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世界末日的男人

　　由于加莱的变故，医疗中心在那里的工程全部陷入停顿，复工无望，而且为了补偿员工们所遭受的创伤，单位通知我带薪休假，还把我在加莱的工资和各种津贴，全部都打到了我的工资卡上，让我顿时感觉富裕很多。
　　既然兜里有钱了，又不想大白天闷在公寓里，索性整日陪着思南到处逛逛。给她买几套好看的真维斯，换下她那条破旧牛仔裤和褪色T恤，丫头居然还舍不得，说这套衣服是我穿过的，要留着作纪念，我说她这身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原来是男式的。可见这兄妹俩以前生活的艰辛，越发的怜惜思南起来。
　　一身新衣服换上去，还真的就是人靠衣妆马靠鞍，丫头整个女大十八变，瞬间从农村大学生进化成都市时尚小丽人了，很有成就感，能让她过上好的生活，我就发自内心的喜悦。
　　有个妹妹的感觉真好，不再是独来独往，任何想法都能和别人分享，就连肯德基的薯条也终于有人和我争抢。而且很奇怪的是，思南总是能和我想到一块，我们实在有太多的共同点，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加上她那五官夸张的丑丑的脸更是像极了我，赫然就是一个女版的石头，想让别人相信我们不是亲兄妹都很难。
　　真的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仿佛电视剧里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有个妹妹的感觉真好！
　　之前总是觉得索然无味的一些事情，只要她提起，我一定会很高兴的答应下来，那些从没去过的无聊的地方，只要她想去，我就会带她去。竟发现，在峡口市待了这么久，居然忽略了这么多的美好，那些有趣之极的事情，本就在身边，一直围绕着我。
　　我带她去吃西餐，她对左手拿叉还是右手拿叉纠结不清；我还带她去公园，和她一起玩碰碰车，疯抢着吃炸香蕉，结果却掉到地上；我们还去看5D电影，随着机动座椅的弹跳，在身临其境的场景里尽情冒险，吓得我心脏病都差点犯了；每到晚上，热闹非凡的夜市是我们必去的地方，挤在人海里，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感受着那种气氛，就算随便看看也是一种享受；当然，最最喜欢的，还是晚上窝在公寓里，捧着一大碗爆米花，挤在沙发上，一起看高清的科幻电影，还常常因为剧情而争吵起来。
　　却总是经不住在想，要是郭琳娜也在就好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却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也从没联系我，让人不免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她比我能干多了，一定可以生存的比我要好，只是常常会想念，常常会牵挂，渴望她回到我的身边，不要再离开。
　　思南是个非常勤快的女孩子，总是把公寓里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每天早上起来，我都能吃到热腾腾的早餐，整个人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都觉得自己长胖了，罪过罪过。
　　虽然一直在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表象，是暂时的，我并不是思南的哥哥，这一切迟早都会被她知道，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舍不得戳破自己的谎言，越来越舍不得这种家的感觉，每一个日子都如此快乐，竟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幸福之中，就像沉迷虚拟世界的少年，无法自拔。可内心深处却又始终挣扎在矛盾和痛苦之中，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又害怕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直到老戴的来电。
　　“小罗，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谢谢领导的关心，休息了几天，精神好多了。”
　　“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啊！中心组织员工去上海培训，每个部门有两个名额，我推荐你和小周去。你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具体的行程小黄会告诉你。去了要好好学习，为部门争光啊！”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为部门争光。”我简直受宠若惊，心情激动的无法形容。上海，那还是我小时候去过，繁华的东方巴黎，浪漫的外滩，还有甜腻腻的上海本邦菜，刚一想起就已经满心期待。只是觉得，周姐那个电脑文盲，一点基础都没有，去了能学到什么，这不是浪费资源么，还不如派老黄去，我疑惑不解却也懒得思虑这么多。
　　刚挂断电话，老黄就打来了。她告诉了我去上海的具体时间安排，还偷偷建议我学习结束后，好好在上海玩几天，放松一下。我正高兴，却想起，我走了，思南怎么办？
　　“我也要去！”
