏市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钱不赚王八蛋,她永远不会跟钱过不去,钱给够,撒旦都能当贴身保姆,更何况一条狗呢?

      “成交。”
      “那么明天上午十点,在这个地址,你过来就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币写下地址,将那纸条交给即将上任的保姆,指尖不经意的触碰让他像是被电打到了一样,“至于摩西,我就先带到兽医那里了,祝你生活愉快。”

      尽管不舍但摩西还是乖乖跟着真正的主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着那背影再低头看看那张纸条,脸皱成某个表情包,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字她看不太懂。

      “所以你要去给那个家伙当狗保姆,一周一百五十马克?”掐着人中,伊蒂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你确定…就当狗保姆这一个工作?”
      “嗯,明天去看看,我也不知道那居然是他的狗,世界上那么多德牧,怎么就这样巧。”将那纸条交给伊蒂得到准确地址,林安感叹这家伙果然是辣脆,住的都是万湖区,目前看是一个富人区,但等几年后这里会召开一场将屠杀研究到极致的会议。
      万湖会议,林安看过这个事件和电影的短视频解说,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残忍黑暗的会议之一,而她即将前往故事的事发地。

      呆坐在沙发上,这几个月受到的冲击比这几十年都多,看着还在算钱的大小姐,伊蒂觉得如果她明天遭遇了什么,自己一定会拿着菜刀杀到那个辣脆家里的。

      “话说马上毕业舞会了,你准备的怎么样?”换了个话题伊蒂需要放松,生活已经很苦了,再谈论这种烧脑话题属于自/虐。
      “什么毕业舞会?”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准备呢!”
      “准备了点…”

      生活还在继续,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开了一个罐头倒进狗碗,摩西吃的正欢,等它吃干净后收掉碗洗干净,坐在椅子上林安派算起这段时间和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周的狗保姆生活还算不错,上任第一天艾德曼说摩西是条很麻烦的狗,简单来说就是坏事做尽,然而林安觉得那是赤/裸/裸的污蔑。
      当然对自己的现东家也不好说太多,看着摩西风卷残云般吃光那超大份罐头,刷刷洗洗狗碗,脚边大狗还在讨好的蹭蹭希望得到小零食,伸手弹了摩西一脸水,林安想起来今天跟凯瑟琳汉娜约好了去裁缝铺。

      毕业舞会即将到来,做出一套漂亮的礼服成了大部分毕业生这段时间最上心的事,虽然很好奇这个只在电视上看过的贵族舞会,但真到了自己身上林安反倒没了太大兴趣。
      她所选的文学专业放后世或许还能当个白领,每天坐在办公室喝喝茶,但在辣脆德国,任何与文字相关的工作都被严加审核,林安不觉得这大环境下自己能找到相关的好工作。歧视越来越严重,前几天伊蒂去买菜都贵了几芬尼,朗曼家的餐馆不知还能开到几时,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搞毕业舞会相关的东西了。
      而且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已经是全校唯一一个亚洲面孔了,再招风一点怕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场合还是留给高贵雅利安们为好。

      掏出两个磨牙骨头留给摩西啃着玩防拆家,无情拒绝那想一起出门的可怜狗狗眼锁好门离开,将钥匙塞回背包她要赶紧过去才行。
      是的,她现在有艾德曼家的钥匙,如果某天山穷水尽了还能来他家零元购一下。

      小跑着赶到裁缝店,凯瑟琳和汉娜早已等候多时,这家裁缝店属于汉娜的姨妈,某种意义上她们三个也享受到了私人定制。
      各自抱着布料,凯瑟琳架着学徒对着自己画的潦草设计稿指指点点,她消失这么长时间除了不能说的任务,就是去拿定制的布料。

      “能不能做出来?我觉得你可以。”终于结束自己的讲解,对于自己的设计凯瑟琳非常自信,而这可苦了学徒,对着那张鬼画符一样的纸欲哭无泪,最后还是汉娜姨妈出面解围。

      “交给姨妈就行,她可是剧院最好的裁缝,我们所有衣服都是她做的。”给别人的礼服做几朵花,汉娜对这些东西驾轻就熟,几句话的功夫就做好了两朵,“我的早就做好了,凯瑟琳的应该也很快,林,你那件准备了半年多的秘密武器呢?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
      “对啊,你花一千多去买布料的事我还记得呢。”

