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黄泉

　　角都侧眸瞅着垂头耷脑的小姑娘，猜她是三成不甘、七成担忧，怕那些钱永远成了无主的存款。
　　“你在这个世界也攒了一些钱吧？”
　　他刚问出口，就见少女略有些戒备地抬起头，立刻又补充道：“要不要我帮忙，把那些钱换成珠宝、黄金，全部给你封印到卷轴里？这样的话，你若回去原来的世界，还能再用，或者兑换成那里的货币。”
　　少女眼睛一亮，忽又犹豫道：“但我没有查克拉，回去后不会解开封印啊。”
　　角都沉吟片刻，说道：“这倒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对储物卷轴的封印做一些调整。就像有的机密卷轴若是暴力打开会启动自毁一样，可以设定为一旦打开，则封入储物卷轴内的所有物品都会出现，但这肯定是一次性操作，你届时要想清楚再动手。”
　　“欸，真的可以吗？那就拜托大叔啦。”少女兴奋地绕着角都转了个圈儿，碎碎念道，“各种宝石、珍珠、贵金属……都换一些，字画、古董可能不太适合……等封到卷轴里，我就一直带着，去哪儿都不离身。”
　　她原本担心角都知道她小金库里有多少钱后会惦记上，但一想到他在加入晓组织之前做了几十年的赏金猎人，必定家底丰厚，而且他主动提出帮忙，不可能是觊觎她那点儿钱。

　　角都趁着小姑娘心情好，问她道：“那个卷轴里的，是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问她丢掉的那份生日贺礼。
　　“已经没有了，大叔你还问……”她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啦，就是随便买的小东西……”
　　角都直觉那应该不是什么小东西，可她不愿告知也只能作罢。卷轴已然消失无踪，即便他后来费了一番功夫去寻，也没能找到。错过了她亲手备下的礼物，他不免有些遗憾。
　　“抱歉。”
　　少女自结识角都以来，首次见到这位高冷孤傲的长者、前辈放低姿态诚恳道歉，难掩惊讶地睁大眸子，很快别过头去，轻轻软软地也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当时不知道……呃，太冲动了一点……”她曲起食指，无意识地在自己小包包上戳了几下又顿住，再度看向角都，“大叔你对于妹妹的死，是不是仍有愧疚……”
　　角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哑声回道：“时隔太久，想这些东西已经没有意义……”
　　话虽如此，但这位残酷无情的生命收割者，会年年回到这个地方祭奠亡妹，放不下的愧疚和思念，也许就像他体内的万千黑线一般绵绵不绝，永远禁锢着他吧。
　　少女如此想着，听到角都长长吐了一口气又低喃道，“那个时候，她的生命力流逝太快，如果我能再快一点赶到她身边为她缝合，也许……到最后，连告别的话也没来得及说……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大叔的妹妹，定然是希望大叔能一直肆意自在地活下去吧。”少女露出暖暖的笑容，“大叔就算不庆生，也可以收礼物吧，之前那份丢了，我再补一个给你。”
　　角都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但又怕她误以为是拒绝而又不高兴。
　　小姑娘看起来兴致勃勃，已经自作主张替他决定下来，“大叔之前送我生日礼物我也收了呢，这次别推辞哦。我想好要送什么了……”
　　“哦。”角都只能干巴巴地回复。
　　“不管那是什么，大叔都必须收下，看到后不许嫌弃，也不许扔掉。”少女把手伸进了包里。
　　角都回了个“好”。

　　少女笑意盈盈地攥着小拳头从包里拿出来后摊开。
　　一粒扁扁的圆形种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原来是送他花。
　　角都心里有数了。
　　浓郁的念气从少女手上弥散开来，滋养着这粒种子。
　　然而，数分钟过去了，种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角都从未见过她催生植物失败的情况，第一反应是种子出了问题。
　　“算了……”
　　“嘘——”少女以另一只手的手指轻抵唇间，压低嗓音道，“再等等，它有点懒怠，醒得迟……”
　　种子蓦地动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对少女的评价不满，飞速地发芽、抽枝、展叶、现蕾，花苞一鼓作气舒展开来，是极其形似蝴蝶的花朵。
　　“竟然开了三朵……大叔，摸摸看，这花是不是超可爱？这是我那个世界的珍稀物种呢。”少女抓起角都的大手，让他的指尖轻轻触到了“蝴蝶”。
　　角都即使有出色的夜视能力，但在野外仅凭星月之光，难以看清花朵的细节，只知这是暗色的花，花瓣摸上去有一种柔软光滑的丝绸质感。
　　少女手指灵巧翻飞，将长长的枝蔓编织成花环。
　　角都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
　　“大叔，你太高啦，把头低下来一点。”少女踮起脚，举高了小手。
　　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之色，角都内心挣扎了一番，在无声叹息后终究妥协。
　　高大冷肃的忍者缓缓俯身低头，任由淘气的猎人小姑娘，将花环戴在了头顶。