　　“这是工作，你怎么可以去呢！”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还真有点想带思南一起去，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竟已经习惯了有这个小尾巴跟在身后的感觉。
　　“我不----！”她开始耍赖了，眼睛开始迅速充水，我最怕的就是这一招。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必须迅速投降，不然会越来越被动，到最后丫头会要求我更多以补偿她的泪珠珠。
　　“嘿嘿！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思南一脸的憨笑，就像个小孩子，她的快乐来的是如此简单。
　　“可是，我去上课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去逛街呀！去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她说着，站在沙发床上，就要手脚并用的比划出一个大大的世界。
　　“不行！你一个人迷路了怎么办！外面疯子那么多！不安全。”我左思右想：“这样，哥给你买台平板电脑带上，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出去，就在房间上网，等哥回来了再带你出去玩，这是我唯一的条件，deal？”其实更多是我自己一直想买一个平板电脑，丫头不过给了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Deal！”小丫头高兴的在沙发上乱跳：“嘢！我们要去上海了！”
　　下午就带着丫头去玉姐的店里买平板电脑，丫头一看到玉姐就扑上去一个熊抱，亲热的好像她已经是丫头的嫂子了，却让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为了感谢玉姐一直以来对我和思南的照顾，我们晚上请玉姐一起吃西餐。
　　玉姐兴致很高，我们喝光了一瓶红酒，聊地很开心，可我看她大口喝酒的样子，却隐隐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思南却自觉充当起我和玉姐的红娘，不停的跟她讲我的各项优缺点，分析利弊，最后总结就是，虽然罗卫东童鞋存在懒散、贪吃、花钱小气、爱玩电脑、不讲卫生等一系列缺点，但总的来讲，还是一个好童鞋，是最适合像玉姐姐你这样的成熟又漂亮大方的女孩子的，一定能照顾好你，给你辛福快乐的生活。
　　玉姐哈哈大笑，说只怕你哥已经有心上人，看不上我了哟！这句话说中了我的心底，难道她还会读心术不成！
　　正尴尬中，却被思南一胳膊夹住我的脖子：“他敢不要你！”
　　我说思南你少欺负玉姐姐，丫头却接着酒劲跟我翻翘：“你要是不娶玉姐姐，我跟你没完！”
　　一阵嘻哈过后，玉姐问我以后如何打算，我说先去上海学习，回来再看单位怎么安排，只是不知思南的工作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可以帮思南找一份工作，先解决生存问题，以后遇到合适的再换。如果我在医疗中心的工作不顺心，就回电脑城给她帮忙。
　　我答应了。
　　三人喝喝聊聊，一直到深夜，我和思南把玉姐送到她的家门口才回到公寓，而外面才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临行前，整理我的电脑包，我最忠实的伙伴，从宜昌一路到这里，只有它一直陪伴着我，却已经磨损得千疮百孔不能使用了，不得不换掉。我把包包倒过来，清理出所有的东西，我的工具、U盘、半包餐厅纸、陈年的超市小票，可是掉落出来的东西里怎么多出一个U盘。这是一个银色的很小的U盘，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几时买的或者在哪里见过，奇怪了。我把银色U盘接到电脑上，打开，里面有很多用日期命名的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里面都有几个视频文件，可是我现在忙着收拾行李，没有时间看这些，于是把U盘装好以后再研究。
　　然后我联系周姐，她说行程住宿全听我的安排，于是我在网上订了机票，有到百度地图上找到我们要去学习的地方，在那附近搜索出几家看似不错的快捷酒店，价钱也算合理，我一一打电话去询问，结果在为波酒店订到两个房间，一切安排妥当，就等出发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途奔波，我们终于到达大上海。这一路上，思南兴奋的不行，完全看不出旅途劳累的影子，周姐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让人觉得冷。
　　刚出浦东机场，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纳闷上海的的士都这么高档么？周姐却忽然回头对我说：“小帅哥，保持联系哟！”
　　我完全没搞明白状况，一愣神的功夫，只见她已经翩翩然上了车，绝尘而去了。
　　“她怎么走了？”思南也疑惑不解。
　　“谁知道哦！不理她，我们走。”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一些端倪，只是不愿把别人想象的如此不堪，因为我看到新闻里说，峡口市的某位领导最近也来上海考察访问了，而周姐也根本不像是来学习的样子。
　　别人事情，自有别人去操心，我自己的烦心事又少了么？