      思考一会林安确实想起了原主曾花大价钱给自己做了礼服,很贵,但做好后还没穿上就被她鬼上身了,习惯性抿抿嘴,林安有些抱歉,她理解林小姐的心情,但现在形势所迫她真的不想出风头。

      “做好了,但我不太想穿了。”
      此话一出惹得两人震惊,凑过来摸摸她头确定没有发烧,她们不理解当初费了那么大心血做出来的衣服为什么说不穿就不穿了。
      还没等林安想出合理的解释理由,行动派的凯瑟琳已经拎着她出门打车,跟着一起的还有汉娜,她们决定杀到林安家翻箱倒柜把衣服找出来,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实证明这个时代关心她的人还不少,刚进家门就看见伊蒂对着几套礼服皱眉,仅仅是一个对视,这三位就心灵相通理解了一切。逼着人在自己穿和她们动手间选择,欲哭无泪林安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带摩西去狗公园,以逃避这场真人奇迹O暖。

      对着镜子换衣,尽管已经适应了几个月,但每当看到这相差无几的脸时,那股诡异感还是让她头皮发麻,总感觉镜子里的不是自己,下一秒就会伸手出来把人拖进镜子里。

      如凯瑟琳所说这件衣服确实价值千金,一片片蓝绿色的亮片被缝制在衣服上,林安不懂服装设计,但能看出这件旗袍所倾注的心血。她好像想起了林小姐点着台灯画图的样子,比起文学她或许更适合服装设计。
      当她穿着这件亮片旗袍走下楼梯时,坐在沙发上等待的三人都被惊艳的神情呆滞,率先回过神的是伊蒂,摘掉老花镜她对这妆造赞不绝口。

      “可以帮我扣一下后背的扣子吗?”
      “好的。”

      兴冲冲上前凯瑟琳不停的夸赞让人心情很好,但当她伸手准备扣好哪些暗扣时,脸色一沉双手停顿在空中,好奇的上前,伊蒂汉娜不知是什么把她吓成这样,但当她们也看清时,倒吸一口凉气那神色不比凯瑟琳好多少。

      “怎么了?”将头发拢到胸前梳理,林安不知道这三个人又在搞什么。
      “你背上这块疤是…”
      “哦,这个吗?小时候家里失火,被烫到了。”

      在穿来后第一次洗澡时她就看到了那块疤,也从继承的记忆里回想起了这疤痕的来历,只不过那经历很让人痛苦,只是一次她就将这事抛到某个角落里。
      偶尔她会看到那块疤痕,红色的,说不上来什么形状,像花像蝴蝶像一团滴落在纸上的墨水。摸上去感觉也和正常皮肤不太一样,她记得这块疤到了夏天或者喝酒后就会痒,怪不得那个尴尬的夜晚她喝酒后为什么总想抓后背。

      在众人怜爱的眼神中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看,但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林安不想破坏这气氛,只能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关,似乎是猜出了她的顾虑,同病相怜的伊蒂也打着圆场。
      当没有平事的能力时,太招摇就是催命符。脱掉那件着实漂亮的亮片旗袍,心里给林小姐道歉,有些不舍的将它放回盒子,重新换件衣服林安希望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能降到最低。

      事实证明不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穿着备用礼服站在礼堂入口,林安觉得这不是毕业舞会,应该是相亲大会才对。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心里一阵发毛林安很想转身回家,这是目前为止她第一次和这么多辣脆共处一室,只可惜她已经站在铺了红地毯的台阶上,要是这时候离开就要和往礼堂里走的辣脆撞个正着,骑虎难下的意思她现在可算懂了。

      “终于找到你了!”
      当她还犹豫到底要不要跑路时,踩着高跟鞋连上几个台阶,顶着新烫好的头发凯瑟琳双手搭在对方肩膀,露出招牌的八颗牙微笑,林安觉得她好像仙女教母。跟在她身后的是汉娜,她倒是像仙女教母身后的花仙子。
      而她们也看穿了那临阵脱逃的想法,一人架住一边胳膊,林安不知道摊上这俩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来都来了。”
      “就进去吧。”
      “我谢谢你们。”

