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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出征
天气正好，慕荣璟于慕府院中练剑。
动如凤舞，剑似游龙，连剑的轮廓都看不清，利刃反射的光跳动着晃眼。他身形灵动矫健，剑风飒飒。
她坐在一边廊中观看，不时赞上一声。
忽有人闹闹哄哄地进院来，嚷嚷着: “公公你别拦我，我今天就要看看，哪个毛头小子能比我爹爹厉害！”
“哎呀……大小姐，老臣是来宣陛下旨意的，就别给老臣添麻烦了！”，是他之前在光昭殿门前有过交道的太监，一边躲避着一个女孩的纠缠，一边劝说着。
那公公紧赶了两步，忙凑到慕荣璟身边，匆匆道: “老臣见过少将军，还请少将军听旨。”
院中人都遂慕荣璟跪了下来，只闻那公公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少将军慕荣璟，资质天然，武艺精湛，深谋远略。恰逢西北贼寇入侵。特赐慕少将军精兵万人，擢升二品镇军大将军，赴西剿杀贼寇，后日出征。望勤加自勉，恪守使命不渝，不负皇恩。’ 钦此！”
他听着圣旨篇幅倒是很长，知道是洛子泓对他的格外重视，不由动容，遂地接过圣旨，正色曰: “臣慕荣璟谢陛下恩典，臣定凯旋而归，不枉陛下信任。”
那公公向他和善的一笑道: “慕少将军还请起。刚才臣见少将军舞剑，果真是名不虚传，剿杀贼寇此事虽难，也难不倒少将军。”
他笑着应承，又瞟了一眼那公公身后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孩: “公公过奖了……这位是？”
“回将军，这是骠骑将军的女儿赵染，今日听闻将军受封，偏要跟着老臣来，说要看新封的少将军是何人。”，公公赔笑道。
那个叫赵染的，站到了慕荣璟身前，眼睛里闪烁着隐约的爱慕之意，“少将军的剑法真是……”
慕荣璟疏离地笑了笑，退后了几步，“姑娘过誉了。”
他揖了一礼，便忙回头去寻她身影。
仰起头一看，那女孩正坐在院中那株桃花树枝干上笑望他。
他飞身跃上，坐在她身边，道: “姊姊，我新编的剑法你可还喜欢？”
两人喁喁私语，赵染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跑出慕府。
慕荣璟见了，不由嗤嗤笑了出来，侧颜精致，她忽然脸红了起来，忙别过头去。
慕荣璟用手指杵杵她肩膀，道: “怎么又脸红啦？”
她慌乱地瞪了他一眼，道: “我……我才没有！”
少年不由泛出不可名状的欣喜，戏谑道: “百里家素喜桂树，世代从文；慕家素喜桃树，世代习武，两家又是世交……姊姊容貌昳丽，倒是应了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与这桃儿树般配得很呐！”
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上又红了几分，嗔骂道: “什么般配不般配的！你又胡言乱语！”
慕荣璟见她生气的模样倒是出神，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平她因羞恼而蹙起的秀眉。
她看着他，被他的亲密行径惊异得目瞪口呆。
他恍然回过神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旋即又摆上那一如往常的赖皮嘴脸，阴阳怪气道: “姊姊，别生气啊。我后日就要去打仗了。你应该晓得，那样你就烦不到我了，我很开心的，你也别这么愁眉苦脸，影响我的好心情呢。”
“慕荣璟！”，她恼羞成怒，一把掐在他腰里，狠狠一拧。
他本来就被父亲打得不轻，如今更是疼得死去活来，告饶道: “好姊姊，我错了！我错了！疼！”
她这才松手，跳下树去，便要走。
“姊姊！”
他忽然唤道，她驻足回首。
“怎么？”
“姊姊……你能…给我做一个剑佩吗？我想带着你亲手给我做的剑佩去打仗。”
她听完，莞尔一笑，只留下窈窕背影。
他看着她离开，有些失望道: “是不愿意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 」
翌日，他习惯性地早早起来，这就去准备行装，皇帝赐下来的甲胄战袍他亲自去领过，又亲自去牵了马儿跑上几圈，这才回屋休息。
忽听闻外边有人叩门，他忙坐好，正正衣襟，道: “请进。”
进门的竟然是百里婧，手中还捧着只雕画精致的木盒。
“姊姊……你怎么来了？”，他讪笑着。
百里婧把盒子递给他，道: “昨天一晚上都在忙着弄这个东西。 ”
慕荣璟接过来，心中不仅感动，见她还带着倦意，显然是熬夜为他做的剑佩。
“多谢姊姊了，姊姊困倦就回去歇息吧。”，他温和地笑言。
她应了一句，便告辞。
他欣然打开木盒，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精致的剑佩，是以红绳结成平安扣，装饰莹白小玉珠，系着一枚罕见的冰蓝色玉环为主体，下面赤色流苏，以金线扎成，精巧无比。
他心里登时泛出难以抑制的欢喜，忙拿过佩剑，将剑佩系在剑首上，又喜滋滋地把玩了半天。
“姊姊还是想着我的……”
转眼到了出征那日，京城城门前，皇帝亲临点兵。
“朕赐尔虎符，点兵十万人。”，洛子泓正色道，他面前琉珠难掩他脸上的关切之情，子泓压低声道: “璟弟初次带兵，朕便给了你这样艰难的任务，是因为朕相信你的实力。此役功成之日，便是你扬名之时。”
慕荣璟接过那半枚虎符，虎符通体漆黑，上面篆字漆金，隐隐泛着光辉。
他向他坚定一笑，三叩九拜。
拜别君王，慕荣璟勒马军前，抬眸回望京城，却见城墙上立着百里婧的身影，她向他挥手送别。
将军出征，佳人送别。
他嘴角轻扬，静肃如玉山，注视着她的所在，仿佛时间凝固，世间只余他二人，他忽而别过头去，因为他晓得，继续停留下去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
他挥鞭策马，发如泼墨，金甲灿烂，马鬃翻飞，赤色披风如火焰摇曳。
他腰间长剑上，那玉环，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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