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下的阳光【二战】

作者: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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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工作


      当掉手表的第三天酒店经理过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是来招聘最普通的厨娘保洁。
      看着客厅里那个瘦弱的黑发小姐,叹了口气经理返聘了这位曾被数位同僚淘汰的女士。

      “整理客房加侍应生的工作,后厨剩下的食物你可以随便拿回来,只要你确保你能用德语和那些人交流就行。”
      “可以。"
      “那你现在就跟我走,等下我让人拿些食物给你们送过来。”

      抓住来之不易的工作,跟在经理后面她为这份工作感到高兴,起码家里四个人不用饿肚子。

      走在街上经理满脸黑线,说实话他更想多雇佣些波兰人,但很多波兰人不会说德语,这在满是德国佬的酒店里很危险。
      就在昨天,另一家酒店的侍应生用并不熟练的德语和一个军官对话,不知道是哪个词语出了错误惹的德国人愤怒不堪,一枪下去那个可怜的家伙就去见了上帝。

      他的酒店里此刻也住满了德国军官,为了防止血/腥事件再次出现,他需要一个精通德语的人在。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和福杰太太一起的那个姑娘,如果没记错她说自己会五国语言,而且性价比在候选者里也是最高的。
      回头看了下一脸兴奋的小姐,依旧满脸黑线,经理希望她的德语不要和她的波兰语一样烂。

      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享受着久违的热水澡,感受热水从皮肤上流过的触感,一个多月的压力和疲劳都随着水流进下水道。在跟经理走到酒店后还没来得及观赏这豪华的装修,她就被女领班塞进了浴室,拿着半块肥皂,领班要求她将身上清理干净。
      看着镜子里脸颊凹陷灰头土脸的难民,连她都有些嫌弃自己的样子。拿起肥皂清洗头发,林安无比怀念洗发水和护发素,一块肥皂洗全身的操作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洗完了澡浑身清爽,将头发擦干她看见了自己的工作服。将那坨黑白色的布料拎起,一件简洁传统的女仆服就这样映入眼帘。和庄园女佣们穿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后者量身定制穿着合体,前者全员通用磨损破洞。

      看着有些老旧的衣服林安脸上黑线不比经理少,但酒店所有女服务生都这样穿,为了融入集体不被开除,也因为自己的衣服不是很配这间豪华酒店,百般不愿下她还是换上了这件有些奇怪的工服。
      好在她还能穿自己的鞋子,平底的小靴子被磨合的很舒适。最后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围裙的蝴蝶结,推开门她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她的工作说来简单,每天早上清理三楼的三十五间客房,清理结束后就守在工作台里和另一位员工随时待命,到了晚上换班的人来后她就可以休息。当然如果有宴会的话,作为为数不多精通德语的人,她要穿着女仆工服去宴会上帮忙。

      说着很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却很困难,推着小车清理到第十四号客房,将沾满不明液体的床单撤下换成干净的白床单,直了下腰林安感叹体力劳动者的艰辛,顺便也感慨了某些德国军官的能力。

      闭着眼将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推车的大垃圾桶内,合上盖子前她看到了十四号房间军官昨夜的英勇战绩,三个拦精灵正躺在垃圾桶最上方。
      默默的扣上盖子推车离去,她不是什么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只是这个东西实在过于耀眼。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小插曲,推着小车子她向下一间客房走去。

      收拾完三十五间客房林安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散架了,强撑着坐到工作台内,和自己一个班的波兰姑娘拿着面包香肠等待着她。接过同事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吃着柔软的白面包林安累到不想说话,但那个姑娘好像对自己很好奇,玫红色的小嘴机关枪一样说出一大串问题,这架势让她想到了远在柏林的汉娜。

      “所以你会说五国语言是真的?”
      “我会英语法语德语,还有一点点俄语,如果算上母语中文那就是五种。”

      抖落干净围裙上的面包渣,喝口水顺了顺有些塞车的食道,上次吃的这样饱是什么时候她记不太清了。回味着香肠的肉香味,扭头想谢谢名叫温妮的姑娘,但对方脸上那莫名的笑意搞的她很是奇怪。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在经历了一周的高强度工作后她逐渐习惯。三十五间客房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打扫,换好床单和被罩关上客房的门,抻了个懒腰林安觉得自己过得还算舒适。
      看了眼装修豪华的走廊她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后厨剩下的食物她可以随便拿。这是她比其它员工好的一点,也算是知识带来的回报。

      将小车子推到洗衣区,走到后厨林安准备找些东西来吃。得益于酒店的剩饭剩菜家里四个人不愁温饱,拿起一些面包边角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休息室林安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光。

