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情长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浅挎着篮子在后厨挑菜，柴房传来莫怀凌的鼾声，一声高过一声，小浅丢下篮子小跑进柴房，上手扭住莫怀凌的耳朵：“你还睡？待会儿查班的人来了看不打你，快起来砍柴了！”
　　莫怀凌哼唧了几声，但是还是太困了，推开小浅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小浅气的瞪大了眼，咬牙切齿：“你个好吃懒做的样子，这样能赚下钱么？”
　　她又推了两把，没见莫怀凌醒来，又说了他几句，给他盖了件衣服，关上柴房门出去了，看到旁边还有昨天剩下的柴，也够用一天半天的，就随他睡了，等查班的人来了她再把莫怀凌叫醒。
　　然而上午没等来查班的人，一个小丫鬟小跑着找来了。
　　“你们这里谁叫小浅？大夫人叫，快随我来。”
　　小浅跟着丫鬟一路走到春婷院，院中各位夫人和小姐都还没起床，院中只有两三个打扫的下人。

　　“到了，进去后大夫人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丫鬟安顿了一句，小浅点了点头，她才轻轻敲了敲大夫人的房门，不一会儿里面的丫鬟开了门，示意小浅进去。
　　小浅低着头一路来到大夫人面前，大夫人已经起床了，应该是刚净面，现在一个丫鬟在小心给她绾着头发。
　　“大夫人。”小浅行了礼站在不远处。
　　大夫人嗯了一声，头都没有抬，不紧不慢地说：“听说前几日你二小姐的饭是你做的？”
　　“是。”小浅心中一惊，难道饭不和胃口，今日叫她来是要责罚她?
　　大夫人接着问：“一般都做些什么菜。”
　　“糯……糯米莲藕、炝冬笋、桂花糕、豆腐丸子、三丝汤、酸黄菜……前几天做了兔脯，不过二小姐好像胃口不怎么好，不吃荤，就素菜吃一点。”
　　大夫人说：“都是清淡菜，你做的她还能多吃点，昨天的饭菜不合她胃口，从今往后你就照顾二小姐饮食吧。春，从今以后她就归你管了，待遇什么的都别落下，能把二小姐身体养好点，下个月中元节能一起出去，总是闷在院子里也是不行。”
　　旁边的大丫鬟春赶紧应下，带着小浅出去安顿了。
　　小浅跟着春出来，小声叫住春：“春姐姐，大夫人叫我伺候二小姐饮食，是要将我安顿在春婷院吗？”
　　“当然了，伺候二小姐是你的福气，春婷院是整个魔教最吃香的了，很多丫鬟挤破脑袋都进不来，你赶紧收拾一下搬过来。”
　　小浅心中一想，坏了，要是搬到春婷院，这春婷院离后厨挺远的，来去非常不方便，而且春婷院有自己的厨房，一般情况下丫鬟都是不能随便出去的，那后院的小傻子林山和偶尔来看她的小宁怎么办？
　　春见她突然面露难色，问道：“怎么，你是不想来春婷院做事？”
　　“不，奴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小浅心中涌过千百个想法，缓缓说道：“这……其实……后厨的食材和调料都是新运回来的，有的时候要买一些市面上见不到的材料，我还要再加工晾晒一次，二小姐吃的都是我一手做出来的，春婷院是好，但是那些粗人用的工具巨大又笨重，我要是不待在后厨，我要的食材都准备不好，那做的饭自然和普通人一样，二小姐是不喜欢吃的，所以……”
　　小浅认真道：“春姐姐，能不能就让我住在后厨那边吧，这样我做菜又方便，我保证准时将菜送过来！”
　　春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心里觉得小浅做菜好吃可能和后厨有着莫大的关系，正巧也不用她再安排住处什么的，人员调动还要上报，也挺麻烦，就同意了。
　　“记住，以后不能迟到，勤快着点。”
　　“哎！记住了！”
　　小浅回到后厨时，莫怀凌已经醒了，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劈着柴，小浅跑过去招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今天我到的时候你还睡的直打鼾，这几天怎么感觉你精神不太好啊，怎么了？”
　　莫怀凌勉强抬起眼皮瞟了小浅一眼：“早，你今天看起来挺精神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路上捡到钱了吧。”
　　小浅笑着说：“才不是，刚刚大夫人叫我，安排我伺候二小姐饮食，月钱都涨了，我能不高兴吗？”
　　莫怀凌也替小浅高兴：“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又能多吃到红薯了！”
　　“你个吃货！”小浅用指头使劲戳莫怀凌的脑袋。
　　而莫怀凌的脑袋现在已经想着其他事情了，他又听到了二小姐这个人，在魔教这么长时间，除了三步仙，小浅小宁，他认识以外，其他人都不太熟悉，而这个二小姐在机缘巧合之下，以其他特别的方式也慢慢走进了他的世界。
　　可能是初来魔教误打误撞进了人家房间，也可能是上次救了落水的她，提起二小姐这个人，莫怀凌总会莫名留意一下。
　　“柴砍完了没人你再去休息一下，我给你看着，你要不吃点什么药，总觉得你精神不好。”
　　“没事没事。”莫怀凌摆摆手：“昨天睡的晚了些，不是生病。浅姐你就别操心了。”
　　时至中午，小浅做了午饭给二小姐送去，二小姐还认得她，小浅内心十分欢喜，两人还说了几句话，不过二小姐还是闷闷不乐，好像还受了点风寒，一直没怎么好，小浅担心道：“小姐，受了风寒一定要按时吃药，药吃了才好得快，才能出去走走啊。”
