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言

　　薄靳言发动车子，高闵的电话打进来，他用车内屏幕接通，旋转方向盘拐弯，车已经快速驶出去。
　　“薄总，人已经定位到了，我们现在立马出发。”
　　“高闵，两个小时后带上警察一起过去。”
　　高闵没有多问，应下后结束通话。

　　城南离市中心不远，他的车速又很快，不过半小时那废弃工厂就已经印入眼帘。
　　薄靳言将车随意停在空地，冲进去。
　　里面不只有两个女人，旁边还守着两个黑皮肤外国男人。

　　谢聆听现在还没醒，王梣看见薄靳言来了，眼中的怨毒憎恨藏不住。
　　她提起脚边的水桶，举在谢聆听头顶倾斜，水全数落下。
　　谢聆听颤抖着身子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好像被束缚一般。
　　她明明记得自己进了公司，喝了一杯严佟递过来的水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绑着，和自己正对着站的是最熟悉的男人。
　　想出声喊他，却被黑色胶布阻挡，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薄靳言见她噙着泪，心像被人狠狠揪着一样。
　　“谢聆听。”

　　王梣撕开她嘴上的胶布，冷声道：“薄总果然情深义重，真的一个人来了呢。”
　　谢聆听此刻也发现薄靳言没有带别人，她慌了，怕会连累他。
　　她一眨不眨看着薄靳言，吼道：“薄靳言，你快走啊。”
　　薄靳言瞳孔猛然收缩，眼皮跳了跳，眼眶红的像嗜血。
　　他冷沉着一张脸，凝神注视着笑的讽刺的王梣。
　　“我可以送你出国，给你足够的钱，你放了她。”
　　王梣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薄靳言，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放过我的，今天我绑了谢聆听，明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都会把我捉回来。”
　　她是下定决心才做出这种事的。

　　谢聆听看着她，眼神像要从她身上剐下来一层皮似的。
　　“王梣，别再错下去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扭曲狰狞，一只手狠狠捏着谢聆听的脸颊。
　　“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
　　谢聆听不怒反笑，轻蔑的眯着眼：“因为我什么？难道不是你的贪心在作祟？你想拥有薄靳言，拥有他的一切，但是你无能，你还把一切得罪都怨在我身上。王梣，你真令人恶心。”
　　王梣手垂下去，刚刚的狠劲将谢聆听的脸都捏出了红印子。
　　“我恶心怎么了？你还不是得和我在黄河路上作伴。”

　　谢聆听不惧怕死亡，她只是不想让薄靳言受一丝伤害。
　　可她不知道，薄靳言和她持着一样的想法。

　　薄靳言急了，他抬步往前走，王梣眼神示意那两个男人。
　　对方练过，但薄靳言还是明显占上风，马上就要脱身时，就看见王梣将匕首架在谢聆听脖颈上。
　　“薄靳言，你再动我就弄死她。”
　　他挥出去的拳头硬是收了回来，间隙间那两个男人已经把他按在地上。

　　谢聆听泪流满面，她呜咽的开口：“薄靳言，你走吧，我会没事的。”
　　他的半张脸和地面紧贴着，笑了：“我才不走，昨天我也不是说了吗，没有你的日子很难熬，一会都不行。”
　　他的笑，还有他刚刚打架的样子都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样子。
　　“薄靳言，你还记得吗？你救过我一次。”
　　她指的是高中那次被小混混堵着的小巷里。
　　王梣听不懂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薄靳言又挣了两下，还有空打趣：“那一次明明是你救的我，我让你走，你还不是回来了。”

　　他们是互相拯救，少一个人，自己都会在阴暗的地方痛不欲生。

　　王梣手上的刀离开谢聆听白净的脖颈，她被绑着造不了反。
　　薄靳言松了口气，抬眸瞧见王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王梣蹲下身，冰凉刀背一下一下拍在他脸上，嘴角漾开笑意，也许是面对平静表情的薄靳言她有些怕了，说出的话都颤了颤：“薄总，其实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找人在小巷子堵谢聆听那件事，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可是你们不依不饶，我都跑到外国了，却被你们逼得东躲西藏。”
　　她眼眶猩红，声音陡然变高。
　　薄靳言笑，不说话。

　　王梣转着手里的刀缓慢站起身，立在他们之间阻挡他们交汇的目光。
　　“我之前说过，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我就划她多少刀。”
　　薄靳言表情这才露出畏惧：“王梣！”
　　“现在知道害怕了？也是，她这么漂亮的女人身上出现那么多伤疤是个男人都得心疼一下吧。”
　　她佯装思考，惊呼一声：“天呐，你们都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那她肯定承受不住几刀就要死在这了。”
　　“薄靳言，你看我对你好吗，只给你心疼她的机会。”
　　薄靳言使劲挣脱，可没用，他声音含怒：“王梣你敢！”
　　“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