      事实证明林安有点多虑了,这场舞会除了本学校的学生外,一些受邀的军官和其她人士也在场,大家都在喝酒聊天,没人在意她这个已经躲到角落的小透明。凯瑟琳和汉娜各带了家属或者说是舞伴来,艾德曼和克莱文她不意外,真让她惊讶的是汉娜居然和乔纳森,也就是艾德曼那个圆脸副官搞在了一起。看着俩人如胶似漆乔纳森脸红成苹果,呛了口果汁不断咳嗽,林安想不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狗血。

      “不止是你,我也很意外。”
      “他不是你的副官吗?”早已习惯对方幽灵一样的出没频率,整理下头发林安默默挪远几步拉长距离,现在她可不想跟这位离的太近,以免被拿去做文章。

      “我也不能管我副官的恋爱自由啊。”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转头盯着那衣服的奇怪扣子,早已习惯对方那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他有些好奇这件衣服,“这就是奇葩?”
      “是旗袍!不是奇葩!”已经放弃思考这家伙哪里学来的散装中文,勾兑果汁里的糖浆沉到杯底,一口下去齁的人面部扭曲,再次化身表情包林安感觉这玩意比伊蒂的药草茶还难喝。“话说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也是被邀请的。你领口的扣子很漂亮。”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将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绣球花样式的盘扣上,艾德曼第一次理解那些疯狂收集东方物品的家伙,“你的舞伴呢?”
      “我没找舞伴。”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跳舞。另外刚刚好几个人在看你,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利落的端着酒杯转身离开,留给对方一个婷婷袅袅的背影,林安觉得自己像极了影视作品里的女主,如果没差点摔倒就更好了。

      重新找个小角落偷窥全世界,凯瑟琳和克莱文已经在舞池中间开始跳舞,据凯瑟琳说她们都曾将跳舞作为必修课,现在一看确实如此,那件潦草的设计图在裁缝的巧手下变为一件耀眼的礼服,流光的布料配上利落的线条,再加上灯光音乐的氛围感,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才女佳人女才郎貌。
      尽管这俩人昨天还因为琐事大吵一架,而且还是只差了五分钟出生的双胞胎。

      至于汉娜她更不担心,她那件衣服大概率是从剧院里扒拉出一套改的,加两个翅膀就能去演花仙子,说实话林安怕她原地表演后空翻,但目前看在乔纳森面前,她压制住了人类原始的记忆,没变成猴子。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就是了,而且没记错她们还是姐弟恋,乔纳森今年才十九,汉娜二十三岁。
      真不错。

      将那对没眼看的抛到一边,再环视一周她终于找到了刚刚还在和自己聊天的那个,现在他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一脸假笑的应付这些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安变得不那么怕他了,甚至凭自己三十多年的经验能看出来这人什么时候在假笑。
      有一点林安不得不承认,辣脆的制服确实好看,今天这些军官穿的应该都是礼服,看着比平时更华丽,一个个人模人样的,看上去就是要被拉去生命之泉给希姆莱造小鸡仔那种。
      哦,忘了他不举去不了,真是可惜了,某种意义上这怎么不算对辣脆造成打击呢。

      像只阴暗老鼠一样在角落里窥探完所有人,热闹与她无关,期间她也借着不会跳舞的理由劝退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将酒杯放回原位她准备回家。
      与礼堂内嘈杂混乱的气氛不同,出了大门脚刚刚离开红地毯,寂静才是这城市夜晚本该的模样,走在沥青路上林安想叫一辆出租车,可惜德国人的工时守则非常严谨,等了半天她都没等到一辆愿意拉自己的车。

      叹了口气脱掉高跟鞋前进,这段时间遛狗锻炼让她耐力上涨不少,反正今天也没有运动,她准备试试走回去。后世流行过赤足主义,就是不穿鞋感受大自然,拎着高跟鞋隔着丝袜感受沥青路,林安觉得自己领先时代一百年。
      但事实证明,人类进化到现在一定要穿鞋子是有道理的,走了一会脚底板开始发疼,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漫漫长路发愁,二选一她要从高跟鞋和沥青路之间选一个来折磨自己了。

