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世界末日的男人

　　铁人的基地入口与莱肯的基地如出一辙，在一小片开阔地的中间，坐落着一个不起眼的暗堡，所不同的是，铁人的暗堡架满了各式遥控机枪塔。开阔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怪兽的残躯，鲜血染红了草地，我数不清有多少怪兽死在这里，似乎它们这一次进攻根本不是要占据铁人的基地，而是一心求死！
　　开阔地弥漫着呛人的血腥气，炎热的气候下，尸体很快就要开始腐烂。数十个机器人正在清理尸体，我跟着机器人，看着他们把尸体丢到南边不远处一个深坑里，然后扔进去几十枚□□，顷刻间火光冲天，一股黑烟直上云霄，混合着皮毛油脂和树木燃烧的浓烈刺鼻的味道把我逼退回基地的大门。
　　“监控显示，所有的莱肯都死了。”无线电传来守邦低沉无力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悲凉，这股情绪多半只是我自己主观意识的倒影。是我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维持许久的平衡，又把怪兽引到地下军营，可能激起了他们前世光荣的记忆，转身却在幽暗的玻璃墙上看到自己现在可怖的样子，残酷的现实能把意志最坚强的人逼到癫狂。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无法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曾经的苏联红军士兵，终于结束了孤岛上绝望的战斗。
　　“Follow me.”
　　大铁个儿再次喊我，我跟着他进到基地里面，这里与莱肯的基地结构相仿，却到处光亮整洁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我们乘坐电梯直下好几层，电梯门打开，机器人把我推出去，自己却没有出来，只静静地站在电梯里面，一只手指着外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廊的墙上挂着一个发光警示牌，在一个形似机器人的简化图案上，画着鲜红色的叉，这里是禁止机器人进入的区域！
　　我心中纳闷，难道他想要我替他在这里做什么？
　　我沿着走廊慢慢前进，感应灯依次亮起，就像莱肯基地一般，走廊两边分布着玻璃结构的办公室和实验室，全都空空荡荡，直到走廊尽头，才看到一个好像控制室的房间。打开玻璃门，嘈杂而熟悉的风机声袭来，令人难以忍受。房间的中间有一个长长的控制台，四周整齐摆放着十几个两米高的网络机柜，机柜里的设备正在运转，各式指示灯闪烁不停。分上下两排嵌在控制台上的十个显示器还是显像管式的，这老古董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我摸索着把显示器的电源一一打开，带着一声声啪啪轻响和一股焦糊味，十个显示器依次点亮，有九个是监控，唯独中间的一个显示器画面里，渐渐显现出主界面背景上Windows NT标志性的LOGO，这系统还在运行！难以置信。
　　软件的主界面是一个铁人基地的全局图，看上面的标注，这个系统控制着铁人基地的所有门禁、监控和广播设备。大铁个儿的意图不言自明了，他想让我关闭限制，让他可以进到禁止机器人通行的区域。我本来有点顾虑，万一大铁个儿进来搞破坏怎么办，可转念一想，他破坏的又不是我家，我顾虑什么，他们把这里搅乱一气，我正好脱身。
　　于是，我在软件里面找门禁控制项，好在我搞IT这么多年，见识的各种软件系统多了去了，像铁人基地这种控制系统大同小异，无非就那么几个项目。我琢磨了半个多小时，在系统里面翻来覆去的找，终于看到一个好像是相关的选项：“Robot forbidden zone”，我就把它的状态从“Enable”改成“Disable”，应该就是这个吧！
　　我仔细倾听四下，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想象中的机关联动，一抬头，却猛然看到监控的画面里所有禁止机器人的灯箱都不亮了，我才确定搞对了。只是电梯里的大铁个儿依旧纹丝不动，难道他不是要进来这里？
　　可就算我再聪明，也实在想不出他还要我在这个系统上做什么！
　　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现在已经解除了禁止，他还有什么要调整的，就让他自己来好了。我回到电梯间，正准备对他说，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却听见大铁个儿说：“Get in.”