　　重回课堂的感觉很怪，各地分公司的同事齐聚一堂，分外热闹。上课的老师和我们一般年纪，很随和，他说这次培训内容是学习苹果电脑的安装维护，因为医疗中心现在越来越多的使用苹果电脑，而我们的企业软件都是基于苹果操作系统开发，其实更靠谱的理由是因为某个领导的审美恶趣味和他钱包里的灰色部分而已。
　　虽然苹果电脑与PC机有些不同，好在我有十年的电脑城底子，学习的内容很快就能掌握，渐渐的觉得，苹果电脑的设计从硬件到软件，都有几分对卓越的偏执，一改之前对苹果电脑难以使用的看法。再一次体验到了学习新知识的快乐。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的考试也毫无悬念的以高分通过，我却马上开始怀念起这个课堂，紧张的培训结束之后，不免有些失落。
　　放下那一丝不安，现在是旅游时间！
　　根据老黄的指点，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思南早就在酒店里憋坏了。
　　一大早，我们就去城隍庙逛街，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围绕着，闪耀着，置身古代宫殿楼宇的屋檐下，别有一番滋味，我们开心极了，各色小店里摆放的各式工艺品让人眼花缭乱，极富江南丝绢韵味，让人体会到传统上海温婉静谧的优雅，一如《胭脂扣》里的梅艳芳。
　　再转到繁华的大都市一面，高楼大厦令我自觉像一只穿行于巨大水泥丛林之中的小小蚂蚁，仰望天空，却只能看到高无穷尽的树干。
　　偶尔夹杂其中的，粉墙木板的上海弄堂，在二楼窗台延绵招展的万国旗，褪色的旗袍女人海报，无不保留了三十年代那段玲珑的风貌。
　　这天，在去外滩的地铁上，在人群中突然看到----来自山地部队的猴子！
　　他们不是在加莱营救杨连长么？难道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一阵狂喜。
　　我赶紧跟上去：“猴子！你怎么在这？”
　　他眼中的惊讶不亚于我：“东哥，你也在上海！”面对一脸惊喜的我，他却哭丧着脸，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
　　“发生什么事了？老蔡呢？”我不禁担心地问道。
　　在我的追问下，猴子低下了头：“东哥，大头牺牲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大头牺牲了。”猴子的重复确定了这个事实，这个我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在哪里？是在加莱的任务么？”我追问他，却又害怕被别人听到，不得不压低声音。
　　思南也跟了上来，我的焦灼让她感到紧张，她抓着我的胳膊：“哥，怎么了？这是你朋友么？”
　　猴子看看我们，又看看周围的乘客，低声对我说：“见到老蔡你就知道了。”
　　“老蔡也在上海？你带我去见他。”
　　猴子点点头，接着便安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几个站后，猴子带领我们下车，走出地铁站，沿着公路行进了几分钟，拐到一个小巷，进入一个不大的川味餐馆，无视那些吃地满嘴火辣辣的食客，径直穿过大厅和厨房，从厕所旁边的后门出来。后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小院，架子上晾晒着成串红彤彤的辣椒，中间的大水缸还养着很多金色的鲤鱼，各处都种植着不认识的花草，围绕小院的是一栋两层楼的老房子，红砖青瓦，老旧的木质窗棱看得出曾经刷着黑色的油漆，虽然略显简陋，却十分别致，实在难以想象超级都市大上海的隐秘角落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时代的脚步似乎从未踏足这里。让人浮想联翩，抛弃城市的喧嚣，沏一壶沁人心脾的香茶，丢下尘世的纷纷扰扰，就在这隐匿水泥丛林中的世外桃源。
　　猴子径直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我们紧随其后。思南紧张的一路都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哥，这是什么地方？”
　　“别怕，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回答她，心里却因为大头的消息更加忐忑。
　　进到屋里，果然就看见老蔡和阿九对着一张大桌子比划着什么，桌上铺着一张很大的地图，似乎是一个岛。接着他抬头看到我：“东子，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混杂了惊讶、喜悦和潜藏不住的悲伤而显得怪异。
　　“老蔡，我来上海培训。”我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些，直接走上去：“大头究竟怎么了？”
　　“大头牺牲了。”他沉重沙哑的声音再一次确认了这个无情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仿佛就在昨天还把酒当歌、还并肩战斗，我视如兄弟的人，就这么走了！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麻木地站在那里，就连思南使劲扯动我的衣服也感觉不到。房间里霎时间被压抑成固体一般的空气填满，令人窒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却不知从哪里燃烧起炽烈的怒火，而且越烧越旺，简直要冲破我的躯壳，烧尽周遭的一切！
