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摆烂日记

　　“啊？离婚了啊。”柳太太震惊状。
　　“是啊，具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您也看到了他太太再也没有回来过。”
　　“是，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柳太太兴致勃勃开始试穿。霍晗长舒一口气，想来以后也不会揪着不放了。
　　柳太太一波逛下来也没买啥，其实在霍晗的印象中她并不是习惯于享受的人。也许是因为她和柳董事长少年夫妻，一同白手起家，有钱后，柳太太也保持着节约的习惯。
　　她们在商场附近的小路上溜达了一圈，坐在路边的咖啡店休息了一会儿。霍晗望向窗外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方招娣的儿子？
　　她看了眼手机，刚下午三点多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只见他被一个高他一个头的男孩子勾着脖子一起行走着，他没有背书包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装校服外套。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来不及多解释，她起身就往外快步走去。

　　“钱呢？”男孩顺手抄起小卖部拉卷门而搁置在一旁的长铁钩。
　　黄正浩吓得迅速退了两步，从口袋掏出几个二十几块钱，“这次只有这些了。”
　　男孩拿过钱，冷笑一声，“这么点可不够和我们一起玩的，我说过不是非要你钱，你要是交不出可以退出。”
　　“不，不是，我下次一定能。”
　　“怎么个能法？”
　　黄正浩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我可以问我妈妈要钱，也可以管低年级的同学拿钱。”
　　“行啊，你年纪不大，人到挺狠。”
　　“反正我还不满14岁，我知道，不会被处罚的。”他看向小卖部，老板正在躺椅上打瞌睡，面前一个未合拢的铁盒里有一把硬币和小额纸钞，“我现在就给你。”说着他就走向老板。
　　男孩明显没想到会如此，他眼睁睁着看着黄正浩的背影，便将长铁钩往地上一扔快速躲到了一边。

　　霍晗赶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黄正浩正蹑手蹑脚的从铁罐子里掏钱放进口袋。他的动作很利落，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胆怯而犹豫。
　　“黄正浩！”霍晗顾不得那么多，她必须马上制止他这种行为。
　　他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霍晗正在走向他。他扭头看了一眼似醒非醒朦胧间的店老板，抓住最后一把钱放进口袋，两三步跑出店面捡起长铁钩就要狂奔。
　　霍晗用尽力气跑向他，而店老板几乎同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两三步就能捉住黄正浩。

　　黄正浩见到情况不妙，霍晗和老板从两个方向同时冲向他，距他只有一步之遥，他脑子一片空白，双手举起长铁钩闭着眼用尽一切力气胡乱的挥舞着，企图让他们不能靠近他。
　　“啪”猛然间撞击在霍晗的小腹上，疼痛剧烈袭来，她瞬间半跪倒在地上，疼痛的眼泪和汗水一同挥如雨下。
　　听见柳太太一声尖叫，她踩着高跟鞋小跑到霍晗身边，“我马上打120。“
　　黄正浩早已不知踪迹。

　　“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在这么做吗？”
　　“人生哪有如果。”她是这样回答的，也是这样想的。
　　人生没有如果，该遭遇的，该面对的，该承受的都是注定的，哪怕是因为蠢，那也是命定之蠢。
　　而霍晗，有时候是有些不聪明在身上的。

　　在她的小时候，和公园里的孩子一起玩耍，对方踩在刚刚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它还承受不住如此重量，猛然间裂开，对方的一只脚和腿就这样落进了水里。小小的霍晗想都没想，冲进去就要把对方拉出来，结果本就脆弱的冰全然陷落，她完完全全溺进冰冷彻骨的水中。
　　她病了很久，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终于有些清醒的时候，父亲红着眼狠狠打了她的屁股，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被爸爸痛骂。
　　她在嚎啕大哭中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
　　可惜，事实证明狗改不了那啥，人也改不了。
　　她又会被爸爸打了吧，倒下的一瞬间，这个念头闪过。

　　林行和一干人在走访即将开业的天水影城，他莫名的心慌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手机震动时影院的负责人正在向他介绍，林行看到是陌生号码就将手机交给了刘秘书，示意他去接一下。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刘秘书吓得腿都发软。他顾不得太多，一把抓住林行的胳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强装镇定，“我有点事和您说。”
　　他的状态让林行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走到一边，刘秘书跟他复述医院匆忙中的简略交代。

