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下的阳光【二战】

作者: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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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


      借着大老板苏菲的光,林安也是享受到了1939年的豪华火车卧铺,坐在床上带着艾丽娅读书,这本书是她送给小老板的见面礼,在这送礼方面,老社畜懂得还是很多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 ,这趟列车从柏林始发,随后一路南下抵达瑞士的首都伯尔尼,期间她们会路过阿尔卑斯山脉,以及分割了德瑞奥三国的博登湖。

      今天早上出门她耗费的太多时间,摩西深夜再度出逃,疯狂用爪子挠门扰民,为了防止它被打电话抓走,顶着鸡窝头凯瑟琳把这条狗放了进来。摩西目的很明确,跑出生平最快速度钻进林安房间,再借着助跑熟练的钻进被窝,歪着脑袋它哼唧个不停。
      这招对林安很有用,揉揉狗头她挪了挪身子给摩西腾地方。但很显然,这个决定就像放吸血鬼进家门一样不理智。

      继深夜悄悄啃行李箱未遂后,将枕头下护照转移到安全地点,捏着狗嘴筒,她怀疑这狗是不是带着命令来的。灯光下那黑亮亮的狗狗眼看上去更加无辜,思考半天权衡利弊,林安只能把东西和狗分开,就像那个猎人羊狼过河的难题一样。
      可她忘了这狗脑子和主人一样不正常有病。

      布谷钟响个不停,楼下苏菲的车子催的紧,光着脚满屋围追堵截摩西抢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狗居然叼着她鞋不松口,甚至想把鞋从窗户丢下去。
      太聪明的狗不是好事,她觉得这狗就是学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晚上就把那些好习惯全忘光。

      当然最后还是人类的胜利,她们顺利去了火车站,在距离开车十分钟的时候踏上火车,而被啃出牙印的皮鞋算是摩西给的送别礼物。

      “明天上午我们就能到伯尔尼了,会先住在我妹妹家里,她也有一个女儿,比艾丽娅大三岁。”品尝车上摆盘精美的下午茶,苏菲坚持要把花掉的钱全都赚回来。
      “那真不错,艾丽娅之前还跟我说她想那位表姐了呢。”
      “没想到你带孩子还真有一套。”向自己招来的员工投以肯定的目光,苏菲觉得自己还没看走眼,那些钱花得很值。

      列车上的时间过的又快又慢,不知道经过几次抬头后,她们终于到达了终点站,伯尔尼,瑞士的首都,林安做梦都想来的地方。
      苏菲买的高档票包含了帮拿行李的服务,林安没带太多,或者说她本就没有太多东西,除了一些衣物书籍,最重要的就是钱证件,还有那包贵贵的糖霜饼干。

      苏菲的妹妹派了私家司机来接她们,全程林安都享受着最高待遇,她只需要看好艾丽娅就好。和小刺猬挤在车窗边看街景,艾丽娅是第二次来这里,学着老师的模样她给林安当起了导游。从城市街景再到略显宽敞的别墅区,车子平稳的驶进一条宽阔平整的山路。
      刚开始林安以为会是那种农场度假山庄,她可以在里面过着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种地放羊骑马,还能凭借自己的知识发展动物医疗,带领村民发家致富。

      可当那跟古堡一样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时,尽量不要让自己下巴掉下来,林安想不到刚刚苏菲口中的老房子,居然是一处占地不知多少的庄园。
      两个男仆拉开黑铁大门,以某位女神为主题的喷泉水花在阳光下泛着亮光,穿着制服的佣人们排成两排列队迎接。而站在正中间的就是这豪华庄园的主人,苏菲的表妹凯特,以及她十一岁的女儿,未来的庄园主人珊莎,那如火团一样的红头发成功吸引了林安全部注意。

      “好久不见苏菲,还有你艾丽娅,你又长高了。”行着贴面礼,对于姐姐和侄女的到来凯特很是高兴,但当看到身后的林安时,疑惑在她眼中闪了一下又消失不见,“这位是?”
      “我给艾丽娅找的家庭教师,叫林安,林是姓,她课讲的不错,艾丽娅也很喜欢她。林小姐,这位就是我的妹妹凯特,这位是珊莎。”