      "呦,这不是我们经理特意找来的,说是会五国语言的高级教师吗?怎么现在来我们这吃面包边了。"休息室内还有其他服务生在,看着坐在角落啃着面包边的小个子,那个领头的姑娘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德军占领华沙后对物资进行了严格的管控,曾经几十兹罗提就能买到的高级香烟价格翻了十倍,烟瘾发作的人只能买最便宜的烟叶自己卷烟抽,劣质烟草的味道呛的人肺泡疼。

      克制住自己的咳嗽,林安把他们议论自己的坏话抛在脑后。在答应经理的那一刻林安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待遇,他们现在恨屋及乌,别说她这种会德语在德国留学的,就连德国牧羊犬他们都恨不得踢一脚泄愤。
      很明显这些人不敢将怒火发泄到酒店军官和其他人身上,所以她这个会说德语毫无背景的外乡新人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发泄桶。

      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听着那些没有一句好话的谣言,想不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职场霸凌是在这里,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站起身她离开了休息室。

      和这些人争论纯粹是在浪费口水,她还有工作要完成没有时间搞什么职场斗争,今天晚上有一场宴会需要她去当服务生。与狼共舞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是所有德国人都像克莱文一样友善,天知道他们今天心情怎么样,万一哪位爷不顺心她的小命可就凉凉了。

      “你看她的样子,装什么清高。”吐出一口烟雾领头的姑娘向林安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你看她黑头发黑眼像个女巫,说不定她还养着一只瞎眼黑猫呢。”
      “德国人最讨厌跟他们不一样的,特别是党/卫/军,你的六楼不就有好几个吗。”
      “你说她会不会也说错话,被德国佬给一枪?”伸出手指做出开枪的动作,棕色卷发的姑娘笑了起来,好像那个作恶多端的女巫被挂在火焰里审判一样。

      恶意往往就是如此莫名其妙,明明林安也是战争受害者,和他们一样过着艰难日子,他们本该是同一战线的人,却只因她和德国沾上点边就受到如此遭遇,人们理所应当的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好像她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至于真正带来苦难的德国人?

      算了吧,那些人手上有枪,搞不好就一命呜呼见上帝去了。而且他们才不想跟德国人沟通,毕竟怎么说德国人都不会改变自己的。

      晚上七点宴会准时举行,穿着整洁的工作服林安穿梭于宴会厅中,为了防止头发落到食物上造成不必要的纠纷,所有女员工都将头发用网兜盘起。

      宴会上的工作很简单但也更折磨人,他们的工作就是巡视宴会厅,发现哪道菜数量不足就告诉后厨即时补充。至于倒酒这种活,以往是交由专门的男服务生做,但作为全酒店德语最流畅的人之一,经理破例让林安也负责端着酒盘供长官们拿取。

      这在百年老店可是头一回,可惜林安并不是很想要这种特权。宴会厅非常大她走了几圈脚就开始疼。为了体现百年老店的精神面貌,只要是宴会她就必须穿上象征优雅的高跟皮鞋,衣服不合身尚且能用系带紧一紧,但鞋子不合脚就很难受了。
      脚后跟处火辣辣的疼,小一号的鞋子是领班从前几任员工的衣物里翻出来,木头底的高跟鞋皮质坚硬,忍住脚上的疼痛她敢肯定自己的脚被磨出了血。

      趁着去后厨补菜的功夫她向领班请了个小假,坐在小角落脱下鞋子,不出所料丝袜和皮肤都被磨破,看着血淋淋的脚林安突然有些想哭。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穿越到这里受苦,先是柏林的苦日子再是华沙的闪电战,现在还要带着又疼又涨的脚穿着高跟鞋贴着笑给人端茶倒水,上有职场霸凌的同事下有靠她吃饭的四张嘴。

      这简直是人类不可承受之痛,幸亏穿来的是她,一个精神力还算强大,早就被高考和工作折磨过一遍的人。
      这要是换成土生土长的脆弱白人,估计第一天就抱头痛哭要看心理医生。

      将眼泪硬生生憋回眼眶,穿上不合脚的鞋子她又回到了宴会上。家里还有四张嘴要养,福杰太太心脏病的药不能停,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接过领班送来的酒盘她继续开始巡场,好在今天这些大爷们心情都不错,就连一向看不上对方的国/防/军和党/卫/军都在一起谈笑风生。

      今天宴会只持续了两个小时,站在走廊里等待清理残局,林安看到很多人怀里都搂着妆容精致的波兰女郎。
      华沙沦陷后很多贵族和商人都依附于德国人脚下求生,这些人也成了华沙人民口中最可耻的波奸,看着和女郎们打情骂俏的军官,林安觉得明天早上还是戴手套去收拾房间。