　　这是《古墓丽影》么，还一环扣一环的。我走进电梯，又是一路往下，直到电梯控制面板上的数字已经到了头，才缓缓停住。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大铁个儿就猛地冲出去，完全没有刚才的淡定，好像着急见女友的小鲜肉一样。
　　我紧跟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这一层明显与上面的不同，一个个房间摆满了各种仪器，不知名的药水灌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而机器人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径直朝走廊深处奔去，直到一个房间的玻璃墙跟前忽然停下。
　　我赶上去，隔着玻璃墙，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森森阴气。房间里摆着四个像棺材一样的大玻璃柜子，架在一米高的底座上，每个玻璃柜子里面都用药水泡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人。那些人头上被嵌着无数电极，五官尽毁，面目可怖，肢体残缺不全，躯干被刨开，我能清晰地看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泵出的血液顺着血管流向看似唯一被保存完好的大脑，其余的脏器全都腐坏严重，感觉就是靠着机器仅仅在维持着大脑的运转而已！玻璃柜子的旁边，立着一块电子显示屏，显示这个人的各项生命体征，我趴在玻璃墙上使劲看那显示屏上，居然还有数字在跳动，证实了我最可怕的想法，这些人都还活着！
　　我脊背一阵寒意袭来，直击头顶，浑身汗毛倒竖，心跳呼吸全然不受控制的乱来，腿肚子直发软，禁不住倒退两步靠在后面的玻璃墙上，脑子里一阵发麻，几乎要瘫坐下来，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是想要摸枪还是要找无线电，最后只是在眼前无助地反复抓握着空气，这恐怖的画面已经映入脑海犹如梦魇，直击人灵魂，我恨不能把它从脑子里抠出去！
　　缓了好一阵，我的呼吸渐渐平复，自认看过无数恐怖片和科幻电影，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我可不会就这么崩溃认输，我还有思南，还有老蔡和兄弟们，还有远在家乡宜昌的亲人，还有玲娜。一想到他们，我的血液似乎又渐渐了温度，我还有亲人，我要回去，我使劲咬着牙默念着，慢慢立起身握紧拳头，意识恢复了清醒。
　　我不自觉看向大铁个儿，他却只是扫了一眼，继续往下一个房间走去，我的腿脚还不怎么听使唤，只能扶着墙赶紧跟上，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更令人窒息的是，一连好几个房间，都是这样，摆满了泡着人的玻璃柜子，我每看一眼，心中的恐惧却被无处来的悲凉渐渐代替。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被开膛破肚养在这里，他们头上的电极又是做什么的？眼前无数的问题掩盖不住他们悲惨的现状，这样还算是活着么！他们的意识是否还清醒？是否知道自己所经受的这一切？我不敢想。
　　机器人一个个看，又一个个找，一直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前停下，他稍作停顿，嘭一声，打碎了玻璃门冲进去，走到一个玻璃柜子跟前定定站住，低头看着里面的人一动不动。
　　我靠近一看，从那人还残存不多的面孔上，我能大概看出来，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亚裔年轻男性，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抬头看看大铁个儿，指了指那个男人，又指指他，机器人缓缓点了点头，他就是那个男人！
　　“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个机器人，而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的恐惧脱口而出。
　　“他们骗了我。”
　　我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是这个大铁个儿在说话么？可是这机械的腔调明白无误地表示，就是他在说话！
　　“你会说中文！”
　　“我出生在上海。”
　　“那你怎么会......？”我看着玻璃柜子里的人。
　　“我为了得到美国国籍参加美军，在阿富汗遭遇IED袭击。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说我的身体遭到严重的伤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长期的昏迷可能导致我的大脑萎缩退化。于是他们让我参加一项探索人类意识转移的研究，把我的意识连接到计算机构建的虚拟战场，这样就可以保持我的大脑功能一直正常运转，以度过漫长的恢复期。”
　　“说白了就是给你造一个梦境。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摊开手看着四周，“这根本不是虚拟世界。”
　　“这正是我要寻找的答案。”他伸出机械手，指着自己的肉身。这答案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残酷了。我好像明白了一点，这些泡在玻璃柜里的人，就是机器人的大脑，是他们的意识在操纵机器人在孤岛上年复一年的战斗，而他们却一直被骗，以为自己只是以机器人的形象活在虚拟世界里。什么人能作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把活生生的人肢解，只为了用他们的大脑控制机器人，这样的行为更胜过屠杀！