　　“谁干的？”我僵硬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声音扭曲变形，连我自己也无法识别。
　　“我们一定会找出来的。”老蔡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热血激昂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给大头报仇：“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东哥。”阿九指着地图说：“我们回来后，大头接了个活，给张浩宇当保镖，护送他去南陨岛，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牺牲了？也许只是困在岛上，无法联系你们。”
　　“我们几个人身上都有追踪器，连接着心脏和神经组织，只要连上卫星就随时可以看到我们的坐标和生命特征。就在一个星期前，我们失去了大头的信号。”说完，阿九又陷入了沉默。
　　“他最后的坐标，就在这里。”老蔡狠狠地用拳头砸向地图上的岛屿。
　　“这就是南陨岛么？他们到这么个小岛去干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你最近没看新闻么？”猴子问道。
　　“什么新闻，我最近忙着上课，没时间看新闻。怎么了？”
　　“南陨岛是南沙的一个孤岛，最近刚刚被探明蕴藏着巨量的石油，那附近的岛国洛尼的总统突然宣布南陨岛是洛尼领土，并开始派军舰在那一带游弋。我国的代表在联合国抗议，可是洛尼背后有美国撑腰，抗议有个毛用，他们还越发的猖狂，叫嚣只要中国的船只进入洛尼的领海一律击沉。”
　　“居然有这种事！狗日的！”我气地要跳起来：“那大头去干什么？”
　　“国家不作为，民间就会有所行动。以张浩宇为首的IT大腕，也就是几个富豪，自发组织了队伍，去南陨岛插国旗，宣示主权。有鉴于之前有传言中国渔民被洛尼海警打死，他们雇佣大头负责保卫张浩宇的人身安全。可就这样一去不回！”猴子说着，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要是洛尼的那些疯子就在眼前，必定当场被他徒手打死。
　　“什么时候动身？”我只想知道这个。
　　“你和我想的一样么！”老蔡抬头望着我，眼神坚毅冷酷，我仿佛又看到了加莱办事处楼梯转角的那个死神一般的黑影，仿佛又闻到了混合火药和鲜血的死亡的味道，竟然不自觉的有些兴奋，肾上腺素开始喷涌直冲大脑。
　　“哥，你要到这个岛上去么？”思南的话把我从战场拽了回来。
　　“嗯，是的。”我这才意识到思南的存在，她现在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必须照顾好她才能安心去南陨岛，这就要拜托老蔡的安排了。
　　“这是我妹妹，罗思南。我们出发这段时间，要把她安顿好。”我对老蔡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还没等老蔡回应，思南却抢话道。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不能让她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即便她不是我的亲妹妹，也有义务保护好她。
　　“我不怕，我也不会拖累你们。”思南那双与她性别不相称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生生的疼迅速传递到我的大脑。
　　“而且，我是医生，万一有人受伤，我能帮上忙。”她的话貌似有些道理，其实更多的是我的手臂受不了了。
　　接着她看向老蔡：“我还会用枪！军训的时候我练习过打靶！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老蔡无奈的转向我：“东子，你决定吧！”
　　我正在犹豫，想拒绝她可又没有更好的理由说服她，每次一看到思南那萌萌的眼神，我就只有投降了，实在难以拒绝这个憨妹妹的任何要求。
　　这时，却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猴子警惕的在窗口看了看，便打开门。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她身材高挑匀称，一头红色的卷发披在肩上，一袭紫色的绣花丝质旗袍，生的俊俏无比的脸蛋化着淡淡的妆，加上一抹浅浅的微笑，就像一阵微风带来悠悠茉莉花香，透入心髓。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而且是这么近的距离亲眼所见，惊得我连呼吸都要忘记，强过电视上的大明星百倍，相比之下，老周的气质只能算村姑，更别提我那五大三粗的妹妹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竟然有些愣住了，忽然又觉得自己太失礼，赶紧把视线移向别处。
　　“蔡大哥，大家都在啊！”美女开口了，声线细腻如丝竹沁人，一如她的外貌般美，迷人魂魄。
　　老蔡赶紧挺直了腰板，声音竟然因为紧张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好，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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