      上帝奥丁宙斯史塔克先生保佑,以后这种宴会少来一点吧,她的脚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不过痛苦中也有好事,这段时间经理认可了她的劳动价值。看着用流利德语交谈的人,思来想去经理觉得她在三楼待着有些屈才,于是大手一挥就把林安塞到了更加豪华的六楼,当然同豪华形成正比的是这里所住的军官的级别。

      十六间豪华套房内住的都是校级军官,其中几间房里的颇有常住下去的意思。拉开看着就比三楼高级许多的双开房门,戴上手套林安想起了经理的嘱托。

      “四楼那些服务不好我还能帮你,这里的你要是没服务好,就等着吃枪子吧。”
      真是贴心的嘱托,她都要感动落泪了。

      收拾完十六间客房她终于等来了换班的人。冤家路窄,同在六楼的是经常带头嘲讽她的卡莉。两人的关系不说水深火热,也是巴不得对方早点滚蛋的程度。
      这样两个人都被安排在一层楼的原因只有一个,林安德语说的好,卡莉人情世故做的好。当然这人情世故里不包括林安,她很会看人下菜碟。

      今天晚上没有宴会,将工作交接好她准备回家看看,厨房给每个人都发了两个莓果派,在当下的华沙吃上一口甜食是很奢侈的。将新出炉的莓果派装进纸袋,酸甜的莓果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克制住将它们全部吃进肚子的冲动,咽了下口水林安加快步伐往家里走去。

      站在厨房帮福杰太太料理晚餐,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珊莎,林安感叹着生命的力量,就算是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那朵红色的花还在努力生长。

      “珊莎个子长得很快,才半个月她就又长了十厘米。”打开纸袋福杰太太对怎么平分这来之不易的甜品头疼。

      “你们四个吃吧,我不喜欢甜品。”
      将凉掉的煎饼放到锅里重新加热,一刀下去两个派被对半切成四份。伸出手指蹭了写粘在刀子上的果酱,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想到了凯瑟琳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下午好林老师。”
      “下午好尤里。”
      今天休假的不止林安一人,福杰太太的儿子尤里也得了半天假。他在工厂做学徒,跟在师傅身后打下手,每周工资不算太高,但加上一些外快倒也能混个温饱。而且他脑子很灵活,让珊莎艾丽娅去捡弹壳废铁的注意就是他出的。
      他和师傅走后门拿到了最高的回收资金,然后珊莎带着其它孩子一起去捡,把这些东西交给尤里后她就能拿到一定的回扣,最后三人拿到的钱比别人多了不少。

      当林安和福杰女士得知她们的操作时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珊莎解释了半天这是什么什么经济战术。又是林安听不懂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资本家的孩子终究是资本家。苏菲凯特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工厂工作怎么样?听说现在所有工厂都被德国人控制了,你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餐桌上福杰女士不停的念叨,她的担心并无不妥。
      距离战争过去一个多月,完全掌握局势的德国人开始了他们最喜欢也是最注重的活动。林安注意到黑制服的人越来越多,而这只是表面的。最危险的盖世太保并不是众人想象中那么招摇,相反他们大部分可以说是其貌不扬,穿着便装潜伏在大街小巷,潜伏在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保不准工厂里某位看上去很和善的人,在听完你的抱怨后,第二天你们就在刑讯室相见。

      在德国人进城第一天林安就再三警告众人这些事,最开始很奏效,但最近却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十五岁的叛逆期,这两天听到有关德国人的消息,尤里总是一幅看不起人愤愤不平的样子,那白眼就差飞到天上去。
      这可不太妙。

      后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二战笑话莫过于,下水道响起法语;阿登森林传来发动机声;废墟里听到俄语以及土灶台里的中文。虽然法国的下水道更广为人知,但华沙的也不甘示弱,力求东西两开花,炸的德国人头发大把掉。
      林安对这种勇士向来都是敬佩的,但这勇者出现在自己家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可以说她自私装样子,但她不想死,辣脆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而年轻人有多愚蠢她更知道。

      而且此时辣脆正得意风光,想钻下水道也要等几年后苏德开战天枰倾斜的时候,现在去钻就跟往刀下伸脖子一样,辣脆不把你砍成肉泥算他积德行善。

      吃完了饭尤里又离开了家,福杰女士心疼儿子假都休不好,林安想搞几吨水泥把全华沙下水道都堵死,免得夜长梦多。

      傍晚卡莉无聊的瘫在工作台上,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房间里的德国佬也都出门。无聊的扣手,她准备下次休假回家看看,听说她姐姐新交了一个男友,是个杂货店老板,据说生意做的很不错,算是现在华沙过得最滋润的一批人。