　　“你接下来想怎么样？”我问他，“你可以救活你自己么？”这问题我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大铁个儿没有回答，他朝向玻璃箱子边的电子显示屏，打开自己胸前一块装甲板，从里面拉出一根数据线，插到电子屏边沿的一个接口上。这画面，我在各种科幻电影里看过无数次了，他这是要联网。铁人之间肯定有一个网络进行战术沟通，但是跟实验室内部的后台网络应该是隔离的，现在他用数据线直接连上了后台，发生在这地底最肮脏罪恶的事情尽在眼前，所有的真相一一揭晓，所有铁人也肯定都能收到数据，上面的伙计们会不会一个个都下来寻找自己的本尊，我不敢想象这“阖家团圆”的可怕场景，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咔，咔”无线电突然两声轻响，是老蔡在呼叫。
　　“我能收到，请讲。”我回复他。
　　“东子，东子！”无线电突然响起，是老蔡焦急的声音，“现在什么情况？”
　　“老蔡，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看到的。”我轻轻说到。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机器人整齐划一的步伐令我无法分辨他们具体的数量，紧接着，一个个玻璃实验室的门被依次打破，数不清的玻璃碎片被钢铁之躯碾成粉末的声音尤为刺耳。隔着一层又一层的玻璃墙，我看到每一个实验室，每一个玻璃柜子跟前，都稳稳站着一个机器人，整个地下实验室，至少有上百个机器人，低头毫无声息，看着自己的身体。那一刻的气氛，静谧又诡异，简直让人窒息！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是发了狂地砸烂一切，还是撕碎揭露这个残酷真相的我！到处都是机器人，一时间，我竟手足无措，欲逃无门！
　　忽然，大铁个儿说：“妈妈，我好想你！”
　　所有玻璃柜旁的电子屏上的数字指征瞬间全部变成了0，与此同时，一阵机械动作嘶嘶轻响，所有的机器人瞬间像失了魂一般，蜷缩着跪到地上，耷拉下脑袋，再也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
　　死亡的气息笼罩地下实验室，周围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我头顶的一丝亮光。大铁个儿的本尊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表面还泛着白光，他所剩无几的身躯里，失去了动力的血液正在迅速凝固，已经腐坏的脏器彻底塌陷下去，一个生命就这样失去了最后一缕气息。
　　我挨个检查四周的玻璃柜，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们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无尽的梦魇！
　　周围一片死寂，诺大的地下世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拿起无线电呼叫守邦：“最近的出口在哪里，我可以走了。”
　　在守邦的指引下，我回到地下隧道的三岔口，电动闸门徐徐打开，思南第一个冲出来，紧紧抱住我，勒得我伤口直渗血，她俊俏的大脸蛋埋在我的怀里，哇啦啦泣不成声。
　　“别哭了傻丫头，哥不是回来了么？”我拍拍她的背，硬梆梆的肌肉比男人还结实，跟她的性格完全不符，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
　　看到大家都活着，我也终于放心了。
　　“现在不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守邦打断我们的团聚，“刚刚传来消息，美俄两国已经发觉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舰队正在来的路上，而因为与周边邻国的争端，咱们的军舰也在这两天就到，你们人也找到了，赶紧走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隧道，进到一个空旷的洞窟，里面修建了几条水道，水道里停着几条快艇，这是一个隐藏在山洞里的船坞。
　　“大家上船，顺着这条水道就能出去。”众人一一上船，守邦却拉住我，“罗先生，咱们聊几句。”
　　我跟着他走到一边，“守邦兄，你还有什么要跟我分享的么？”
　　“石头，”他嘿嘿一笑，“这个名字倒是挺奇怪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知道我的真名！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看过9号隔离区的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也看过718厂的监控录像，你似乎是穿过沙尘暴
　　掩盖下的离子雾凭空出现在那里，医疗中心在任何户籍档案上都没能查到你的资料，你的证件是无效的，你的随身物品中竟然还有一部可以正常开机的小灵通电话，这种电话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淘汰了，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