      思考间脚面传来什么东西爬过的感觉,全身僵直不敢动弹,目光微微向下瞟去,一条目测最少十厘米多的蜈蚣正爬在自己脚背上,颤动的触角好像是在问好。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控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引来注意,原地跳起激光雨,林安想不到这个时候生态好到有这么大的虫子,还如此不怕人的爬上自己脚面,拼命甩着脚她希望这条死虫子离自己远点。
      跳了一会踢踏舞,虫子消没消失她不知道,左脚踩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险些摔倒丢大人,但石头长出手将她稳稳扶住,抬头她和刚刚被围起来的辣脆明星来了个对视。

      “虫子已经被你甩掉了。”绅士的将人扶好站稳,军礼服在这样的夜晚有些闷热,他想把领口解开些,但那实在过于失礼,“她们一时半会出不来,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等我穿个鞋先。”

      夜晚的马路比白天看着宽敞无比,微凉的夜风从车窗钻入吹的她打起寒颤,没等对方开口她已经自来熟的拿起后座外套披上,这件做工优良的军礼服外套被脱下没一会,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保持社交礼貌坐在副驾驶,林安眼睛往身边偷瞟,不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是因为那有点老土但又复古的背带裤夹。她只在上了年纪的男士身上见过这种穿法,如果是下辈子或者醉酒状态,她绝对要拽起胸前的带子弹他一下,可惜自己目前和这两种状态都不沾边,实在可惜。

      “我听凯瑟琳说你本来要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意识到对方或许在吐槽自己的背带,思考要不要和法国人学一下穿搭,找个话题聊起来他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冷场状态,不得不说摩西对她们关系融洽起到了很大作用。

      “确实不是这件。”将头发扎起,那烦人的闷热感消退不少,“那件衣服太引人注目了,我不想那样。”
      “你拒绝了所有跳舞申请。”
      “你不是也一样。”

      这次艾德曼没有接话茬,偷偷观察对方脸色,林安希望自己没有说错话。她最近有些太大胆了,就算是人仗狗势也不能这样,或许应该回到最开始那种礼貌但冷漠的状态,那才符合她们的身份地位。

      车子停在伊蒂家门口的适合刚好十一点,黑洞洞的房子只有门口那盏小夜灯是亮着的,将外套叠好放在座椅上。艾德曼完美履行了小说里的绅士守则,送一位女士回家,但要止步于她家门前,准备看她进入房间后再离开,但那背影突然转过身,周围升起无形的迷雾,水妖再次弹起里拉琴。

      “要进来喝杯咖啡吗?”

      鬼使神差艾德曼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但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坐在了花园凉亭里,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埋伏在暗处准备刺杀,趁只有自己在花园,搓搓脸又掐了下大腿根,疼痛让人清醒,他这才确定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比起外面自虐的人,屋子里准备咖啡和点心的林安悔的肠子发青,她感觉刚才自己被鬼上身智商降低了,请一个辣脆进家门,还大晚上问人家要不要喝咖啡,捶着额头她感觉自己应该多吃点核桃。好在此时伊蒂已经熟睡,如果让她发现自己这样做,怕不是会被踢到大街上。

      深夜的花园很安静,相对无言喝咖啡,气氛再次陷入尴尬,林安想找个话题聊一聊,比如物价和那该死的鬼天气,但善解人意的艾德曼率先开口,真是帮了她大忙。

      “没穿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衣服,没和舞伴跳舞,也没一起拍照片,不会觉得遗憾吗?”咖啡里牛奶放的有些多,本该帮人安睡的牛奶却和提神的咖啡混在一起,本不相干却又很合适,奇怪的搭配。

      “会有一点啦。”穿着拖鞋放松脚,毕竟是有着原主全部的记忆,占着人家的身体生活,思维难免受到些影响,说不遗憾是假的,没人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心血因为莫须有的东西付之东流,“不过我不想收到太多关注,舞会人太多,穿那条裙子肯定会让所有人看过来的。”

      “我可以看一下吗?”