      经苏菲介绍后一一问好,凯特对这位并不在名单上的客人很是欢迎,给身边装作小大人的女儿派发任务,她有很多东西要跟自己的姐姐讲。

      “珊莎,带艾丽娅和林小姐去逛一逛,特别是新修的后花园。”
      “好的母亲。”依旧端着架子,那故作老成的样子看的艾丽娅很是敬佩,“请跟我来,这边走。”

      但孩子就是孩子,虽然平日跟着母亲有样学样,但她怎么说也是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还是在这庄园里家人疼爱着长大的,才几分钟就丢掉架子和艾丽娅打闹起来。一人拽着黑发姐姐一只手,珊莎开始逐个房间的介绍。跟上她们的步伐,尽力忽略身后的女佣们,林安敢打赌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豪华的房子,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期间珊莎还带她见了自己的父亲,卧病在床的史塔克先生有着和珊莎一样的红色卷发,饱受疾病折磨的身体看上去随时可能倒下。看着突然出现的客人,听珊莎解释完来龙去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床头,他希望这位客人不要在意孩子的闹腾。

      参观房间去后花园荡秋千,再到晚饭和饭后聊天,一整天林安都被两姐妹牵着走。晚上休息时躺在床上活动下已经酸痛的脚,女佣送来了安神的茶叶和枕巾,那味道比伊蒂的好一点,但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陶瓷浴缸里飘着薰衣草香的泡沫和花瓣,享受着温热的水包裹身体,看着浴室天花板上精美的雕花,林安总觉得这一切仿若一场梦。仅仅一个月自己就到了瑞士,住在大庄园当家庭教师拿着高工资,远离战火远离死亡,这简直太不真实了。
      捏了下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看着矢车菊的雕花林安想起了柏林,不知道凯瑟琳一个人做饭会不会又把牛排煎糊,汉娜和乔纳森的姐弟恋进展到什么程度,摩西会不会拆家,以及那些占有了她一年多记忆的人。

      五月中旬树正高来叶渐茂,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给两个姑娘指正语法错误,吹着五月带着玫瑰香气的暖风,林安觉得自己幸福指数已经爆表。因为自己勤勤恳恳的工作,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凯特最终决定让她一起教珊莎,待遇和苏菲给的一样。
      艾莉亚和珊莎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只需要告诉她们语法中的规律,两个小姑娘很快就能举一反三的掌握更多语法,林安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合同没到期就把两个姑娘教成才,那样自己可就失业了。

      "她们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出来晒太阳,史塔克先生时刻关注着女儿的学业,当然也关心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老师有没有被折磨的头疼。撸着腿上的橘猫,史塔克先生笑着查看两个孩子的笔记。

      "没有没有,她们都是非常聪明又好学的孩子,以现在的学习进度看,我都担心要没有东西教她们了呢。"合上手中写满今日任务的笔记本,林安准备让姑娘们课件休息一会,总坐着读书会变傻的,"好了,现在是课间休息,半个小时后记得回来上课。珊莎你要好好看着艾莉亚,她要是再爬树的话我可不会帮她瞒着苏菲女士了。"

      "知道了老师!"
      调皮的眨了下眼睛,两个小家伙像兔子一样窜进花园后面,阳光下珊莎的红色头发被渡上一层金光,就像燃烧中的火焰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您对青春期的孩子很有一套,自从我生病后珊莎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看着远去的小火苗,史塔克先生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听凯特说您来自中国之前是在柏林留学是吗?"
      "是的,我在1933年和哥哥一起来德国留学,不过37年末我哥哥回国参军了,现在欧洲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有一个远方姨妈在巴黎,但我们不太联系。"
      “以后可以寄信的。”