　　母亲被确诊出胃癌晚期的时候，林行是那个陪同的人，他是第一个知晓的。像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仔细了解所有治疗手段、过程，聆听医生的每一个建议，看起来他从未有一秒深陷于迷茫和苦痛之中。他一直带着希望，同样也在希望中逐渐接受了事实。放弃治疗是母亲的愿望，宋文竹曾抚摸着他的脸庞笑着对他说，对她来说生命的意义从来不在与长度，她想体面的结束。母亲去世后，因为霍晗在身边，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悲伤痛苦甚至是无理取闹都坦荡的呈现给这个女人，她陪伴他度过了那些岁月，抚平了那道伤口。
　　他从不绝望，母亲给予他爱，霍晗给予她光芒，这足以照亮眼前的一切。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的。
　　而霍晗，早已成为他的血脉与共，骨肉相连。
　　***
　　小腹软组织挫伤是表象，实际上她潜伏已久的痛症是因为一侧输卵管堵塞。
　　霍晗疼的厉害，脑门一层又一层出着汗。林行赶到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瞧见推门进来的林行，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忍痛扯出一个笑，“你别骂我，等我好了你再骂。”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疼的难以发声。
　　林行摸了摸她头上的汗水，手贴着她的额头，难掩心疼，“别说话了，护士马上就来推你做检查。”他俯身亲了亲她，“别害怕，还有我呢，我就在外面等你。”

　　“看情况应该是输卵管堵塞，具体到什么程度，怎么治疗还是要看造影结果。”吴主任这样对林行说道，他跟林家也已相识多年，她看了一眼林行，“也许会对受孕带来一些问题，之前你们夫妻两打算要孩子吗？”
　　林行不在意这个，他迅速地摇摇头，“没想过，也没关系，生育对她身体不好的话就永远不要了。”
　　吴主任一个复杂的眼神投过来，林行又补充道：“我不懂医学，就麻烦您选择对她身体最好的治疗方式。”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只是她从业近四十年，在这方妇科，见到了众生百态。尤其是当关于生育问题时，那真是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行为都不稀奇。
　　林行离开办公室之前，听到吴主任说：“你不愧是文竹的儿子，很好。”
　　林行有些不明所以。
　　而吴主任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林行没有瞒着霍晗，他复述了吴主任的话。
　　霍晗躺在床上呆呆地望向天花板，她张口，“虽然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但是听到不能受孕心里还是怪怪的。”
　　“现在试管婴儿技术成熟的很，将来如果有一天你想做妈妈了，依然有很多办法。”他用热毛巾给她擦手。
　　霍晗皱着眉痛苦的侧身，林行急忙借了力给她，“你别乱动，疼不疼？”
　　“我只是想看着你说话，看着天花板多没意思啊。”她一双大眼睛对着他眨巴眨巴，“林行，你说得好轻松，你真的不会遗憾吗？”
　　“不会。”他把毛巾顺势糊在她脸上，给她擦脸，也趁着这个时候，他表白道：“霍晗，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特别不想你说要孩子，觉得一旦有了孩子你就更看不到我了。”
　　这个“更”就很有灵性了。“我什么时候看不到你了？”她都是全职太太了，她还能看谁。
　　“唉，你不懂我的心情，你看着很近有时候却很远。”
　　他在说什么鬼话？她伸手扒拉开毛巾，“你好矫情。”
　　说离婚的那一刻，是她离他最远也是最近的时刻。林行将毛巾搭在水盆边，“所以我真的毫无遗憾。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其他本就无所谓。说不好听的，我甚至还庆幸，这个病不影响你的其他方面。”他起身要去倒水，“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爸妈，得告诉他们一声。”
　　“嗯。你就轻描淡写说说，别让他们大惊小怪的。”
　　林行端着水盆，“恩，我一定具体说说今天你发生了什么，怎么见义勇为了。让爸妈来暴揍你一顿。”他露出了獠牙，一副你等着吧的表情。
　　“喂！你是人吗？我还没做手术呢！我疼着呢。”

　　林行让霍父霍母明日再来，今天他给她守夜，他挂了电话就见到一个中年女性流着眼泪急匆匆的向他小跑而来。
　　“我叫方招娣，您是霍晗的老公吧。”
　　林行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他僵硬地说：“我是，她在休息。”
　　“我能见见她吗？实...实在是对不起。”她哀求道，一副要给他下跪的模样。
　　林行终是心软，“您进去吧，她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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