      “好久不见亲爱的卡莉!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没什么,不过你要是想被女巫诅咒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讲几个。”

      说曹操曹操到,穿着兔毛领的大衣,细眉上挑加上红唇和狐狸眼,如此装扮在酒店侍应生里显得格格不入。
      亲切的行着贴面礼,今天六楼的德国佬们都去开会了,听说是有一个从柏林来的大官,卡莉对此没什么兴趣,只庆幸现在她可以不用压低音量和自己的姐姐扯皮聊八卦。

      “…所以这样那样后我们就认识了,那家伙又聪明又愚蠢,送的东西也是个顶个的好,你看这手表就是他送的。据说是法国某位知名珠宝商做的,全欧洲只有十条,看看这纯金表链!再看看这祖母绿!”
      “真不错。”

      欣赏着姐姐腕上那条一看就很贵的手表,卡莉有些忮忌,但也庆幸姐姐遇到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手表的前主人明显手腕纤细,因为表链紧紧勒在现主人手腕上,要用些力气才能转动。

      “话说女巫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想跟你说咱们家邻居大婶那个蠢儿子呢。”
      “你先听我说,这可说来话长了。”
      “快说!”

      聊八卦聊到口干舌燥,一人一杯酒分着喝,卡莉又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本就不对的事情,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现在林安女巫的名号已经传遍的全酒店。

      “我感觉她就是和我天生不对付,我见过怎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她那样第一次就让我这么讨厌的!”酒精开始发作,手指梳理头发卡莉继续叨叨,丝毫没注意正在上行的电梯。
      “那她肯定是个讨厌鬼,你可以…”

      当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说着无聊且糟糕的计划时,电梯在六楼停止了运作,叮的一声提示音像有实体的锤子,一锤敲醒了还在笑的卡莉。
      条件反射一样弹射起身,身边的姐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能整理衣服一起站起来。她以前也是酒店侍应生,做起事来比卡莉还要利落一些。

      昨天刚保养过的栅栏门伸缩起来很是顺滑,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向着尽头望去,卡莉第一眼看到的是靴子,随后就是黑色的制服大衣红袖章,以及大檐帽上的骷髅头。
      要小心,是党卫军,而且官职应该不小,因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长/枪的副官。

      黑洞洞的枪口看的卡莉有些心惊,她的德语只限于基本交流,往常都是林安和经理应付这些人,可今天他们谁也不在,卡莉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倒霉蛋。
      或许是察觉到妹妹的担心,伸出手轻拍对方一些,眨了下眼,姐姐蜜思无声宽慰她不要担心。

      “尊敬的长官晚上好,请问有何需要我效劳。”非常流利的德语,用词语法也相当文雅,态度更是恭敬。
      “七号房间,这是号牌。”
      “好的,这就帮您拿钥匙。”

      离得近些卡莉看清了这两人的长相,副官长了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和他的制服以及拿杆枪并不相配。至于那位不说话的长官,虽然很讨厌德国人,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这段时间看过的最好看的,就是气质很吓人,眼镜跟鬼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的…手腕?

      “请问这位小姐,你的手表是哪里来的呢?”
      一直沉默的长官终于开口,视线都聚焦在那块贵族手表上,尽管有些不适,但蜜思依旧陪着笑脸态度和善。

      “这是我男友送的我小礼物,不值一提。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那你男朋友是从哪得到的呢。”
      “他…”
      “可以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好的…”
      并不是询问,更像是命令,深吸气控制自己不要发抖,解开表链递上去,手腕被勒出红痕,这次蜜思笑的很是勉强。

      刚离开身体的手表还带着一些温度,摘掉手套小心检查,表盘背部刻着花和数字,这代表它被制造出来的月份和排号。
      因为年迈,那位工匠已经不再做任何东西,这款手表也成了他的封山之作。物以稀为贵,老工匠的任何作品价格都水涨船高,包括这块手表,已经有人开出了难以置信的高价去收。而最后那批在圣诞节前被卖掉的手表更是昂贵,因为那上面压刻出的花朵更为细致,就比如现在手表背面的山茶花,以及那个独一无二的数字。

      【225】
      一个人的生日。

      很明显这种有纪念意义并且价格昂贵的手表出现在战后区很可疑,他很有必要去查一下。

      “那个,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您喜欢的话就请拿走吧…”
      见对方把玩半天手表,蜜思只当今天要忍痛割爱。没办法,谁让她们倒霉,战败者就是要无条件满足胜利者,而且自己的妹妹还在这当差,以后少不了和这个德国佬打交道,这手表就算贿赂了。