      一句话震得两人都沉默,表面维持平静心里给自己几拳,艾德曼感觉自己嘴好像出了问题,说的速度比脑子反应快。这个要求很过分,他做好了被当成骚扰者赶出去的准备,他应该去忏悔,为这个夹杂自己欲望的无礼想法去忏悔。

      “可以。”

      出乎意料的回答,默默叹口气庆幸自己没被当成什么变态,再喝口咖啡缓解情绪,看着那身着灰蓝色旗袍的背影渐行渐远,期待和莫名的兴奋爬上心头,继续掐大腿强迫自己冷静,艾德曼感觉这招没用了,视线扫过花园里的布局他迫切的想转移注意力。
      但当那件被雪藏的衣服穿在主人身上出现在月光下时,心脏停跳了一拍,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和神态上的波动,活了二十四年艾德曼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蓝绿色的亮片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奇妙的光,就像夜晚的湖泊,下面藏着危险却迷人的水妖,稍不注意就会被缠住咬断喉咙。
      背着手有些扭捏,活了三十年林安也想不到自己会穿上这样华丽的衣服,林小姐是个天才,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

      “好看吗?”
      “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衣服都漂亮。”漂亮的不全是衣服,咽了下口水艾德曼站起身走向对方,伸出手示意对方看手表,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他说出了可能会改变他命运的话。

      “还有半小时舞会就结束了,请问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盯着表盘看了一会,再看向那邀请自己的手,低头思想斗争了会,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她将手搭在那来自辣脆的邀请函上。

      林安不太会跳舞,所有动作都是林小姐的肌肉记忆和刚刚偷窥到的,现学现卖的效果很差,刚跳了一会她就踩了对方好几脚,但受伤的明显是她。拖鞋踩人本就威力低,更别提对方穿着军靴,看上去还是刚打完蜡保养过,几脚下去就跟踩在石头上一样,硌的人脚疼。

      “看来你没有说谎。”
      “什么?”一个转身险些把自己绊倒,歪着脑袋看对方,说的慌太多林安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你真的不会跳舞。”低头示意自己已经被踩脏的靴子,动作轻柔到不像自己,艾德曼感谢老师当年拎着棍子教他们跳舞,那真是惨痛的回忆之一。

      “别和我这个已经醉酒的醉鬼见识。”趁着动作盲区翻个白眼,林安语气带了点嘲讽和阴阳怪气的味道。
      “两杯果酒的醉鬼?”
      “…那也是酒。”

      林安很少看到他笑,起码这五个多月看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都是有礼貌和距离的微笑,但是刚刚他好像很高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或者听到了什么笑话,换成人话就是,笑得很真诚。
      她不知道这样的形容是否准确,但她已经三十马上快三十一岁了,她看过太多人的笑容,大笑假笑尴尬的笑。真诚的虚伪的嘲讽的,她看过太多了,所以她会根据笑来区分当事人的情绪。
      很准确,起码有九成的准确率,所以她能确定,如果艾德曼没有欺骗她,刚刚那刻他真的很高兴,人也比以往更真实更像一个活人。

      又被牵起转圈,林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动作,但这很好的分散了注意力,手上温热的触感让人陷入另一种思考,趁着空档看了几眼,她确信自己不是什么手控这些。
      与主人的脸不一样,艾德曼的手算不上好看,只能说普通甚至更低的评价,或许是因为常年持枪操练,又或许是从小就要劳作养家,遍布全手掌的老茧比粗麻布还要糙,握起来虽暖但并不舒服。

      这一舞的时间她大部分都在胡思乱想,直到动作都停止是她还没反应过来,依旧保持手搭肩的姿势原地罚站。周围很安静两人距离也有些近,只能听到呼吸甚至心跳的声音,还有手表齿轮的哒哒声。

      “恭喜你毕业。”
      “谢谢。”永远都是艾德曼先开口救场,双手依旧背在身后,林安才反应过来时间太晚了,就像灰姑娘的十二点魔法,她们不应该有太长时间的独处,这对对双方都不好。“太晚了,我送你出去吧。”
      “嗯。”