      膝上橘猫发出满意的呼噜声,继续抚摸那顺滑柔软的背毛,经过两个月她多少也知道了这一家人的事情。苏菲和凯特是相依为命的表姐妹,都是波兰人,但在波兰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苏菲一个人过的很难,但她确实是一位强人,从最开始拎着篮子在街边卖零碎,变身成为拥有两家大工厂的老板,手上无法消除的厚茧是那段辛苦岁月的证明。

      一战爆发后,凯特在战争末期成为了一位护士,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来自英国的史塔克先生,受伤的士官和护士永远是最好的爱情小说主角,战争后两人结婚定居英国生下珊莎,可好景不长战争留下的伤害在珊莎四岁的时候爆发。

      一战中大量芥子气的使用导致死亡和伤残率大幅提高,坦克的出现让血肉之躯的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地狱。史塔克先生很幸运,作为一名军官他分到了一个质量不是很好的防毒面具,他也不用冲在最前线面对那钢铁怪物。
      但质量残次的防毒面具还是让他吸入了少量芥子气,坦克炸开的碎片穿透胸腔停留在肺部和身体其他地方,或许年轻时还能靠较为良好的身体素质抗过去,但死神从来不会眷顾某个人。她的镰刀时刻停留在人的头顶,只等最后时刻挥舞下去收割生命。

      "作为父母总会多为孩子着想一些,我已是风中的残烛,就算哪天死神告诉我要为曾经犯下的罪下地狱也无所谓。可我放心不下珊莎,她就像一团新生的小火苗,没有经历过狂风暴雨。我死后凯特会先帮她管理家业,苏菲也会帮忙,但她们不能永远保护她,我希望她可以早日见到世间的豺狼和风雨,但我又怕那些东西会伤害她。"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因为激动他的面色开始发红,肺部拉风箱一样的声音让他说话变得有些奇怪。接过护工递来的水饮下一小口,那些不适的症状缓解了许多。

      看着那消瘦布满疤痕的手腕,林安只能坐在一边当一个倾听者,一战的历史她不太了解,那是帝国之间分赃不均狗咬狗的战争,坦克机枪芥子气将人类带入了残酷的地狱,很多士兵死在前线或者患上严重的疾病和心理障碍。

      艾德曼的父亲就死于凡尔登,弗林斯先生带回了他的遗物,没有尸体只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和几封带血的信件,太多士兵被卷入那台绞肉机,为了大人物的欲望化作路边野花的肥料。施耐德先生幸运的活着从索姆河地狱离开,可上帝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死神的镰刀在凡尔登的战壕里落下。

      而弗林斯先生活到了战后,可他和史塔克先生一样,子弹碎片留在了他的肺里,地狱般的战场让他患上严重的战后应激症。在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下,半年后死神也带走了他。

      【一个农民的孩子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去杀死另一个农民的孩子】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人想经历战争,孩子们需要和平的环境成长。"看着远处跳动的小火苗,林安在心里默默为她们祈祷。
      "是啊,战争是残酷的。"放下手中的水杯,史塔克先生靠在轮椅背上,暖风中一只蝴蝶寻着花香飘到玫瑰上。

      "我还记得战场上一个德国人,他个子很高也很英俊,他说他是个建筑师,有在音乐厅当小提琴首席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不过孩子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他被强行拖到战场上,只因为他父亲是一位老军官,作为家族唯一的儿子他必须踏上战场。"
      "那时候我们还有战马和骑兵连,那是一个有着雾的凌晨,我们都趴在各自的战壕里休息。那天我负责放哨,透过望远镜我看见一匹棕色的战马躺在地上哀叫,它身上缠满了铁丝网动弹不得。”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胆子多大,让人举起暂时停战的旗子就爬着救马去了。结果等我爬过去才发现那个德国人也在想办法救马,就是那个时候我们短暂的交谈了一下,之后马救了下来我们抛硬币决定谁把它带走,最后是他赢了。"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样,那个孩子也应该长大了吧,我想想那个人好像是叫…对!他叫施耐德来着!不知道那匹马最后怎么样了,但愿他们能好好养它,我那时候运气真差,谁不想拥有这样一匹经历传奇的马呢?不过现在都流行汽车,马也只能在乡下和仪仗队里看到了。"