      “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在问你,你男友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块手表。”
      “我…”
      低头盯着服务台上的钥匙发抖,这个德国佬个子很高,只是隔了一个服务台,他的影子就将蜜思吞没,就像大街上挂的那些旗帜一样,挡住了太多阳光,让人晒不到太阳冷的发抖。

      “或者说,你男友现在在哪里,我想我们可以聊一下,不用那么紧张,只是聊一下而已。”
      看出她的恐惧,拉开一些距离,军官语气和表情都和善了很多。

      抬起头终于能仔细看对方,蜜思的想法和卡莉一样。
      确实是很好看一张脸,气场也比刚刚和善了很多,嘴角包括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展示着善意的笑容。

      但当对上那双蓝眼睛时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也抖的更厉害,就像掉进冰窟窿一样。
      那绝不是什么表达友善的眼神。

      酒店客房服务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开启,饿着肚子推车前进,欲哭无泪林安很想掘地三尺把卡莉挖出来。
      她今天没来交班,留下一大堆工作,林安去找经理也只是说她请了天假,让林安多干一些,晚上给她加鸡腿。

      好大一个饼,她上辈子吃的够多了。

      今天午饭是新鲜的炖牛肉,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晚餐肯定是黑面包。奢华与朴素相结合,这就是百年老店的员工餐,而且林安不认为那些人会给自己剩菜,能留个没洗的汤锅给她抹面包吃都是开恩。
      就着早已飞到别人肚子里的炖牛肉和经理大饼充饥,伤心的推开七号房间门,收紧腰带林安准备好伺候这群辣脆事精。但今天这间客房有些奇怪。

      房间被清理的很干净,被子铺的平整,上面还放了无需更换的牌子。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林安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武之地,这房间简直干净的跟没人住一样。
      就在她试图寻找一些工作的时候,床头柜上一个纸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棕黄的牛皮纸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张纸条被压在纸袋下。

      【给辛勤工作的小姐的礼物,请独自享用它】

      四个莓果派和两个培根卷被整齐的放在袋子里,没有烤糊也没有任何会被报废的瑕疵,是员工们吃不到只被提供给军官们的点心。
      食物的香气勾起肚子里的馋虫,看着纸袋里的点心林安不知所措。或许留言里那位辛勤工作的小姐不是自己,卡莉也在这层楼工作,但收拾卫生的只有自己这个冤大头,而且凯莉看不懂德语,她只会说。

      点心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搞的胃部不断发声抗议,眼一闭心一横,拿起莓果派咬下一大口,酸甜的果酱配上酥脆的面饼,她瞬间理解了珊莎吃到它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夸张。
      狼吞虎咽的吃完点心,看着丝毫不需自己打扫的房间,林安好奇五号房间的客人是怎样的存在,不过综合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他是一位爱干净对劳动人民富有同理心的,自我管理能力极强的军官。

      是个好人,可惜是辣脆。

      在那之后一周多时间里,每次客房服务五号房间都是最干净的那一间,坐在床上吃着美味的奶油夹心面包,林安心里非常感激这位田螺姑娘军官。吃好下午茶清理掉围裙上的食物残渣,最后查看一下房间有没有脏乱的地方,等过两天休息她要把这件好事告诉珊莎。

      哼着歌推车前往下一个房间,林安感觉她转运了,最近不止甜品和不用整理的房间这些好事,卡莉也很少找她麻烦,这几天都不见人,林安只能通过第六感知道她应该是在的。
      另外最近酒店内的八卦也换成了卡莉以及她的姐姐蜜思。

      据说蜜思新交的男朋友被德国佬收拾了一顿,而起因好像和蜜思有关。之后那个男人大发雷霆和蜜思吵起来,还闹着要分手,并让蜜思归还所有礼物,甚至连蜜思吃他家的面条都要按根折算成钱。
      这把蜜思气的不轻,甚至直接气进医院,而卡莉也成了酒店里的新笑话。

      反正不管怎么样,尝到了被嘲讽的滋味不好受,卡莉这两天也不再折腾林安,甚至帮林安收拾了一个房间。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当然这也不代表林安会直接原谅她,只能说她不会在卡莉挂的那天放鞭炮,或者把二踢脚大地红换成小摔炮。

      她很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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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虚惊一场,开了自动保存,结果字莫名其妙丢了一堆,还好最后找回来了,吓死了
    林林:妈饺八毛二十世纪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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