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女学渣

　　“桂华、桂华”夏天暑热仍然严重，只有黄昏后的院子里才有一丝凉意，晚饭后，桂华小夫妻两一人一个躺椅在院子里晃晃悠悠纳凉，等待屋子里艾草熏死蚊子，这时，桂香急匆匆的推门进院。

　　“姐，你怎么来了。”林清猛地起身，因为，险些从过于着急，险些椅子上摔下去。

　　“爸妈吵架了你知道不。”桂香却没注意他，她径直朝桂华走来。

　　“怎么回事啊？”桂华皱眉，扶着躺椅赶紧起来。

　　“妈说要离婚，现在和爸在爷爷家，你赶紧过去劝劝妈。”桂香语速飞快，拉着桂华就要走。

　　桂华了然，爸妈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她还以为妈妈就打算一直这样过下去了呢。

　　“你和姐先去，等会晚点我去接你，你不要自己回来。”眼看两人马上就要走出大门了，林清赶紧喊到。他打算晚点再过去，知道当着他的面，姐俩有悄悄话也不好说。岳父岳母闹离婚他掺和进去谁都尴尬。

　　桂香两只脚像装了电动马达，载着桂华一路过去。

　　“爸妈的事你知道不。”桂华刚刚听着姐姐的态度不太对，什么叫劝劝妈，这不是支持妈的意思啊。

　　桂香：“今年结婚时妈和我简单说了一下，我知道妈委屈，可要我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爸和那个女的也不联系了，现在离婚，妈以后一个人咋过呀。”

　　桂华不可置否，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女的面对丈夫出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丈夫还回家就什么都能当做没发生。可有的女的眼里却不揉沙子。这些年爸那边是没有听说过再有什么事，可妈妈一直的态度就不像原谅爸了。

　　大家都以为前面妈同意爸回来住是原谅爸了，可是她天天在家，她知道爸妈之间是怎样冷冰冰的状态。要不是外界传爸爸男女关系不检点导致妈妈把爸爸赶出去的，怕被□□盯上，妈妈是不会松口的。

　　只是不明白这么多年都忍了，这个阶段为什么闹离婚。

　　两人一路骑到爷爷家，进屋发现和她以为的混乱状态不同，大家各坐一角，很显然在僵持着，爷爷坐在门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爸爸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奶奶仍在喋喋不休的劝着，与众人相比妈妈则显得过于平静，整个人身上像穿了一层铠甲般。

　　她走过去搬个小凳子坐到妈妈身边。

　　“桂华啊，我们先出去，你劝劝你妈，你爸他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也在诚心弥补，你也不想看到你爸妈离婚吧。”奶奶这样说。爸爸眼里也投来希望的光，她下意识的避过爸爸的眼神。

　　几个人退了出去，屋里只剩桂华和妈妈。

　　“妈，我支持你，你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桂华握紧妈妈的手，表示支持，并未顺从奶奶的意思劝妈妈不要离婚。

　　李菊花瞬间铠甲尽碎，眼泪刷一下的就下来了。

　　“桂华啊，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以为我能将就的，可是可是…”，李菊菊泣不成声，她以为大家都会站在程海那边，让她原谅，所有人都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没必要揪着不放了，可是谁也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理解她的心啊。

　　“妈，没事，我在这呢。”她用力抱住李菊花，给母亲力量。

　　李菊花哭了一会儿，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

　　“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这两年你在家，下班后，我可以只看你，可以假装他不存在，可是你结婚了，家里只剩我们两个我没法在欺骗自己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想我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下去，我就觉得活着都没意思。”李菊花的表情绝望而痛苦。

　　李菊花缓了口气，继续说。

　　“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个大肚子的女人，想起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桂华看着妈妈，心酸极了，这才多久没见啊，妈妈竟然有了白发，要知道她今年才42岁啊。

　　“桂华啊，你和你姐姐都结婚了，你哥哥是个男孩子，自己有本事，我就不管他了，就让妈妈自私一回吧，我是真的不想见他了，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了。”

　　“好，妈妈你想怎么样都行，哥哥那里我和他说，哥哥会支持你的，姐姐那里你不用管她。随便她怎么说。”桂华轻抚母亲的背。

　　“你在这坐着，我去和奶奶说。”桂华从小凳子上起来。

　　李菊花连忙探身拉住桂华的手“不用你去说，我自己去。你奶奶以为把孩子拉过来，我就能心软，可是她想错了，她当初不就看中我爽利，男人不在也能支撑住家吗。那以后一个人过也没什么的。”她不能让孩子去说，虽然她和程海离婚了，但是孩子以后还是要和爷爷奶奶来往的。