      "不,您的运气很好,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意思就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可能你觉得不幸运的事情冥冥中变成了对你有利的事,反之亦然。"
      死于凡尔登的建筑师,小提琴首席的妻子,视家族荣耀为重的老军官。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在遛狗的时候她听艾德曼讲过一些他的事,也在凯瑟琳那里听到了一些,和史塔克先生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德国有太多叫施耐德的人,也有很多人参加过一战,可符合以下条件的德国人,除了艾德曼家他实在想不出来了。

      运气的好坏不是短期就能下定论的,史塔克先生输掉了那匹传奇小马,但他活到了战后并有了幸福的家庭。施耐德先生赢下了那匹马,可他的运气也在那时消耗殆尽,他最终死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连尸骨都找不到。
      小提琴首席的妻子放弃音乐成为工厂女工,在费力养大孩子后死于疾病,而他的孩子将重蹈覆辙和他父亲一样踏上异国的战场。

      "是啊,我很幸运。"蝴蝶吸饱了花蜜振翅飞去,看着飞远的蝴蝶史塔克先生咳嗽了一下,"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教学时光,您继续上课吧,珊莎和艾莉亚就请您多多费心了。"
      "没关系,都是老师应该做的。"

      送别了史塔克先生,看着远处向自己招手的两个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林安向他们走去。这世间有太多残酷的事情了,作为老师她要保护好这两团代表着希望的小火苗,不要让即将到来的风雨吹散了她们。

      晚上将两个姑娘都哄上床睡着,点开书桌上的台灯林安写起了明天的教学进度。苏菲和凯特忙于工厂的业务,史塔克先生身体不好有心也使不上力,作为家庭教师的林安慢慢的成了两个孩子最知心的朋友,这让女佣长又喜又忮忌。
      确定好明天的教学计划,关掉台灯收起笔记。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左右了,她准备等下个休息日就把寄信到柏林,但愿凯瑟琳能原谅自己这有些迟缓的来信,毕竟她现在工作很忙她们最好谅解一下。

      午夜护工的惊叫打破了别墅的寂静,满头炸毛弹起身坐在床上,刚被吵醒的人还有些懵,但听到护工的声音她还是穿上大衣往声源处走去。

      穿过已经围了一群的人墙,她看见史塔克先生面色痛苦的躺在床上,嘴部胸口和被子上都有大量鲜血,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的众人有些反胃。
      直到医生带着护士急匆匆的赶来人群才散去,看着紧闭的大门和哭泣的珊莎,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穿黑斗篷的人站在房间门口,黑色长袍下是闪着寒光的镰刀。

      【凡人终有一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天明时离开,随后来的是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和修女,他们带来圣经和葬礼要用的物品,再之后是制作棺材的木匠和地方政府的见证人,握住父亲的手珊莎无助的哭泣。

      "别哭了我的小火苗。"看着哭泣的女儿史塔克先生很想再说些什么,但肺部又是一阵翻涌的疼痛,一口鲜血再次从口中吐出,一旁的护工拿着小盆和毛巾帮他清理。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照顾自己多年的护工,再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们,史塔克先生呼出一口含着血腥味的长气。

      "林小姐,麻烦您带她们出去吧。"
      "好的,艾莉亚珊莎,我们出去吧。"

      先将哭成泪人的珊莎扶起走出卧室,身后的艾莉亚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着老师。此刻庄园里所有人都在忙于处理这突发事件,扶着珊莎林安将她们带回自己的房间。

      "老师,医生说爸爸最多只有半个月的生命了。刚刚神父和修女也来了,爸爸他真的要死了吗?可昨天他还出来晒太阳检查我们的功课…"
      “珊”莎。

      将哭泣的孩子抱在怀里安慰,林安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死亡,刚刚她抓住空隙问苏菲凯特要怎么和孩子解释,很显然两位母亲都不想孩子留下阴影。林安思考要不要编个善意的谎言,比如史塔克先生要去美国养病之类的,等她们长大就能去美国看他了,毕竟她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家人告知的,也许在这个年代的小孩身上也适用。