　　谢聆听咬牙摇头：“我没关系的薄靳言。”
　　王梣走到她旁边，弯腰在她耳边轻语：“需要我捂住他的眼睛吗？”
　　谢聆听声泪俱下：“王梣我求求你，你放他走吧，我求求你。”
　　“你想让我死是吗？好，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你放他走。”
　　王梣撇撇嘴，厉声拒绝她的请求：“我才不要！我要让他听着你的哀嚎，亲眼看着你痛苦死去。”

　　她的刀就快落在她脸上，薄靳言高声制止她：“你不就是想让我们都痛吗？”
　　王梣挑眉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让她受皮肉之痛，而是让她亲眼看着最爱的人为自己受苦。”
　　“薄靳言！”谢聆听再也控制不住，大喊他的名字想让他闭嘴。

　　薄靳言甚至还对她笑了笑，王梣觉得好笑，又很赞同他的说法。
　　“她最爱的人是你？”
　　谢聆听猛的转头看向王梣，哭的委屈极了，任谁看了不得心疼。
　　“我不爱他，我们早就离婚了，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对我纠缠不清，我早就放下他了，王梣，你调查我们应该可以看出来的。我……”
　　薄靳言坚定道：“她最爱我。”

　　“薄靳言，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我一点都不爱你，别那么自信，你滚啊！”
　　薄靳言睫毛颤动，轻笑：“谢聆听，你爱我。”

　　王梣上下打量着他，她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听他们两个的爱情悲剧了。
　　示意两个外国人将他的手绑着，按跪在地上。
　　她毫不含糊，第一刀落在他的后背上，或是她根本不想控制力道，刀口很深。
　　他闷哼一声，再次拾起笑容面对谢聆听。

　　薄靳言想说他很好，可是他不敢说，他怕王梣再次反悔。
　　“啊！”
　　“王梣你他妈有什么冲着我来！”
　　谢聆听发疯似的大叫，剧烈的挣扎让她连带着椅子摔倒在地上。
　　那一刀就像落在了她身上一样的痛。

　　王梣不以为然，第二刀力道更大，鲜血透过他的衬衫，浸染了一大片。
　　她假意关心：“疼吗？”
　　没人知道她是在问薄靳言的伤口还是谢聆听的心。
　　无人回应，她说：“把绳子解开，让她看着。”
　　其中一个外国人动了手，将她和凳子分离，不过手还是被绑在身后，同样被按在地上跪着。

　　他们面对看着彼此最爱的人受苦。

　　又是一刀……
　　再次落下一刀……
　　这次的伤口在胳膊上……
　　力道比之前更重了些……
　　……

　　薄靳言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只是时不时闷哼两声，然后动了动嘴。
　　谢聆听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看不清，但她一定知道他是在告诉她，别怕我不疼。

　　她想叫出心里的痛。
　　她想阻止王梣的行为。
　　她想替他承受。
　　可她发现，她说不出话了。
　　她失声了。

　　有人踹开了门，接着一群人闯了进来，警察全都架起了枪，王梣眼疾手快跑向谢聆听，将她用力提起来，刀又回到她的脖颈。
　　那两个外国人傻了眼，王梣明明说过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笔不菲的价钱，现在这个形势是要被抓了。
　　他们聪明，直接当场投降。

　　高闵后带着一群人赶来，其中还有盛颐与他的人。
　　高闵第一次见那么狼狈的老板，他看着薄靳言满是伤口的后背，泪水模糊了眼眶。
　　他忍着情绪，去给他松绑，将他搀扶起来。
　　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才发现老板并不想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谢聆听身上。
　　没有因为伤口痛苦的样子，眸中满是担忧。
　　他痴情的老板。

　　盛颐开口想和王梣周旋：“王梣，你放开她自首，会给你从轻处理的。”
　　王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想仰天长笑，可她不能，她不能马虎，一旦刀脱离了谢聆听的脖颈，她就死定了。
　　李警官警告她：“王梣，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谢聆听瞧见刀背上的鲜血，那是薄靳言的。
　　她目光凶狠起来，狠狠地咬在她的胳膊上。
　　像是要在她身上硬生生撕下来一块肉一样。
　　王梣痛的将刀一挥，从谢聆听脸颊划过，一个长长的血痕出现在脸上。
　　竟然有一种凄惨的美。

　　就这一瞬间，警察上前制服了她。
　　薄靳言同一时间冲过去抱住谢聆听，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处，轻拍她的后背。
　　嘴里嘟囔着：“别怕没事了。”
　　他边给她解绑边对着高闵吩咐：“让医生进来。”谢聆听手得到了自由，蹙到了还没被带离的王梣。

　　她挣脱开薄靳言，冲上去重重的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他妈真该死。”
　　“王梣，我弄死你！”
　　她揪着王梣的领子，一拳一拳往她的头上砸。
　　是想让她死的力度，王梣痛苦的尖叫，警察加快了速度带她离开。

　　谢聆听还想追过去被薄靳言从身后抱住：“谢聆听，她会受到惩罚的。”
　　谢聆听冷静下来，转身去询问他的伤口。
　　下一秒他似乎放心的舒口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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