　　“你相信平行世界么？”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复杂的理论一时也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简单来说，根据我的研究，你穿过的离子雾，其实相当于一个通道，让你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之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因为你生活的峡口市，就是你的家乡宜昌在这个世界的投影。”他看看手表，“长话短说，我可以帮助你回到你的世界，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平行世界！峡口市就是宜昌！他什么都知道！这信息量太大了，简直匪夷所思，就算我脑洞大开也一时难以消化，竟不知如何回应。
　　“回去慢慢想吧，保持联系，”他拍拍我的肩膀，“赶紧上船，再晚就走不了了。”
　　“我怎么联系你？”我还沉浸在平行世界的迷雾里，却忘了他座下是汇聚全世界最高机密的通讯枢纽，他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放心，我会联系你的，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守邦满脸诚挚的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谁知道这一切都要我拿什么来交换，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怀着忐忑的心，我登上小艇，众人与守邦道别，看着他越来越远，小艇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水道中。
　　远处的一个小亮点，逐渐变大，那就是出口，阳光从未如此刺眼，海浪拍打石壁的声音渐渐清晰，我们从一个天然的洞口出来,小艇全速前进，似乎在拼尽全力逃离身后巨大的“石兽之口”。看着南陨岛迅速变成远处一个小点，我们在一块礁石后面躲过洛尼的巡逻艇继续前进。猴子愤愤不平，恨不能冲上去搞沉它们，老蔡安慰他，等咱们的军舰来了一定会好好收拾这帮龟孙子。
　　回到三亚，老梁又好好招待了我们，活着回到文明世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唯独仙妮不怎么高兴，我们都担心是岛上的事情把她吓着了，老梁却说，她在岛上寻到了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仙妮就是在那座岛上出生的。不知道是作为试验品，还是研究人员的后代，总之，南陨岛是她的家乡。我说，这都不重要了，现在老梁就是仙妮的阿爸，小渔村就是仙妮的家，我们一定会经常来看你们父女的。经历了岛上的事情，我对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但我还是希望仙妮只是被吓坏了，那个吃人的魔窟究竟摧残了多少生命！
　　第二天，在老梁和仙妮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们踏上了返回上海的长路。
　　飞机上，猴子和阿九刚坐稳就呼呼入睡，裴小姐和张浩宇聊得热乎，思南抓着老蔡让他讲当年作战的故事，我却怎么也无法停止去想南陨岛上发生的一切。苏联红军变身的怪兽，用受伤美军的大脑控制的机器人，我身体里的定位芯片，还有彦家湾事件，最离奇的是，我竟然是来自平行世界，或者应该说，我从自己的家乡，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一件件都令人难以置信，若不是亲眼所见，守邦说有办法送我回去，是那种他说的离子雾么？我想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回家的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在上海与老蔡几兄弟分别后，我和思南与老周一起回到峡口市，拖着满是伤痛的疲惫的身躯回到熟悉的广场公寓。刚进大厅，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中央，思南飞也似地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人。
　　“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罗思南还有一个哥哥！我心里一惊，这下终于要露馅了，我这个假罗卫东还是躲不过这一刻。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思南把那人牵到跟前。我鼓起勇气一看，竟然是个亭亭玉立，身材娇小匀称，脸蛋精致漂亮的小姐姐！不是论优雅的气质，还是婀娜的身形，怎么都无法把她和思南联系到一起。
　　“小东东，认不出我了？”小姐姐笑着说道。
　　我一时语塞，明明是个女生，思南却要喊她哥哥，她真的是思南的姐姐么？她喊我小东东，那她的年纪应该比罗卫东大。
　　“姐，姐姐......”我吞吞吐吐回答她，谁知她却一拳打在我胸口，还未痊愈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一下让我能百分之百确定，她就是思南的亲姐姐！
　　“要喊‘哥’，不许你们喊我姐，姐啊姐的，女里女气，我不喜欢！”
　　我心里惴惴不安，忙喊了一声“哥！”心想，这是有多么不喜欢自己的性别。
　　“乖！”她满意的笑笑，踮起脚摸摸我的头，“等我一下，我去登记，我也是刚到，今天晚上我们三姊妹先将就一晚，明天哥给你们换个大房子。”
　　思南偷偷跟我说，哥好有钱。
　　我们跟着她来到前台，在电子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偷偷瞄了一眼，罗小茜。
　　前台的小哥念道：“罗小倩。”
　　她愤愤然道，“这个字念西，茜茜公主的茜，小倩那是女鬼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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