      “老师,史塔克叔叔要真的会死吗?”被吓傻的艾丽娅终于开口说话,谢天谢地林安还担心她被吓到失语。
      “不会的,他只是要去美国养病而已,那里有一家很好的医院可以治好他的病,但治病要很长时间,等你们长大了就…”
      “你骗人!”
      “啊?什么?”
      “我听妈妈和凯特姨妈说了!他要死了。我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死了就是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翘着小辫子艾丽娅直直盯着自己的老师,对被欺骗的事她很是不满,如此对视几秒,林安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而珊莎被惊的停止了哭泣,但当她反应过来后更悲切的哭声听的林安心里难受。

      此刻看着面前哭泣不止的珊莎,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林小姐,她们都曾经被善意的谎言欺骗过,但当那真相摆在面前时,无论是哪段记忆里她都哭的很惨。
      或许是时候让孩子们面对真相了,她们有知道这些的权力,没有人喜欢被欺骗。

      "珊莎,你的父亲他很坚强,他从世界大战的战场上活着回来,为了见证你的成长他离开故乡来到瑞士,这十一年他过得很幸福但也很痛苦。毒气烧伤他的肺部和皮肤,你也见过他手腕上那些可怕的疤痕对吧?坦克炸开的碎片一直停留在他身体里,那些小铁块搅烂了他的肺部让他每一次活动身体都会很痛苦。"

      "可是我们不是有医生在吗?如果瑞士的医生治不好他就换其他医生,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甚至美国有那么多医生,我不相信没人能治好他!就算现在不能痊愈,那再坚持几年说不定就有可以救他的医生出现了!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呢!"

      女孩的哭喊回荡在房间里,一直坐在书桌椅子旁的艾莉亚也忍不住泪水,面对情绪崩溃的珊莎,深吸一口气林安并不想编造出一个圆谎的童话,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童话,曾经的珊莎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活在父母的庇护下在安全的庄园里健康成长。
      可她不能永远做一个小孩子,战争即将来临她必须成长起来,尽管她才十一岁。凯特女士或许能帮她打理家业,但当凯特也老去那天她要怎么办?拥有庞大资产的独生女儿,林安仿佛看见一片布满毒蛇的水池,那团被悉心呵护的小火苗就在蛇群中间,那些毒蛇吐着信子眼里是对权利和财富的渴求。

      "珊莎你听我说,艾莉亚你也过来。"坐在床上两个小姑娘坐在身边,伸出胳膊将她们抱住,看着窗外飞过的蝴蝶林安再次深吸一口气,"我小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场葬礼,去世的是家旁边的邻居奶奶,参加葬礼的时候我很疑惑为什么她的家人没有哭,相反他们一直在笑着和宾客们聊天,而且参加葬礼的大人们也没有一个是悲伤的,甚至一些人还羡慕老奶奶走的时候没有受罪很幸福。"

      "死亡怎么可能幸福呢?她的孩子们肯定早就希望她离开,这样就能分掉她的财产了!"抬起头发出不满的疑问,艾莉亚不明白为什么家人去世了还能笑出来。顺了顺小狼崽头上翘起的金棕色发丝,轻笑一下林安继续讲起那场葬礼,以及林小姐参加的那场。

      "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甚至葬礼结束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那家人说话,因为我觉得他们很冷血。可后来我的母亲也去世了,她也是因为肺病,在被病痛折磨了两年后她也离开了我。"
      “为了延缓她的生命我们做了很多努力,但她还是一点点消瘦枯萎下去,直到最后她去世那天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和曾经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她曾是在花丛中肆意飞舞的蝴蝶,最后却囚禁在狭小病床上随风折断。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与其痛苦的活着,我更想摆脱残破虚弱的□□,我的灵魂会在世界各地开启一场更美妙的冒险。"