　　“今晚要一直戴着，睡觉也不能摘哦。”少女认真补充道。
　　“送个礼这么霸道？”
　　角都微微眯起眼，几乎能想象他顶着这花环回去后飞段和小卷会是什么反应，但他又很清楚，若想哄好这只小猫，只能照她的话做。

　　小卷婆婆看到少女回来很高兴，却在看清随后进门之人的新造型后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飞段愣怔片刻，拍着桌子笑得人仰马翻。
　　“角都你一个大男人……哈哈哈……”
　　角都淡定地无视了飞段的嘲笑，正要回房间，目光无意中扫到少女衣裙上破了的口子，眉头微蹙，“你受伤了？”
　　“没事儿……”少女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凑到小卷婆婆身边问有没有给她留饭。
　　飞段笑嘻嘻地插话道：“就算我让着她，也不可能只挨打不还手。打断我的肋骨，她当然也要付出点代价啊……”
　　少女一听炸毛了，“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让着我了？你明明……嘶——”
　　角都一把扣住少女肩膀想将她扳过来察看，听到她的抽气声，顿时明白至少肩膀上有伤。
　　“把伤口先处理一下。”
　　他松开手，朝小卷婆婆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会意，翻找出一个医药箱。
　　少女嚷着肚子饿要先吃饭，被冷着脸的角都揪着后衣领拎进了房间。

　　“……下午淋到雨了？”
　　角都初步探查了少女身上的几处伤，发现伤口有轻微水肿。
　　“嗯，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一时找不到地方避雨。”少女没把这种局部感染放在心上，一心想着赶紧去吃东西，她已经隐隐闻到了咖喱饭的香味，还听到了滋滋作响的炸物声。
　　角都刚把消毒液、纱布等从药箱里取出来，一转身就见少女已经麻利地脱下衣裙躺在了床上。
　　忽略那些伤，黑色的小吊带和安全裤，衬得小姑娘愈加白皙水嫩。
　　“大叔，快点呀。”
　　早已习惯角都帮她处理伤口的少女压根就没想着自己动手，催着他赶紧搞定。
　　角都关上房门，熟练迅速地对她的伤口进行清理、消毒、上药和包扎，又从储物卷轴里帮她取出新衣裙。
　　小馋猫刚换好衣服，便迫不及待地从房里蹿了出去。

　　角都低垂着头，缓缓摩挲着指腹，指尖似还留有温热的触感。
　　小姑娘的身体强度和力量固然能通过修炼和战斗继续提升，但若总困在这副12岁的躯壳里，他觉得迟早会遇到难以突破的瓶颈。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办法破除限制她生长的神秘力量，那她的确应该回去……
　　长大后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模样？
　　他既想看到，也想……得到。

　　角都去盥洗室洗了把脸，站在洗手台前，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感到熟悉又陌生。
　　脸上的黑线缝合痕迹从嘴角几乎延伸到了耳根。
　　他早已化为非人类的躯体，在三次忍界大战中独立活下来，忍受无休止的战斗与漫长的孤独，他知道自己的性情暴戾古怪，连杀死身边之人都习以为常。原本以为，只有飞段能契合他的需求，作为伙伴留在他身边。没想到，会从异世界跑来一个小姑娘，冒冒失失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愿意教导和保护的人又多了一个，也让他在妹妹死去这么多年后，又重新产生了名为“爱”的情感。
　　这个不畏惧他外表的迟钝小家伙听不懂他的暗示，仍存有他视她为招财猫的误解，让这种误解继续下去也无妨，他会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卸下她的防备，了解她所有的一切，让她愈加习惯他的陪伴和照顾，慢慢感知到他真正的心意。
　　啧，他看中的小姑娘，还真是有点淘气……
　　角都视线慢慢上移，从镜中看清了她亲手戴上的花环全貌。
　　来自她原来那个世界的珍稀植物，银灰色的羽状叶片带有蓝绿色调，叶脉中心为紫红色，三朵紫花实在太像振翅欲飞的蝴蝶，花蕊似是触角和足，两对翅膀上隐有暗色花纹。
　　尽管他堂堂S级叛忍，戴着花环颇为滑稽可笑，他还是遵守承诺，没有嫌弃和丢掉，连睡觉也没有取下。

　　角都的睡眠一向很浅，这一晚，却随着夜色渐深而陷入沉眠。
　　无人察觉到，花环上的花朵颜色渐深，直至变为黑色，“蝶翼”上现出红色花纹。
　　三朵花儿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化为真正的蝴蝶，陆续扑扇着翅膀离开花环，在角都身边绕了一圈后，朝着窗外飞去，很快消失在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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