　　二小姐淡淡地说：“我好了也不会让我出去的，以前还可以在魔教中走动，现在连春婷院都不让出了。”
　　小浅觉得二小姐其实也挺可怜，春婷院才多大的地方，要是叫她待在这个院子里不出去，也啥也不用干，干坐着看书看风景，看庭前花开花落，那她一定会无聊的发疯的。
　　二小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小浅：“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小厮打扮，身手挺好，就在后院附近遇到的。”
　　小浅认真思考了一下：“身手好的小厮？后院附近？”
　　她想到了林山，但是转念一想林山不会武功，身手好的话难道是小宁？
　　“您说的是小宁吗？”
　　二小姐摇摇头：“不是他，我见过小宁，他是魔教的杀手，这两天在春婷院。”
　　小浅心中了然，怪不得这几天不见小宁的影子，原来是被派来春婷院了。
　　二小姐询问未过，也不再问了，心下了然，感叹道：“算了，有缘分自然会见，就算我知道他现在在哪，我也出不去，结局还是一样。”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勺子，用手帕沾了沾嘴：“我吃好了，菜撤下去吧。”
　　“好，小姐要不要再吃点小糕点，我做了山楂糕，不甜腻，是酸的。”
　　二小姐思考了下，还是没顶住小浅期待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小浅从盒最底下拿出了早就备好的山楂糕放在桌子上。
　　“小姐多吃点身体才会好起来，大夫人说了下月中元节能带您一起出去走走。”
　　晚上，莫怀凌又穿上夜行衣要偷摸出门，夜晚的后厨十分宁静，白天奔波劳碌的底层人民都已睡熟，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不知是哪个房间传来的鼾声，莫怀凌做这件事是轻车熟路，他准备再去后厨拿点吃的“贿赂”一下三步仙，好让他教自己武功。
　　到后厨时他一只脚迈进大门，还没等摸黑偷几个美味就瞬间感觉到这里有人，再退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的人摸摸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煤油灯因为灯芯细灯油又少，所以火光就一点点，离远了根本就看不到，那人明显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莫怀凌瞬间失声叫道：“小浅？”
　　“这声音……”
　　小浅半疑半信：“林山？你是林山吧？大晚上不睡觉打扮成这幅样子干什么？”
　　莫怀凌是想拔腿就走的，谁知道小浅几步就上来抓住他的面罩揪了下来。
　　“哎！我……”
　　“你什么你？说，来后厨干什么来了？”
　　“我……”莫怀凌踟躇道：“我饿了，来看看有什么吃的……”
　　小浅还是疑惑：“进后厨穿的像是个刺客，偷吃东西能有这么正式？”
　　“我……我听说书先生说月黑风高夜蒙面人行动特别有感觉，今天实在忍不住了也想过把瘾，嘿嘿1”
　　小浅一副“我就说他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傻子”的表情，说道：“你是后厨砍柴的，这里都是认识的人，吃个东西不必这样，来，想吃什么我给你找。”
　　莫怀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随便吃点。话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句话问到小浅心头了，她叹了口气：“哎，二小姐不怎么吃东西，我想研究研究新菜谱，能让她多吃点。”
　　莫怀凌想了想说道：“我看啊，也不是说你的菜不好吃，她应该是有心事才吃不下饭的。”
　　“那倒是，二小姐的心事，全魔教都也知道一点。”
　　“她有什么心事？”
　　“我们的上一任的教主是她爹，一直都特别宠她，后来他不是走了吗？二小姐只能靠两位夫人照顾，她是二夫人的女儿，不是很喜欢大夫人，但偏偏大夫人最爱关照她，还限制她的自由，她就一天天的萎靡不振。”
　　“哦。”莫怀凌了然，原来是被管的受不了，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住在魔教一层一层的护卫里，哪能体会到市坊热闹的感觉。
　　小浅想起今天中午二小姐讲的话思索道：“我突然记起她今天还和我打听了一个人，说是后院附近，她碰到一个身手很好的穿着小厮衣服的人，你说是不是和这个也有关系啊？”
　　莫怀凌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不露声色，装作惊讶道：“啊？不是吧，后面的小厮我都差不多认识，她说的这个人我好像没印象。”
　　“我觉得应该不是小厮，这里的人我都熟，没她形容的那个人，八成是伪装的，说不定还是偶遇一见钟情的，哈哈哈！到时候就有人陪二小姐说说话了。诶？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什么……”莫怀凌低下头翻了翻厨房灶台的食物“我想吃这个烤鸭。”
　　“不行，那是明天一早要上的菜，重新再选一个吧，要不没时间做新的了。”
　　“那你随便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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