      "老师…"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能记住。"看了眼停下哭泣还在安慰自己的珊莎,抬起头望向窗外,她突然想到了大学第一次实验课,那只被自己实验解剖掉的小兔子,"死亡从来不是结束,它是另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那些逝去的人消失的只有□□,只要我们还记得她,那她就从未离开过我们。"
      "珊莎,你的父亲很厉害,为了你和你母亲他一直坚强的与病魔做斗争,但与疾病斗争是很痛苦的,你是希望他一直那样痛苦下去,还是换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我们身边?你应该还记得他尚未生病时样子吧。"

      "我记得,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会把我扛在肩膀上,我们会在秋天去乡下老房子钓鱼,到了夏天我们一起在农场里骑马,那时候我觉得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像故事里强大的战士一样。"
      "可不知道从哪天起,爸爸的身体就开始变差了,我们找了很多医生还从伦敦搬到了瑞士。他第一次吐血的时候我好害怕,那些血不断的从他嘴里流出来,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哭,我害怕他把身体里所有的血全部吐光。其实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知道了,爸爸他肯定会先一步离我们而去,但当医生真的宣告他马上要离开我们的时候,我真的好难受,老师我应该怎么办?"
      抱住轻声哭泣的珊莎一滴泪水从眼眶低落,她从未想过来到这里见证的第一场死亡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庄园里教导的学生的父亲。

      "多陪陪他吧,你父亲肯定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看到的是宝贝女儿的哭脸。"
      "我知道了老师。"
      “当然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我还想长命百岁看你们变成大老板呢。”

      窗外的蝴蝶已经飞走,一朵枯萎的蔷薇花垂下曾经盛开的花瓣,在它的枝干上一个小小的花苞即将开放。

      因为早已料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偌大的庄园里没有一个人在悲伤的哭泣,神父和修女为那一刻随时待命,木匠为他量身定做了上好的棺材,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史塔克先生的遗产全部分配完毕,除去留给父母的那部分外,剩下的财产和爵位全由珊莎继承。
      也是这个时候林安才知道史塔克先生是个贵族,还是拥有城堡的伯爵先生,而他的名字和两姐妹也非常配套,奈德.史塔克。

      在医生离开的那晚凯特就寄信到了英国,奈德远在英国的家人,还有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也都赶到庄园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透过房间的窗户,她看见所有人都坐在花园的遮阳篷下,奈德依旧要由护工推着轮椅出行,翻看相册他们谈论着曾经的时光。凯特正遵循传统一针一线的缝制寿衣,珊莎坐在小椅子上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丝线,虽然虚弱但奈德还是为自己的寿衣提了些意见。

      这段时间林安的教课被暂停,不过也好,这样她们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对方,如果生命最后的时光是这样度过,那死亡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医生说的话很准,六月初一个笼着薄雾的清晨,在家人的陪伴下史塔克先生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死神如约带走了他。

      整个葬礼过程很顺利也很安静,所有人包括珊莎都没有哭泣,穿着家人为自己缝制的寿衣,史塔克先生面带微笑躺在布满鲜花的棺材内,被象征着家族的粉色蔷薇花包裹,奈德`史塔克开始了另一场只属于他自己的冒险。

      前来悼念的宾客也没有很悲伤,将上好的白葡萄酒洒在松软的土地上,他们回忆起这位总是很宽容和善的先生。

      三天后是下葬仪式,参加的也都只有亲密的家人,作为刚接触俩个月的家庭教师林安留在庄园里看家,清晨剪下一把带着露水的蔷薇花,拜托苏菲将这捧花放在棺材上,她用这种方式为史塔克先生的新冒险送上礼物。

      庄园内很安静,拿起笔她想写一封信给柏林的朋友们,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写些什么,但还是洋洋洒洒写了几十张纸。将几封贴着漂亮邮票的信件交给男佣,林安不知道这些信件能不能顺利送到她们手上,毕竟辣脆德国对这些文字管理严格,怕不是第一眼看信的人是检察员。
      当然更有可能是某个穿黑衣的家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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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又又看权游了,龙妈我永远爱
    手感好,爆更
    林林瑞士小生活,美滋滋
    林林:诶,生活啊
    摩西: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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