　　两人推门出去，客厅的众人纷纷抬头。

　　“程海，明天咱两去单位开介绍信吧，就这样吧，不要纠缠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没必要让事情太难看，以后我们还是孩子的父母。”李菊花忽视时其他人的欲言又止，直接对程海说。

　　“好。”程海声音颤抖。

　　“儿子，菊花，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我知道程海他对不起你，所有当初你让他回来住，我也同意了。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他已经改好了，真的，他没有在和那个寡妇联系了，是不是，你说话程海” 老太太激动的站起来。

　　“没有联系了。”程海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脸，与他妈想的不同，如果从前还抱有一丝希望，这次李菊花出来他知道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李菊花不会原谅他的，这么多年他早已看明白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也就是他妈到如今还觉得女人会心软。

　　“妈，他联不联系和我都没关系了，我早已经不在意了。我们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李菊花语气平淡。

　　“菊花啊，你不看程海，你总得看看我吧，你就说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吧，我不是那等恶婆婆吧，我从来都只盼着你们过得好的，每回程海回来到这来，我当着程海的面，对你从来都是只有夸得，一个字不是我都不说，就希望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和美，程海经常不在家，我体谅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用的，我都给你们拿过去。就不能看在妈的面子上原谅程海这一回吗。”老太太眼含泪花。

　　“妈，我喊了你这么多年妈，能当您的儿媳妇是我的幸运，我身边没见过比您更好的婆婆了，可是您是您，程海是程海，妈，你也是女人，求您体谅体谅我，这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李菊花刚刚擦干泪水的眼睛，再次湿润。

　　老太太：“你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有离婚的父母孩子是要被人讲的。桂林还没结婚呢。”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两个女儿都结婚了，以后日子是好是坏都是她们自己选的人，桂林呢，自己有出息，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闲话也讲不到他身上。”这也是李菊花敢提离婚的理由，要是两个女儿都没结婚，那她就是在难过也得忍着，就像早些年为了孩子她忍了。

　　老太太老泪纵横：“离婚是要被人笑话的，你们两还有桂香，在单位是要被人笑话的。”

　　“我不怕，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之后怎么样我都受着。”李菊花态度坚决。

　　“我老了，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太太起身，慢吞吞的回屋了。弯曲的背一下子感觉老了好几岁。

　　几人出去时，天已经黑了。

　　“妈，姐，桂华。”黑漆漆的门口突然传出人声。

　　“啊啊啊，原来是林清啊，你在这等桂华啊，你等了多久了啊。”几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林清。

　　“没多久，妈，天这么黑了，我和桂华送你和姐回去吧”林清扶着车道。

　　“不用，我和桂香两个人就行，你和桂华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两个大人没事。你们两也小心啊。”李菊花和桂香都住在纺织厂，可以一起回去。

　　“那妈，姐你们小心。”目送着李菊花和桂香骑着走了，两个人也准备回。

　　明月高悬，繁星满天，为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光亮，就着这微弱而朦胧的光亮，自行车缓缓前行，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轻轻响起。

　　桂华把头轻轻靠在林清背上，仰头看着天空，思绪飘浮着。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从父母分居开始，所有情况便可见端倪，没想到这么快要走到这一步了，时间太久了，久的让她无法对爸爸说什么责怪的话，这些年虽然她们和妈妈一起住，但是每次爸爸回来，她都会去爷爷奶奶家，爸爸仍会从外面偷偷带东西回来，对儿女的心意是始终不变的，他伤害的从来只有妈妈一个人而已。

　　也许男人都这样吧，爱妻子，也爱孩子，但是不影响心思浮动。

　　桂华： “林清。”

　　林清：“怎么了。”

　　桂华：“我爸妈要离婚了。”

　　林清：“嗯。”

　　桂华搂紧林清的腰：“我想回家。”

　　林清：“好，带你回家。”

　　如果不是林清，不是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当时她可能并不会将一时的冲动付诸于现实。林清说觉得她当时说想要结婚的表情太多认真，那一瞬间确实是真的，但是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那想法终究只能一个想法。

　　但是在那微妙的片刻，她的渴望、想法得到了回应，所以就有了顺理成章的下一段。她和林清太熟了，两个人不光是爱人，还是朋友、兄弟。她知道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伤害他。不会像爸爸伤害妈妈一样。

　　她觉得这就够了，掌握与忠诚，这是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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