      与灰姑娘不同的是,这次她不用走,而王子要开着奔驰回到自己的家,但在那之前他好像要去看看克莱文那个醉鬼怎么样,林安可能是假醉,但克莱文是真的被灌了不少酒。

      靠在门框上林安思考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但今晚气氛已经足够微妙,她应该保持沉默让时间冲淡一切才是。直到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街区拐角她才关门,但客厅里正在喝酒的伊蒂将她吓的险些心脏骤停。

      “伊蒂!你怎么醒了!那个我…”试图解释自己刚从舞会回来,但伊蒂那复杂的脸色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没等她过多解释,叹了口气伊蒂并不想当那个恶人。

      “年轻女男在一起总会有故事,不管她们所处的地位身份立场如何。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我不反对跨越这些东西的爱情,我看到是他先走向你的,但是你要想好,现在的局势你们很难有好结局。”
      “我们不是。”收起自己做咖啡造出的战场,林安并不承认也不觉得一支舞就能让她们之间出现那个叫爱情的东西,笑死了,她这么多年都没信过那玩意,现在更不可能。

      “话别说的太满。”舒服的窝在自己专属座位,将那瓶酒喝个精光,此刻伊蒂眼神皎洁的像老谋深算的狐狸,“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有情。”
      “眼神没情的是瞎子。”擦擦手干笑几声,她将伊蒂的空酒瓶丢进垃圾桶,“你醉了,我困了,大家都各回各屋子睡觉去吧。”

      转身走上楼梯,伊蒂无奈又带有嘲讽的笑回响在身后,林安不知道她在哪目睹了全程,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这种事还是少说的好,她不想惹麻烦。

      “年轻人别太自信!路还长,这变数也多着呢!”
      “怎么变都不会是你说的那样,快点睡觉!”
      “你急了。”
      “…”

      或许是心理作用影响,手上那柔软的触感还没消退完全,扯开领口终于畅快呼吸,打了发蜡的头发禁不住一天的折腾,干脆伸手抓乱还头皮舒坦,违规的单手开车艾德曼感觉自己脑子已经炸成了烟花。
      他自认为不是那些风流浪子,每天流连在花丛中,但刚刚的感觉很奇怪,和他们那无聊聚会时谈的,所谓什么‘初恋的感觉’很像,那是很蠢的说法,他曾经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好像变成了被自己鄙视的蠢蛋。

      按了下喇叭收到几声叫骂,当他距离礼堂几分钟路程时,那两兄妹的车在公园角落里闪着车灯,看来酒精并没有让克莱文视力减弱,也没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起码还能走回车上按车灯。
      尽管此刻他衣衫不整满脸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而凯瑟琳在一边气定神闲的擦粉补妆,看来她也玩的很畅快,就连口红都蹭花了。

      “怎么?你欠钱不还被揍了吗?”将人拎起来直接丢进后座,脑袋磕到车门克莱文发出不满的哼哼。

      “别提了,你一走,霍夫曼阿姨拽着我就不松手,还有几个喝多了的女士,我绶带都被扯断了。”从衣兜掏出那断掉的绶带挥舞示意自己的悲惨状况,但这只换来两个白眼和嘲笑。

      “乔纳森呢?他怎么不在?我告诉他送你们回来了。”
      “别提了!”爬起来控诉。克莱文头发炸的和鸡窝有一拼,“你那个副官意志不坚定!被汉娜拐到酒吧玩牌去了!”
      “怎么叫拐!”毫不留情的将粉饼盒丢到克莱文脑袋上,整理头发凯瑟琳满脸鄙夷,“乔纳森是成年人了,自己要为行为负责,我还说他给汉娜灌迷魂汤了呢!”

      耳边两兄妹吵的人头疼,恨不得一个飘逸把她们甩出去,握紧方向盘忍住这冲动,他有些担忧乔纳森的未来,更担心自己家有没有被摩西拆光,以及今晚过后他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但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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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又鸽子了
    好困,先睡了
    林林和凯瑟琳的裙子我发了,捏捏乐换装真好玩
    林林:ATM机,快点爆金币
    老曼:心动心动心动,完了,要变恋爱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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